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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科切拉答应了科林的要求, 他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别墅区。

科林说他暂时不想要搬家,没有关系, 他也可以搬进来。

恰好可以给他的雌父和兄长们一点小小的震撼。

毕竟,他们家族的虫已经很久没有找过雄主了。

虽然可能会听到一点小小的议论,但是科切拉有信心用拳头让他们闭嘴。

他查看了一下终端,将任务布置下去。

霍尔斯·克里曼这个名字他听说过,也一直暗暗期盼着和他交手,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就是科林的亲哥哥。

他翻了一下消息,可以说,在新闻报道中,这位军团的少将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整个机甲舱都已经爆炸, 甚至连残骸都找不到。

但爆炸的原因很模糊, 如果他的运气足够好,实力足够强悍的话,在机甲爆炸坠毁之前, 或许还有万分之一的逃生机会。

科切拉已经将信息发给了技术虫, 让他们试着将那条特殊的航线进行还原。

他们家族在临近的白矮星有军事基地,他可以调动卫星的观察权限, 进行再次的模拟成像分析,看看有没有逃脱的可能。

处理完这一切,他才有功夫理会来自数个星系外的一条普通简讯。

是那只雌奴。

“有兴趣做个交易吗?”

对方的头像是简单的黑白,奥利维尔四个字简单朴实,不惹虫瞩目。

他看了看对方的军团归属地, 是截塔BB762星,属于北边的一个中立阵营。

“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科切拉对他一点都不客气。

他原本以为对方是想通了, 想要加入到他的麾下,成为一只堂堂正正的军雌,倒是没想到,他竟然想要和他做交易?

他有什么能吸引到他的、有价值的东西吗?

科切拉轻嗤一声,想要关闭终端,没想到,对方竟然发来了一份图纸。

这是……SP-327型榴弹发射器?

“你怎么会有这个型号的武器制作图纸?”科切拉将图片放大又放大,心脏咚咚直跳。

这是所有军事迷的心头好!

但是,他又仔细看了看,这只有一些粗略的参数标注和一张平面图,可以看出来是随手绘就的初稿,但是,仅仅这一点就很了不得了。

他的部队曾经就被这种发射器打得屁滚尿流。

在他还没有完全相信的时候,他又收到了一份崭新的视频。

视频中是一条装备生产线和一个武器展示库。

科切拉屏住了呼吸:他想要的对方都有!!

对方并没有回答,而是给了他一个定位:“带着你的部下去这里,自然会有虫和你交接。”

“你想要我做什么?”现在他终于开始重视对方的话了。

他不可能简简单单将这个武器展示库送给他,除非他要付出一点代价。

“据我所知,图兰军团在这个月在νQN783星云会进行一次狩猎直播……”

每一次异兽狩猎都是展示军团实力的大好时机,克里曼帝国邀请了各大联邦和独立公国参演,并面向全星系进行直播。

但这一次狩猎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作用,就是展示克里曼帝国继承人,图兰军团的领导者菲利希斯的个虫战力,为他将来执掌政权铺路。

一般来说,这样的表演秀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有虫从中作梗,但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霍尔斯联系了他的亲信虫,他们会从各个公国开始集结,并联系手头上绝对信任的虫,发誓要给菲利希斯使个大绊子。

而他希望科切拉做的很简单,切断他与护卫队的联系,将他引入到一个包围圈中。

科切拉对此不置可否,但是,和图兰军团杠上他一点也不怕。

他舔了舔唇,痴迷地把那张图纸看了又看。

宝贝生产线!他来啦!

**

处理完军事上的小麻烦,已经很晚了。

他小心地摸了摸终端的蓝色边缘,确定没有任何破损,然后珍惜地把它戴在了右手上。

他看了看沙发,毯子依旧是叠的好好的。

今天还是在客厅睡?

霍尔斯看到了桌上的婚书。

精神力依然能探测到克莱尔的精神力波动。

对于军雌来说,站一晚上根本算不上什么,他很坚持地站在门外,像是站岗的哨兵。

那就让他站吧。

霍尔斯的眉宇之间仿佛凝结着寒霜。

卧室一片宁静,雄虫睡得很熟,他洗漱完之后,发丝犹带着水滴。

一滴一滴的水珠落在地上,脚印潮湿且犹豫。

先是朝着沙发的方向,随即,脚步乱了。

他来到了卧室门前。

轻轻推开,霍尔斯有点犹豫。

但他还是坚定地继续往前走。

他屏住了呼吸,没有在左侧,而是朝略显空荡的右侧走去。

他掀开了一点被子,然后躺在了兰登的身侧。

霍尔斯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兰登醒来。??

他看了看自己原封不动的衣物:

他竟然连澡都没洗就睡了?

转过头:!!!

霍尔斯:“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霍尔斯眸子里浮上了些许受伤:“我不能在这儿吗?”

兰登被霍尔斯谴责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

他、他们好像是刚刚领完证来着。

所以——

霍尔斯睡他旁边好像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

很明显霍尔斯香香的、干干净净换上了睡衣,但他却奔波劳累了一天,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啊!!!

霍尔斯为什么不叫醒他!

兰登心里有点崩溃,他火速逃往浴室:有什么事情还是等他洗完澡出来再说吧!

霍尔斯盯着那扇浴室门,沉思了一会儿,忍不住勾起唇笑了笑。

兰登不排斥他睡在身边。

他只不过是有一点……小害羞?

**

但是,外面极具侵略性的精神力还是在窥探着这座小屋。

一只讨厌的雌虫在虎视眈眈,或许,只要他拉开窗帘,或者兰登阁下走到客厅,那一直默默觊觎着他的雌虫就会登堂入室,然后堂而皇之地介绍自己。

这让他心中异常不快。

但心间涌上的甜蜜让这一丝不快变得烟消云散——

昨天在拆终端的时候,他看见了压在书页下的一张图纸。

他是凭借着记忆将武器型号还原,在找画纸的时候,他瞧见了夹在精神力梳理手册中的一张图画。

那张图描绘得非常细致,甚至标注出了鳞翅的每一个细小的脉络。

这让他的心脏疯狂跳动,像是一整杯的花蜜兜头淋下,他不知道要先去舔舐哪一滴。

心被浸泡在蜜糖里,他似乎能够想象到,在闲暇时,在他阅读精神力梳理手册的时候,他仍然想到了自己。

不知道他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将他的翅翼一点一点描绘下来,这让他觉得自己翅根发痒,就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精神海的激流冲荡而出,为了不浪费,他给了守在院外的家伙狠狠一击。

但他应当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如果他予以反击,整个院子都会响起警铃,那家伙再也别想踏入雄虫别墅一步。

但是他确实很沉得住气。

兰登擦着头发出来。

霍尔斯仍然在原处。

“你怎么不拉开窗帘,也不开灯?”兰登有点疑惑,他将手放在窗帘的那一刻,手腕却被握住。

“兰登。”霍尔斯看着他,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兰登觉得有些奇怪。

“昨天我们结婚了。”霍尔斯动了动喉结:“但是仪式还没有履行。”

昨天太晚了,他不忍心叫醒他。

那么今天呢?

今天怎么样?

“我已经恢复了,如果您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

兰登被这直白的话语弄得脚趾一蜷。

他、他、他……

霍尔斯非常认真地看着自己。

他仿佛完全做好了准备。

兰登知道,在那黑色的丝质睡衣下,隐藏着一副让人垂涎欲滴的身体。

强劲、健美、柔韧。

而身躯的主人是那样的坦白而直接,仿佛只要他说可以,他就会落落大方地除去所有的遮掩物。

他的感情并没有任何隐瞒,兰登知道,那似乎并不是出于感激,而是对他这个人的认可和喜爱。

但他觉得握住他的手有些发烫。

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复杂性:“霍尔斯,我,我和你说过,我是要离开的。”

“你去哪,我陪你。”霍尔斯并没有松开手。

他觉得这并不是一个理由。

那么。

“您难道有过其他雌虫么?是我比不上他们么?”

“不是、你很好、但是、”

霍尔斯眸色一深。

没有什么但是。

无论雄虫去哪里,他都会跟着离开。

看来现在并不是一个自荐的好时机。

他可以慢慢挖掘兰登身上的秘密,但是,得先把潜在的竞争对手排除在外。

他垂下头颅,声音里带着些许受伤与复杂:“只要雄主不排斥我就好了。”

兰登张开口,想要安慰,却听到霍尔斯说:“窗外还有一个不速之客,已经等了您一夜了。”

他仿佛真心实意地为兰登感到担忧:“我们还要一起演戏赶走他吗?”

**

“什么?”兰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又来一只?”兰登拉开窗帘,果然看到了外面若隐若现的雌虫衣角。

他不知不觉中把霍尔斯已经划为了自己人:“我们怎么才能把他赶走?”

霍尔斯:看吧,他果然不喜欢其他雌虫。

他微微一笑。

“这并不难办。”他望向兰登。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知道了兰登和其他雄虫完全不一样。

他单纯、天真、善良、美好,没有被任何恶意浓稠的脏东西污染过。

他救助了他,就像是他的光。

这道光最先是洒在他身上的,怎么能容许其他虫染指呢?

与此同时,他还希望能为自己谋取更多的福利。

霍尔斯已经从兰登的行动中学到了很多处世之道,并且学会了举一反三,灵活运用。

“我认为诋毁您的名声是肯定不行的。”

星网的虫都知道他们非常恩爱。

昨天霍尔斯还特意去话题楼里磕糖,大家都说他们般配。

他也不容许因为自己,而让兰登的声名粘上污点。

“所以,最好是证实大家的猜想。”

霍尔斯笑得很温柔,但是兰登却从他微微勾起的唇角中,看到仿佛有什么正在失控。

他微微侧过头,解开了睡衣最上方的纽扣。

微微凸起的喉结显得格外性感。

顺着吞咽的动作,那笔直的一线微微上下滑动,最为吸睛惹眼。

他抬起两道指尖,并拢,指了指自己的脖颈。

“还要麻烦您亲自留下一道痕迹。不需要太重,显眼即可。”

霍尔斯望着他,声音低沉喑哑,仿佛海妖塞壬的歌声,诱人堕落沉沦。

“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

第42章 第 42 章

在外面冻了一宿的克莱尔在发现房间内有动静的时候便立刻整理了自己的仪容。

他悄悄对着手心哈了口气, 确定自己没有异味之后,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小楼发起了冲锋。

但相对昨天的信心满满, 今天的气势还是弱了一点儿。

首先是因为经过一天的昼夜温差,原本挺括有型的衣料被清晨的雾气染得皱皱巴巴,其次是昨天被那只雌奴的精神力攻击震撼到,脑子现在还有点晕乎。

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大局。

克莱尔咬了咬牙,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他完全不想看见的讨厌雌虫,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领口敞着,脖颈处的红痕显眼而刺目,就像是在对他耀武扬威。

“昨天,兰登阁下不是睡了么?”要不是因为他被面前这只雌虫抱着, 他高低得立马上前先做个自我介绍。

“是啊。”雌虫的声音有些喑哑。

“这不是今天早上又可以了么。”

他拢了拢衣襟, 欲盖弥彰的样子让克莱尔更是咬牙切齿。

他在外面冻着, 这两只虫还有闲心做这种事?

霍尔斯又不是不知道!!

但转念一想,为什么要顾及到他的想法?能给他来开门都算不错了。

克莱尔收起自己愤懑的心情,极力忽略掉面前这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像是一堵墙一般堵在, 门口的雌虫, 探头探脑道:“兰登阁下呢?”

“在为我做早餐。”雌虫退到一旁,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柔和。

“哦。”

“嗯???”

克莱尔:我没听错吧?是雄虫阁下为你做早餐?

“当然。”霍尔斯很礼貌, 也很懂得待客之道。

他给克莱尔倒了一杯白开水,随即放了一些白色的晶体进去。

克莱尔:“……这是什么?”

不会是想要毒死他吧?

但显然,霍尔斯没有那么狭隘:“雄主说早上起来喝点淡盐水对身体好。”

“哦。”克莱尔喝了一口,既然是兰登的习惯,他也得快速融入才是。

就是为什么……越喝越觉得口渴了??

他坐在沙发处,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兰登,有些入迷。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 他原本以为“做早餐”就是将营养剂放到微波炉里热一下,但显然不是这样。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煎牛排的香味,这让他不由得口舌生津。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是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克莱尔只好用喝水来掩饰。

在他嗓子眼快要冒烟的时候,他只好找霍尔斯聊天缓解尴尬。

他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霍尔斯的身上。

零零星星的全是梅花印记。

不难想象昨晚、咳,今早有多么激烈。

“想必兰登只有你一位雌奴也吃不消。”

克莱尔有些许傲慢地说道:“以后我加入进来了,也能帮你进行分担。”

霍尔斯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圈,然后唇角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好像在说:就凭你?

“早餐可以了!”兰登将煎好的牛排和太阳蛋摆好,淋上酱汁。

他亲自端到餐桌上,而饿了一晚上的克莱尔也站了起来。

然而他却看到雄虫阁下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准备你的,刚给你热了一杯营养液,可以吗?”

“当然。”克莱尔打定主意要好好表现,他端着自己的墨绿色营养液,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兰登切下其中最嫩的一块,喂给霍尔斯吃。

“你尝尝。”

克莱尔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好像在啃牛排的是他一般。

霍尔斯:“……”

兰登:“……”

克莱尔:是他的嫉妒表现得太明显了是吗?

但是,面前的雌虫哪一点比得上自己?

他一刻也忍不了了,直接向兰登表明自己的来意:“我听说您需要一位雌君……”

他正打算介绍自己的资产,却看见二人都放下了自己的刀叉。

霍尔斯径直打断了他:“我想您的消息有些落后。我已经是兰登阁下的合法雌君了。按照星际婚姻法,一位雄虫阁下只能有一位雌君。”

“你已经是雌君了?”克莱尔的声调发生了怪异的变化。

他记得他的表兄不是这样跟他说的。

他说菲尔德阁下已经有一位雌君,数位雌侍,根本配不上他。

而兰登阁下不仅晋级成为了A级雄虫阁下,还只有一位雌奴,是一个非常理想的雄主虫选。

“我可是伽马星系领主虫的儿子,库洛尔军团的少将,未来的S级雌虫,如果你选择我作为雌君,那你会得到享用不尽的好处,虫崽的基因也会得到大幅提升……这样多的好处你不考虑,你选择一个雌奴?这是因为什么?”克莱尔简直抑制不住语气中的酸涩与妒意。

克莱尔想破头都想不出,霍尔斯比他优秀在哪里?

“不错,我确实什么都没有。”霍尔斯站起来,他眉目冷冽,却依旧难掩艳色。

“但耐不住雄主喜欢。”他微微俯身,站在兰登身后,声音是说不出的喑哑与绵软。

湿热的气流打在兰登的耳畔,让他不由得有些羞耻。

一直清冷傲气的霍尔斯在另一只雌虫面前说这样模棱两可的暧昧话语,让他不由得心脏砰砰直跳。

但他所看不见的是,霍尔斯盯着克莱尔的眼神,却半分都没有遮掩,纯然的挑衅不加任何掩饰地喷薄而出,像是燎原的烈火,将克莱尔心中本来的不平通通激荡了出来。

他一下冷下脸来。

“我要和你挑战。”是雌君又如何?如果在挑战中不小心死了,兰登不就又是单身了吗?

霍尔斯直起身:“时间、地点。”

他等这一句话很久了。

实力不强的雌虫没有资格拥有雄主。

更何况是独占。

就算他能占得了一时,难道还能占得了一世吗?

总会又源源不断的觊觎者如同苍蝇一样上前,今天是这个,明天是那个。

他想要一次性全部了结。

“今天?还是明天?哪个格斗场,直播还是私密?”一连串的问题让发起格斗的克莱尔都有些懵。

但……是他要挑战的,他怂什么?

不过是一只精神海有残缺的雌虫,长得又是一个绣花枕头草包样,收拾他还不是手拿把掐?

克莱尔眯了眯眼:“就今天。”

**

兰登坐在格斗场的观赛席的时候,脑袋还有点懵。

这就开始打架了?

“各位观众你们好,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克雷德星球最大的露天格斗场。库洛尔军团的少将,年轻的雌虫克莱尔发动了这一场雌君资格挑战赛,这也是近三年来最值得关注的一场比赛!!”

“众所周知,雄虫是帝国的瑰宝,每一位雄虫阁下都有自主挑选雌君的权力。但是因为雌君的名额太过珍贵,只能有一名雌虫获得这一宝座,这让众多喜爱雄虫阁下的雌虫颇为苦恼。毕竟,如果雌君不同意,其他雌虫很难获得与雄虫约会的权利。为了保障广大雌虫的利益,所以我们诞生了这一规则,雌君资格挑战赛!只要克莱尔在挑战赛中战胜兰登阁下的现任雌君奥利维尔·霍尔斯,他就可以获得兰登阁下的约会资格,是不是非常令虫期待呢?”

“是啊,据说,奥利维尔与兰登阁下新婚刚一天,现在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刻,不得不说,克莱尔选在此时挑战真的是极具勇气和观赏性呢!”

“哈哈,兰登阁下想必此时心情也十分复杂,他挑选的雌君据说是雌奴出身,阁下还了他自由,还给予了他雌君的身份,就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守得住呢?”

“克莱尔少将已经开始热身了,而场下也有一部分雌虫蠢蠢欲动,我们可以看见,穿好格斗服的雌虫不在少数……或许奥利维尔今天会陷入到车轮战的境地,真为他捏把汗呀。”

随着介绍逐渐增多,兰登的脸色也慢慢变得凝重了起来。

竟然……是这样吗?

兰登从不知道,雌君竟然还是一个高危行业。

菲尔德也来了,今天他的身后还跟着他的雌君格莱斯。

对方依然是风度翩翩,看起来还有些抱歉的样子。

他对着正襟危坐的兰登道歉道:“我不知道我的这位表亲这样莽撞,我本意是想让他多和您接触一下。不管是实力还是地位,相对来说,我认为或许他更适合您。”

菲尔德不敢说话,但是他看得懂脸色,连忙把格莱斯往后推了推。

这两兄弟的作风可以说得上是一模一样。

格莱斯在请他进行了精神梳理之后就提出希望与他约会,而在此之后,他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的雌君。

他原本更属意另外一只雌虫利普,但是对方说他并不希望与格莱斯相争。

他是这颗星球的行政长官,对于普通雌虫来说,想要与一只权力地位都很强悍的雌虫进行格斗,不仅要考虑当时的情况,还得考虑后续很多麻烦事。

而格莱斯也十分省心,他帮自己打理好了一切,所以菲尔德也乐得轻松。

但是,他不应该把手插到兰登身上去。

菲尔德暗自叫苦。

兰登和他的性格不一样,格莱斯对自己那一套可起不了作用。

他想要克莱尔得到兰登的雌君之位也不过是空想。

就算霍尔斯这次失败了,他也肯定不会接受克莱尔的。

菲尔德看看左边格莱斯的表情,他十分淡定悠哉,仿佛对自己的表弟实力胸有成竹。

而右边的好友面上如同凝结着寒霜,眼看着心情不是太好。

夹在中间的菲尔德:“……”

还不如一刀把我杀了算了!!

**

兰登忍不住把目光投射到正在做准备的雌虫身上。

他穿上了全套的紧身制服,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整理自己的拳套,然后弯下身去整理军靴的绑带。

明明是同样的衣服,但是穿在霍尔斯身上就是比对方要顺眼好看。

但不同的是,霍尔斯的黑色制服肩章上没有任何军衔,而克莱尔肩章上的星章闪闪发光。

这昭示着他们的实力。

观众们开始排队入场,不一会儿就坐满了整片圆形格斗场。

场内还是变得喧嚣热烈,而库洛尔军团的旗帜也开始高高飘扬在场内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挥舞着蓝色的星星条纹旗帜,上面印着库洛尔军团的标志性徽章:一头凶猛的雄狮。

克莱尔穿戴好后率先走入了场中,矜持地朝着四方挥手。

看到了他们年轻英俊的长官走入了场内,场馆之中迅速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而很快,欢呼声停滞了下来,他们的目光落在了场边的霍尔斯身上。

他单手越过围栏,身姿如同猎豹一般矫健。

黑沉的制式军靴踏在地面上,黑色的精神力如潮水般波荡开来,直接控场,让场馆瞬间鸦雀无声。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这只雌虫……

是S级??

在极致的静谧之后,看着对面克莱尔逐渐变得平直的嘴角和如临大敌般的眼神,场馆沸腾了。

大家纷纷开始讨论:

“是S级!”

“不是说是一只无名军雌吗?为什么有这样恐怖的压制实力?”

“等打起来就知道了!不知道他们的精神体碰撞起来会是怎样的景象!”

克莱尔面色已经有些不好了。

但已经上场,他不能露怯。

“你最好早点认输,我可是不会留手的。”他按压了一下手指,发出了威胁的咔哒咔哒声。

“好巧,我也是。”霍尔斯勾起唇角,笑得邪肆。

格斗开始。

克莱尔率先抬起手,直直朝着对方的面门挥拳而去——

但霍尔斯的动作比他更快,他微微一低头,挟裹着精神力的一记重拳就径直落在了克莱尔的小腹处,被打飞出去的同时,他的脸都不自觉扭曲了。

场馆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嘘声。

克莱尔推开后面的阻拦索,咬着牙再上,只看到霍尔斯站在原地,他的精神体率先冲锋,露出雄狮虚影,气势庞然地向前一击,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甚至没有碰到霍尔斯的衣角,就被拽着脚踝甩了出去……

这完全不在一个次元啊,只能说,是一只雌虫对另一只雌虫的单方面狂虐???

怎么回事,不是说克莱尔是准S级别吗?怎么现在一个级别与另一个级别之间的实力差这么多了?

场边的窃窃私语汇集起来就像是对克莱尔进行的肆意羞辱和鞭笞,原本为他加油助威的下属现在连旗子也举不动了,他们甚至想要藏到旗子后面,总觉得脸火辣辣地在烧。

克莱尔从地上爬起来,他已经灰头土脸,而霍尔斯却仿佛刚热完身,额角甚至都没有一滴汗。

他甚至没有乘胜追击,闲庭信步的样子不像在进行一场生死格斗,更像是高等级雌虫在打一场顺风局、碾压局,对他进行一点战斗技巧上的指点。

而这对克莱尔来说更是莫大的羞辱,他完全无法忍受这被单方面碾压出丑的局面,他原本放的狠话现在听起来也格外像是跳梁小丑。

他直接燃烧了自己的精神力——

一轮圆日在他身后冉冉升起:那是他的精神体,此刻爆裂出不正常的光,而他身上的气势也开始节节攀升,很快越过了A级的壁垒,直达S级!

“刚刚你在用你的级别碾压我。”

他的声音仿佛从齿缝中挤出来似的:“现在我们一样都是S级了,你还以为你会赢得那么轻松吗?”

第43章 第 43 章

克莱尔的气势极盛, 浓烈的罡风从他脚底升起,铺天盖地般的气压朝着霍尔斯袭来。

烈烈狂风让观众台上面的众虫都忍不住握住了椅背——

虽然知道有防护罩的保护, 他们不会受到正面的侵袭,但S级别的精神力风暴席卷,即使是旁观者,也不由得为之胆寒。

那场中的霍尔斯呢?

他们都不由得将目光投射到那纯黑的身影身上。

精神力风暴卷起了他的衣袍,但他的军靴却像是长了钉子一般,定定站在原地——

霍尔斯竟然一步都没有后退!

场上一片哗然。

他们开始兴奋起来,无数的感叹声、质疑声像是炮弹一样砸向了场中的克莱尔!

“天哪,面对S级的精神力威压,对方竟然丝毫没有畏惧,那他真实级别是什么?”

“超S级!一定是超S级!但是有那样的高手, 不早就应当被庞大的帝国招揽吗?或者直接进入联邦军团效力!就算不这样;自己成立一个小公国也绰绰有余了!怎么还会在我们这样的偏远星系?”

“看来克莱尔少将也不过是花样草包!怪不得库洛尔军团一直在走下坡路……诶, 何时能恢复他们的家族声明呢?”

这些议论让克莱尔心绪不定, 他咬着牙冲到了前方,拳头仿佛带着万钧之力,砸向了霍尔斯!

但霍尔斯的身手更加矫健, 不过是几招过去, 克莱尔又被逼退到了场边。

当他缓过劲来,正想要释放更加强大的精神力风暴时, 场中的霍尔斯眸色一凛。

这让克莱尔呼吸一滞,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一个足有他精神体两倍大的黑色圆月在霍尔斯身后缓缓升起。

不像是克莱尔的精神体那样明亮刺眼,霍尔斯的精神体肉眼可见地黑暗,就像是被烈火灼烧过,只留下一片黑色的沉疴, 如同月背一般,全无半点生机。

但在那黑色的裂隙中, 精神力如熔岩般流淌勃发,不难想象,不过没有这层黑暗的旧伤沉积,那背后的精神体是该如何耀眼。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克莱尔和在场雌虫胆寒了。

他们不由得开始对比,如果自己在场上,在这样华丽而具有压迫感的精神体出现的瞬间,他们是否还能像克莱尔一般站得住脚?

还是直接双腿一软,径直半跪在场中?

但克莱尔还是顶住了压力,他以一个俯冲的姿态朝着霍尔斯进行正面进攻,精神力也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朝着霍尔斯奔袭而去!

霍尔斯抬手格挡,两个精神体也轰然对撞在一起。

克莱尔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想要依靠气势将霍尔斯压倒,却之见霍尔斯指尖一颤,数百道白光自那精神体裂隙中喷薄而出,就像是一道道风刃,径直将席卷的狂风破开,那无形的风浪也被劈驳开,直接被白光吞噬,然后化为乌有……

霍尔斯的拳头也似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直取克莱尔的命脉。

克莱尔用一换一的打法,硬生生扛下了这一拳,但那精神力的风刃却从未止息,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对着他身后的精神体袭击而去。

在场外的众虫尚且感受不太明晰,但克莱尔却仿佛感受到,自己被极细、极韧的纸片刮过——

他定定地回头看着自己的精神体,就像集体失语的众虫一样。

精神体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最耀眼的光芒,无差别扫射到屏障上,然后被格挡回来,场内土地碎裂,尘烟四起。

咔嚓咔嚓。

碎裂声响起。

大家惊疑地看着屏障,却发现并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那样。

屏幕没有碎。

他们的目光渐渐投向了克莱尔的精神体。

它像是一个暗淡的灯泡,时而亮时而灭。

原本圆融的精神体此刻像是一个扎满了风刃的刺猬。

“咳咳。”克莱尔弯着腰,站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咔擦咔擦的声音响得更欢了。

那风刃停驻的地方,可怖的黑色精神力瞬间蔓延开来,就像是布满了裂纹的蜘蛛网,很快就侵蚀了他一半的精神体。

原本圆融刺眼的精神体瞬间变得暗淡无光,不停席卷的精神力风暴就这样归于平静。

克莱尔垂下了头。

他败了。

彻彻底底。

看台上的众虫目瞪口呆,随即发出了一阵阵冲天的欢呼声:“奥利维尔!奥利维尔!奥利维尔!”

他们为自己见证了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格斗而感到震惊,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霍尔斯的出手会这样利落,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克莱尔竟然会这样轻易地落败!

毫无还手之力!

这就是S级雌虫的实力吗?或许是超S级!

虫族实力为尊,之前蠢蠢欲动的雌虫都压下了心思,开始为霍尔斯欢呼起来!

所以,果然应当感叹,雄虫阁下的眼光是雪亮的么?

这样的虫,配得上兰登阁下!

**

格莱斯站在看台上,他脸色很不好,在看到克莱尔精神体碎裂的一刻,不由得站了起来:

“他怎敢出手这样重?”

不是一个捡来的雌奴吗?怎么竟有这样可怖的实力?

他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以色侍虫的家伙!

格莱斯握了握拳。

要知道,克莱尔是军团的少将,是库洛尔军团未来的接班虫,也是坚定站在他身后的势力。

他们一个掌握政界资源,担任行政长官,一个留在军部历练,对家族来说,他们的地位同等重要。

如果长辈知道是他怂恿克莱尔去与兰登的雌君比拼,那么他们怪罪下来,他怎么承担得起?

库洛尔并不是只有一只雌虫能够胜任这个位置。

格莱斯忍不住看向兰登:“阁下,您的雌君未免太没有分寸了!不过是一次资格争夺赛,要是他实在小气,点到为止让克莱尔吃个苦头就好,何必下手这么重?”

格莱斯心乱如麻,罕见地失了风度。

克莱尔因为这次比斗,精神海受创严重,这让他怎么跟军团总长交代?”

“这似乎不关兰登阁下的事。”霍尔斯走上台,护在兰登身前。

“如果躺在急救仓的是我,您会责怪克莱尔下手太重吗?”

被霍尔斯的眸光一扫,格莱斯不由得语塞。

那当然不会。

他只会觉得霍尔斯确实不配,活该让位。

但他本来就有自己的立场,不会被霍尔斯绕进去。

他咽下心里那口气:

“我知道这次克莱尔有些鲁莽,但是也是出于对您的喜爱才想要挑战您的雌君。现在他也尝到了苦果,吃到了教训,您看在他对您一片真心的份上,不如纳他当雌侍,帮他修复精神体怎么样?”

“我自己雌君的精神体还没有修复好,我还来修复他?”

兰登看着格莱斯,差点气笑了。

他又望了望菲尔德,一脸不可置信,直白的仿佛在说:你这个雌君脑子没有坏掉吧?

菲尔德:“……”

他扯了扯格莱斯的衣袖:“算了算了,克莱尔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约莫是菲尔德脾气太好,也可能是格莱斯正在气头上,他忍不住顶了一句:“你有什么办法?”

“当然有办法。”霍尔斯径直打断道。

所有虫的目光都聚焦在霍尔斯身上。

兰登皱起眉。

他难道也要和格莱斯一样把克莱尔塞给他?

兰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难得严肃起来,想要听听霍尔斯有什么高见。

如果他也要把克莱尔塞给他的话……

他不仅要严辞拒绝,还要把霍尔斯臭骂一顿。

当着众人的面骂还是不好。

那就回去之后再把霍尔斯扒掉裤子打一顿屁股:让他假好心、傻大方……

但兰登显然想多了。

霍尔斯显然不是那愿意退而求其次的虫。

他今天本来就是要断掉所有雌虫的念想,现在还没有离场的虫,不知道多少都竖着耳朵在听,他怎么可能将自己赢得的雌君之位拱手相让。

别说雌君了,只要兰登愿意,他就能让他身边一直干干净净。

而此刻,霍尔斯整理了一下袖口,他看着菲尔德和格莱斯,玩味道:“这世界上难道只有兰登阁下一只雄虫会精神力梳理吗?菲尔德阁下也不差吧?”

“我?”菲尔德指着自己的鼻子,什么时候扯到他身上了?

“菲尔德阁下几乎是准A级雌虫,为S级雌虫进行精神力梳理后,也可以迈入A级行列。这倒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难道你愿意看着雌君的亲虫精神力大幅受创而见死不救吗?”

“当然不会,可是……”菲尔德被这顶高帽子戴的心里一颤,本能想要拒绝,但霍尔斯的反应比他要快多了。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霍尔斯摊了摊手。

“格莱斯长官您如此大度,想来也不吝于和别虫共侍一主,我看克莱尔少将和菲尔德阁下也非常相配,不是么?”

霍尔斯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格莱斯,目光从他攥紧的双手移开。

以己度人,他自然知道格莱斯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说不准他就是因为不想分享自己的雄主,才把虫往自己这里推。

凭什么?

霍尔斯的眸光里满是冷意。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听到格莱斯要把克莱尔塞给兰登的话,心里本来就火直冒。

那你就跟我一起不爽吧。

看着为难的菲尔德和思索再三的格莱斯,霍尔斯握住了兰登的手,径直带他离开了这喧嚣的格斗场。

菲尔德显然和兰登不是一类虫。

他此刻看了看吐血的克莱尔,又看看格莱斯。

他并不排斥这一选项。

只要格莱斯松口,多一个雌侍也没什么。

而格莱斯会怎么做,并不是霍尔斯想要操心的。

他心里只有兰登。

他听见他的小雄主在关心他。

这就足够了。

**

兰登看着霍尔斯连衣角都没有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看见那么大一团精神体从克莱尔身后升起的时候有多紧张!

他还担心对把他的霍尔斯打坏了呢,他好不容易修补好,打坏了谁来赔?

兰登看了这样一场精彩的精神力搏斗,也亲眼看见克莱尔吐血,那霍尔斯呢?

他本来就重伤未愈,真就像他表面看起来这样云淡风轻吗?

“霍尔斯,你没事吧?”好不容易坐上机甲,兰登才有机会把自己的担心问出口。

原本觉得自己没有一点事的霍尔斯听到兰登这样问,心里软软的。

也不算一点事都没有。

格莱斯跟兰登推荐克莱尔的时候,他心脏一沉,又急又痛。

“好像,是有点不舒服。”

霍尔斯皱了皱眉,摸了摸胸口。

“哪里?”兰登紧张地要去翻看。

霍尔斯脸有点红,但是还是任由兰登把他的衣服扒开。

一层黑色外防护服,一件白色衬衫,扣子被急急扯开,露出一片白净的胸膛。

没有泛青泛紫的撞击痕迹,反倒是淡淡的透着一点健康的粉,靠得近了,还能闻到些被体温捂热的衣物清洗剂的芳香。

“你骗我?”兰登看了半天摸了半天按了半天,觉得霍尔斯好像没有受伤的样子。

他拧了霍尔斯一下,换来他闷闷的一声笑。

“没有骗您。刚您帮我揉一下好多了。”

霍尔斯将衣领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半点都不畏惧旁边的各色目光。

他攥住兰登的手:“到了,我们先回家。”

这时兰登才感觉到他动作的不合时宜。

在机甲上,虽然护送他回家的军雌不吭一声,但是他们精神力那样敏锐,肯定能把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机甲舱门合上的一瞬,确定他离开,那些军雌才放任自己心声爆发。

【咳咳。】

【雄虫阁下好单纯!】

【好想被雄虫阁下的手指揉揉啊!!!】

兰登:“……”

啊啊啊啊该死的霍尔斯,刚刚他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做了什么!

但是:“你究竟有没有受伤啊?!”

兰登耳朵红红,气急败坏。

“那还需要拜托您回家后再仔细帮我检查一下呢。”

第44章 第 44 章

即使知道霍尔斯不过是在钓他, 兰登还是妥协了。

他把门关上,踢掉了鞋子, 干脆赤着脚把他推到了沙发上。

“您这样着急吗?”霍尔斯轻轻笑了一声,随即利落地脱掉外套。

这说的是什么话!

兰登揉了揉有些酥麻的耳朵,“我是给你做精神力梳理!”

他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后怕。

跟克莱尔光亮而耀眼的精神体比起来,霍尔斯的精神体简直就像穿了一件是缝缝补补后拼凑成的黑衣裳,看着就寒碜许多。

知道的说是他之前受伤就很严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兰登根本就没把给他进行精神力梳理放在心上。

“是这样啊。”霍尔斯侧躺在沙发上,看着兰登的眸子水灵灵的,还泛着笑意。

不知怎么的,这样直白大方的盯视让他不由得心里发慌。

“你闭上眼睛。”兰登忍不住说。

他伸出手,覆盖在了霍尔斯的眼睛上。

“好。”霍尔斯眨了眨眼, 乖乖把眼睛闭上。

他的眼睫毛像是小刷子, 刷地兰登心里痒痒的。

为了方便, 霍尔斯斜靠在沙发上,而兰登俯下身,单膝跪在沙发上, 从侧面看去, 就像是他坐在霍尔斯身上一般。

他的身体滚热,呼吸也炙烫, 呼出来的气息像是绵软的蜜糖。

从精神体中漏出来的精神力积极地进行了邀约,兰登觉得,自己仿佛被精神力柔柔地拥抱住。

他们像是受到了牵引,调皮地全部缠住他的双手和双腿,将他拉住, 扣紧,朝着霍尔斯的方向推。

兰登没有办法, 他一手按住霍尔斯的肩膀,精神力的潮汐顺着他们接触的部分涌入。

他又见到了那一片海。

这一次不是单纯的黑暗,也没有雾气的笼罩,漆黑的土地上,一朵朵莹白色的小花钻了出来,它们有着碧绿的柔嫩的茎叶,铺成了一片柔软的、绿色的地毯,像是一片舒服的草原,可以让人放肆地在上面打滚。

兰登惊讶地望着这一片花海,他从身后被环抱住,霍尔斯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你喜欢吗?”

金色的发丝落在他的脸颊,挠得他的脸痒痒的。

霍尔斯的呼吸也仿佛打在他的耳畔,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上次你的精神力留在这儿,我就想着要利用它们做点儿什么,它们很厉害,长在一起,连成了一片,我就想,要是它们也能长成草原就好了,就像是我们上次拍照时去过的那片一样。”

兰登也觉得像:“不过上一片草原没有这一片好看。”

“因为没有你精神力帮我开的花。”霍尔斯笑了。

他放开兰登,在侧面牵住他的手。

兰登转过身,惊艳地看见霍尔斯的身后有一对特别漂亮的白色翅膀。

“这是——”兰登惊讶地抬手,霍尔斯蹲下来,好让他能摸到自己的翅翼。

精神力的相触会带来更加敏锐的感受,兰登的手指抚摸过他的翅膀,就像是在现实世界中轻轻拂过他的脊骨,让他心神震颤。

但是他按捺住自己差点忍不住溢出的呻-吟,喉间带着些微的颤音,微微侧过头道:“这是您给我画的翅膀。”

霍尔斯嗓音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柔软:“虽然在现实中很难让您见到,但是这是精神海,我希望能带着您给我的翅膀飞。”

“您能实现我的这个愿望吗?”霍尔斯站起来,拉住兰登的手。

他轻轻握住兰登的指尖,然后捏住他指尖的软肉,轻轻地揉搓。

兰登的手指正如现实中一般柔嫩,他爱不释手地执住,在兰登点头的那一刹那,就将他拥入了怀中。

兰登第一次感受到双脚远离地面的失重感,他忍不住环住霍尔斯的腰,压抑住喉间忍不住溢出的声音。

太、太快了。

雌虫起飞的速度仿佛达到了音速,急速上升带来的失重感让他感觉到心脏似乎还停留在地面,差点因此而失声。

他被带到万米的高空,四周是一片漆黑,不过是心念一动,身周又是万千星辰。

他只身漂浮在空中,霍尔斯抱着他开始飞速地旋转,然后径直下坠……

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比坐死亡过山车强烈一万倍,兰登从一开始的无措到后来的兴奋,他甚至掐住霍尔斯的腰:“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们飞越一颗颗星球,霍尔斯去过的星球是如此之多,仅凭回忆,他便呈现了万千星系在这一片图景之中。

兰登随着他一同游览整个星际,一起躲避来袭的小行星,如同经历了一场刺激的宇宙之旅。

精神体的触碰和交流远比身体的碰触来得更加敏锐。

兰登觉得一种奇异的酥麻自他的脊骨逐渐向上飘,就像是他的掌心和霍尔斯十指交叉,他的头陷在霍尔斯的颈窝,听到的也是他如同擂鼓一般,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他的翅膀像是花瓣一样张开,柔和的风从身旁掠过,他们逐渐开始降落。

“我可以吻您吗?”在即将降落的一刻,雌虫的声调响起,显得慵懒而沙哑。

控制不住的精神力从潜伏已久的土地下喷薄而出,野草开始疯长,像藤蔓一样蔓延,一瞬间所有的米白色小花开始盛放。

兰登被这神奇的景象震惊到,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等到的却是霍尔斯不由分说地靠近。

与此同时,躺在沙发上的霍尔斯动了。

他拉住兰登的手臂,让他失去平衡,跌倒在自己的怀中。

唇瓣被细细密密地啃咬,舔-舐,兰登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唇角溢出的音节却统统被吞噬掉。

霍尔斯按住他的后颈,像是品尝世界上味道最好、最Q弹的果冻一般含-吮,让兰登僵硬的身体一点一点被纠缠地放松下来、渐渐变得柔软、滚烫。

不知道吻了多久,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他只知道自己蒙蒙的,脑袋像是蒸汽机轰鸣,满是雾气。

他迷失在霍尔斯红润润的眸子里,直到霍尔斯舔了舔唇,兰登才恍然发觉,整个房间都是蜂蜜柠檬的味道了。

兰登坐在霍尔斯的身上,他自然知道,对方的身体有着怎样神奇的变化。

他……也不能免俗。

精神力依然交-缠在一起,黏黏糊糊、湿湿嗒嗒,他的额角溢出了细细的一层薄汗。

霍尔斯也性感极了。

半敞开的领口下,是随着呼吸起伏的漂亮线条,如果他愿意,便可以用手指肆意地爱抚、揉捏成各种漂亮的形状。

霍尔斯望着他的眼神带着无声的渴望,兰登深吸了一口气。

他后撤了半个身位。

精神力像是沾了强力胶,融在了霍尔斯的身旁,他他还是用极强的意志力将它扯了下来。

“抱歉,霍尔斯……”兰登想要解释,但却被霍尔斯打断。

他扣上了自己领口下方的第一颗扣子,坐直了身体。

“您不用说抱歉。”他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果然,有些肿了。

是雄虫下意识啃咬留下的痕迹。

他轻轻笑了笑,将衣物拿起来,站起身:“没关系的,我可以等。”

他将兰登按在沙发上。

他如坐针毡,耳朵上还带着被他亲出来的红温,又害羞又懊恼。

霍尔斯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兰登的手指:“我可以等。等您愿意,等您适应的那一天。”

**

霍尔斯去洗澡了。

冲完一个凉水澡,感觉自己冷静下来了的兰登懊恼地把自己包在了被子里。

他不是没有看见霍尔斯的反应。

可难道他又是一无所觉吗?

自己那些旖旎的心思明显到谁都无法忽视。

兰登深吸了一口气。

他定定地望着被子的花纹,视线突然有些模糊。

他不是假清高,如果可以,如果他是一只本土雄虫,他愿意。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他会将霍尔斯按在沙发里、按在橱柜旁,只要他想,一个眼神,或者勾勾手指,他就会心绪澎湃。

但是他不能。

兰登面无表情地咬住被子。

他并不是如同菲尔德想象的,是一个直男。

但他藏得很辛苦。

从小到大,品学兼优的他因为长相过于清秀,他甚至遭受过一些有些恶意的调侃和对待。

不过他是一个强心脏。

从发现自己似乎关注点有些跑偏开始,他就无数次试图让自己回到正轨来。

但是不行。

他没有办法一直躲在柜子里,特别是,当父母满脸笑意地让他与一个个看起来温柔可爱,会红了脸的女孩接触的时候,他没办法说服自己。

他不愿意隐瞒,也不想再隐瞒。

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兰登心脏有些紧缩,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住,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喉间涌上酸涩,他微微张开唇,好让自己能喘得上气。

他尝试着叛逆过,比如在自己的专业上。

母亲是一个有洁癖的全职太太,她的事业便是培养自己。

而父亲是一个金融精英,最大的理想便是让他接班,或者催促他选择更为“体面”的职业。

但他没有,他选择了一个有趣的专业,动物医学。

从此,他每天与流浪动物为伴,实习之后,奔波在宠物医院手术台和教室之间,每天带着一身猫狗的毛发回家。

即使冷战了数年,但是他依然没有转专业。

父母最终也接纳了。

他以为这件事情他们也能接纳。

但是比想象中难。

父亲打折了一根棒球棍,而母亲趴在墙角哭得不能自抑,眼底满是失望。

他们说,让他滚,当做再也没有这个儿子。

他情绪也少有地激动,于是从车库挑了一辆车,就径直出了门。

但谁能想到呢,他竟然就这样出了车祸。

在一次吵架之后,在和家人的误会没有解开之前。

他是独子。

他不知道,父亲说出那句,“你现在就去死,当做没你这个儿子。”之后,真的收到他的死讯,会是什么心情。

他不知道,当母亲哭着拦下他父亲的棍棒,却看到他被撞得面目全非,躺在ICU是什么心情。

他和菲尔德在墙角相撞的那一刻,他想的就是或许自己的家人能够轻松了。

但心里却还是沉甸甸的,如同坠着一块石头。

霍尔斯的到来,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拨动着他心中的天平。

原本他以为没什么能动摇他回去的心。

但这片羽毛越来越重,如有万钧之力。

这一刻,他站在平衡点,只觉得有些茫然。

他到底,应不应该回去?

第45章 第 45 章

霍尔斯任由水珠从他身上滑落。

他伸出手, 接了一捧水,那水珠顺着他的手腕下坠。

雾气蒸腾中, 他观察着自己的身体,判断哪一方面对兰登更有吸引力。

那些有些丑陋的疤痕已经恢复了,他看起来渐渐走向了全盛状态。

这是高等级雌虫特有的恐怖恢复力,但此刻他竟然有些遗憾。

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要是恢复得没有这么快就好了,或许可以借口让兰登上药……

他盯着自己透过肌肤带着些淡青色的血管,思考着要不要划伤它来达到这一目的。

但是不行。

这是兰登精心养护好的,他不能随意破坏。

会有更好的方法。

霍尔斯想。

他将所有的泡沫冲刷殆尽。

不过他还没有发现而已。

**

第二天一早,圣殿的侍卫告诉了他们一个不幸的消息。

“雄虫阁下,您要被遣散了。”他将一封告知信递到了兰登手中:“克雷德圣殿因为管理不力,需要搬迁到另外一个星系。如果您愿意, 可以在此处暂住, 等到新搬迁的地址下来, 我们再通知您。”

兰登接过告知信,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

说起来和他还有些关系,要不是当时威勒挑衅他, 把事情闹大, 说不准克雷德圣殿还能长长久久地存在下去。

兰登把信件叠好:“我知道了。”

正好他们也准备离开。

“霍尔斯,要不我们这两日就动身前往雅各布星系吧?”兰登询问道。

他还没有做好决定, 在那之前,他准备还是按照既定道路规划行进。

“好。”霍尔斯点头同意了。

他的终端也受到了属下的反馈。

军队已经开始集结,他们准备先去νQN783星云,这正好在他们前往雅各布星系的必经之路上。

科切拉也已经拿到了武器库,他们的合作已经初步达成。

很快, 他会出现在菲利希斯面前,给他一个大惊喜的。

霍尔斯对此并不着急, 他也准备说服兰登陪他一同前往。

但他不知道兰登是否愿意。

他的这个决定正巧让霍尔斯松了一口气:“那我们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好。”

要打包的东西着实不少,但是只要有星币,家政公司会将一切收拾得服服帖帖。

当他们开始将打包好的行礼大包小包地开始运送的时候,菲尔德气喘吁吁地过来了。

“兰、兰登。”看着他这么高效地开始清理物品,菲尔德不由得目瞪口呆:“你现在就搬?搬哪去?记得要带上我啊!!”

兰登在菲尔德控诉的目光下,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欺骗感情的诈骗犯。

他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我准备去雅各布,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方案。”

“啊,哦!”菲尔德恍然大悟,但他有些为难:“星际列车的车票你买好了吗?据说要五十万星币!”

“霍尔斯已经处理好了。”兰登转头,正巧看见霍尔斯站在房间中央有条不紊地指挥。

他仿佛很留恋这里的一切,连窗台下的小盆栽都用塑料膜包裹起来准备带走。

菲尔德急匆匆地回去:“我也得跟我的雌君说一声,不管怎么样,我要和你一起走!”

菲尔德气喘吁吁地打包了行李,正好赶上兰登和霍尔斯登车。

但是更可怕的是,他身后浩浩荡荡的雌虫军队。

兰登瞠目结舌:“你……你什么时候收了这么多雌侍?”

“啊,就是平常你不知道的时候。”菲尔德挠了挠头。

兰登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比如……护卫队的队长。

那个高大的军雌抿了抿唇,他不好意思地解释:“圣殿遣散了很多人员,我也在其中。”

反正也是孑然一身无处可去,干脆就跟着菲尔德好了。

菲尔德阁下,平常对他蛮好的。

兰登:“……你是收了一个后宫吗?”

一列星际列车都塞满了。

菲尔德苦笑着:“我也不知道……他们让我帮忙进行一下精神梳理,然后就申请当我的雌侍。我觉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就让他们扫码进群了。”

他刚刚在群里通知了一下自己准备离开克雷德星的消息,没想到来了这么多虫给他送行。

他也突然发觉,自己这种四处留情的性格不太好。

这么多虫聚在一起……他们聊得热火朝天,而菲尔德有些头皮发麻。

他羡慕地看向兰登:“还是你好,只有一个。”

兰登给了菲尔德一个微笑。

好在霍尔斯坐在他旁边,他的武力值昨天震惊了一大批虫,他们都离他三张远,生怕被这个杀神盯上,打到他们吐血。

霍尔斯睫毛颤了颤。

心中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还是兰登好。

他攥住了兰登的手指。

最近做这个动作他越来越熟练了。

他捏了捏兰登的手指,看着他的指尖逐渐变红,又缓慢褪色。

【真好。】兰登听到菲尔德的雌侍发出了一种奇怪的音调。

【兰登阁下的手看起来很柔软。】

像是羡慕。

一列车的雌虫目光从黏黏糊糊的两只虫身上挪开,看向自己的雄主。

菲尔德汗毛直竖。

【好想要捏一捏菲尔德阁下的手啊。】

【可惜只有两只。】

【我先捏一下。】

【我也捏。】

【啊,菲尔德阁下没有手可以捏了。】

【那我摸一下头发不过分吧?】

【我捏一下脸好了。】

【我戳一下背。】

兰登看到隔壁的菲尔德被淹没,被戳得脸色青白交替,一脸痛苦。

他忍不住看向兰登求助,兰登……笑出了声。

看来雌虫太多了也不行。

他回握住霍尔斯的手。

一个正好。

**

星际列车到站,他们需要在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启程。

菲尔德的雌君格莱斯也赶了过来。

他比较忙,收到消息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克雷德星星际航站的旁边酒店办理入住了。

“菲尔德,你怎么走得这样突然?”格莱斯的脸色并不太好。

他忙着向军长解释,照顾重伤的克莱尔,还有处理星球的政务。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了,此刻又接到雄主即将离开的消息。

他知道圣殿要搬迁的事,但他认为这没什么关系。

他是菲尔德的雌君,在这个星球上,无论菲尔德要住什么样的环境,他都能满足对方,但是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就是他要直接搬走。

就这样在群里打一声招呼,就径直要离开。

他心中升起一股怒意,又强行压下。

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他不过是让菲尔德帮忙,让克莱尔成为他的雌侍,进行一下精神力梳理。

这样的事情菲尔德是做惯了的,他也没见哪一次不乐意。

难道这次他求着对方帮忙,就是欠他的吗?

菲尔德连忙抱歉:“格莱斯,这件事比较突然,没来得及跟你说。”

“我们准备去雅各布星,就是主圣殿所在的星球,我们都想去那里看看,毕竟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在虫神像的手心诞生的。”

格莱斯知道这件事。

最近各大星系的外来雄虫越来越多,都与主圣殿有关。

但是,菲尔德是要去那里寻找离开的方法吗?

格莱斯听说过一个消息,很多雄虫来虫星不久,就会二度消失。

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了,但是格莱斯不能接受。

“我在克雷德星球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他皱起眉。

“是的是的,所以我只是跟你说一声,你不一定要跟我一起离开。”

菲尔德非常理解:“毕竟你在这里地位很高,远比我重要的事情多的是,我肯定不会强迫你跟我一起离开的!”

格莱斯语塞了。

“这可是我们说好的,互相不限制虫身自由。”菲尔德挑起眉。

他早就把所有的事情和他的雌君雌侍说清楚了。

这个关系双方同意就缔结,只要有一方不愿意,立刻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他原本就很害怕对一件事或一个人负责,主打的就是随性随心。

只要想到哪天他会被限制住,他心里就纯纯的害怕。

他看着格莱斯:“你要解除雌君关系吗?我立刻就可以签字!”

格莱斯脸色变了又变。

他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决。

而是直接问:“你们明天几点出发?”

菲尔德跟格莱斯说了星际航班的时间之后,格莱斯就离开了。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终于打发走了。

菲尔德有点憷他。

刚见到格莱斯的时候,他看起来很可怜。

菲尔德听说威勒虐待雌君,而这只雌虫百折不挠,无论雄虫怎样对待他,他都能独自抗下,并在第二天以完美的形象再次出现。

这让军团上下的雌虫都对他既同情又佩服,那段时间他的军衔也升得极快,后来更是拿下了克雷德星行政长官的职位。

他的日子过得颇为不易,菲尔德见到他时,他非常疲惫,一身是伤,精神海也残破不堪。

他本就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家伙,知道他刚刚和威勒解除婚姻关系,没有雄虫愿意给他进行精神梳理,就自己上了。

一开始一切都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来找自己的次数变得频繁。

格莱斯提出,想成为他的雌君。

一来可以帮他树立一个更加积极正面的形象,二来他可以更加名正言顺地出入菲尔德的雄虫别墅,而不遭受到非议。

这对菲尔德来说并不是什么不能帮的大忙,于是便愉悦地同意了。

可是渐渐的,菲尔德发现有些不对。

他原本关系还不错的几个雌虫都受到了打压。

他想知道是不是格莱斯的原因,所以他试着又增加了几位雌侍。

果不其然,他们总在工作和生活中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这让菲尔德和他大吵了一架,格莱斯开始收敛,菲尔德也能喘口气。

直到他发现格莱斯不是停手而是做得更隐蔽之后,他开始不耐烦了。

菲尔德把所有做过精神梳理的虫都聚到了一起,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根本就不是格莱斯一只虫能解决得了的。

他似乎也看出了菲尔德的不高兴,于是就不做小动作了。

但菲尔德已经不耐烦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解除掉这段关系,重新拥抱自由。

但格莱斯不同意。

这种被控制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而且雌侍越来越多,好多叫什么名字他都记不住。

他脑袋开始有点疼。

菲尔德沮丧地坐在一旁。

他推了推兰登:“你有啥好办法?”

兰登摊了摊手:“你自己的烂摊子,你自己解决。”

霍尔斯已经带着房卡过来了。

“十七楼。”霍尔斯包下了整个楼层。

正巧,这里一层楼有十二个房间,他挑了一间拥有落地窗的套房,这样兰登有什么动静他能及时发现。

而剩下的十一张房卡分别被菲尔德的雌侍大军持有。

十几个雌虫齐刷刷的看着菲尔德。

他看着霍尔斯和兰登的背影,捂住了脑袋。

这么多虫,他总不可能雨露均沾吧?

今天他怕是没得睡了!!!

第46章 第 46 章

这是一间套房。

兰登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局。

这是一个纯纯西洋风格的套间, 豪华水晶灯,落地的大窗, 石英石设计的干净台面上,还摆放着时令的水果和饮料。

但最重要的是……

有两张床。

他原本以为,霍尔斯会挑选只有一张床的房间。

兰登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脸热,他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

“您更喜欢哪一边呢?”

霍尔斯将行李安置好的同时,打量了一下两个房间的大小。

显然,东边的更大更舒适。

他们一同走入房间。

“这边有一个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夜景。”

而且是单面玻璃。

霍尔斯看着窗户,因为楼层较高的缘故,窗户边缘被雾气沾染,显得有些模糊。

星际航道非常漂亮, 在机甲和星际列车发射的瞬间, 漂亮的尾焰就像是流星划过, 远距离看过去,就像是一场场盛大的烟花秀。

这是最佳的观赏视野,但霍尔斯觉得, 这里更适合做些别的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躺椅上。

椅子上铺着羽毛软垫, 黑色的乌骨木看上去质量绝佳。

那里可以至少躺两个雌虫。

他可以把兰登抱在他的身上,两人一边亲吻, 一边欣赏窗外的图景。

霍尔斯想起了兰登的脚踝。

带着些粉,踩在羽毛的软垫上,一定会格外漂亮。

霍尔斯觉得喉间有些干涩,他喉结微微动了动,压下不合时宜的想象, 却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怎么了?”

霍尔斯紧张地走过去,才迈开腿, 却发觉有些不对劲。

他帮兰登拍了拍背,却看见雄虫阁下耳尖泛红,目光也开始躲闪。

“没事,就是刚刚不小心被水呛到了。”

隔着薄薄一层衬衣,霍尔斯感受着兰登肌肤的温度。

不、不对。

霍尔斯对环境的变化很是敏感,更别提他一直放在心上、朝夕相处的雄虫。

他的体温上升了1.5度,这是在……

害羞。

有什么会让兰登害羞的事情?

他环视一圈,地毯,落地窗玻璃,以及……那个摇椅。

摇椅??

他刚刚想得确实有点过分。

所以……兰登是能看见他的精神图景么?

在没有得到他允许的情况下?

霍尔斯突然发现,自己长久以来忽视的是什么。

他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他的眸色从殷红迅速变暗,带着一些温热的水汽,这让他看上去两眼放光。

他想到了一个非常、非常好的,能迅速拉近他和兰登之间距离的好方法。

**

兰登跑去洗澡了。

他觉得,当自己有点开窍之后,看霍尔斯的目光逐渐有点跑偏。

他会关注到他的一举一动,并且总觉得对方在勾引自己。

明明之前什么都看过,但那时目光坦荡,只觉得霍尔斯的想法奇怪而过分,现在却……

觉得好像真的很有意思。

兰登有些懊恼。

他把脑袋上揉的满是泡泡,然后让自己冷静、让身体降温。

霍尔斯都已经定套房了,说明他也有意识想要保持距离。

这样没错,在没有决定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兰登仰起头,让水珠把自己冲淋干净,然后用浴巾草率地揉了揉头发,套上一条短裤就出了浴室。

他水温调的太热了,所以当冷气重新拥抱他的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人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兰登把身上的浴巾扯下来放到一边,还没来得及换上睡衣,就听到门外传来礼貌地敲门声。

“进!”

兰登手忙脚乱地把浴巾又扯过来,但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何必这么避嫌啊!

之前在寝室住宿的时候,大家也都是洗完澡套个裤头就出来的,没见到有谁这么矫情。

他也应该坦坦荡荡地才是。

兰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浴巾擦了擦耳朵里不慎溅进去的水花,用眼神示意霍尔斯将他端来的水果放下。

“谢谢,我等下吃就好。”

“好的。”

霍尔斯也并没有纠缠停留,而是目光稍稍在兰登的胸前停留,一触即分。

雄虫的肌肤很白,像是在牛奶中浸泡过。

因为刚刚出浴,还没有擦拭干净的缘故,水珠顺着奶白色的肌肤滑下,没入到浴巾里。

这么漂亮的肌肤,顺着呼吸而上下起伏,就像是一块牛奶布丁。

那应该加些佐料才是。

兰登看见面前这个写满了禁欲的雌虫精神图景里颤颤巍巍地出现一幅图画。

他将自己推倒,随意地拿起一块切好的芒果。

芒果的果肉细腻,入口滋味也很甜美,但他却将那方方正正的果肉像是叠罗汉一般,一块一块地码放在自己的胸膛。

雌虫俯下身,随意地叼起一枚,细细品味一番,再将其咽下去。

最后依依不舍地将那不小心沾染在肌肤上的果汁舔舐掉。

……

兰登去拿吹风机的手都忍不住有些颤抖了。

门被咔哒一声合上,兰登马不停蹄地将果盘移走。

不能怪雌虫,都是水果太好吃惹的祸。

霍尔斯就是想吃芒果罢了。

兰登看了那芒果几眼,水润润的,确实很勾引虫……的食欲。

他胡乱把头发吹干,吹风机摆好,莫名觉得有些口渴了。

水正巧摆放在果盘的旁边。

兰登朝着小摆台走过去,拿起矿泉水瓶,咕嘟咕嘟饮了个够。

转过身。

兰登叉起一块芒果,迟疑地放入了口中。

甜香的汁液在唇齿之间爆开,还没等他咽下去,厅外又响起敲门声,这次兰登是亲自开的门。

雌虫已经洗漱完毕了。

他头发上还带着一丝微凉的水汽,目光柔和而清冽。

“我来借一下吹风机。”

“哦,好。”兰登转身,霍尔斯的目光正巧落在果盘上。

水果被动过。

雄虫吃掉了唯一的一块芒果。

霍尔斯心间一动,猜想被证实了一半。

这让他无比愉悦。

他忍不住想要得寸进尺:

“能劳烦您帮我吹一下吗?”

雌虫侧过身,他高大的身形遮挡住了后面的灯光,影子看起来像是将兰登完全笼罩其中。

这带来一点点淡淡的压迫感,但是很快他就移开了。

“当然可以。”兰登环视了一圈,房间里没有凳子。

只有那个躺椅。

刚刚雌虫想象的画面差点把他灼烫到,他连忙移开视线:

“你坐到床边,我给你吹。”

“好。”雌虫同意地很果断。

他坐在床的边缘,靠近床头柜的地方,这挡住了插座。

兰登迟疑了一下,他干脆越过雌虫将插头插好,然后脱掉一次性拖鞋,站到了床上。

“这样方便些。”兰登踩在软床上,半跪下来,正巧可以看到雌虫雪白的后颈。

据说这是储存信息素的地方。

兰登动了动鼻子,他仿佛嗅闻到了一点点柠檬的冷香,这让他忍不住口舌生津,但他很快吞咽了下去。

专心一点。吹头发。

兰登提醒自己,然后轻轻拨弄着雌虫的金发。

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一点,发丝柔韧,触感很好。

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沐浴液,有点清冽的松柏冷香开始缓缓地释放。

但那香味中又带着一些雌虫信息素的味道,两者融合,让他闻起来非常甜美诱人。

在一个全新的地方,虽然还是他们两个,但是体验总有些不同。

何况是这么静谧的夜。

兰登抿了抿唇,想要将脑海中的画面甩掉,

兰登的手肘从他的背上刮过,有一点硬质的东西硌到了他,让他觉得有点奇怪。

白衬衫的下面,还穿了什么?

终究是好奇心让他屈服,他抻直了背,透过领口往下,望见了一根黑色的……绑带?

兰登定睛一看,极薄的白色衬衫内部,确实有黑色的分割线若隐若现。

原本他以为是衬衫的设计,但现在看上去,却像是人为捆缚住的。

仿佛是感受到兰登动作的滞涩,霍尔斯转过身。

从兰登的目光下,他移到了自己的胸前。

“您看到了吗?”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洗澡的时候看见酒店贴心提供了一些小道具,我觉得挺有意思,就研究了一下。”

黑色的系带从前胸开始缠绕,一直交扣到背后,绕成一个绳结。

只要他轻轻趴伏,雄虫就可以用最小的力气将他扣住。

他原本觉得用不上,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果然,吸引了雄虫的注意。

霍尔斯松了一下扣子,他站起身,微微俯身,让雄虫能看到胸前的风光。

黑色的绑带交叉,与冷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已经绑好了,质量好像还不错。”

霍尔斯的目光落在了兰登的脚踝上。

他的踝骨透着淡淡的粉,脚的形状漂亮瘦长,就像是一片柳叶,点缀着桃花。

霍尔斯呼吸变得有些重。

但他仍淡然地解释:“您可以踩在我的背上,然后轻轻用力拉。”

霍尔斯将绳子的末端从一直遮掩着的皮带下抽出来,交到兰登手里。

他浅笑道:“我觉得会是您喜欢的漂亮弧度。”

兰登:“啊……”绳结还带着雌虫的体温。

手指忍不住一勾。

雌虫闷哼一声,很明显便可以从敞着的领口内看到,衬衣下的肌肉被墨色的绳子分割成漂亮的弧度,被勒紧的肌肤立刻泛着淡淡的粉,像是富士山巅的雪,映照着樱花的粉。

雌虫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眼尾上挑,眸光含着水,眼尾也渐渐染上红色,被晕染开,容色摄人心魄。

他的睫毛颤了颤,如同蹁跹飞跃的蝴蝶,最终振翅停在兰登的心尖。

没等兰登开口,霍尔斯深吸了一口气。

他站起来,说:“抱歉,我易感期到了,所以总是自作主张,做这些对您来说可能有些冒犯的举动。”

他吻了吻兰登的手:“晚安,阁下。”

**

雌虫走得毫不留恋,给兰登留下的却是一房间隐约失控的信息素和床边隐约的热度。

霍尔斯来到客厅。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唇角漾起一个微笑。

他脱下衬衫,解除连接的银扣,将兰登触摸过的绳结握在手中。

霍尔斯想起兰登滑动的喉结。

他对自己也有感觉,不是吗?

但是,他可能有所顾忌。

没关系。

雄虫阁下没有看清自己的心,他可以帮他。

毕竟……兰登也不是第一次偷偷溜进他精神海了,不是吗?

霍尔斯愉悦地将绳扣打成结,放在自己的枕边。

活跃的精神体渐渐安静下来。

他闭上眼,呼吸平静,一根精神力触手却轻车熟路地溜出门,穿过大厅,越过门缝,顺着床尾的立柱攀登而上。

兰登正在锻炼精神力使自己平静。

他闭着眼,通过冥想,一点一点吸收空气中的元素,将它们凝实,堆积到精神海中去。

精神力触手的尖端一点一点转化着从雌虫精神海中搜刮来的淤泥与阻塞,将它们净化、吞噬,让自身慢慢壮大。

这是一个很好的平静心绪的法子,只要……雌虫的精神力不要勾缠住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霍尔斯的精神力触手攀了上来。

它先是顺着床绕,然后偷偷顺着床尾,越过被子堆成的山丘,像是一个小的项圈,就这样扣在他的腿上。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兰登红着脸将它揪下来,想要把它赶出去。

但精神力触手凉凉的,顺着他的手腕逐渐往上攀登。

它要什么?

精神力触手里没有任何情绪,不像是清醒的样子。

雌虫睡着了?

这是他精神海中无意识偷溜出来的精神力么?

兰登试着输入了一些精神力进去,精神力交缠的快感让他不由得头皮发麻,喉间溢出了一道喉音。

辛苦修炼凝实的精神海被搅得一团糟,原本乖乖储存在精神海中的精神力被勾了出来,那些曾经在霍尔斯精神海中被净化的东西也融入了进来,他被弄得有些迷糊,那偷溜进来的精神力触手献祭了自己,完完全全被兰登吞噬掉。

他变得饱涨而满足。

原本以为这是个结束,但很快,新的精神力触手溜了进来。

啪嗒,再次扣在他脚踝上。

兰登没有办法,霍尔斯的精神力比想象中更粘人。

但这或许是因为是雌虫的易感期。

兰登咬了咬唇。

霍尔斯或许……很难受吧?

他只好牵出精神力丝线,顺着精神力触手的方向蔓延。

……可能他需要被安抚一下。

兰登想。

**

“真高兴梦到您。”

霍尔斯似乎已经等很久了。

他依旧穿着那套有些薄透的衣服,黑色的长裤,被扣好的军靴,慵懒地半靠在床头。

雌虫脱下了衬衣,而兰登也看清了绑带的交缠手法。

雌虫一边靠近他,一边反手将绑带的卡扣除掉。

被束缚的肌肉被释放,那些绳子挂在他的身上,末端轻轻摇晃。

他朝着兰登走近,握着他的指尖有些凉。

“雄主是准备来安抚我吗?您知道的,易感期的雌虫会很难受。幸好有您在。”

而雌虫眼尾漾着红色,轻轻凑近:“您会吻我吗?”

他的眸光如有实质。

霍尔斯轻轻叹息道:“您难道连一个吻都吝惜吗?”

兰登觉得自己掌心都有些出汗。

他下意识地反驳:“怎么会呢?”

“那就请您吻我吧。”

雌虫没有动,他在静静等待。

兰登攥住了那些晃动的绳结。

他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微微俯身,雌虫的唇柔软而滚烫,呼出来的热意像要把他蒸腾殆尽。

雌虫张开了口,他微微探入进去,想要汲取到更多。

兰登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黑色绳带,他微微用力,雌虫便心领神会地将头抬高。

他被抱坐在雌虫的身上,手指扣紧了他的肩膀。

时光漫长而黏腻,房间内渐渐升温,手指接触到的肌肤也是。

兰登迷蒙地睁开眼。

“您不太舒服。”

霍尔斯看起来真诚极了:“让我来帮您……在精神海中,没有关系的。”

“是、是吗?”兰登慢慢松开攥住他手腕的掌心,内心被哄骗地开始动摇。

“当然。”霍尔斯勾起唇,手指下移:“没有虫会知道。”

第47章 第 47 章

他被迷惑得彻底。

雌虫收起了尖牙, 温暖的口腔柔软湿热,薄薄的唇似乎很会煽风点火, 让他浑身发烫。

他顺着兰登的喉结一路亲吻,像坠入深渊一般,在他牛奶般的肌肤烙上印记。

兰登仰起头,按住了他的后颈。

他原本应当拽住柔软的发丝,阻挡他向下的。

但鬼使神差般地,他想起这是精神海。

他是来安抚雌虫的。

应当……满足他的愿望。

兰登喉结颤了颤,他垂下了眼,这一停顿也让霍尔斯抓住了机会。

舌尖温暖而湿润。

像是沙漠中的旅人发现了一眼温泉,泉眼中的水流源源不断,主动挪移在他旁边, 迫不及待地将他包裹吞噬掉, 让其完完整整地浸入其中。

兰登深吸了一口气, 他竭力咬住唇,才让自己没有哼出声。

冷气直达肺部,但这没有给他带来清醒, 反倒是其中夹杂的雌虫信息素更让他感到迷乱。

雌虫就像是在和他较劲, 他越是想要躲,他便追得越紧。

兰登指尖都因为这灭顶的快_感而隐隐颤动, 他只好扣住他的脖颈。

雌虫很白,脖颈修长而脆弱,那里也是腺体所在的部位,触手微凉,揉捏一下还会挥发出甜美的香味。

他睁开眼, 想要把霍尔斯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唇瓣艳红,仿若打过雨珠的艳红山茶, 在风中颤动。他抬起的眼角带着淡淡的薄红,望着他的眼底漾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兰登晃了一下神,他仿佛能在雌虫琥珀般透明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攥住霍尔斯的头发。

一股电流从脊骨往上不断蔓延,让他浑身酥麻。

雌虫的喉间也溢出一声轻哼。

……

“抱歉。”

兰登把半跪在地上的雌虫拉起来。

他想要给他接一杯水漱口,或者找张纸巾来让他把东西吐掉,但没等他动作,雌虫的喉咙滑动了一下。

兰登呼吸一滞。

“您的信息素味道很甜。”

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雌虫舔了舔唇。

他的舌尖殷红,上面还坠着一丝可疑的乳白色丝线。

这样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不由得腰部酸软,连双腿都无力支撑,被轻轻一推就倒在了如云朵般柔软的床上。

兰登挡着眼睛。

雌虫带着笑意,声音像羽毛般轻柔:

“以前没有试过,所以我还不太会。”

他的手按住了兰登的腿,力道合适地揉捏。

“如果哪里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多试几次。”

……

兰登把弄脏的裤子扔进了脏衣篓。

撑着手臂站在镜子前,他摸了摸滚烫的脸。

一切结束后,雌虫收起了尖牙,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唇齿间带着兰麝香味。

他很会,糟糕的是自己。

……太快了。

他没坚持多久,便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如果现实中也是这样……那真是太丢脸了。

**

到了第二天一早,门外的铃声响个不停。

兰登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出来,他以为是酒店的叫早服务,然而不是。

菲尔德的雌侍们一股脑儿地涌进来。

“兰登阁下,早啊!嗨,霍尔斯!”

他们四处打量:“还是你们这儿宽敞!”

“是啊,昨天真是个糟糕的夜晚。”

为首的利普大大咧咧地抱怨:“我们几个人一间房,根本就没办法住!”

而对比起来,兰登和霍尔斯两人一间房简直就是宽敞到不可思议。

“是吗?”霍尔斯给他们倒上茶水:“昨天开了这么多房间,包下了一整层,你们应当住的很宽敞才是。”

“嗨,别提了。”利普摇摇头。

军队八人间他们也住过,拥挤不是本质原因,能不能和菲尔德睡才是。

他们先是为雄主的归属问题吵了一架,没吵出结果。格斗呢?地方又太小。

昨天晚上菲尔德哪个房间都没去,自己一只虫睡的。

这让大家都提心吊胆,疑心其他虫会偷溜进去占便宜。

于是所有虫轮流在菲尔德的门前站岗,弄得每只虫都没睡好。

每隔十五分钟,菲尔德就会听到外面换班的声音,他们总是窸窸窣窣交流情况。

他捂着脑袋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还会被不相信对方的雌虫放进来掀开被子检查,以证明他们的公正无私。

这让菲尔德苦不堪言。

到了后半夜,他干脆让每个怀疑的虫都进来互相监督,他自己出去站岗算了。

所以等他们出来一同吃早茶的时候,是八个空荡荡的卧室和一个挤满雌虫的房间。

菲尔德想到自己的惨状,黑眼圈挂到了地上。

于是他过来找兰登诉苦,顺便看看自己老朋友过得怎么样。

这一看便把他羡慕坏了。

“你昨天晚上没有被榨干?”

菲尔德动了动鼻子,敏锐地识别空气里的香味。

别说,到了虫星就是不一样,起码嗅觉灵敏了许多。

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于是研究得更加起劲。

原本一向对这种事无动于衷的兰登抬了抬眼,罕见地牙尖嘴利,反驳十分迅速:“这句话我应当问你才对?”

菲尔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只捂住脑袋化作一阵叹息。

“哎,别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这也不能怪他,只能说格莱斯有计谋。

他每天都把自己压榨个两三遍,等见到其他雌虫的时候,他就有心无力了。

看到格莱斯就腿软也有这部分的原因。

“雌虫很凶猛的。”

他偷偷在兰登耳边说:“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兰登头皮一紧。

“应当不会吧?”他觉得,霍尔斯也不像是索求无度的虫。

“呵呵。”菲尔德冷笑,正打算传授一下心得,没想到霍尔斯当场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

菲尔德也接近A级,他自然也能感知到雌虫们的情绪。

他看到客厅的虫身上都同时涌现出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情感,而且这种情感越来越浓烈。

此刻大部分虫的情绪都是绿色的,代表着酸涩、羡慕。

他的雌侍们都簇拥着中间的雌虫,听得聚精会神。

“兰登阁下……当然是非常棒。”

他隐约听到了这样的话,然后震惊地看见……霍尔斯的脑海里出现了……各种画面。

最具冲击力的当然是一直以强硬姿态示人的霍尔斯。

他乖乖地跪在兰登脚下。

兰登手上执鞭,细长的羽毛从他的胸口划过,缓慢晃动着往下。

柔软的白色羽毛绒毯,菲尔德眼尖地看见了卧室那同样的陈设。

接着又是图画一转,兰登握着被捆缚好的锁扣,脚尖踏在腰窝,指点着让霍尔斯塌下腰去。

“咳咳!!!”

兰登手忙脚乱地掐断霍尔斯的精神力画面,徒留大为震撼的菲尔德站在原地。

所以……昨晚他们??!

他原本以为干净单纯纤尘不染的兰登??!

但什么时候兰登学会了这样高级的手法?

难道是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大家都进步了么??!

**

兰登手忙脚乱地将端着手里的压缩饼和营养液就塞到了他手里。

雌虫们纷纷挪开目光,霍尔斯也立刻收住了想象。

他双腿交叠,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兰登递过来的营养液。

因为兰登的手还没有放开,所以看上去就像是雄虫舍不得放手,喂他喝的一般。

这又收获了一大堆羡慕的眼神。

然后他们齐刷刷看向菲尔德,目含期待。

菲尔德:“……”

认命地开始跑腿。

**

很快,每只雌虫都享有了同等待遇,而菲尔德自闭地到房间外干掉了一整杯营养液。

雌虫们也心领神会地离开,给他们留出一片二人世界。

“刚刚……是个意外。”霍尔斯不好意思地凑近。

刚刚大家的话题有点跑偏,他们对昨晚的闹剧怨气深重。

霍尔斯听着对面因为谁和菲尔德睡而争论不休,嘴角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这就像是炸了马蜂窝。

他们开始在霍尔斯面前暗戳戳炫耀菲尔德的床上功夫,并且夸耀菲尔德知道很多种不同的姿势,非常的舒服。

兰登难道就不会吗?

霍尔斯在旁人挑衅的眼神中,不由得涌现出一种争强好胜的情感。

霍尔斯看见兰登和霍尔斯正在聊着天,反正也不知道,于是开始简要陈述。

他放低了音量,音色又清冷沉郁,说得又绘声绘色,大家听了不由得面红耳赤,连连称道,啧啧声不绝于耳。

霍尔斯:“……”硬着头皮添油加醋。

昨天晚上……兰登要是不走,或许就会是那样?

忍不住回味了一下,再加上一点后置剧情,就不小心引起了他们两个的注意。

霍尔斯换了个姿势。

他有些坐立难安。

牛好像不小心吹大了一点,被正主知道了,总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窘迫感。

特别是,讲到精彩处,兰登就在身后出现,还端着两份饭。

霍尔斯仰起头,将营养液一饮而尽。

虽然今天这一管营养液加热后味道怪异……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颇好,喝着也甜滋滋的。

特别是搭配着兰登微红的脸……更是格外美味。

霍尔斯将营养液空管转了个圈,扔到垃圾箱。

害羞都是因为不够适应,或者没有真正试过。

接下来……加大强度适应一下就好了。

第48章 第 48 章

前往雅各布星系的星际飞船已经进入了发射轨道。

兰登看着漆黑的特制玻璃幕墙, 舱外是橘红色、深紫色、淡蓝色的恒星,在沉黑的宇宙中闪闪发光。

飞船发射所带来的推背感无比沉重, 兰登微微咬紧牙。

凉凉的精神力从他紧紧贴着椅背的后背漫入,他终于获得了片刻的清凉。

“好些了吗?”霍尔斯侧过头,问。

“嗯。”兰登揉了揉眼角,望着窗外。

玻璃的反光栏上映照着菲尔德……和他的雌君。

格莱斯还是来了。

他扔掉了一切,拿到了最后一张登上飞船的船票。

“格莱斯,没想到你这么爱我。”菲尔德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也扣住了格莱斯的手。

但格莱斯在还是有一个好处。

因为他平日积威甚重,雌侍们都不像在菲尔德面前一样嘻嘻哈哈,直接回归到军营等级分明的上下级做派,对他的每一个指令都执行到位。

省却了被分掉一个胳膊一个腿的烦恼, 菲尔德放心地将脑袋搁在了格莱斯的颈窝。

然而格莱斯的神情却并不轻松。

他望着漆黑无垠的窗外, 抿着唇, 感受着雄主对自己的片刻温存。

他垂下眸。

是自己太贪心了。

今天过后,一切都会不一样。

**

星际飞船航行十分平稳,直到经过一个小型黑洞边缘的时候, 发生了一次剧烈的颠簸。

“乘客们好, 由于黑洞引力较大,所以飞船航线有些微偏移, 请大家不要紧张,拉紧安全带,十分钟左右我们会重新回到安全线路。”

乘务员的播报声甜美有力,兰登逐渐放下心来,但却发现霍尔斯表情有些凝重。

“怎么了?”他皱着眉, 也顺着霍尔斯的方向看去。

机甲正在倾斜,虽然晃动幅度不是特别大, 但是竟然一点一点朝着黑洞偏移,根本不是播报中所宣扬的逐渐远离!

终端已经启用的是飞行模式,此刻也无法与外界进行联系,这意味着,一旦飞船失控,他们就会坠入黑洞,尸骨无存!

霍尔斯握紧了扶手,在心中暗暗计算着星舰与黑洞的距离。

就在星舰大幅度偏移、舱内众虫忍不住惊呼出声的一瞬,机甲迅捷转弯,燃料迅速喷发,不过短短十数秒,就挣脱了黑洞引力的桎梏。

“刚刚怎么回事?”舱内众虫都有些惊魂未定,他们转头向后看,突然发现黑洞外围竟然还有一个更加黝黑的星轨!

无数银白色的碎片绕着星轨漂浮,如果不是刚才当机立断的转向,它们说不准也会成为星轨碎片的一部分,被黑洞神奇的绞杀能力碾碎!

“太可怕了!”大家的心脏咚咚直跳,都为机长的当机立断点赞。

只有格莱斯和兰登感受到了在那一瞬间精神力的爆发,大家都感受到一股凉意,还以为是冷气开得太大,但是究其根本,是因为在那一瞬,霍尔斯就接过了机甲的控制权限。

同时行动的还有格莱斯,但是他的精神力没有霍尔斯强大,在一瞬间便败下阵来。

他也知道了克莱尔的失败并不是偶然。

格莱斯垂下眼,握住了菲尔德的手。

他还有些迷蒙,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咦,这么快就要到了?”

“乘客们大家好,因为刚刚脱离黑洞引力用掉了过多燃料,我们要在克拉彭星球进行燃料补充,星舰会进行一次降落,请大家耐心等待通知,在燃料补充完毕后再次登舰!”

这一通知让大家都赶到十分意外。

一般来说,进行跨星际旅行的航船都会配备大量能量石进行燃料储备,怎么现在克雷德星系都没有出,才来到星系边缘,就燃料耗尽了?

看样子还幸亏有这一出,不然等到了旅程中间,飞船燃料耗尽,岂不是更加可怖?

眼看着飞船即将降落,却又有异变发生。

不知何时,身后一艘银白色机甲紧追而上,原本在预定轨道降落的星舰避让不及,被撞得猛地一晃,舱内的虫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好在机甲皮糙肉厚,特制材料制造的外壳十分坚实……

又是一艘从星舰的侧翼刮过,瞬间星舰便失去了平衡,整个倒悬了过来。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难道我们遇上了空难?”菲尔德脸色煞白,抖得像是在筛糠。

他紧紧扣住格莱斯温热的手,仿佛这样才能给他力量。

但是星舰警报灯唰地亮起,警报铃声不绝于耳:“星舰损坏严重、星舰损坏严重!即将坠毁!即将坠毁!已打开逃生通道,请大家依次离开舱门,进入维生舱出逃!”

星舰内的众虫都安静了下来。

除了咋咋呼呼的菲尔德,其他雌虫都有条不紊地开始穿戴维生装备,开始准备出逃。

“来不及了!”格莱斯声音冷静,他没有管自己,而是将氧气管和氧气面罩以最为迅捷的速度组装好,佩戴在菲尔德身上。

“等下你先走,我跟在你后面。”格莱斯冷静嘱咐。

“不!”菲尔德吓得心脏都在颤抖,他坚决不能一个人呆在一个维生舱里!

“我要和你一起!”菲尔德紧紧扣住格莱斯的手。

格莱斯笑了笑,应道:“好。”

他抬头看了一眼霍尔斯,对方已经把兰登腰上的绑带系好。

那只雄虫的腰部挂钩被他栓了个死结,锁扣扣在他的身上。

他攥住椅背上的杠杆,扶着兰登站起来。

又有一艘机甲撞了过来。

这一艘机甲失去了控制,仿佛没有指挥员一般,直接如同炮弹一样撞在了机甲正中心。

星舰开始燃烧,后面的浓烟弥漫,很快便模糊了舱内众虫的视线。

一大拨虫都向机舱后面逃去,他们惊呼此起彼伏,然后把其他虫扒拉开,想挤进刚充好气的维生舱内。

“一个一个下。”窗外是猎猎的狂风,霍尔斯单手打开舱门。

他们已经越过了大气层,远远望去,克拉彭星修建的星舰停靠场地就像是一块小饼干。

霍尔斯转头,他鼻尖闻到了一丝不妙的气味。

和之前那次一样,氦气泄漏。

这里很快就会爆炸起火。

星舰尾部已经开始燃烧,就算空间够大,不过两三分钟,爆炸也会蔓延到这里。

他拉出一个维生胶囊,直接充好气,打开,不容分说地将兰登推了进去。

没有虫敢说话。

这种时候星舰都有一名安全员负责断后,如果没有霍尔斯的推力,他们都只能挤在星舰上玩完。

兰登叼着氧气管,睁大眼睛拍打着胶囊的舱门。

说好的一起走呢?

他眼角都忍不住沁出了泪花,他刚刚只能眼睁睁看着霍尔斯把连接他们的锁扣解开,然后固定在舱门内部。

他以为这是什么固定动作,却讶然地看见霍尔斯将维生舱门直接锁上。

霍尔斯弯下腰:“按照我说的,在离地一千米左右的时候按下红色的按钮。”他塞了一个计时器进去,已经调整好时间,铃声一响,距离就差不多了。

霍尔斯将兰登的维生舱推了下去,其他没有抢到第一的虫也早就默默从星舰顶部拉出维生胶囊,用精神力填充满气体,一个一个排好队,等待着出发。

霍尔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一个个推,他一脚一个统统踢了下去,星舰外飘满了白色的蚕茧般的维生舱,很快又绽开一朵朵伞花。

最后一个是格莱斯和菲尔德。

菲尔德正紧紧抱着他,两人缩在一个维生舱内,拥挤而亲密。

“我可以自己来。”格莱斯看了他一眼,偏了偏头:“你速度最好快一点,要爆炸了。”

“我知道。”霍尔斯没有理会他的要求,深深看了格莱斯一眼,将他踹了下去。

他没有直接跳下去,而是逆着浓烟,进入了驾驶舱。

**

兰登是第一个被等在下面的救援队解救出来的。

安全气囊很好地帮助他进行了缓冲,除了受到惊吓之外,他没有任何体表伤痕。

很快,维生舱落了一地。

菲尔德被格莱斯抱出来的时候,腿都软掉了。

“还、还好我们都没事!”菲尔德两股战战,整颗心都疯狂跳动,没有停止过。

要不是因为格莱斯在舱内帮他渡气,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但是兰登手指冰凉,他脸色一直不太好。

他抬头望着天空,等新的维生舱落在下来。

“阁下,我们必须尽快转移了!”地勤虫疏散掉了停泊的所有星舰和机甲,想要等待克格勃宇宙航舰的降落。

但是天空轰然一声,像是绽开了烟花。

“霍尔斯!!!”兰登挣脱了地勤虫的禁锢,要推开大厅的玻璃门,冲出去,但是却被一左一右重新拉住。

天空弥漫着黑烟,黑沉的烟雾似乎要把这一片天全部遮掩住。

“霍尔斯!霍尔斯呢?”兰登冲了出去,到处都是捂着口鼻的雌虫。

维生舱陆陆续续飘落下来,机甲的碎片还带着火花,降落的地方都是焦土溅出的大坑。

兰登茫然四顾,每一只虫看上去都像是霍尔斯,但是都不是。

他顾不上自己的安危,继续往爆炸最中心的地方冲,却被侧边一个温暖的手拉住。

他想要甩开,却看见一张被黑色烟雾冲地灰头土脸的英俊面庞。

“我在这里。”霍尔斯把兰登抱住,他的手臂就像是钳子一般,紧紧将兰登禁锢在他的怀里。

兰登抱着他,他的身上有硫磺和硝石的气味,算不上好闻,却让他狂跳的心脏得以安静下来。

兰登狠狠锤了霍尔斯一圈,喊出来的嗓音还带着些哭腔:“你不是说好了一起走的吗?为什么要把我抛下?”

“对不起。”霍尔斯的眸子染上暗红,他很抱歉。

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唯一想到的方案就是让兰登先走,远离爆炸起火和氦气泄漏点。

如果不是有把握,他不会留到最后。

所幸,他拿到了那枚至关重要的物品。

黄色的晶体碎片嵌入在他的手中,他抬起眼,和一脸冷肃的格莱斯对视,然后勾起了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格莱斯攥紧了拳,最终泄气似的又松开。

他失败了。

第49章 第 49 章

格莱斯收回了目光。

他的计划原本是万无一失。

在菲尔德决心离开的时候, 他就让下属拿到了星舰舰长和乘务的名单。

运气还算不错,副舰长是他的虫, 曾经受过他的恩惠。

对方从库洛尔军团退役之后,他便安排他进入了星际航站工作。

他说希望能让他的雄主能够更加信任依赖他,在航行过程中可能会接管星舰的控制权,对方直接一口应下。

格莱斯原本的计划是黑洞旁操纵机甲偏移,然后在危险时刻由经验丰富的他接管控制权,挽救整艘星舰的虫于黑洞吞噬的狂澜之中,没想到的是,接管权限被霍尔斯先行一步抢夺。

机甲还没有完全的偏移失控就回到了正轨,整个过程中菲尔德甚至在熟睡,半点情绪波澜都没有掀起。

格莱斯没有机会劝告他星际航程的危险性。

再说, 干巴巴的劝说根本没有说服力。

他只能启动第二个方案。

他安排虫减少了克格勃星际舰船燃料舱能量石的放置。

他提出克雷德星球能量石紧缺, 只需要去中转航站进行补充即可, 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在克拉彭星球提前安排军力接应。

而第二步就是进行星舰驾驶员的调度,主舰长换上一个新手, 遇到特殊情况根本无法及时反应, 进行星级跃迁。

副舰长又是格莱斯的心腹,他只会听格莱斯的指令。

最后, 他指挥了一批机甲起飞,从身后追尾,撞击星舰。

要知道,星舰是一个庞然大物,它的材料十分稳定, 如果不是机甲有意撞击,仅仅是航线相互重叠, 根本不会发生如此严重的碰撞。

这一定会使得星舰发生爆炸。

这样在生死危急时刻,他会紧紧护住菲尔德,让他看看其他雌侍的无能和慌张。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菲尔德不仅会对星际跃迁产生心理阴影,还会对其他雌虫有意见,对他的爱意也会更加浓厚。

这样一箭三雕的计划,几乎是万无一失,但是霍尔斯太敏锐了。

格莱斯一上星舰就觉得很是烦躁。

在他引导菲尔德星际跃迁可能有危险的时候,霍尔斯云淡风轻地给他的雄主同步进行科普安抚,让菲尔德在后面也听得连连点头,嘲笑他大惊小怪。

黑洞也是,还没有让众虫感受到可怖的引力拉扯,霍尔斯就将其导向了正轨。

最后他的安排原本是霍尔斯和兰登先走,他善后,没想到却因为菲尔德的过度紧张和霍尔斯的强势,直接决定了他们的逃生顺序。

在那样紧张的情况下,他非要违背雄主意愿留到最后再走,反而是说不过去了。

所幸他还有后手。

格莱斯眯了眯眼,看着被爆炸余波笼罩而显得非常灰暗的天空。

星舰已经爆炸了,所有的证据已经灰飞烟灭。

他不信霍尔斯真的能完全扳倒他。

**

霍尔斯站在原地,他摸了摸兰登的头发,展示自己并没有事……

克拉彭星球的负责虫也到了。

他对这次意外感到痛心疾首。

“长官,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想出了这样歹毒的主意!要不是您当机立断接管了星舰的权限,恐怕现在情况还会更糟糕!”

格莱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是霍尔斯接管的。”

负责虫一愣,赶紧转过身,将霍尔斯狠狠恭维了一番。

霍尔斯不置可否。

格莱斯转过身,垂下眼睑,握住菲尔德的手,眸光里满是担心。

“我让他们安排一下,晚些时候再安排星舰出发?”

“不、不了。”

菲尔德吓得一颤:“这星际旅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暂时不走了吧?”

他连航站楼都不想再呆下去,只希望快点离开这个可怖的地方。

菲尔德额角满是冷汗,也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好有你在,格莱斯。”

他像是一条可怜巴巴的缺水的鱼,恨不得将鱼尾巴紧紧缠住他的雌君格莱斯,才能得到片刻的平静。

“是啊是啊,两位雄虫阁下想必也吓坏了,克拉彭的风景非常好,就留在我们星球旅游一下吧。”负责虫擦了擦汗,忙补充道。

“也可以。”

兰登握住霍尔斯的手还在颤抖,但是感受到对方传来的热量和坚定,他渐渐也稳住了身形:“我们是需要休整一下。”

菲尔德连连点头。

格莱斯看他们都同意了,负责虫也弓着身体在等他吩咐,沉吟一下,便有条不紊地将计划布置下去:

“将遭遇这次空难的所有虫都转移到拉尔夫大酒店去,晚上准备一个酒会,新鲜的蔬果和异兽肉不要吝惜,最好的通通送过来,让大家压压惊。另外联系星舰的母公司进行保险理赔,走加急通道。”

“好的长官。”克拉彭的负责虫唯唯诺诺地点头道。

这里本来就是一个旅游星球,能源十分匮乏,从来没有接待过来自主星系的高级长官,自然是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负责虫叹了一口气。

怎么空难就恰巧出现在他们这个小地方了呢?

原本他们生活得自由自在,也不靠中央星系的拨款过活,现在竟然直接见到了中央星系的行政长官,他完全失去了分寸。

他看着自己稀薄的防守兵力,不由得暗暗叫苦。

说不准再过两三天,格莱斯长官所属的库洛尔军团就会大举到来,径直接管他的星球权限,到时候他就成了对方砧板上的肉,还不是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现在还是好好伺候着,说不定到时候才有个好结果。

格莱斯将所有事情安排完,顿了顿,他朝着霍尔斯走来。

相比上一次,这一次他的态度可以说得上是温和有礼了。

“不好意思,这次航行让你们也受到惊吓了。”

正好酒店的引导虫也开着接驳车过来了,格莱斯将他们送上第一节车厢。

他示意护卫的一队军雌跟上,然后嘱咐道:“我们也先去休息,大家都休整一下,再商量之后的行程。”

“可以。”兰登点了点头。

他的情绪也平静下来了。

确实,今天不太适合动身,大家都心有余悸,休整一下是最好的。

而霍尔斯将手中的晶石也藏得很好。

虽然他和格莱斯的对视隐隐有着火花,但谁都没有把事情点透。

霍尔斯挪开了视线,眉目低垂。

看到霍尔斯如此上道,格莱斯也松了一口气,转身牵着菲尔德上了第二节车厢。

他在害怕什么?

不过是一只没有任何背景的雌虫罢了,难不成他还能派兵把整个星球围了?

格莱斯垂下眼帘,双腿交叠,望向窗外。

他并不认为霍尔斯有那么大能量。

就算是猜出了一两分,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看见霍尔斯和兰登乖乖携手走进了酒店,格莱斯的心安下了一半。

**

关掉房门,兰登将精神力把门缝封死。

“格莱斯有些不对劲。”

兰登皱起眉,他正要说自己的发现,却看见霍尔斯张开手心。

一块犹带着体温的黄色晶石在他的掌心出现。

“这是什么?”兰登有些好奇。

“黄晶石。”霍尔斯将手心坑坑洼洼的黄色晶石转了一个圈。

里面的精神力被封死,缓缓流动着。

星舰并不是撞毁。

常开星舰的虫知道,舰载工具的燃料舱一般在飞船底部,从驾驶舱可以进入检查燃料情况。

机甲的撞击大部分集中在两翼,那为什么燃料舱会出现问题?

肯定是有虫为了销毁证据,想要将星舰的坠毁伪装成机甲的撞击,这意味着克格勃星际航船一定不能正常降落,最好是爆炸,让一切证据变成碎片。

霍尔斯几乎是在爆炸响起的一瞬间就反应到了不对。

为了安全,能量石储存会分为十二个小舱,如果及时隔断,是完全来得及保护住星舰的。

但是连舰长都慌慌张张冲了出来,根本没有挽救星舰的意思。

他听到了晶石碎裂的咔擦声。

原本驾驶机甲时,他就负责燃料舱的维护,这种碎裂声他完全没有听到过。

就像是……一个引线。

那么这个引子在谁的手里?

整个舰艇的虫都慌张不已,就连他也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整个舱内只有格莱斯还有闲心安抚住腿软的菲尔德。

舰长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对待他的态度也格外耐人寻味。

如果不是菲尔德的催促,格莱斯是会留到最后一个的。

他催促自己是为了什么?

霍尔斯径自返回机舱,打开燃料舱盖,果然,在每一个燃料舱的连接处他都看到了细小的黄色晶体碎片。

有虫在机甲的燃料舱中添加了黄晶石。

这种晶石性状特殊,可以用来储藏精神力,而一旦储存其中的精神力冲破桎梏,就能引发爆炸。

周围满是能量石的燃料舱怎么可能经得起这样的冲击?

能量石受到震荡之后,会产生连锁反应,爆炸会由小及大,直到将所有能量石引爆为止。

霍尔斯挪开了视线,攥紧了手心。

最后一片碎片中储藏的精神力在晃动。

对方才刚刚从星舰离开,下坠的速度太快,很快便会与自己残留的精神力断开连接。

而霍尔斯径直掐断了这一抹联系,如在火中取粟般,在最后的关头拿到了这一枚晶石。

**

“里面是格莱斯的精神力。”

霍尔斯把原理简单告诉兰登,兰登睁大了眼:“他疯了吗?做这种事?”

“确实疯的不轻。”

霍尔斯神色复杂。

爱情使虫盲目。

“他越界了。”

格莱斯应该没有打算要他们的命。

一切应急预案都完美实现,除去报废了一艘天价星舰之外,无虫伤亡。

受心理伤害最重的应当就是两只雄虫了。

他们没有驾驶机甲的经历,刚上星舰时的陌生和新奇也都做不得假。

“格莱斯应当是想给菲尔德阁下虫为制造一个可怖的心理创伤,让他对搭乘舰载机产生严重的心理阴影,这样就不敢再进行远程航行,他也能借此机会将他捆缚在自己身边。”

霍尔斯神色凝重:“但是限制雄虫阁下的出行是不被允许的,他这种擦边的行为可以说是剑走偏锋,但是后遗症也巨大。”

“如果……事情败露了……”

“菲尔德会恨死他。”兰登恨恨地说。

谁愿意跟一个把自己和他人生命开玩笑的疯子在一起呢?

知道的说是爱,但终究有一天,这可怖的占有欲会将两人一起毁灭掉。

霍尔斯沉默了。

他将自己颤抖的手隐藏在衣袖之下。

他在想清楚格莱斯的计划之后,在一瞬间竟然有种微妙的共情。

他只是想要挽留他的雄主而已。

但是用了不恰当的手段。

霍尔斯看向兰登,他也是这次计划的受害者。

原本情绪冷静的他难得地有些外放,显得更加生动鲜活。

兰登愤愤地望着窗外:“他敢这样做应当是有绝对的依仗吧。”

“当然。”透过雾气蒙蒙的窗,他们很轻易就能看到,酒店的安保进行了加强。

雌虫士兵包围了这座酒店。

“他知道你拿到了他的犯罪证据吗?那你会不会很危险?”兰登睁大眼,他看向那枚晶石。

经过挤压和燃烧爆炸,这枚晶石的表面发生了曲率的改变,甚至上方还潜入了一些碎裂的能源石。

经过专业检测,这就是格莱斯的罪状。

虫为制造空难,而且目的是为了禁锢住雄虫阁下——这在任何一个星系都可以说是巨大的丑闻,就算他是行政长官也不可能被免除罪责。

如果解决不了证据,那就只能解决掌握证据的虫了。

兰登看着那些荷枪实弹的军雌,心脏不由得紧缩。

“暂时还不会。”

霍尔斯安抚性地揉了揉兰登的指尖。

“我们都没有戳破对方,现在不过是一场无声的对峙。在没有胜券在握之前,他不会声张。”

但这座酒店就是他们的囚笼。

当然,在抹去一切证据之前,他们是不会允许踏出酒店的。

就算他们想要离开,也会被各种理由拦下。

“疯子、疯子!”

兰登简直被气得冒烟,这种无能为力的感受让他痛苦到抓心挠肝。

“别担心。”霍尔斯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怀中。

兰登气得还在发抖,在他怀中轻轻颤动。

霍尔斯嗓音沉凉,带着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力量:“我们没有受伤就好。我的精神力比他强,在雌虫之中,精神力的等级障碍如同天堑,很难跨越。”

“更何况,”

霍尔斯轻笑一声:“我的精神力已经链接了星际航站的十余艘战斗机甲。”

“你什么时候做到的?”兰登睁大眼。

“在落地的那一瞬间。”

他从维生舱叼着氧气管降落的时候,就一直在思量对抗方法。

格莱斯一定早有布局。

说不定降落的地点也会有他的私兵提前登陆。

他的想法完全没错。

他能够感知到,这座贫瘠的星球上,至少有五艘S级机甲,二十余艘普通战斗机,这已经是一个小型的精锐战斗编队了。

而部分战机已经损坏无法进行精神链接,想必就是之前进行突然袭击的机甲编队。

但事发突然,格莱斯没有办法安排地太过周全,这星球也不过只有他一虫是S级,其他都是等级比他低的A级军雌罢了。

毕竟,要在短短一天内调集军力,还必须是完全信得过的亲信来截杀雄虫,这可是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愿意跟着他一同冒险的虫必须要有巨大的利益来打动。

他并不是库洛尔军团的绝对首脑,他的行动肯定还要军方的支持。

那就是克莱尔了。

能说动克莱尔,想必他也费了一些力气。

霍尔斯眸光凛冽,他脑海飞速转动,思考着破局的方法。

他打开终端,调出了几封邮件,然后迅速编辑发送。

兰登贴在他的怀里,鼻尖全是没有来得及清洗的火药味道。

他推了推霍尔斯:“算了,别想了,既来之则安之。”

他摸了摸霍尔斯被熏黑的脸,用指尖擦掉上面蒙着的一层灰,庆幸地叹了一口气:“好在我们都还活着。”

“嗯。”

他把兰登抱坐在沙发上,轻吻他的发顶。

因为离开得早的缘故,他没有被烟灰侵染,皮肤还是向白纸一般干净,因为刚刚哭过,眼皮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粉。

他的眼泪是因为担心自己而流的。

霍尔斯轻轻凑近,一个轻盈的吻落在他的眉眼之间。

“对不起。下次我会更小心。”

不会让你再担心了。

兰登鼻子不由得有些酸。

带着浓浓的鼻音,他嗯了一声。

浓浓的情绪堵在嗓子眼里,无法抒发。

于是他只好不管不顾地低下头去,狠狠地吻他。

雌虫的唇瓣很软,还带着一些尘灰的颗粒感,原本有些洁癖的他应该嫌弃,但此刻却一点都不想理会,而是要狠狠地碾压下去,让那淡得有些薄情的唇染上鲜艳的红,似乎才能让他对霍尔斯的存在有一种实感。

显然,霍尔斯有些惊讶,他猝不及防得被压在沙发里,喉间溢出一丝沙哑的喉音。

“嗯、雄主……兰登、呜……”

他想要提示他不要这样,他有些脏,先得去洗个澡,但是兰登却丝毫不给他停下的机会。

灵巧的舌尖顺着他的唇缝舔舐,然后狠狠地撬开,吞噬掉他所有的音节。

霍尔斯被吻地有些懵,他看起来完全失却了那些运筹帷幄的本领,喉结本能地上下滑动,吞咽着原本渴望不已求而不得的信息素。

许久。

兰登停了下来,他喘息着,看着霍尔斯被自己啃咬得红艳艳的唇。

“好了。”他从霍尔斯的身上离开。

不得不说,吊桥效应的威力确实很强大。

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一刻。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霍尔斯。

他要霍尔斯。

第50章 第 50 章

兰登摸了摸霍尔斯的脸颊。

他不能想象, 如果真的失去他,那将会是多么可怖的体验。

但今天, 他感受了一次又一次。

在死亡的边缘,他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心。

他不乐意。

不乐意失去他。

也无法想象,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满身尘灰的霍尔斯,而是天上炸开的烟花,是落在地上难以找寻的一捧烟土,那他应该如何自处。

哭也会哭不出声音的吧。

他独自坐在大厅的时候,浑身冰凉,胃仿佛也在痉挛,想吐却吐不出来。

冲出大厅的时候,他的双腿都在发软。

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是巨大的空虚和恐惧。

但此刻, 能触到他脸上的灰, 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他自己也仿佛感受到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怎么又哭了。”

霍尔斯手足无措地拭去兰登脸上的泪。

他觉得手指仿佛被灼烫到。

他从来没有见过兰登哭,他仿佛一直是冷静的、狡黠的, 带着一丝天真烂漫, 愿意做什么随手就做了,一点都不把得失后果放在心上。

但短短一天, 他就为自己红了两次眼睛。

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然后放上一块巨石狠狠压紧,霍尔斯觉得周遭所有的氧气都被吸走,他像是站在一片真空之中。

他试着呼吸,然后打破这片沉寂。

霍尔斯扬起一个微笑。

他动了动鼻子, 像是一个小兽似的闻了闻自己,然后故作嫌弃地说:“我们去洗个澡吧。”

把所有的害怕、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烦恼通通冲刷掉。

然后他们就像是迎接新生一样迎接之后的每一天。

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

“别害怕。”霍尔斯抱着兰登, 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他的雄主。

“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我们再也不分开。”

“好。”兰登的眼泪落下来,他吸了吸鼻子,把自己曾经的那些困扰、所有的担忧通通抛之脑后。

可以说,他是体验过两次死亡的滋味了。

有什么比劫后余生更值得庆祝的呢?

霍尔斯将兰登抱到浴室里,灯光照在喷洒出来的水雾上,就像是一片耀眼的霓虹……

花洒调节的水温正合适,温热的水流打湿了霍尔斯的脊背,也淋湿了他的发尾。

脏污的印记被温热的水流一点一点带走,兰登站在霍尔斯的面前,用手指将他脸上的痕迹一抹一抹擦净。

他们站在水流的瀑布中,衣服被打得半湿、然后全部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

霍尔斯一直望着他,随他动作,就像是一只乖得不像话的红色瞳孔的布偶猫。

但眼睛和睫毛都又灵动又漂亮。

兰登赤脚踩在他的脚背上,攥着他的领结将他拉下来,抵在冰冷的浴室壁龛旁,轻轻柔柔地吻他。

这一次他吻地很珍惜,像是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霍尔斯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他原本以为兰登会避出去,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但是他没有。

他又以为兰登会帮他洗干净脸,然后留他一只虫在这里回味,但他也没有。

霍尔斯觉得自己仿佛踩在棉花上,温热的水流从他身上流淌而过,他却什么都感知不到,只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他单手按在他因为紧张而血脉偾张、像石头一样的手臂上,原本柔软的手掌此刻却像是有千钧之力,让霍尔斯完全无法动弹。

兰登扣住霍尔斯的手,将他们禁锢在他身后。

他咬住了唇,看着兰登的唇瓣慢慢往下,他难耐地仰起了头。

喉结被啄吻。

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滴落下来,打在兰登的脸侧。

他吻了很久,一直到二人呼吸彻底乱掉。

房间在升温,兰登的额角也不知是被溅上去的水珠还是蒸腾出的汗珠,染成了晶莹的一片。

他稍稍后退,捋了捋黑色的短发,露出高挺的额头。

带着少年气的英挺眉眼完全展露了出来。

兰登的眼尾还带着一点薄薄的红,像是被热气蒸的,又像是刚刚哭过,带着些不知所措的意味。

他主动了这么久,该自己了。

霍尔斯低下头,捉住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唇边。

被温水淋了这样久,他们都湿透了。

霍尔斯站直身体,他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训练过的漂亮轮廓和线条。

兰登慢慢后退了几步,背靠在墙壁上。

这里雾气没有那么重,正好透透气。

他的背抵着冰凉的石板,斜斜地倚靠着墙壁,一只手被霍尔斯抬起,他弯下腰,轻轻地吻着:

先是修长漂亮的指尖,然后是瓷白如皓月般的手腕,再是肌肤细腻的手腕内侧……

细细麻麻的痒意从脊柱升起,兰登也不想再忍受着非人的折磨,他径直扣住了霍尔斯的下颌。

霍尔斯抬起眼,红色的眸子水汽氤氲,满是邀请的意味。

兰登闭了闭眼,然后狠狠地亲了上去。

霍尔斯的背撞在沉凉的壁龛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好在旁边就是石英岩打造的浴缸,他反手便将浴缸的水打开,淅淅沥沥的水声之中,是黏黏糊糊的缠吻声。

很快,水便满了。

不知道是谁先意动着将对方压入到温凉的浴池之中,湿透的衣服扔了一地……

**

窗外的明月依旧高悬,而水珠溅落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霍尔斯扣住了兰登的手指。

月光洒在水珠上,映照出两个紧紧相贴的人影。

水波在晃动,滚热炙烫的气息交互传递,偶尔间杂着沙哑的喉音。

水池已经变成了纯纯的月季花香味,仿佛被铺撒上了一层月季花瓣,还滴了数滴精油,才让着香味持续性地挥发。

就算从十米外经过,嗅觉不敏感的虫绝对也能隐隐闻到从中透出来的蜂蜜柠檬的香甜。

兰登慵懒地躺在异乡酒店的浴池里,望着月光。

他懒懒的将胳膊搭在浴缸的两侧,连脚趾尖都不想再动一下。

但身前又覆落一片灰沉的影子,霍尔斯站了起来。

他的暗红色的眸子像是暗夜中被月光洗过,亮得有些过分。

低下头的雌虫像是一头永远不知道餍足的狼犬。

他轻轻地、爱怜地舔着他的唇,将唇缝舔开,用舌尖去撬动他整齐如编贝般的牙齿。

将兰登肺部所有的氧气掠夺殆尽之后,感受到他微微侧头,胸前缓缓推拒的力道,霍尔斯才舍得放过他饱满的唇珠,顺着鼻梁往上,亲吻他的眼睫。

兰登的睫毛慵懒的覆落。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开口的嗓音沙哑:“还不够吗?”

他生龙活虎地仿佛刚刚呜咽着求饶的那只雌虫并不是他一般。

“吻您怎么会够呢?”霍尔斯轻笑一声。

月光下的兰登好看到过分。

他就像是奶油堆成的人儿,在红霞漫天时,被映照成火烧云的红色,眸子清亮亮的,薄薄的眼尾染上淡红,睫毛刷在他胸前,就像是两把小小的扇子。

特别是当这样漂亮到仿佛神祇的人主动吻他的时候,他浑身都在战栗。

霍尔斯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他是兰登。

他是将他从垃圾堆里翻出去、捡回去的人。

他不想要兰登在他身上多费一点儿心力,但他不仅费了,还费了大力气。

“雄主辛苦了。”他轻轻擦过兰登薄薄的眼尾,那里又淌过一滴泪,但是他转头的时候看见了,他仰着头,神色是迷蒙的,但也是愉悦的。

霍尔斯又忍不住亲了亲兰登的眼尾。

他的眸色又变得暗沉。

兰登那样的模样格外好看,他会一边享受,一边用手来蒙他的眼,仿佛有些害羞似的。

他最喜欢他的雄主,每天喜欢一万遍……还不够。

**

水已经凉透了。

为了避免感冒,霍尔斯将湿哒哒的兰登用浴巾裹起来,包着放到了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去。

兰登:“……”

他不由得有些脸红,嘟囔道:“我就是想睡一会……”绝不是腿软啊喂!!!

“我知道。”霍尔斯轻轻笑了一声,嗓音较平常更加沙哑性感。

……可能是刚刚用嗓有些过度的缘故。

霍尔斯清了清嗓子,补充:“在床上睡会更舒服些。”

兰登坐起来,擦了擦依旧湿软的发丝,却不由得叫住转身的霍尔斯——

他眼睛瞪得溜圆,声音中的惊喜却变了调:“你的背、哦不、你的翅膀——”

原本丑陋狰狞的背部伤疤早已愈合了大半,但是令兰登惊讶的却是霍尔斯的半边残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原本瘦弱单薄的翅膀仿佛变得宽厚了一些,旁边甚至长出了一片新的翅芽!

霍尔斯侧过身,他的翅膀上还沾着水珠,此刻随着他的动作,水珠抖落,翅膀轻轻展开,就像是覆盖上了一层羽翼轻纱。

其实霍尔斯在一小时之前就隐隐感觉到,他的翅囊在颤动,仿佛有什么正在发芽。

但是让他头皮发麻的灭顶快-感将脊背的麻痒和不适掩盖了大半,加上他一刻也舍不得分神,便强行压制了下来。

现在却抢先被兰登发现了。

兰登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玩具,他迅速上前,轻轻用浴巾擦拭干净上面沾染地水珠,将这薄如蝉翼的轻纱般的翅膀托在手中打量。

他一边摸,霍尔斯一边颤。

“雄主,这是新长出来的翅膀。”霍尔斯竭力抑制住自己喉间的颤音:“随着您的帮助,它们会日臻完善,直到完美如初。”

“怎么帮?”兰登的指尖从翅膀的尾端滑落,按在他的腰窝处。

手指被牵引。

兰登的耳朵升起一抹红温。

“像刚刚一样。”霍尔斯目光垂落,旋即露出一抹惊喜的微笑。

他们一同陷落到软软的床垫之中。

兰登摸了摸霍尔斯的翅芽,轻轻在他后颈的软肉上咬了一口。

看来今天要努力一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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