“别动,外伤暂无大碍,若是不小心震动内腑就不好了……”
“参汤早就熬好了,可是灌不进去啊!”
“把嘴撬开……”
“又吐血了!太医!太医!”
“药也吐了……这可怎么办啊?”
“……”
赵轶站在床头,周围的人慌乱成一团,床上少年脸色苍白的毫无人色,连垂落的长发都仿佛失去了生机。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王……”
“滚!”
周围的人不敢再说什么,小心翼翼鱼贯而出,刘总管见赵轶神色不对,忙推着杵在那儿不动的周凯向外走,周凯眼圈发红,一把拂开他:“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我要守着阿玩!”
刘总管低声道:“万岁爷那边还等着信儿呢,世子您……”
话没说完,就被周凯打断:“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刘总管好脾气哄道:“好,我去,我去!只是这化骨绵掌,太医从未听说,更无从下手,世子爷呆在这儿也无用,不若去禁军中打听打听,或许有人知道化解的法子?”
周凯停住,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欲言又止,抿了抿唇,转身大步去了。
终于清静。
赵轶默默在床沿坐下,指尖拂开少年脸颊上的几缕长发,端起药碗,含了一大口,闭上眼,向着少年柔软苍白的唇瓣,缓缓俯身。
下一瞬,双唇被柔软温暖的触感包裹,独属于那人的、涤荡身心般的清新气息萦绕不去。
赵轶猛地睁开眼睛。
少年正含笑看着他,一双清亮如水的黑眸,像是倒映着夜晚的繁星,两只修长如玉的手,交叠着按在他的唇上,掌心柔软温暖。
赵轶脸色铁青。
贾玩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能同时表现出这么多的情绪,惊喜、暴怒、害怕、感动、谴责、羞恼、狠厉……还有,委屈。
贾玩忽然心虚的厉害,讪讪缩手。
对不起啊,不是故意吓你的……
对不起啊,我也想演的更像一点,但是……两辈子的初吻,总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就没了不是?
“咕嘟”,赵轶含着的参汤被他自己咽了下去,又腥又苦又涩。
“我……”才说了一个字,贾玩还在回缩的手腕被猛地攥住按到头顶,赵轶整个人压上来,表情凶狠的像要吃人。
手被死死按住,腿被裹在被子里,压在那人身下,外面还有一堆的人,不敢闹出大动静……贾玩挣扎不开,又惊又怒:“赵轶!”
“嘶!”贾玩痛呼一声,怒道:“赵轶!”
赵轶死死咬着他的脖子,没有真的撕下他一块肉来,却也完全没有放口的意思,就那样死咬着,咬牙切齿,恨不得吞到肚子里去。
“疼!疼疼疼疼!”
妈的疼死了,你小子属狗啊!就知道咬人!这都第几次了!下口一次比一次狠!小爷我要是得了狂犬病算谁的?
许久,赵轶终于松口,缓缓直起上身,冷笑:“原来你也知道疼?”
贾玩将手抽出来,摸摸脖子根,上面深深的两排牙印,下口真狠……血倒没怎么流。
“你……”刷牙没有?
没说敢出口。
手腕又被擒住,赵轶咬牙,冷冷道:“为什么不等我?”
明明知道他一定会来,明明只要拖延就好,明明知道就算接了旨,他也会保他平安,为什么要出头硬顶,为什么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为什么要白白挨那二十杖?!
化骨绵掌!
贾玩叹道:“即使是皇上亲来,那二十杖一样要挨,不若早早受了,何苦让陛下为难。”
若太上皇要取他的脑袋,乾帝自然可以据理力争,可只是二十杖……莫说事出有因,便是太上皇无缘无故要打他二十杖,做儿子的又能说什么?一个孝字大过天。
赵轶眼睛发红:“我不是他!”
“我知道,”贾玩道:“所以更不想让你为难……”
赵轶几乎想笑:为难?他怎么会觉得,这样的选择会让他为难?他难道不知道,哪怕洪水滔天、天火灭世,哪怕这世上的人都死的一干二净,都比不上,他受的一点点委屈。
乾帝踹在少年胸口的一脚,太上皇打在他身上的二十杖……
他都记着呢。
贾玩见赵轶眼圈发红,笑道:“骨头一根没断,内腑的伤半真半假,并无大碍,背上那些更是皮肉伤,过几日就好了,不打紧……”
因外面有人,他们的声音一直放的很轻,在弥漫着药香的房间里呢呢低语,让赵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看见少年被冷汗浸湿的长发粘上脸颊,他就伸手去捋,捋了一遍又一遍。
“什么化骨绵掌,其实是我瞎诌的,不然怎么让他们觉得,我伤的很重?”
贾玩有些遗憾,这个世界没有鹿鼎记,连个接梗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