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VIP】(1 / 1)

凝妆 盛晚风 16059 字 1个月前

第20章 轻纱

夜风轻轻拂动冉漾的裙裾。

身后雨丝细密,薄雾朦胧中,岔口另一方向的厢房烛火光明。

但冉漾未曾回头看,只是循着不知何时印在记忆中的路线,在门前站定。

她双手紧紧拿着伞,脸庞麻麻的,抬手规规矩矩的敲了三下。

房门很快被打开。

衔青诧异地看向面前夜幕下独自撑伞的冉漾,询问道:“冉姑娘?”

眼前有些模糊,混沌中她发现酒劲儿好像越来越大了,不然怎么看不清这人的脸呢。

但所幸此时她还存有一丝清明,听出了这不是季云澹的声音,遂而还算冷静道:“我来找季公子。”

她补充:“有很重要的事情说。”

很重要,能有多重要?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就重要到得现在来找他家主子?而且据他所知,冉漾跟他家主子之间,可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公事。

那……

“姑娘稍等。”

衔青回身禀报道:“公子,冉姑娘过来找您。”

季绪冷清的声音模糊地从里面传出来:“她来做什么?”

衔青如实道:“冉姑娘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跟您说。”

里面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句辨不明情绪的声音:“让她进来。”

衔青弯起唇角,看向冉漾的目光越发和善,他从房内走出来,然后错身让冉漾进去:“冉姑娘,您请。”

冉漾点了点头,抬步就要进门,结果手中撑开的伞被门框挡了一下,冉漾没站稳,朝后退了两步。

衔青虚虚扶她一下,道:“小心。”

冉漾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再次抬步,然后又被挡退回去。

再抬,再挡。

衔青:“……”

他目光变得有些怪异,尝试着建议道:“呃,您或许可以试试把伞收起来……”

冉漾:“哦。”

刚要动作,突然又忘了怎么收伞了。

她把伞递给衔青,含糊道:“送你。”

衔青迟疑片刻,看着她迟钝的动作,清风吹来,终于,恍惚间他闻到了一丝酒气,衔青恍然道:“您喝多了?”

冉漾:“我没有喝多。”

她时刻牢记夕落的话,认真回答道:“我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喝多了就坏事了。”

她把伞递给衔青:“好了,你走吧。”

眼看着谎言又要被戳破,说冉漾一点都不紧张,必然是假的。

她真的很害怕。

她很想把他当成大好人……可是好人,不应该连笑起来,都让她觉得遍体生寒吧?

这男子若是发现她在撒谎,临时变卦,把她直接送回冉府,可要怎么办?

汗水从她额间悄然滴下,落在了被她揉得皱巴巴的裤腿上。

小嘴张了张,蹩脚的谎话已经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一向是不擅言辞的。

说多错多,若是她不回答,又会如何?

想到这,冉漾又悄悄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陌生男子。

他已经收了笑容,目光也没有在她这里,而是平视前方。

从下往上的仰视,总能多生一些压迫感,尽管这么看,他的睫毛在眼下落了阴影,但她总觉得,他是知道了些什么。

明明刚刚还在逼问。

像早预料到她无法自圆其说,等待着她自动自发,揭穿她拙劣的谎言。

“我……到了长安有一些时日了,所以口音也跟着变了不少,这……很难理解吗?”

冉漾为自己的急智庆幸,不再攥着裤脚,而是长长舒了口气。

“理解倒是不难,”男子回答很快,让她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只是你这长安口音太重,不说,我以为你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

她又攥紧了裤脚。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表达。

总之,刚刚因为他能大方送她出城的庆幸和豁达,不仅迅速烟消云散,现在还多生了局促和窒息之感。

长安怎么这么大?

他们怎么还没出城?

冉漾不敢再开口,摇晃的马车里,她生生屏住了呼吸。

身上的衣服本就是府上小厮的细布,那裤脚被她攥着,快要生生戳出一个洞来。

车厢空间狭小,她双腿蜷缩着,尽量不让自己挡住他,但这样的努力没有用——

肉挤肉,那双被她不小心摸过的、结实无比的小腿,只能被迫压在她之上。

还好他一动不动。

否则,她会立刻想起梦里的那个人,似乎也有一双这样的腿。

被这样的腿锁住,恐怕就算使了吃奶的力气,也是逃不掉——

就在冉漾因为紧张,而开始不由自主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殿——”

“下车。”男子抢白,自己却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冉漾却顾不得其他,从软座之下迅速拽过包袱,双腿绕过他的,急急忙忙,便跳下了车。

为了防止被他再逮回去,她连半个谢字都没说,用生平最大的速度,一溜烟,往出城方向跑了去。

而车上的季绪一动不动,只有依旧置于双膝之上的颀长手指,微微回收。

小腿上还残留了一点温度。

“殿下?”马夫哪敢计较周王殿下的抢白,车帘内迟迟没有动静,他忍了又忍,才小声试探。

“去冉大人府上。”季绪这才淡淡吩咐。

折返的马车比先前更快,即将到达冉府门口时,季绪掀开侧帘,却看见正要匆匆出府的冉俊。

冉俊今日一大早,便接待了从宫里来的传旨太监。圣上季驰亲赐恩婚,让他那便宜女儿冉漾,嫁给周王季绪做正妃。

这样天大的好事,冉俊喜不自胜,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坏就坏在,那太监入府来的一刻钟之前,刚刚有冉漾处的婆子来报,说大小姐卷走了所有财帛,已经在昨晚失踪了。

这下,好事就立刻变成了坏事。

天子赐婚,未来的周王妃却不见了,这不是把“抗旨不从”四个大字,明晃晃地写在他冉俊脸上吗?

冉漾可是身负“天生凤命”谶语之人。

冉俊可不想平白无故遭难,在第三波派出去找人的奴仆们回来之后,冉俊终于坐不住了。

为今之计,只能进宫面圣,先借口冉漾突然生了急病,病情严峻,拖延一些成婚的时日再说。

刚一出府,却恰好看见昨日登门的“当事人”——周王季绪,从一辆看起来十分破旧的马车上下来,似乎也是正要找他。

季绪昨日曾开口说要见长女,冉俊虽然觉得不妥,却碍于季绪的权势,实在拒绝不了。

哪知冉漾在关键时刻也不给他面子,他都吩咐人去找她过来见客了,却生生让季绪在冉府的正堂里,等了整整一刻钟。

冉俊对季绪拂袖离开时的神色记忆犹新,心想自己明明没做错什么,就这样得罪了这个年青的藩王。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圣上赐婚,冉漾却彻底失了踪。

人还没找回来,倒是季绪再次主动上了门。

冉俊已经无暇细思堂堂周王为何会乘坐那样的马车,他捧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冉大人,”季绪的面色,倒是似乎比昨日要好了一些,也不知是不是冉俊实在慌乱,竟生了错觉,“冉大人的面色似乎不太妙,可是出了什么事?”

冉俊拢了拢衣袖,努力忽略掉额上沁出的汗水。

“殿下……”

他还在犹豫,不知该不该先向季绪告知实情。

“本王失言了,”季绪却抢先一步,面色里竟然还带了一丝极为罕见的谦逊,“要不了多久,本王就该唤冉大人一声,岳丈大人。”

这一次,冉俊终于忍不住,掏出袖中的巾帕,反复沾了额头的汗水。

“殿下身份尊贵,微臣……微臣实在不敢造次。”

季绪负手,只瞧着面前冉俊的狼狈,微微躬身,将自己凑得近了一些:

“既然本王与冉大人不久后便是一家人,冉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直说?本王虽然不常来长安,但陛下眼里,到底还是有本王这个幼弟的,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便答应了本王的请婚。”

季绪身材高大挺拔,纵使是自诩长安中难得丰神俊逸的冉俊,在他的面前,也要感叹一句自愧不如。

昨日是自己小瞧他了,冉俊再一次追悔莫及。

季绪的话听起来谦逊,实则包含了许多的威胁之意。

冉俊本就理亏,季绪这样一说,原本混乱的思绪,更加理不清,他忍不住抬身,向面前意气风发的天子亲弟跪了下去:

“微臣死罪!请周王殿下恕罪!”

“大人,这又是为何?”季绪语带不解,却丝毫没有让冉俊起身的意思。

“是微臣管教不严,小女冉漾实在顽劣……今日,陛下赐婚之前,她便已经卷了财帛,偷偷跑掉了!”

“哦?”似是惊讶,又似是疑惑。

言语之间,尽是在推卸责任。

即使已知晓背后的部分缘由,季绪也十分不悦。

“本王愚笨,听起来,似乎令爱的携款失踪,与冉大人这个亲生父亲,并没有什么关系?”季绪便顺着冉俊的话语。

“这……”冉俊倒是不接茬,顿了顿:

“事已至此,追究过错不是当务之急。微臣今早发现小女失踪,已第一时间派出了几波家中奴仆去找,却依然没有小女的踪迹。这等欺天大事,微臣实在不敢隐瞒,只能入宫面圣,望陛下——”

“不必这么麻烦了,”季绪大手一挥,懒得听冉俊继续狡辩,“凑巧,本王已经知晓了令爱的行踪。”

冉俊听到此言,头顶犹如炸响一道惊雷,差点掉了下巴。

季绪早已知晓冉漾的动向?

冉漾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季绪一个久居潞州的藩王,是怎么知道她的?

还要突然上门求娶,二话不说就要见面。

难道这两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暗通款曲了?

自己这个平时闷声不出的便宜女儿,居然这么有手段,能勾到季绪……而她那卷款私逃,也是季绪在背后安排?

然后季绪再装模作样上门,仅仅是想看他出丑吗?

难道他们知道了些什么,比如卫远岚的死?

冉俊的汗又一次滚落下来,他忍不住擦了又擦。

“令爱眼下很好,也确实如冉大人所言,想在成为周王妃之前,多在外面看看。”

季绪面带微笑,狭长的眸子却是极冷的:

“至于陛下那边,本王也会替她说话,不需要冉大人你费心入宫;时机成熟,本王自然会将她带回来。”

“可,可微臣毕竟是她亲父……”冉俊心口堵了一块巨石,脑海不断闪现各种可能,但却抓不住思绪的由头。

“微臣,微臣有权,知晓小女的行踪吧?”想了想,冉俊还是试探一般问道。

“陛下既已赐婚,冉氏女便是本王未婚妻,”季绪却是干脆否决,“本王不想让旁人知晓,冉大人虽是她亲父,也无权过问。”

谈话到底不欢而散。

离开冉俊,季绪又唤来了昨日陪他一并上冉府的手下,名叫飞鹏的。

只说让飞鹏入宫,代季绪将手书面呈季驰。

信上说,季绪在宫外偶遇了倾慕已久的未来周王妃,周王妃生性害羞腼腆,既然他一心求娶,自然不能委屈,想让未来的周王妃在婚前对他也同样心仪,便决定陪她游山玩水一番。请皇兄发布上谕,将这桩和和美美的婚事,传令天下。

撒起谎来,面不改色,一气呵成。

季绪是准备去找冉漾不假,但不过是不想她被旁人欺负了去。

未来的周王妃,必须在他的身边,必须干净清白。

想必季驰接到信也不会起疑,他这出“爱大过天”,实在演得逼真。

出了长安城后,冉漾已经走了不短的路,实在是太累了。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出过长安城,也不知相距千里的幽州,究竟是有多远。

冉氏所生的两个异母弟弟,一直说她是早产儿。

因为冉漾的父母,冉俊和卫远岚成婚不过七个多月,她便出生了。

是早产儿,所以她才生了浅发浅瞳,一身肤白赛雪,反应比他们迟钝,身子也比妹妹们娇弱不少。

现在想来,她既不是冉俊之女,更是足月出生,这“早产儿”的谣言,恐怕也是冉氏教他们讲的,只用来羞辱她。

但身子娇弱,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就靠着这一双腿,一路走到幽州去,即使冉俊不来抓她回去,她也要在半路出事。

这一次出门,她带了卫远岚留给她的全部现银,还有一些祖母乔氏在生前悄悄塞给她的珠宝首饰,也不知能值多少,够不够她一路到幽州去。

出门怎么就这么难呢?

又走了好一会儿,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茶寮,冉漾难得休息,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商旅和行人,便起了搭车的心思。

但……她虽无经验,直觉却想来,似乎有些问题。

就在犹豫的片刻,身旁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另一个粗布短褐的中年男子,见她神色迟疑,张口便是自来熟:“这位小哥,看你一路风尘仆仆,可是要去哪里?”

冉漾见那人容貌平平,不辨好坏,还是保有一份戒心,哑着嗓子反问:“你……又是要去哪里?”

“雍州,”对方回答干脆,“据此也不过百里路程。”

雍州倒是近,也是前往幽州的必经之路,冉漾不疑有他,略略点了点头。

拼车,听起来是个好主意。

可冉漾毕竟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拼车全是陌生人,到底有些拿不准。

只见那人走了过去,似乎在讨价还价,又频频点头,说了好一会儿后,又向她走了过来。

“小哥,”正在那人马上要和她再次说上话的时候,后面又上来了一个人,叫住了他,“我们这边去雍州,已经拼好了一个车,刚好差你一人,上来的话,立刻就能走。”

刚刚那人果然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又特意转头回来,目光落在了冉漾脸上。

冉漾呆了一下,还没及说话,那人已经做了决定,转身和后面追上来的人一并走了。

不行,若这样放他们几个拼车走了,留她一个人,要怎么想办法早点到雍州?

背上包袱,冉漾快步跟上了他们的步伐,急急说道:“我也去雍州,不如也加我一个?”

她身材娇小,一边走一边说,喘了好几口大气。

而那后来的人虽然停下了脚步,却也面露难色:“马车很小,三个人坐刚好,加你嘛……恐怕不太行,我需要去征求他们的意见。”

说完,还上下打量了冉漾一眼。

冉漾捂住朱唇,热气吐在小手上,多出了一丝虚汗。

只见那人又走到刚刚马车围着的地方,又过了片刻,才回来,说他们十分勉强,还是带着她一并同乘去雍州。

等到冉漾上了车,她才发现那马车确实是很小很挤。三个大男人,加她一个体格娇小的弱女子,一路去到雍州的大半日,勉强也能挨过。

但她包袱里还带着银钱和祖母留给她的珠宝首饰,可千万不能露出任何端倪。

车上的人倒也照顾她,说她看着就像第一次出远门,到了雍州地方再付钱,一路不用担心。

马车上是对坐的两排,因为体格问题,冉漾只能和另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挤在一处。

与陌生人同乘,她原本是打算一路紧绷心弦的。可奈何马车一路行进,从长安出来的疲惫席卷全身,她最终还是支持不住,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睡着了。

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飞鹏走后,季绪唤来了另一个手下,名叫灰鹰。

昨日跟随季绪上冉府的飞鹏,已经被季绪打发入了宫,灰鹰先前没有露过面,季绪淡淡吩咐,重新备了车。

灰鹰正要领命离开,又听见自己主人补充了一句:

“记住,从此之后,在外只能称呼本王为公子,绝不可暴露本王身份。”

“否则,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

灰鹰愣了一下,赶忙应下。

他跟了季绪十余年,一向最清楚自己这个主子的行事做派。

诚然,因为身份特殊,季绪绝少在外表露;但这一次,灰鹰却觉得,季绪和从前不一样了。

作为周王殿下最得力最出色的手下,灰鹰自然不会质疑主人的任何决定和命令,很快备好了马车,他便做了车夫,马不停蹄带着季绪出城,往幽州方向去。

路过第一个茶寮,歇息片刻。

“唉,可惜了,那位俊俏的小哥一看就是第一次出远门,这么容易,就上了骗子的当了。”

茶寮邻座,一个满面皱纹的商旅,突然叹了口气。

“劫财劫色,恐怕逃不掉咯。”

冉漾话音顿住。

她第一反应是,她喊的什么奇怪东西,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随即才想起,季云澹拒绝她了。

她把茶杯递回皦玉手里,闭着眼睛道:“我不知道,他好像拒绝我了,但我不知道那是我做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再也不喝酒了,她绝望地想。

睡了一上午,小元宝没雕,手绳没编,头还很痛。

“皦玉,我有点饿,你可以帮我煮碗粥吗?”

皦玉连连点头,“奴婢半个时辰前就熬上了,您等一下,奴婢去看看火。”

冉漾:“谢谢你。”

皦玉出门后,冉漾关上门开始换衣服。

把衣服脱完后整理时,她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少了一件。

冉漾翻着被子找了半天,最后拧着眉头看着床上这几件确信,就是少了一件。

她的披帛。

淡粉色的春纱。

她居然出去一趟把衣服弄丢一件。

而与此同时,刚刚散班回来的季绪才进房门,衔青便一脸欲言又止地走了过来。

他刚被扣了月例,本来就不开心,反思了一上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刚才一回来,接到洒扫丫鬟的禀报,更不开心了。

季绪看他一脸难色,漠然开口:“说。”

衔青只好道:“……公子,今日您房间的洒扫下人在您床榻里发现了一件东西。”

季绪静静看着他。

衔青清了清嗓子,把剩下的话说完:“他们不敢随意处置,所以禀报到了属下这来,属下也不知如何处置。”

季绪:“东西呢?”

衔青偷偷瞄了眼床榻,“还在您床上。”

季绪面部表情地迈开步子朝床边走去,站定,然后弯下腰翻开叠在床里的被子。

就这么翻了几下,指尖触碰到一片柔柔的轻纱。

他动作一顿,随即捏起这块脆弱的布料,一点一点从里侧抽了出来。

淡粉的轻纱覆在他手腕,一夜磋磨,布料皱巴巴的,被男人握在掌心,暗示意味非常明显,格外惹眼。

衔青目光飘走,又飘了回来,最后无视男人黑沉的脸,镇定道:“……这应该是冉姑娘落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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