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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the one hundred and……

[the one hundred and eleventh day]-

越清舒真的花了很长时间来接受自己有了个男朋友这件事。

她甚至给岑景设置了考核期。

说是三个月。

“三个月?”岑景倒也不是觉得这个时间他捱不过去, “你才是合格的资本家,三个月转正期?”

越清舒:“这都是给你们资本家打工留下的习惯。”

谁让这些破公司的试用期都是三个月的?

“行,三个月。”岑景接受, 但他又看了下日历,“你倒是挺会卡时间的。”

越清舒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就听到岑景冷笑了一声。

“刚好是你回珠洲的时间, 要是我没通过考核。”他略微停顿, 把后半段强调得更重, “你正好又甩了我就走。”

他们只有两个选择。

Yes or No。

两个人都很清楚,如果这一次他们真的再分开, 就真的不会再和好了, 没有谁有那个心力去耗消耗。

爱归爱, 成年人的世界对感情坦坦荡荡。

若是她真的不想跟他过, 岑景不会再纠缠她第二次。

越清舒难得不跟他拌嘴,只是小口小口吃着他做的饭, 说:“没有那么容易分手的…”

她不是随便的人。

岑景感觉到她在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有些轻笑出声。

“不用勉强, 你要什么时候真的不喜欢我了, 就告诉我。”岑景说, “我自己滚。”

“滚得倒是挺快的。”越清舒微微点头, “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 说不爱了就可以分手分得那么轻而易举。”

她见过他跟别人分开的模样, 当时对他的无情感到惊讶。

但现在回头想想,也是。

就算那时候岑景跟Vivian真的相爱, 他一定也会是洒脱分手的那一个。

“以前没爱过,但跟你不一样。”岑景特地跟她解释,“我没你想的那么洒脱。”

越清舒没有继续往下深入探讨, 总觉得再往下聊,就要说起那些不太愉快的过往回忆了。

岑景本身也不是一个喜欢卖惨的人,他说的自己消化,真的自己消化。

谁都在这段感情里受过伤,过去的事情,他们都不想再计较。

时间匆匆过路。

临近圣诞节的时候,周为又要在家宴请好友,岑景自然也在受邀的列表里。

越清舒问他,会不会跟周为坦白他们的关系?

她其实真的挺紧张的,感觉妈妈和周叔那边肯定是一道过不去的高墙,虽然他们一直很尊重她的选择和决定。

但和岑景谈恋爱这件事…真的在他们的接受范围内吗?越清舒觉得,就算不被阻拦,也免不了被狠狠洗涮一顿。

岑景自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等我身份稳定点儿了,我去。”他伸手捏她的脸,“以前说好的,我帮你挨揍。”

“以前是以前…”越清舒说,“我当时也没听进去啊…”

没听进去,但记性还不错。

越清舒还记得那年岑景跟她说过什么话,他说要是被发现了,他来挨揍,还说她做贼心虚。

“我拐带朋友家的小女孩儿,这事归我管。”岑景说,“你不用做多余的担心。”

把事情交给岑景来解决是很让人放心的。

越清舒不跟他继续纠结,她现在也学会了走一步算一步,只是在回家过圣诞节之前。

岑景带她去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清水湾那个项目已经差不多竣工,大概年后开始正式投入试运营。

岑景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下台阶,他告诉她:“你是第一个游客。”

“真的不是叫我来帮忙检查的?”越清舒还记得这个项目的很多细节。

很多内容上,也算是有她的一份参与。

越清舒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在澳洲看着纷飞的大雪,窝在被子里看岑景的设计稿。

那时候她对他的感情就像是澳洲冰封的冬天。

虽然是寒冬,但还是为岑景的设计和构思感到震撼,他在很多方面的确是个天才。

人的本质是慕强。

所以那时候她的心脏还是被岑景的概念击中了几分。

非常厉害的水下生态系统,他找了国内很有名的生物研究博主一起讨论、钻研。

岑景是一个会把事情做得极致好的人。

以前觉得他这个人龟毛严苛得很,但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这些生活上不近人情的缺点,在工作上,是令他更加完整的优点。

所以到现在,越清舒其实对这个内容具体会做成什么样很期待。

“可以这么说。”岑景回应她,“当一回质检员?”

“我要求很高的。”越清舒说,“你要是哪里做得不满意,我不会给你通过的。”

岑景不说话,似乎是确定她会满意。

越清舒抬眸看他那个表情,心想,岑景真是个傲慢的臭屁男,一点都不会谦虚的。

进门后,越清舒被里面的层高和风格有点震住。

她看着那湛蓝色的超大水池,不断冒着泡泡不断翻涌的巨大展示水池,这个池子的大小…

完全可以容纳下好几头鲸鲨。

就像他们当初去的海洋馆。

但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海洋馆是横向更大,岑景做的这个水池是纵向更大,让人有一种沉浸式置身于亚特兰蒂斯海底的感觉。

明明是一楼,但巨大的纵向水池给人的压迫感侵袭而来,就像身处在负楼层。

这让越清舒更对楼下的空间感到兴趣。

刚才还说自己严格的人忽然换上兴奋、探究的表情,她伸手去拽岑景:“现在就去!”

“这么急?”岑景笑她,“你刚才说的什么?”

说她很严格,不是什么都t看得上的。

越清舒不多说话,只是轻哼了一声。

岑景这个人确实有很多可以骄傲的资本,她无话可说。

电梯设计也是全透明的观景电梯,越清舒觉得他像是把海洋搬到了这个空间里。

下到负一层后,灯光更加黯了些。

穿过海底隧道的时候,越清舒忽然感觉到自己头顶有巨物飞了过去,她吓了一大跳,感觉到有阴影覆盖在自己的脚下。

她对这个身形很熟悉。

那是…鲸鲨的影子,这里怎么会有鲸鲨?虽然这个缸的大小确实装得下鲸鲨,但他,不会置办鲸鲨进来的。

越清舒惊讶之余,被岑景握紧了手,他低声告诉她:“放心。”

他答应她的,不会做什么,他就不会做。

越清舒抬眸看过去,隔着很远的距离看着那巨大的鲸鲨在缓慢游动,隔得远的时候根本看不清,但只要认真定神去看,就会发现——

那不是活的鲸鲨。

而是机械的。

“这样不也很好吗?”岑景轻笑开口,“它们会在这里长生不老,只需要定期充电。”

机械海洋,越清舒之前略有听说,毕竟她在主攻这方面的研究。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实物。

机械海洋之所以还没有普及,原因有很多,一方面是因为大众对机械生物的接受度还没有那么高。

大众普遍其实是缺乏保护意识的,很多人觉得自己花钱是为了看活物。

另一方面是很现实的花销。

海洋展馆里常见的鲨鱼、鲸鲨、鳐鱼等,买活物都比机械款的成本要低。

无情的资本家不会在乎它们的死活,只会在意性价比如何。

眼睁睁看着机械的鲸鲨从自己眼前经过的时候,越清舒整个人都呆滞,说不出话。

她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知道鲸鲨的习性,也知道它们游泳的姿势,这款机械的鲸鲨在进行一比一的模拟。

明明已经很熟悉,却反复看了很久。

这种被震撼的心情,让越清舒难以忘怀,她忽然转身,扑进岑景的怀里。

忽然想起那年的冬天。

他说,可我还是被你改变了。

那时候越清舒不明白改变到底是什么,人类的感情、进步、改变都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

那些让人觉得触碰不到的东西,却在这一刻化成了实实在在的存在。

改变是什么?

是他从理性主义中找到了如何支撑她想要的浪漫的支点。

岑景抱着她,轻笑着问:“考核期积分制吗?”

越清舒应着:“我本来是扣分制的…”

“不能一直扣分,偶尔也要加点分。”岑景谴责她。

她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不断积攒怨气、不安,悄悄在心里给人扣分,岑景觉得这谁来了都受不了这个分一直扣除。

他总得想点办法,让她加分。

“勉强…同意你这一次。”越清舒抬眸,又跟他说,“谢谢啊…”

越清舒太清楚岑景做这个东西的意义。

这不仅仅是他送她的承诺和礼物,这也是…他打响的第一枪。

喜莱这样在市场上具有影响力的集团,他若是把这个内容做出去,未来…

或许,他们就能一起看到更多更好的未来。

没有那么多活物运输、交易的未来。

一个人的力量是单薄、无力的,而他的做法是——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越清舒相信,这个地方一定会成为一阵新的星火。

她正在感慨,不知如何感谢,倏然感觉身后的灯再次暗下来,岑景顺势将她摁在怀里。

“怎么了…”越清舒闷闷地开口,“是因为还没开始运营吗?”

还没开始运营的项目出现这种灯光问题再正常不过。

他们被海底隧道的传送到送到终点

越清舒没有仔细想,只是在一阵安静后,她听到唰唰的声音,感觉到有光重新亮起。

虽然她整个人都在岑景的怀里,但还是感觉到这次亮起的光的不同。

光点细碎,竟有些泛起绿色的光源。

她迷迷糊糊地抬头,微微侧身看过去,被一颗伫立在海底的玻璃圣诞树晃得眼前一阵光晕。

脖子上传来微凉的触感,她伸手去碰,意识到那不是鱼尾,摸起来更像是虎鲸、海豚科。

这一切她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只是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越清舒。”

“merry christmas。”

第112章 [the one hundr……

[the one hundred and twelfth day]-

其实岑景说Merry这个词的时候, 越清舒有一瞬间听成了Marry。

她差点以为岑景会在这个节点求婚。

心跳加速的时候,可能会晕乎乎地就答应了,越清舒觉得他要是求婚, 她也会脑子一热就答应的。

一条漂亮的项链回到她的脖子上。

不再是被困住的鱼尾。

而是自由的鲸豚。

越清舒微微垫脚,亲了他一下:“merry christmas!”

她没有说扫兴的话, 也没有说自己本来是不喜欢圣诞节的, 越清舒只是在告诉自己。

以后会喜欢圣诞节了。

因为她已经在这个时候收到了最喜欢的礼物。

只是, 她忽然对过往的一件事感到好奇:“你上次说…打算给我求婚, 是真的吗?”

“当然。”岑景微微挑眉。

越清舒没有马上问,只是先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也要求婚呢, 你发音也太不标准了。”

岑景先逮着后半段说她:“以前说我的发音好听, 现在嫌我发音不标准?”

“少来…”越清舒不接他这茬。

“不过, 还在考核期就先求婚是不是有太心急?”岑景笑。

越清舒点评他:“你现在倒是有耐心。”

搞得她天天误会。

“对你我一向很有耐心。”岑景说, “你知道自己很像什么吗?”

越清舒发觉岑景现在越来越会说软话,哄她的时候非常上道, 她微微偏头。

想了好多个朋友们形容过自己的小动物。

她问:“刺猬?兔子?小鲸鱼?”

岑景否认, 说她:“容易受到惊吓的小鸟。”

越清舒第一次被人动物塑成这样, 不理解, 继续听岑景的解释。

“我以为你是胆子很大的金丝雀。”他说, “其实只是胆子很小, 很难产生信任感的小野鸟。”

越清舒开始明白他的意思。

他一开始, 是想圈养她的啊…也是, 就岑景以前那个做事的风格,他确实是想把她捧在手心养的。

刚开始把她当成开心的时候就拿出来逗一逗的可爱小宠物。

后来呢?

直到她脱手, 飞走了,岑景才意识到,原来她向往的一直都是自由。

所以这次他要跟她慢慢地重新建立信任。

但越清舒还是理解不了当初岑景为何打算跟自己求婚, 他的思路总是那么奇怪。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越清舒不想就此罢休,缠着他继续问。

岑景没有那么快回答。

“这么想知道?”他垂眸看着她渴望的眼神。

越清舒点头:“嗯。”

“好。”岑景应着,却说,“那不说了。”

越清舒瞬间气得牙痒痒,但看在他今天给了她这么多惊喜的份儿上,她可以再忍一忍。

只是她还是骂了岑景一句:“臭男人。”

“什么都告诉你了,那我留什么钓你?”岑景义正言辞,“钓鱼是需要诱饵的,总不能一口气把所有诱饵都给你。”

喂饱了就跑了。

越清舒不得不承认,岑景在控制“节奏”这方面太有天赋。

他总是这样钓她胃口。

在生活上和在床上,都一样。

在珠洲那场病好了后,他们回到沪城。

回去的当天晚上越清舒就被岑景“折磨”得不轻。

或许是太久没有碰撞,她被岑景弄得失声,一晚上过去嗓子都快干了,他依旧跟以前一样坏心眼。

明知道她吃不下、撑不开,却还是会直接贯进去,叫她受着。

温柔是他带着爱意的假象。

岑景在性.事上就是这么一个粗暴、残忍的人,他最喜欢将她抵在镜前,从身后卡住她的脖子。

“舒服么。”

“还打算用那样东西替代我?”

替代不了的,他带给她的感受、滚烫以及痛感,都是别的东西替代不了的。

岑景的报复心也是,什么都要在床上清算。

越清舒从岑景身上学到了什么叫——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甚至是刚开始,她不太习惯身边忽然多了个要相爱的角色,被岑景扔在床上狠狠弄了几次,越清舒就开始习惯了。

一开始她以为他们这样的关系绝对不适合相爱。

身体太亲密的接触和连接,注定不会在感情上有任何牵连。

但当他们再一次碰撞在一起的时候,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意会全部爆发出来。

如此坦荡地接受着露骨的欲望,所t有的羞耻、不安全都被撞击成碎片,全部覆灭。

在那场几近灭亡的欲望交缠中,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爱。

越清舒基本只在床上说爱他,一边享受着他给她带来的感觉,一边软着性子轻声哄他。

甚至不需要岑景问她,她会主动说喜欢,也会主动说“我最爱你了…嗯…?”

岑景刚开始对她还略有节制,后来就完全失控。

他会禁锢着她,咬住她的耳朵问她:“什么意思?越清舒,只在这个时候说爱我是吧?”

到底是爱他这个人,还是爱他的肉.欲?

越清舒也只能呜呜咽咽地说,“才不是…”

她只是平时没找到宣泄口。

但岑景不爱听她这光说不做的解释,既然她只喜欢在床上说爱他,那就多做几次。

这样的性生活频率让越清舒合理怀疑,他们以后异地恋…到底要怎么过…

别说岑景怎么样了,连她都被他养挑了。

偶尔聊起这茬的时候,越清舒会叹几口气,说感觉跟他在一起有一个很麻烦的事情是…

需要学习怎么禁欲。

她也是没想到这个事情会轮到自己,本身越清舒觉得自己也不算特别重欲,虽然小玩具不断,但使用频率也没那么高。

是人就会有欲望,她总得有一些需要自己解决的时候。

她跟岑景在一起以后就是个小馋虫,浑身上下都是瘾,这点倒是烦人,但还好岑景保证过会去见她。

见面频率暂时未知,但好歹能见。

岑景以前是一个觉得做.爱很麻烦的人,跟越清舒在一起的那一年,好像也是顺势而为。

他从未把这件事的优先级提得那么高过。

但现在也跟她一样。

说是见面频率,其实是做.爱频率,岑景开始觉得,性.欲的存在的确是一件好事。

不管越清舒到底是因为什么离不开他。

至少在这件上,她坦诚,也需要他。

这就够了。

明明是她给他的三个月考核期,但越清舒是真的被吊足了胃口。

直到她要走,还是没收到岑景关于求婚这件事的答复。

农历新年刚过,越清舒就马不停蹄地准备过去,她在珠洲的事情基本已经全部安排好。

这次,她依旧是一个人出发的。

越清舒不想搞那么煽情、声势浩大的离别,她总是喜欢一个人静悄悄的。

而且这次离开沪城回到珠洲,对她来说,是一次人生试炼,她要自己一个人勇敢地往前走。

当然,在出发之前,她也跟每个要道别的人都聚了一次。

至于岑景…

他俩是在出发前又做了一次。

越清舒实在是累得直不起腰,秋冬的衣物穿起来麻烦,最后还是岑景伺候她穿的。

她没有要其他人送,但这个其他人不包含岑景。

他将她送到机场外,帮她把要带走的行李拎下车,这里不太能停车太久,岑景也只是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等我来找你。”

越清舒点头,像普通的小情侣那样拉了拉他的衣服:“要想我。”

他当然会想她。

会从她离开视线的第一秒就想她。

临着要离开,岑景告诉她,背包不用托运,他给她放了一份礼物,里面有她想要的答案。

他还告诉她,“在飞机上看,航班两小时,刚好。”

越清舒有时候懒惰,要岑景帮她收拾行李。

这个小背包里的东西也是,这次是岑景帮她装的,她刚才接过的时候就觉得有点莫名的重量。

一个小小的背包,他是在里面放了什么?

“我可警告你哦…”越清舒说,“今天是你的考核期到期的日子,等我下飞机的信息!”

那可是决定他要不要存亡的关键时间。

他这人真是大心脏,她人都要去珠洲了,岑景还是把吊她胃口这件事贯彻到底。

也不怕她真的生气,跟他闹脾气。

越清舒自己都连连感叹,她真是个有耐心的人。

送机的时间实在短暂,谁也没有太长时间的逗留,只是越清舒进门、过安检,又频频回头想去看他。

这种要分别的感觉真是奇怪。

她不是第一次从岑景身边离开了,不同于十八岁的悲观,也不同于二十四岁时的诀别。

这更像是一个藕断丝连解不开的结。

无法改变的分离和要继续前进的未来,人的一生不可能只困于情爱之中,只是…

她好像,的确有点想他。

这可能是一种热恋期后遗症。

越清舒不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应该晚一点答应跟他和好的…?

这样就不会黏黏糊糊三个月后,又突然要分开。

可是当时,她无法拒绝,因为岑景一次又一次地接住了从半空中跌落的她。

只能说这一切,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越清舒很听话,真的没有给背包办托运,一路带着上了飞机,刚上去时,空乘礼貌热心地问她是否需要帮忙放置在上方的储物格。

越清舒摇摇头说不用。

虽然她对里面到底有什么好奇,但越清舒也没有一上飞机就拆,她撑着脸开始胡思乱想。

到底是什么,要让她在这么关键的时间里拆呢?

看多了悲情电影,甚至有一瞬间,她生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不会是分手信吧?

但也只是一瞬间,这个邪恶的念头就被她压了下去,只是越清舒依旧没有急着拆。

就像盼望着礼物的小孩儿,在真正收到的那一刻,其实又会有些紧张过头。

她一直等到飞机飞到平流层,一切安稳后,才打开面前的小灯,开始拆这份岑景提前给她塞进去的礼物。

那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份量,他有用精致的牛皮纸包好。

越清舒缓缓拆开,发现竟然真的跟自己那荒诞的想法一样,是一封信——

但除了信,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漂亮的明信片,似乎是他在阿勒泰的时候拍下的那些,还有一份,是躺在首饰盒里的蓝钻戒指。

信件展开,是熟悉的,他的字体。

越清舒深呼吸了一口气,逐字逐句地读下去。

[越清舒。

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绪的人,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部分,借用书信表达。

第一次因为你的事感到失控,是你找了借口,拒绝与我见面,却与其他人相谈甚欢。

你那天给了其他人你的联系方式。

那天我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后来我思考了很久那是为何,为何急于在你身上打下属于我的标记,急于证明你是属于我的。

我感到愤怒也感到不安,甚至苦恼于自己为何要在你离开后追出去。

我认为我们的关系不及于此,觉得自己荒唐又可笑。

我以为我可以控制,也可以高高在上,不拖泥带水地结束。

我清楚自己并不擅长维持长久的亲密关系,也默认了你某一天会离开,可是后来——

我想告诉你阿勒泰的月亮很漂亮,也想告诉你那天的星光。

我开始愈加失控,开始担心你的处境、你的安危,即便你说,其实是谁来都一样。

萌生出想跟你正经恋爱想法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当爱你的本能和心情超出了我爱人的能力,我只能告诉你,试试吧,我们试试。

你说愿意认真考虑的时候,我很开心,可我依旧没想好如何爱你才是最适当的方式。

所以我想。

那就结婚吧,我们结婚。

跟你求婚,你就会看见这份爱的。]

只是当时的他们,并没有走到这一步的机会。

这是她想要的答案,也是他的回答。

他在末尾写。

[对于过去,我很抱歉。]

[但我会在未来继续等你。]

越清舒看完这一页,回忆侵袭而来,她嗓间忽然像卡住了鱼刺。

她一直以为岑景在这段感情里游刃有余,他是动了情,但他一直都在高高拿起。

原来…不是只有她在受伤,他们是两个互相试探的人,在不断地刺痛对方。

越清舒开始明白,为什么他说的两小时刚好。

因为她读完这封信,需要花一些时间来消化忽然哽上来的情绪,消化好以后才能做出决定。

她继续拿起盒子里的其他东西,闪闪发光的蓝钻,是他精心挑选的求婚戒指。

漂亮的明信片背面写着:【一起看月亮吧。】

拆开才发现,不仅仅是在阿勒泰的明信片,还有很多很多…她去过的城市,那些都是她出海的两年停靠过的港口。

他说。

【你最近瘦了。】

【晒黑了点。】

【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越清舒,你喜欢他吗。】

越清舒的手颤着,心间只有那两个字。

是他。

她在那些地方,觉得跟他相似的身影,都是他,不确定的身影就像曾经那不确定的爱意。

她总是猜那是不是,又总是告诉自己,那不是。

越清舒匆忙地继续往下翻找,压在最底下的,是一张略显凌乱的纸,上面还打着洲际酒店的名字。

那是酒t店记录客人意见的纸张。

钢笔的痕迹钉在上面,有些甚至断了墨,有些痕迹深到纸都快要划破。

那张纸上,没有别的内容。

满满一页,全都是她的名字,只写了她的名字。

越清舒忽然想起,岑景其实很喜欢叫她的名字,她也喜欢听,她喜欢自己的名字被他放在舌尖轻点的感觉。

她也问过岑景,是很喜欢她的名字吗?

他当时说了一句让她莫名的话,他说:“那是我的情书。”

越清舒,是你的名字,也是我的情书。

这一刻,越清舒才意识到,岑景在认真的对待这个考察期,他不觉得这是个玩笑。

岑景其实也没有那么笃定,她真的不会再次松开手,他想要留住她。

彻彻底底地留住。

越清舒很想告诉他。

这一次,她真的不会松开手了。

刚刚离开,她却忽然很想返程,为爱奔赴是恋人的天赋,她偶尔也想要…朝他走奔跑一步。

一小时后,飞机落地珠洲。

越清舒奔跑着去找出口,她要回去,去出发层买一张最近时间的机票回去见他。

她一路狂奔,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越清舒——”

那道熟悉声音混在机场广播的那句“欢迎大家来到珠洲的春天,天气预报,晴。”里。

越清舒忽然有点想哭。

她猛地回头,看到那道身影站在她的身后,一如她在很多个港口擦肩而过的模糊身影。

这一次,清晰无比、触手可及。

他走上来,被珠洲春天的阳光跟随着,垂眸看着她说,“跑那么快做什么?追不上了。”

“你…”越清舒如鲠在喉。

“嗯?我什么。”岑景伸手整理她的头发,“我说过,我会来见你。”

无论何时。

他会来的,就像她只说了一句害怕,他就会跨越千万里来到她的身边。

航站楼的阳光灼眼,越清舒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轻微的刺痛,机场的广播一直循环播放着“今日天气晴”的天气预报。

越清舒没力气拿稳东西,她手上的背包掉落在地上。

这一刻,她丢掉了所有包袱,伸手抱住面前的人,越清舒想,她没有什么遗憾了和过不去的结了。

以后,轮到她来弥补他的遗憾。

“岑景。”

“我们一起去阿勒泰看一次月亮吧。”

——(正文完)/酥皮芙芙子/2024.12.15

第112章 [the one hundr……

[the one hundred and twelfth day]-

其实岑景说Merry这个词的时候, 越清舒有一瞬间听成了Marry。

她差点以为岑景会在这个节点求婚。

心跳加速的时候,可能会晕乎乎地就答应了,越清舒觉得他要是求婚, 她也会脑子一热就答应的。

一条漂亮的项链回到她的脖子上。

不再是被困住的鱼尾。

而是自由的鲸豚。

越清舒微微垫脚,亲了他一下:“merry christmas!”

她没有说扫兴的话, 也没有说自己本来是不喜欢圣诞节的, 越清舒只是在告诉自己。

以后会喜欢圣诞节了。

因为她已经在这个时候收到了最喜欢的礼物。

只是, 她忽然对过往的一件事感到好奇:“你上次说…打算给我求婚, 是真的吗?”

“当然。”岑景微微挑眉。

越清舒没有马上问,只是先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也要求婚呢, 你发音也太不标准了。”

岑景先逮着后半段说她:“以前说我的发音好听, 现在嫌我发音不标准?”

“少来…”越清舒不接他这茬。

“不过, 还在考核期就先求婚是不是有太心急?”岑景笑。

越清舒点评他:“你现在倒是有耐心。”

搞得她天天误会。

“对你我一向很有耐心。”岑景说, “你知道自己很像什么吗?”

越清舒发觉岑景现在越来越会说软话,哄她的时候非常上道, 她微微偏头。

想了好多个朋友们形容过自己的小动物。

她问:“刺猬?兔子?小鲸鱼?”

岑景否认, 说她:“容易受到惊吓的小鸟。”

越清舒第一次被人动物塑成这样, 不理解, 继续听岑景的解释。

“我以为你是胆子很大的金丝雀。”他说, “其实只是胆子很小, 很难产生信任感的小野鸟。”

越清舒开始明白他的意思。

他一开始, 是想圈养她的啊…也是, 就岑景以前那个做事的风格,他确实是想把她捧在手心养的。

刚开始把她当成开心的时候就拿出来逗一逗的可爱小宠物。

后来呢?

直到她脱手, 飞走了,岑景才意识到,原来她向往的一直都是自由。

所以这次他要跟她慢慢地重新建立信任。

但越清舒还是理解不了当初岑景为何打算跟自己求婚, 他的思路总是那么奇怪。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越清舒不想就此罢休,缠着他继续问。

岑景没有那么快回答。

“这么想知道?”他垂眸看着她渴望的眼神。

越清舒点头:“嗯。”

“好。”岑景应着,却说,“那不说了。”

越清舒瞬间气得牙痒痒,但看在他今天给了她这么多惊喜的份儿上,她可以再忍一忍。

只是她还是骂了岑景一句:“臭男人。”

“什么都告诉你了,那我留什么钓你?”岑景义正言辞,“钓鱼是需要诱饵的,总不能一口气把所有诱饵都给你。”

喂饱了就跑了。

越清舒不得不承认,岑景在控制“节奏”这方面太有天赋。

他总是这样钓她胃口。

在生活上和在床上,都一样。

在珠洲那场病好了后,他们回到沪城。

回去的当天晚上越清舒就被岑景“折磨”得不轻。

或许是太久没有碰撞,她被岑景弄得失声,一晚上过去嗓子都快干了,他依旧跟以前一样坏心眼。

明知道她吃不下、撑不开,却还是会直接贯进去,叫她受着。

温柔是他带着爱意的假象。

岑景在性.事上就是这么一个粗暴、残忍的人,他最喜欢将她抵在镜前,从身后卡住她的脖子。

“舒服么。”

“还打算用那样东西替代我?”

替代不了的,他带给她的感受、滚烫以及痛感,都是别的东西替代不了的。

岑景的报复心也是,什么都要在床上清算。

越清舒从岑景身上学到了什么叫——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甚至是刚开始,她不太习惯身边忽然多了个要相爱的角色,被岑景扔在床上狠狠弄了几次,越清舒就开始习惯了。

一开始她以为他们这样的关系绝对不适合相爱。

身体太亲密的接触和连接,注定不会在感情上有任何牵连。

但当他们再一次碰撞在一起的时候,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意会全部爆发出来。

如此坦荡地接受着露骨的欲望,所有的羞耻、不安全都被撞击成碎片,全部覆灭。

在那场几近灭亡的欲望交缠中,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爱。

越清舒基本只在床上说爱他,一边享受着他给她带来的感觉,一边软着性子轻声哄他。

甚至不需要岑景问她,她会主动说喜欢,也会主动说“我最爱你了…嗯…?”

岑景刚开始对她还略有节制,后来就完全失控。

他会禁锢着她,咬住她的耳朵问她:“什么意思?越清舒,只在这个时候说爱我是吧?”

到底是爱他这个人,还是爱他的肉.欲?

越清舒也只能呜呜咽咽地说,“才不是…”

她只是平时没找到宣泄口。

但岑景不爱听她这光说不做的解释,既然她只喜欢在床上说爱他,那就多做几次。

这样的性生活频率让越清舒合理怀疑,他们以后异地恋…到底要怎么过…

别说岑景怎么样了,连她都被他养挑了。

偶尔聊起这茬的时候,越清舒会叹几口气,说感觉跟他在一起有一个很麻烦的事情是…

需要学习怎么禁欲。

她也是没想到这个事情会轮到自己,本身越清舒觉得自己也不算特别重欲,虽然小玩具不断,但使用频率也没那么高。

是人就会有欲望,她总得有一些需要自己解决的时候。

她跟岑景在一起以后就是个小馋虫,浑身上下都是瘾,这点倒是烦人,但还好岑景保证过会去见她。

见面频率暂时未知,但好歹能见。

岑景以前是一个觉得做.爱很麻烦的人,跟越清舒在一起的那一年,好像也是顺势而为。

他从未把这件事的优先级提得那么高过。

但现在也跟她一样。

说是见面频率,其实是做.爱频率,岑景开始觉得,性.欲的存在的确是一件好事。

不管越清舒到底是因为什么离不开他。

至少在这件上,她坦诚,也需要他。

这就够了。

明明是她给他的三个月考核期,但越清舒是真的被吊足了胃口。

直到她要走,还是没收到岑景关于求婚这件事的答复。

农历新年刚过,越清舒就马不停蹄地准备过去,她在珠洲的事情基本已经全部安排好。

这次,她依旧是一个人出发的。

越清舒不想搞那么煽情、声势浩大的离别,她总是喜欢一个人静悄悄的。

而且这次离开沪城回到珠洲,对她来说,是一次人生试炼,她要自己一个人勇敢地往前走。

当然,在出发之前,她也跟每个要道别的人都聚了一次。

至于岑景…

他俩是在出发前又做了一次。

越清舒实在是累得直不起腰,秋冬的衣物穿起来麻烦,最后还是岑景伺候她穿的。

她没有要其他人送,但这个其他人不包含岑景。

他将她送到机场外,帮她把要带走的行李拎下车,这里不太能停车太久,岑景也只是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等我来找你。”

越清舒点头,像普通的小情侣那样拉了拉他的衣服:“要想我。”

他当然会想她。

会从她离开视线的第一秒就想她。

临着要离开,岑景告诉她,背包不用托运,他给她放了一份礼物,里面有她想要的答案。

他还告诉她,“在飞机上看,航班两小时,刚好。”

越清舒有时候懒惰,要岑景帮她收拾行李。

这个小背包里的东西也是,这次是岑景帮她装的,她刚才接过的时候就觉得有点莫名的重量。

一个小小的背包,他是在里面放了什么?

“我可警告你哦…”越清舒说,“今天是你的考核期到期的日子,等我下飞机的信息!”

那可是决定他要不要存亡的关键时间。

他这人真是大心脏,她人都要去珠洲了,岑景还是把吊她胃口这件事贯彻到底。

也不怕她真的生气,跟他闹脾气。

越清舒自己都连连感叹,她真是个有耐心的人。

送机的时间实在短暂,谁也没有太长时间的逗留,只是越清舒进门、过安检,又频频回头想去看他。

这种要分别的感觉真是奇怪。

她不是第一次从岑景身边离开了,不同于十八岁的悲观,也不同于二十四岁时的诀别。

这更像是一个藕断丝连解不开的结。

无法改变的分离和要继续前进的未来,人的一生不可能只困于情爱之中,只是…

她好像,的确有点想他。

这可能是一种热恋期后遗症。

越清舒不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应该晚一点答应跟他和好的…?

这样就不会黏黏糊糊三个月后,又突然要分开。

可是当时,她无法拒绝,因为岑景一次又一次地接住了从半空中跌落的她。

只能说这一切,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越清舒很听话,真的没有给背包办托运,一路带着上了飞机,刚上去时,空乘礼貌热心地问她是否需要帮忙放置在上方的储物格。

越清舒摇摇头说不用。

虽然她对里面到底有什么好奇,但越清舒也没有一上飞机就拆,她撑着脸开始胡思乱想。

到底是什么,要让她在这么关键的时间里拆呢?

看多了悲情电影,甚至有一瞬间,她生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不会是分手信吧?

但也只是一瞬间,这个邪恶的念头就被她压了下去,只是越清舒依旧没有急着拆。

就像盼望着礼物的小孩儿,在真正收到的那一刻,其实又会有些紧张过头。

她一直等到飞机飞到平流层,一切安稳后,才打开面前的小灯,开始拆这份岑景提前给她塞进去的礼物。

那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份量,他有用精致的牛皮纸包好。

越清舒缓缓拆开,发现竟然真的跟自己那荒诞的想法一样,是一封信——

但除了信,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漂亮的明信片,似乎是他在阿勒泰的时候拍下的那些,还有一份,是躺在首饰盒里的蓝钻戒指。

信件展开,是熟悉的,他的字体。

越清舒深呼吸了一口气,逐字逐句地读下去。

[越清舒。

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绪的人,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部分,借用书信表达。

第一次因为你的事感到失控,是你找了借口,拒绝与我见面,却与其他人相谈甚欢。

你那天给了其他人你的联系方式。

那天我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后来我思考了很久那是为何,为何急于在你身上打下属于我的标记,急于证明你是属于我的。

我感到愤怒也感到不安,甚至苦恼于自己为何要在你离开后追出去。

我认为我们的关系不及于此,觉得自己荒唐又可笑。

我以为我可以控制,也可以高高在上,不拖泥带水地结束。

我清楚自己并不擅长维持长久的亲密关系,也默认了你某一天会离开,可是后来——

我想告诉你阿勒泰的月亮很漂亮,也想告诉你那天的星光。

我开始愈加失控,开始担心你的处境、你的安危,即便你说,其实是谁来都一样。

萌生出想跟你正经恋爱想法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当爱你的本能和心情超出了我爱人的能力,我只能告诉你,试试吧,我们试试。

你说愿意认真考虑的时候,我很开心,可我依旧没想好如何爱你才是最适当的方式。

所以我想。

那就结婚吧,我们结婚。

跟你求婚,你就会看见这份爱的。]

只是当时的他们,并没有走到这一步的机会。

这是她想要的答案,也是他的回答。

他在末尾写。

[对于过去,我很抱歉。]

[但我会在未来继续等你。]

越清舒看完这一页,回忆侵袭而来,她嗓间忽然像卡住了鱼刺。

她一直以为岑景在这段感情里游刃有余,他是动了情,但他一直都在高高拿起。

原来…不是只有她在受伤,他们是两个互相试探的人,在不断地刺痛对方。

越清舒开始明白,为什么他说的两小时刚好。

因为她读完这封信,需要花一些时间来消化忽然哽上来的情绪,消化好以后才能做出决定。

她继续拿起盒子里的其他东西,闪闪发光的蓝钻,是他精心挑选的求婚戒指。

漂亮的明信片背面写着:【一起看月亮吧。】

拆开才发现,不仅仅是在阿勒泰的明信片,还有很多很多…她去过的城市,那些都是她出海的两年停靠过的港口。

他说。

【你最近瘦了。】

【晒黑了点。】

【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越清舒,你喜欢他吗。】

越清舒的手颤着,心间只有那两个字。

是他。

她在那些地方,觉得跟他相似的身影,都是他,不确定的身影就像曾经那不确定的爱意。

她总是猜那是不是,又总是告诉自己,那不是。

越清舒匆忙地继续往下翻找,压在最底下的,是一张略显凌乱的纸,上面还打着洲际酒店的名字。

那是酒店记录客人意见的纸张。

钢笔的痕迹钉在上面,有些甚至断了墨,有些痕迹深到纸都快要划破。

那张纸上,没有别的内容。

满满一页,全都是她的名字,只写了她的名字。

越清舒忽然想起,岑景其实很喜欢叫她的名字,她也喜欢听,她喜欢自己的名字被他放在舌尖轻点的感觉。

她也问过岑景,是很喜欢她的名字吗?

他当时说了一句让她莫名的话,他说:“那是我的情书。”

越清舒,是你的名字,也是我的情书。

这一刻,越清舒才意识到,岑景在认真的对待这个考察期,他不觉得这是个玩笑。

岑景其实也没有那么笃定,她真的不会再次松开手,他想要留住她。

彻彻底底地留住。

越清舒很想告诉他。

这一次,她真的不会松开手了。

刚刚离开,她却忽然很想返程,为爱奔赴是恋人的天赋,她偶尔也想要…朝他走奔跑一步。

一小时后,飞机落地珠洲。

越清舒奔跑着去找出口,她要回去,去出发层买一张最近时间的机票回去见他。

她一路狂奔,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越清舒——”

那道熟悉声音混在机场广播的那句“欢迎大家来到珠洲的春天,天气预报,晴。”里。

越清舒忽然有点想哭。

她猛地回头,看到那道身影站在她的身后,一如她在很多个港口擦肩而过的模糊身影。

这一次,清晰无比、触手可及。

他走上来,被珠洲春天的阳光跟随着,垂眸看着她说,“跑那么快做什么?追不上了。”

“你…”越清舒如鲠在喉。

“嗯?我什么。”岑景伸手整理她的头发,“我说过,我会来见你。”

无论何时。

他会来的,就像她只说了一句害怕,他就会跨越千万里来到她的身边。

航站楼的阳光灼眼,越清舒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轻微的刺痛,机场的广播一直循环播放着“今日天气晴”的天气预报。

越清舒没力气拿稳东西,她手上的背包掉落在地上。

这一刻,她丢掉了所有包袱,伸手抱住面前的人,越清舒想,她没有什么遗憾了和过不去的结了。

以后,轮到她来弥补他的遗憾。

“岑景。”

“我们一起去阿勒泰看一次月亮吧。”

——(正文完)/酥皮芙芙子/2024.12.15

[风和日丽①] “坏是坏,你不是一直……

[风和日丽①]-

越清舒跟岑景说要一起去阿勒泰。

但岑景说她, 女人画的饼只会比阿勒泰的月亮还要大。

她搬到珠洲的第一年,忙得晕头转向,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真正开始运营还是很吃力。

过往的成绩毕竟是绑定喜莱做出来的, 喜莱在这个项目里提供的底气也是项目成功的重要原因。

所以越清舒刚开始拿着成绩出去谈生意的时候, 很多人看不起她, 只觉得那是她在喜莱吃到的环境红利。

岑景提过两次。

他说过来陪她, 也算是在某些场面上有些撑腰的意思, 但越清舒全都拒绝。

她想要重新开始, 本身就没有打算依赖任何人。

以前因为这种事情吵过架, 越清舒都担心他们俩会再一次吵架, 她本来就忙得焦头烂额, 心情烦闷。

人在工作压身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有好心情。

而岑景只是在旁边,用手指纠缠着她的头发, 问她什么时候再把头发留长, 这次还想要剪短吗?

越清舒不回答这个问题, 跟他说前面那事:“你这个人总是这样, 自以为是,你以为你在帮忙,其实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帮忙!”

她的语气算不上好。

岑景垂眸看着她, 沉默了几秒, 只是应着:“行, 你的事情我不插手。”

只是他说完, 偏要嘴欠再说一句。

“你就是爱吃苦。”

越清舒转头去咬他,说:“嗯,爱吃苦,等我自己吃完苦了, 就完全没你什么事了!”

她的成长轨迹很清晰,岑景也一步步看着,他知道她要脱离跟自己有关的事情,但还是不太习惯。

偶尔会有种自己教会的小鸟要飞走的空落感。

三十年来养成的性格不会因为这一朝一夕就改变,他就是那样一个拥有超强控制欲的人。

追她的时候收敛,完全是因为怕吓到她,不确定她的心思。

以前岑景不爆发,他怕吓到她。

从他的做事方式来说,他的确会对越清舒进行强制爱,恨不得把她捆在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现在把人追到手了,一切开始步入到既定的轨道上,他的恶劣就又重新开始展露。

以至于每次两人出现如此对话,越清舒晚上都会被好好收拾一顿,她刚开始没懂岑景的行为逻辑。

后来才总结出来规律,只要她说不需要他,她自己能处理能解决的时候。

岑景一定会将用力深进去,把她弄痛,然后问她——

“宝宝,需要我吗?”

“我知道你很喜欢,也很离不开我,不是吗?”

她在床上说的话一句话都不能信,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两个人不做.爱的时候,骨头一个比一个硬。

嘴上谁也不让着谁。

越清舒开始相信,什么叫男人把人追到手以后就会露出原型,他这个人还是跟她记忆中一样,恶劣得很。

岑景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曾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他的确为了她改变了很多,但三十年来的本性难移,依旧坏得让人想要咬他。

他们俩依旧争吵,依旧因为不同的思维模式碰撞而分歧。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争吵,在床上的时候都会消融,岑景说她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性子软。

只有这个时候是最乖的,其他时候完全不是乖宝宝。

做完以后。

岑景翻身过来,压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动。

“越清舒,你什么时候能乖一点?”

“喜欢乖的就自己去找乖的。”越清舒搪塞他,“反正你一直都喜欢乖乖牌,你也不是没有谈过——”

她的话还没说完,被岑景堵住唇齿。

越清舒自己倒是不介意,他反而是不喜欢她提这些。

“你完全不会吃醋的?”岑景觉得他应该再收拾一下越清舒。

“我只觉得她们可怜。”越清舒伸手戳他的肩膀,“被你这样的人耽误了时间!”

人家自有人爱,哪儿需要他这个当时什么感情都给不起的人给一个所谓的身份?

“耽误?”岑景顿了顿,又伸手去勾她的腰,“那你觉得我也耽误你么。”

越清舒觉得自己的青春绝对算不上浪费。

她每一段经历,每一条走的路都是很珍贵的回忆。

她没有很快回答,陷入某种回忆,想到跟他来回纠缠的那些过往,越清舒忽然在想——

如果这段感情真的没有结果,她会觉得可惜吗?

会觉得那些过去都是浪费吗?

无法得到答案,人果然不能去美化没有走的那条路,因为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岑景见她不回复,以为她是真的这个意思。

下一秒,越清舒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人掐住,他的手指张开,虎口捏在她的锁骨上。

岑景最喜欢在做的时候掐她的脖子。

他喜欢用那种轻微的窒息感让她无法思考,只能吐出大脑最直接的反应。

“越清舒。”他垂眸,低声叫她,“嗯?跟我是耽误是浪费?”

她轻咳了两声,从嗓间溢出一句:“才没有…”

他依旧没松手。

越清舒知道,这是他想要贯穿她的信号,岑景将她的腰抬起来了一些,明知故问,就喜欢逼问她。

“那怎么不说话?”岑景的嗓音里带着低声的笑。

越清舒偶尔也觉得他们俩有些变态,好像他们都沉迷于激烈的争吵后的性.爱。

糖衣炮弹和甜言蜜语不适合他们。

他们相爱相杀,喜欢战争。

“干嘛呀,不让我思考呀?”越清舒也轻笑,伸手去握他的手。

岑景是用力的,她甚至已经摸到了他手臂上的青筋和肌肉脉络,还能感觉到某些脉搏的跳动。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感觉到一股暖流。

……没出息的东西。

越清舒这样骂自己。

如果抛开对岑景身体的欲望不谈…她还会有多爱他…?

对不起,她抛不开。

所以每次这种时候,越清舒都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猛烈跳动,她实在是太喜欢。

太喜欢他这样。

不管是温柔的还是粗暴的,不管是细心引导的还是暴力占有,她都喜欢。

喜欢他给她带来的舒服的感觉。

岑景也还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反应,笑意越来越深,他们之间太过于熟悉。

人心是非常难剖开的存在。

人的思维和大脑在不断地成长和进化,别说别人了,有时候连自己都会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如果十几岁、二十几岁、三十几岁就明白自己的未来是如何,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人生几十年也太过于漫长和无趣了。

人生在世,永远会改变,永远会不断成长。

后来的自己或许会变成曾经的自己也感到陌生的人。

就像曾经的越清舒无法想象自己会有那么勇敢的未来,也像曾经的岑景无法想象自己后来会有因为爱情如此痛心的时候。

但是性的存在就是如此简单直白。

不需要剖开那么多的细节,只需要看到对方当下的反应,在这一点上,他们永远喜欢黏合在一起。

岑景开始接受越清舒喜欢刺他这件事。

她既然喜欢搞这些小刺头的动作,那他会让她痛,永远记得这份淡淡的、隐约的阵痛。

这天。

越清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在泛着轻微的痛感。

最后她只能捂着眼睛,说他。

“你这个坏人。”

岑景笑着跟她咬耳朵,“坏是坏,你不是一直喜欢吗?”

就像一开始他揶揄她那样。

越清舒点头,伸手抱着他,那瞬间,明明是他在击撞她,他的心脏却又一种被她撞碎的感觉。

岑景忽然想起来,他的初次略微动摇是什么时候。

是在那天,他把自己的恶劣和坏展现在她这个“乖乖牌”小朋友面前,想让她知难而退。

他自以为这是地说,我是个坏人。

她这种乖女孩儿怎么会喜欢他这样的坏人呢?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但她却也只是,很淡地嗯了一声表示。

喜欢的,即便知道他是个坏人,她也是喜欢的。

夏天。

都说小情侣的热恋期是三个月,越清舒也是这样觉得,三个月后,她甚至都没有那么想要每天跟他见面了,她不会像以前那样那么没有安全感了。

喜莱最近有新的项目要做,岑景也开始忙碌起来,但他依旧会努力抽空过来陪她。

越清舒基本没有时间回沪城,她从周一到周天都忙。

刚开始不能频繁见面的时候她就像新进幼儿园的小朋友。

分离焦虑伴随一生。

三岁看老这句话原来也是真的,越清舒以前也有很严重的分离焦虑,但她想起来了。

当时妈妈抱着她,说:“我们越清舒是最勇敢的宝宝,坚持一下,今天不哭哦,下午叫爸爸来接你,好不好呀?”

三岁的越清舒硬是把眼泪给憋回去了。

所以刚开始要跟岑景分开的时候她也这样,经常在他要走的那天坐在沙发上发呆。

岑景总会走过来亲她,抱她,慢慢抚平她身上所有的不安和刺。

他还是会哄她。

“乖宝宝。”

“什么时候忙完了想回沪城,我来接你。”

越清舒很长时间没有把沪城当成过自己的归处,没有当成过自己的家,但却在那天,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她忽然意识到。

原来,沪城对她来说,是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风和日丽②] “我家宝贝魅力真大……

[风和日丽②]-

岑景和越清舒本质上都不是太会说情话的人。

一如既往地, 除了上床的时候黏糊糊,其他时候甚至偶尔会像陌生人。

当然,这个所谓的陌生人, 还是来自其他人的偏见。

越清舒本身也不是什么热气分享的性子, 决定跟岑景谈恋爱的那天, 她只在姐妹小群里提了一句。

就连邓佩尔都会开玩笑说, 她这语气说出来, 完全没有给人欢喜雀跃的感觉。

越清舒当时说, 她的确没有那么欢喜雀跃。

只是看着他对自己的好, 对自己的耐心, 她一瞬间有心脏被塞满的感觉。

但要说当时是多猛烈的兴奋, 那的确是没有的。

刚跟岑景和好的时候, 她不习惯得很,就像岑景需要很长时间来意识到自己在爱她这件事, 越清舒也需要很长时间来确认——

原来他们真的会突破重重困难和阻碍在一起。

她以前的确是有一瞬间是想跟他谈恋爱的, 但想归想, 事情落在实处的感受就是不一样。

越清舒就是这样一个很淡的人。

岑景也差不多。

他不是那么喜欢炫耀和分享的人, 也知道自己的私事绝对很成为一群又一群人口中的谈资。

岑景不是很喜欢别人把目光聚焦在他们俩身上。

所以他们俩在一起这件事,基本只有最亲近的几个朋友知道,平时就算在日常讯息里提到对方, 也不会故意说是谁。

很多认识他们的人都只知道二位现在都有了对象。

这又不奇怪。

都这个年纪了, 突然隐婚都不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只是谈个恋爱呢?

谈归谈。

因为二位实在不喜欢提起对象, 甚至不像别的小情侣那样在大家面前表现得黏黏糊糊的。

这让很多人都开始怀疑,越清舒跟岑景这对真的会谈很久吗?他俩看着,有点像随便玩玩。

双方都有这样认为的外圈层朋友。

越清舒第一次被怀疑的时候,是跟几个工作上接触的一些朋友一起吃饭, 他们说她——

“对了小舒,你跟你男朋友完全不像在热恋期啊。”

越清舒有点愣神,也只是很平静地反问了一声:“是吗?”

“对啊,我见过的所有小情侣,热恋期的时候可黏黏糊糊了,又是情侣手机壳又是情况装的,什么都要用情侣款不说…异地恋是一定要每天都打视频的。”

“热恋期本来就想见面,你跟他真的没问题吗?感觉你们俩就是淡淡的。”

越清舒每次出来基本都不太看手机,她很少会在大家的聚会和饭局里分神去回消息。

大家也经常说,没关系呀,谈恋爱嘛,要回消息回电话很正常,都可以理解。

但越清舒从来不,几乎每次都是说:“我跟我男朋友说过了晚上要出来,没关系的。”

双方都有种漠不关心的感觉。

更夸张的是,越清舒刚开始提到男朋友这个角色的时候,她说这三个字还会卡壳。

刚谈的恋爱,新找的男朋友。

不太熟。

越清舒的确对这三个字不太熟,毕竟以前在尔尔她们面前,她一向都是对他直呼大名的。

她搬到珠洲来工作以后,认识的这些新朋友都不知道她对象是谁。

一是因为本来就没有那么熟悉,没有到一定要告诉对方自己男朋友名字的程度,二是因为越清舒知道岑景的身份过于敏感。

要是让人知道她男朋友是喜莱的那位大BOSS,到时候一堆麻烦事。

好的坏的都有。

越清舒可是很清楚别人看在岑景面子上对她好的时候,也清楚有人会嫉妒她,会造谣她。

有一个身份地位不错的男朋友是一把双刃剑。

就看自己怎么想。

越清舒觉得自己不需要得到他给自己带来的便利,反而是觉得承认了岑景的身份对自己来说有点麻烦。

所以她在这里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很淡的态度。

越清舒现在比以前更不喜欢解释也不喜欢自证,有人说她跟男朋友关系淡就淡吧,很多话是不需要多说的。

这个传言也是在珠洲这个圈子越演越烈。

刚开始她觉得这都是小事,后来才发现,原来也会稍微惹到一点麻烦事。

越清舒本来就很漂亮,工作能力也亮眼,在圈子里其实很吃得开,珠洲这边的公子哥喜欢她的也一大把。

只是刚开始大家听说她有对象了,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几个月,各种零零散散的消息拼在一起,整个珠洲富二代圈子就都知道了——

越清舒是有个对象。

只是好像感情不怎么好的样子,对方似乎是个有钱的主,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越清舒是看上对方什么了。

小道消息还说,他们俩异地恋是绝对会分手的,现在感情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再往后传。

已经开始说越清舒那个对象应该非常不怎么样,各方面都不怎么样。

三十四五岁的男人能怎么样?

一群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自然是看不起这卦的。

大家都知道越清舒出来聚会都不会跟对象有什么联络,后来某次饭局,朋友的朋友带了个人来。

那男生一直在饭桌上跟越清舒搭话,到最后要走的时候还拦着她要联系方式。

越清舒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其他人一眼。

“你不知道我有男朋友吗?”她这个时候说这三个字倒是很丝滑了。

“知道是知道。”男生在她面前点了支烟,吊儿郎当的。

他本来染了个银蓝色的挑染,现在掉色,泛着轻微的黄绿色,珠洲本来就不冷。

随着夏天的慢慢到来,更是热火朝天。

这男生穿了个宽敞的T恤,到处破洞的款式,手上戒指都不知道戴了几枚。

越清舒看着头疼。

“你既然知道…”越清舒浅浅拒绝,准备离开。

随后她被打断,对方还挺理所当然的。

“但这也不代表我不能追你啊。”

“什么?”

“你跟你对象不是快分手了么?跟着那种没出息的老男人干什么,跟我们年轻弟弟玩儿不香吗?”

现在大家不都喜欢弟弟吗?

越清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觉得岑景追她那会儿的自我推销已经很夸张了。

结果现在的小孩儿?怎么更…

她不说话,对方以为戳中她的心事,说起话来更加肆无忌惮。

“姐姐,我很听话的,你选我不行吗?我绝对每天哄你哄得好好的。”

“你看,你谈这种见不到面的老东西有什么用,他能给你什么?”

“我可是什么都能给你。”

小男孩基本没吃过什么亏,家里有钱,长得还算是有几分姿色,在互联网上似乎也是个小网红。

他对恋爱的态度非常随便。

越清舒想,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恋爱经验多,当然知道怎么谈恋爱。

真的不如跟岑景这个不会谈恋爱的人谈呢。

只是越清舒还是有点震惊,男人的底线果然低,还能这样知三当三的?

她都说自己有男朋友了…还能硬抢…

旁边其他人非常识趣地离开了,给他们俩留下单独说话的空间,越清舒揣在小挎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还没看,能感觉到是岑景发来的消息。

谈恋爱久了就发现,情侣身上竟然会有心灵感应,那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手机震动了以后,越清舒的心跳忽然加速,她垂眸想要去拿手机,又说着。

“你们误会了吧,我跟我男朋友…感情挺好的。”

越清舒说这话的时候略微有所停顿,对方还是认为她在撒谎,继续往下问。

“不是吧?你平时根本都不会提他,不就是觉得拿不出手吗?”

越清舒:“……”

她沉默着,看了下消息,果然是岑景发的。

越清舒的心跳更快了,侧身要走,又被人拦下。

越清舒无奈说:“不是所有人都把对象当成谈资和炫耀的人的,只有你这样的小孩儿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以拿不拿得出手来判断这段感情。

“我倒是觉得你不用找这种借口,喜欢是藏不住的,这不是炫耀的事儿,是你根本就没那么喜欢……”

没那么喜欢他吧。

只是这一次,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到肩膀上一痛,下一秒,他几乎是被一道力扔出去的。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成年男人,怎么会突然被人给扔出去?

但是动手的那个人实在力气大。

那人只是捏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后拽,又抓住他的手臂,就这么把他弄走了。

等他吃痛皱眉回过神的时候。

隐约之间,就看到刚才还在冷淡拒绝他的越清舒脸上挂上了灿烂的笑意。

她扑进对方的怀中。

男人高大的身形挡住了他的一般视线,只是朦胧听见男人低声用粤语唤她“bb”。

越清舒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竟然会说粤语。

珠洲土著大部分会说粤语,越清舒也会一点点,但她大部分时候都是说普通话的。

粤语对很多人来说,比沪话还要难懂。

粤语的"bb"读起来跟标准发音的宝宝带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是一种更为温柔、缱绻,有被保护的感觉。

越清舒伸手抓着他的衣服,知道他肯定看到刚才的情况了,其实刚才就是收到岑景的消息。

他说他快到了。

越清舒这次来的商务局本身就不是很喜欢,有些人她不喜欢。

她前些日子跟岑景抱怨过,岑景也有问她要不要来陪她。

越清舒说算了。

到时候他来接她就好了,悄悄的,在路边等她,不要下来。

她还不想暴露那么多呢。

结果刚才…刚才那情况,他怎么可能不下车。

她知道他不高兴,也知道他误会,越清舒只能小小声地开口,撒娇似的。

“他硬要缠着我的…”

岑景嗯了一声,语气不明,她趴在他胸口,感觉到他的胸腔轻震鸣。

“我家宝贝魅力真大。”

[风和日丽③] “当着我的面,想挖我……

[风和日丽③]-

越清舒其实跟岑景解释过很多次自己为什么不带他出席。

岑景每次也只是点点头, 说:“好”。

每次这种时候,越清舒都会想,有个成熟、懂事的男朋友也挺好的, 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跟她斤斤计较。

他肯定能很快明白她的用心。

这还是第一次——

岑景没有经过她的允许, 直接出现在了她的局。

刚才被岑景扔出去的小男孩儿终于缓过来, 上前两步, 伸手就要去抓岑景质问。

“不是, 哥, 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偏要动手?”他说着, 还顿了顿, “尼玛, 痛死老子了——”

越清舒还沉浸于岑景刚才那句话中。

她了解他。

外人听来可能是宠溺,但由她听来, 越清舒知道自己今晚绝对完蛋了!

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岑景依旧将她摁在怀里, 微微侧目看向旁边的人, 忽然嗤了一道。

“有话好好说?”岑景的语气淡, 让人听不出太多情绪。

倒也给人一种,他或许真的打算好好说的态度,只有越清舒知道, 他可不会好好说话。

她可是见过他生气的。

这次, 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和说话, 就被岑景含着冰霜的冷漠眼神给打了回去。

岑景垂眼睨着他, 其实根本没有想把他当回事,这种小孩儿,他可以轻易捏碎。

他时常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骨子里藏着极端又血腥的暴力。

平日里不发火, 也只是因为很多人根本就够不上让他生气的资格。

他总是以看蝼蚁的眼神和态度睥睨众人。

这种轻轻一捏就碎的人,为什么要在乎?

岑景眯了眯眼,感觉到自己胸腔中更加浓烈上升的怒意,这种感觉令他非常不快。

但他还是维持着一开始的体面,很淡很平静地开口。

“想什么呢。”

“想好好说话?”

对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岑景身上的怒意,还真的以为他这是很好说话的态度。

所有人都是初见越清舒的男朋友。

偶尔只会在她的口中听到。

也不怪大家误会,越清舒总是轻描淡写地提起他,她经常说自己男朋友是非常普通的人。

旁人一旦问起,说怎么会呢,你这样的条件,不可能找个普通人啊。

但越清舒永远坚持他就是个普通人这样的说法。

她也不是故意撒谎,而是在她眼中,喜欢上岑景不是因为别的,她对他并没有别的滤镜。

唯一的滤镜是喜欢,是爱。

可今日一看——

漆黑之下,他周身都环绕着矜贵冷淡又疏离的气场。

还没看清人就知道这不是泛泛之辈。

想追越清舒的男生也多留意了岑景几眼,他不是第一次见岑景这个类型的人。

不过上一次见,应当是在报纸上,或者跟随父亲去参加酒会时遇到的某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他不是完全没有眼力见的人,但眼神还是过于浅薄。

只看出了岑景的身份应当的确不一般,觉得他这样的人,应该不在乎他前面说的那些话。

这个男人看起来太过于寡淡。

所有的情绪和喜怒都掩埋得很深,所以他肯定不会——

不会发火。

只是他刚这么想着,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再一次摁住,对方伸手将他往后推,把他抵在冰冷的墙上。

好好说话?

他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岑景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平静的表象下,那份怒意和狠意也会让人察觉到。

他将自己的情绪和语气控制得很完美。

要表现出什么,要让对方知道什么,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想警告对方,也能控制好自己要表现出多少令人惧怕的意味。

这位公子哥忽然意识到。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多令人生畏的存在。

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仿佛都要被人捏碎,那力道酸痛难捱。

岑景垂眸看着他,语气轻蔑。

“当着我的面,想挖我墙角?”

“我今天没有弄.死你,就算你走运。”

越清舒完全没有打算劝架,倒是旁边其他人见状,赶紧从旁边过来,一副关心的态度问讯。

“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动手了!”

“天哪越清舒,这是你男朋友吗?你还不快劝劝?!”

“这…这…人好歹也是珠洲权贵圈子的…以后…”

越清舒揣着手,看着岑景,微微点了下头,又转头看着几个过来和稀泥的。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劝说。

越清舒以前实在不是一个喜欢跟人爆发矛盾和冲突的人,她行事的风格温温吞吞,又避战。

跟一些朋友相处倒还好,在职场上还是这套就容易被欺负。

——这是越清舒在喜莱被连续坑了两次的总结。

当然,这次来珠洲之前,她也因为这个点被岑景好好教育了一回,他说她。

不想爆发冲突无法解决任何事情。

总觉得事情就这样过了,我不犯人,人就不犯我。

但其实,这个社会的人就是欺软怕硬、看碟下菜,你越是给好脸色,他们越是觉得你好欺负。

当初她在喜莱的两次也是。

越清舒被陈若思坑的时候,岑景提醒过,她后面稍微长了一点点心眼,但又觉得,既然没出什么事就算了吧。

陈若思其实试探了她好几次,看着越清舒的确是个好说话的,不会在乎那些矛盾的性子,也就变本加厉地继续欺负她。

陈策也这样。

放长线钓大鱼,早就知道越清舒跟总裁办的关系不错,早早地在越清舒心里留下好的印象。

后来么。

就算有点什么事情,越清舒也不会计较的,叫她喝点酒,虽然是小事,但有些人脾气大,可能会当场翻脸。

越清舒当时的性子就是,能配合就配合,她给足所有人好脸色。

岑景跟她提这事儿的时候还嘲讽过她。

“给所有人好脸色但从来不给我好脸色,在我面前就是张牙舞爪的,怎么,跟我就喜欢硬碰硬,在别人那儿软骨头?”

“倒是在我面前软一次。”

越清舒当时表示:“我对你态度不好那是暴露本性…”

她觉得跟他反正都那样,关系走到最后都是要崩盘的,所以无所谓,吵架就吵架。

但跟别人的关系是需要维护的。

直到那时候,越清舒这脾气和性子都还没改掉,但岑景对她说了句话。

他说:“你真的需要那段关系?人际关系在精不在多,你保留着那些会消耗你的关系做什么?”

越清舒突然就被点醒了,她害怕矛盾是因为害怕失去,可岑景说得没错——

她真的需要这段关系吗?真的要委屈自己,就为了守护一段虚无的、没有任何意义的关系吗?

她觉得陈若思是帮助过她的上司,她要记得对方的好。

也觉得陈策是很好的同事,帮她解决过很多问题,也帮她说过很多好话。

但这些关系,本质上是没有用的。

所以她忽然明白了,不需要留的、留不住的,就让它那样消失吧,经过争吵、冲突、思维碰撞筛选出来,依旧留在身边的那些人,才是她应该在乎的人。

人的精力只有那么多,不可能维护那么多关系,应该把精力都留给好的关系。

岑景说他人生中的一部分是被越清舒改变的。

越清舒也想说,她的人生,截至目前的很大一部分,都是被岑景改变的。

所以现在。

她看着那些来劝架的、所谓的朋友,语气十分冷淡、刻薄,充满攻击性。

“怎么突然动手了?你们也好意思问我。”

“明知道我有男朋友,偏要给这位牵线,我看你们刚才单独留时间的时候不是挺有眼力见的吗?”

“怎么,现在我男朋友看见了,他不高兴,你们就看不懂了?”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套你们可真是玩得挺溜的。”

“说实话,我之前真的把你们当朋友,虽然关系不算亲,但好歹也有那么多生意和合作上的往来。”

“算不上亲密无间,但好歹也称得上是有点交情。”

“很显然,你们觉得他是珠洲的公子哥,有资源的富二代,帮帮他这种小忙,可以置换很多不错的资源。”

“而我呢?我只是你们合作伙伴中的一个,觉得我脾气好,这点小事也不会放在心上,就算事情没成,也不至于不讨好。”

几个人被越清舒戳中心事,有些哑口无言。

越清舒的确是“好说话”的,每个跟她接触下来的人都这样觉得,所以他们所有人都觉得…

就算她这次有点不高兴,也不会有什么的。

越清舒看着他们那难看的脸色,觉得更可笑了,果然,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就喜欢对“好脾气”进行服从性测试。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看向那边有些发抖的那位,和自己那生气的男朋友。

“很可惜。”

“我们不会再是朋友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越清舒知道,人家心里想得可明白啦,觉得失去就失去了,损失不大。

总之给太子爷的人脉保着就行。

此时此刻,越清舒第一次觉得,欸,岑景这身份真好用,她顿了顿,向前两步,伸手抓了抓岑景的衣角。

“之前我们聊过的那个项目,你让喜莱退出来吧。”

她这个动作其实也是停战的信号。

没那个必要跟这种人再继续纠缠下去,岑景懂她的意思,松了手,等越清舒从衣兜里摸出湿纸巾给他擦手。

他碰了这种人都嫌脏手的。

岑景转身过来,在灯光下,让人看清了他的面容,公子哥认不出来正常,但其他搞金融的人可认得出来。

是前些日子刚上过杂志采访首页的——

喜莱的那位无情大BOSS。

而他只是擦了擦手,将越清舒搂进怀里,淡淡地提起那几亿的投资。

“嗯。”

“这种小事,当然听你的。”

[风和日丽④] 别吐出来就行。

[风和日丽④]-

越清舒感觉自己是被岑景塞进车里的。

他后上, 上车之前还淡淡地扫了周遭的人一样,其实岑景对他们这些人的反应会如何丝毫不在乎。

只是多看了两眼当作警告。

车门很快关上。

车厢内的冷气开得很足,车载冰箱里放着越清舒喜欢吃的那款冰淇淋蛋糕。

还是今天岑景从沪城给她带来的。

一到夏天她就想吃那家冰淇淋蛋糕, 但又是沪城限定, 别的地方也吃不到。

岑景在这些小事上的确宠她。

他要过来的日子, 就会提前叫助理定好她想吃的款, 来见她的时候再带来。

汪嘉瑞刚开始表示——

老板, 你谈恋爱怎么这么讲究?这蛋糕还要你的特别助理亲自去买!随便找个跑腿不行吗!

汪嘉瑞觉得自己的身价来做这事有点太亏贼。

他当然也是很把自己当回事的。

海外高校毕业, 当初也是在他们留子圈很有能耐, 回国以后就给岑景当了助理。

那可是!喜莱的!大BOSS的助理!

所以汪嘉瑞觉得, 岑景叫他去买小蛋糕这件事, 有点太过于大材小用了!

但后来岑景大手一挥, 给他加了一笔很昂贵的跑腿费。

汪嘉瑞:那我可以见钱眼开了。

这小蛋糕的跑腿费可不低,汪嘉瑞甚至希望岑景多去几次珠洲, 当然, 岑景自己是愿意的。

只是工作忙, 喜莱的核心工作也在这边处理, 他但凡有空,都是去越清舒那边。

而且因为经常要来珠洲,岑景也直接给自己的私人飞机申请了从沪城到珠洲的航线。

昂贵的跑腿费、昂贵的私人飞机运输, 还要顺带坐一下岑景的豪车。

这小蛋糕, 的确是身价不菲。

越清舒接连吃了好几周, 夏天升温快, 珠洲这边天气热,她每周都很期待岑景给她带冰淇淋小蛋糕。

今天也是。

越清舒熟练地伸手,顺便叫司机开得慢一点,平稳点, 她好吃小蛋糕。

司机应着好。

但越清舒的手突然被岑景压住了,他声音也有些低压:“现在心情好了?”

越清舒又把东西放回去。

看来今天这个小蛋糕!现在是吃不了了!

“当然啊。”越清舒一边回答,还一边哄他,“你今天来得太是时候啦,帮我解决了很多大问题呢!”

男人么。

其实也很好哄的,只要让他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有用的,满足他这样的心思就好。

岑景嗯了一声。

他没有给出太大的反应,只是手指在她手背的肌肤上轻轻摩拭,而后越来越用力。

岑景轻轻掐着她的虎口。

“很多问题?”他终于开口,等她继续往下说。

越清舒知道岑景这个人其实难哄,一件事得跟他剖开了说,她有时候觉得岑景其实脾气也挺大的。

比如——

在看到她跟别的男人有接触的时候。

就算她不是有过错的那方,他也会有情绪,岑景自己也知道这样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所以这些情绪,他又压下去了。

吃醋和生气是本能,但他还有理智尚存,岑景知道这不能生她的气。

但越清舒越来越懂他。

比如知道岑景在这样反常的时候,就是在吃醋的,若是平时,她上车就会马上吃到岑景喂的小蛋糕。

哼。

男人!

“对啊,你看,你要是不来,我就要被黄毛小子欺负了…但我男朋友超帅!”越清舒觉得自己这话语气软得不行。

岑景依旧只是嗯了一声,眉梢轻扬。

虽然两个人看起来寡淡,但其实岑景对她撒娇卖萌故意放软话说甜言蜜语这套还是很受用。

“而且我差点都被欺负了,你看刚才那些人,可过分了。”越清舒指指点点道,“看碟下菜!”

岑景忽地轻笑了一声。

他伸手捏她的脸,手指在她脸上游走,又辗转覆盖到她的耳后,虽然没什么太多动作,但她的耳根是烫的。

夏天的温度便是如此,令人感到滚烫。

他又轻声用粤语唤她:“bb”

越清舒愣了一下,也轻轻地嗯了声,抬眸望向他。

他说。

“你是最昂贵的瓷器。”

“他们那种不识货的东西看不出来的。”

那些人以为她只是个塑料碗,所以下一些坏心眼,其实她什么都有,不仅有背景,身后有人,她自己也很有本事。

刚才越清舒为了哄他,想故意说自己是因为他今天才得到解救的。

但岑景本人却不这么认为。

他只是手上的动作一直不断,伸手关了前窗这档,将他们与司机之间隔开,只留下两个人在后座呢喃低语。

“宝宝,我今天不来,你也能解决好的,不是么。”岑景轻笑,“你有解决这些小事的能力。”

越清舒微微愣神,还没开口。

岑景继续说。

“我知道你自己能处理好,那个黄毛小子你有办法拒绝,也有办法让他识趣。”

“他们都把你当成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儿了,实际上你很有防备的能力。”

自从庞杰的事情过后,越清舒花时间去学了一些女子防身术,她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情况下,女生太过于艰难。

一个人走夜路会害怕,会担心。

一个人出去应酬也会害怕。

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上的社交,都避免不了和一些心怀不轨的角色打交道。

所以越清舒知道,自己必须保护好自己,特别是现在,她一个人在珠洲发展。

岑景的确随时关注着她的动向,也随时都能来。

但赶路是需要时间的。

他们要的,是越清舒在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就能自保,她也不想每一次出事情,都把安全感寄托在岑景身上。

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

“还有那几个所谓的朋友,你也早就看穿,想要解决掉了不是吗?”岑景戳破她的心思。

他知道她今天抱怨着不想来,但不得不来,就是有事情想要处理。

只是今天这一切都顺水推舟,刚好解决了。

越清舒听他说完,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一下,虽然说安全感是自己给的——

但岑景给她的温暖是另一种东西。

那是名为归属感的感情。

每次疲惫了就想往他身上贴一贴,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以前觉得自己只要成长起来,或许就不需要男人也不需要恋爱对象了。

后来有他在身边,越清舒才开始感觉到不一样。

原来有他和没他的区别这么大。

至少现在,她的心思还是被他看透,还是可以在他那里得到一切的认可和安慰。

情人之间相互取暖和依靠大概就是如此。

“好吧。”越清舒开始缴械投降,“你把我的心思猜得明明白白的,干嘛啦,最近是在我脑子里装监控了?”

岑景继续笑,他说:“现在觉得你其实是一个很好懂的人。”

越清舒:“……”

“当然。”岑景说,“也是因为你现在对我,没有防备,什么都让我看到了。”

他擅长看懂别人的前提,也是要对方愿意让他看到。

这通话说完,岑景忽然伸手搂过她的腰,压着她的身体往自己这边带,随后低头吻她。

车厢内蛋糕的香气还没有消散。

虽然越清舒刚才一口都还没有吃上,但现在空气中的甜味还是充斥了她的口腔。

忽然被他亲吻。

越清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掉下去。

前段时间岑景不忙,他们基本每周见两次面,甚至比较夸张的时间里,岑景一周七天有五天都在她这边。

喜莱在港城也有事业部。

他最近常去港城。

两地本身也挨得近,他就会经常留在她这边。

但最近沪城那边又忙起来了,搞得他们见面的频率稍微低了一些,越清舒怀疑自己和岑景在进行什么禁欲的戒断。

现在倒好。

接吻的频率不如之前,今天一亲就觉得腰窝都是痒的。

越清舒的手抓着他的衣服,刚开始还反应了一下,后来就再也忍不住。

她不是被动的性格。

或许一开始会比较收敛,但她跟岑景这样的亲密度,也不需要收敛。

越清舒仰着头跟他接吻,在他松开的时候,又自己搂着他的脖子吻上去。

岑景笑她。

“现在技术比以前好多了。”他说,“至少不会随便把我的嘴给咬破。”

越清舒觉得他提这茬没意思,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是!怎么咬破两次要被他念叨一辈子!太过分啦!

她轻哼了两声。

“行,拜你所赐,跟你一起练出来的,我现在技术可好了。”越清舒说着,往前倾身。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不会是随便而做的。

在她往前挪身位的时候,岑景就感觉到她的手覆盖了上来,隔着布料,她精准地找到位置。

然后轻重交加地用手指点了几下。

“各方面技术都有长进,你今晚想试哪一个?”越清舒说着话,还用舌尖舔了下他的嘴角。

岑景听明白她的暗示——

她说这些话,无非就是问他,喜欢她的手还是她的舌头?

但目前,岑景两个都不想选。

他伸手过去,忽然拍了两下她的后臀上半部。

“你今晚能夹紧,别吐出来就行。”

[风和日丽⑤] 那就让我这里舒服。……

[风和日丽⑤]-

私密的车厢后座方便调.情。

但也仅限于拨个调。

安全挡板拉下后会有一定隔音效果, 但也不是完完全全都隔得住,岑景贴在她耳边说骚话,搞得越清舒的呼吸一滞。

他胆子一向如此大。

或者说, 岑景一向如此刻意, 喜欢做这种事。

越清舒抬眸, 压着声音问他:“不怕前面听见?”

这种声贝其实完全不会被听见。

而且这种司机对于这种事情都很熟练, 会自觉开启耳机的降噪系统, 非礼勿视。

“听见又怎么?”岑景继续搂着她, 眼神示意, 叫她坐在他腿上, “你害怕?”

越清舒笑了几声。

她不说话, 从旁边跨过去, 直接坐在了岑景身上。

先前她跟司机说要开得平稳一些,因为她要吃小蛋糕, 所以现在也还算是平稳。

而且珠洲的地势本来就偏平坦, 这一路更是顺利。

越清舒不是什么听话的软性子。

岑景知道, 但他也没想到, 她现在对他是越来越恶劣。

本来就没有什么波动的路,她却时不时地一会儿起来半分,一会儿又往下压身位。

平坦的大路被她坐成了狭窄、收缩、颠簸的小路。

她就如此, 在他腿上坐着。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 似有若无的触碰后, 越清舒故意附在他耳边, 跟他咬耳朵。

她问他,“会难受吗?”

坐着的时候本身就会让衣衫布料紧绷,现在布料被撑开,更是让人觉得有点勒。

但越清舒完全不给他可以平稳度过的空间。

岑景伸手摁住她的腰, “看来你胆子挺大。”

前面是他误会了。

“跟你学的。”越清舒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相处太久了就会——”

“就会?”岑景一边应着声,一边把她的肩膀摁下来。

他不让她继续乱动。

但越清舒就像一只无法控制好的小猫,不断地在他的怀里挣扎。

越清舒继续使力,不断地磨蹭。

“就会跟你一样变成一个黄心的大坏蛋!”她说。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岑景觉得他可以跟越清舒好好清算一下,这会儿还没到家。

他们的确也还不能做什么,只能进行这些无聊、尽量保持理智的事情。

毕竟脑子动起来,可以稍微压制一下快要爆发的感知。

“到底是谁比较像黄心大坏蛋?”他轻哼了一声。

岑景第一次跟她清算这个,忽然想起一些乱七八糟的过往,两人刚纠缠在一起的时候。

他觉得她不在乎她的曾经和过往。

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没有必要,并且他确实没有对她有那种莫名的占有欲。

难道在他们没有关系的那段时间里,她还需要为他保持贞洁?

那也太过于荒唐。

但现在想起来。

他竟然有点嫉妒,嫉妒曾经有人得到过另一种她,岑景会回忆,她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的时候,会比现在更容易脸红吗?

哦,这的确是他自己的特殊癖好。

喜欢看她脸红,喜欢碰着她的心口,感觉着她的心跳不断加速。

“你不是知道吗?跟你发生关系前,我还是处.男。”

“在跟你做过之前,我可没有那么重欲。”

越清舒先打断他,“怎么能这样说?那当然是你自己本来就重欲,这是我能帮你养成的恶习吗?!”

岑景将手往下放。

“宝宝。”他不是在哄她,只是在阐述,“那是因为你不会知道,里面有多舒服。”

越清舒:“……”

那…这还不是怪在她头上了?

“你话是这么说,但男人嘴里的话怎么信,你说自己是处就是?万一你以前有过,但你又要骗我…”越清舒说。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岑景说,“你忘了?我第一次进去前,是找了很久位置。”

越清舒回忆起来。

那该死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其实岑景一开始的确不熟练,他们的第一次是在门后,岑景的确找了好一会儿。

他甚至有引诱她,叫她用手带路。

但那时候越清舒的脑子实在是太混沌了,感觉到岑景在亲自己的时候…她当时就停止思考了。

被他亲吻的时候脑子就不怎么转动。

更别说后面的事情。

她唯一记得的,就是那是个暴风骤雨的狂风天,而岑景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一切也如此。

他一边亲她,一边叫她。

“越清舒,入口在哪儿?”

她当时哪儿能有什么思路,就是懒洋洋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跟他说:“你…你别太快,你先用手试试…”

她叫他一点点地探。

慢慢来。

岑景后来完全是靠自己的手感熟悉的大概位置才找到的。

只是他比较会举一反三。

那天他们做了很多次,把家里的一切都弄得那么乱,他也是后面才慢慢熟悉的身位。

这会儿岑景这么一说,越清舒就想起来了。

好吧,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他一开始,好像的确不是那么熟练。

只是这承认了以后,就到岑景跟她认真算账的环节了。

“那个禁果是你让我吃的,不是么。”岑景嗤道,“但是你呢,宝宝,你从一开始就想把我睡了。”

越清舒哑口无言,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那抛不开的呀…爱和欲本来就是在一起的,我喜欢你当然就想…”

“嗯。”岑景应着,“因为在我之前,你就知道这是一件做起来多舒服的事情,所以你才会一见到我就觉得,这个人睡起来肯定很舒服。”

越清舒觉得岑景这是在给她挖坑,但她确实又一下子没找到反驳的宣泄口。

岑景继续。

“所以是你比较是黄心,坏宝宝。”

他说完这句,又顿了顿,越清舒穿的短裙,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掐了一下软肉。

“你之前睡过的对象,是什么样的?”他的确是第一次问,“他们让你更舒服么。”

岑景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内心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很明显,越清舒是觉得跟他在一起更舒服。

他对这一点还挺有信心。

但问还是都要问。

越清舒觉得痒痒的,没回答,她缩了一下脖子,但又被岑景握住,他侧头过来咬她的颈。

而后他的嘴唇慢慢上移,贴在她的下颚边,轻轻咬了一口。

“你更喜欢谁?”岑景问她,“谁让你第一个得到了这样的感觉。”

她的禁果到底是谁给的?

就算得到了答案,他也不可能再找那个人,或者做什么,毕竟那已经是很久远的过去式。

现在和以后都会是他就够了。

越清舒微微眯眼,她的确是个坏心眼:“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呀…也没用。”

“不想让我知道?”岑景问。

“其实我也不会对你以前的事情感兴趣。”越清舒说,“这一点你就不能学学我吗?”

岑景低头吻她,“嗯,学不会。”

越清舒啧了声:“我觉得你就是故意找茬,想变着法子欺负我而已…”

完全就是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和理由嘛!

岑景没回答。

他想,或许是吧,具体的缘由没有人去深究,他自己也不做那么没有意义的研究。

越清舒说得对,有些事情完全就是小情侣情.趣。

他不再追问,只是伸手把她蹭得卷边,都快到腰上了的裙子拉下来,在内心计算了一下时间。

“快到家了。”岑景说。

越清舒赶紧翻身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只是两个人这些话、做的这些事全都到一半。

以她对岑景的了解,只会被加倍讨回来的。

大约五分钟后,车缓缓停稳。

两人先后下了车,越清舒先下去,岑景在后面,顺便帮她把没吃的蛋糕拿上楼。

司机过来帮忙开车门的时候还问越清舒:“越女士,今天的车速平稳吗?您的小蛋糕吃得还顺利吧?”

越清舒随便回答了一句:“嗯,挺好的,谢谢您。”

只是她刚回答完,岑景就拎着一个还没有拆的小蛋糕下来了,越清舒当场沉默。

那我怎么跟人解释,我们是在后座吃小蛋糕还是在干别的事情?

她的目光跟岑景在空气中碰撞了两秒。

沉默。

刚才的对话岑景全都听到,他这个行为的确是故意,司机很识趣,一句话不多说,只是准备离开。

上楼后。

越清舒刚想使唤岑景把冰淇淋蛋糕放在冰箱去,就珠洲这个天气,放在外面很快就坏了。

但她刚进门,连拖鞋都还没来得及换,突然被一道力给撞在墙上。

岑景单手卡着她腿,把她整个人抵在墙上,他关门也只是个顺手的事。

越清舒的嗓间溢出一声:“等…”

下一个等字都还没有说出口,她的呼吸就被贯穿了。

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毫无前序准备工作,或者说,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在车上进行过。

他刚才在车上,就已经摸到了一手的潮湿。

而岑景是个什么情况,越清舒这个罪魁祸首也很清楚,她在车上的时候到处蹭。

一段平坦的路被她玩成那样,还要故意说是司机开得不够平稳她才乱动的。

一瞬间的满足感袭来,她伸手抓住岑景的肩膀,只有一个字:“坏…”

“到底谁坏?”岑景轻喘着呼吸,“不是一直都是你坏心眼吗?”

“当然不是我…”越清舒嘴硬。

但岑景现在是越来越了解她了。

“刚才在车上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不也是你坏心眼?”岑景笑,却对她更加狠,“宝宝,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想让他不高兴,吃醋,嫉妒。

越清舒被他看穿,这次认了:“我…我总会有些时候,不想让你心里那么舒服嘛…”

什么好处都让他占了,那还有没有王法啦?

岑景两秒没说话,把她整个人往下压,让她有更深刻的感受和记忆。

“不想让我心里舒服?那就让我这里舒服。”

[风和日丽⑥] “那我尝尝。”……

[风和日丽⑥]-

一切动作都过于猛烈突然, 越清舒其实并不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但感官下意识的反应却迅速。

至少,快乐和舒服的感受很快侵蚀了她的所有感知神经, 她轻声绵绵地开口。

“到底谁先舒服…”她抬手, 搭住岑景的肩膀。

越清舒知道他很舒服。

在听到他那时的那一声闷哼后, 她习惯性地开始收缩。

两个人都是很久没有碰对方。

岑景垂眼看着她, 低声:“咬太用力了bb。”

越清舒实在受不了这个称呼, 她觉得粤语念起来太黏糊, 总让人经不住这种诱惑。

果然, 没有人能拒绝让人心痒发软的甜言蜜语。

她以前不能想象岑景跟她说情话, 甚至他这个人说“我爱你”这三个字都会显得冷淡和规矩。

越清舒很长一段时间也习惯听他在床上说“爱”。

诸如他喜欢在最深点问她, “爱我吗?”

也会在临近点的时候, 嗓音里压着低吼,跟她呢喃:“爱你, 宝贝。”

他们的日常交流没那么黏糊, 通常都是直呼大名, 越清舒完全不介意, 甚至主动这么要求。

因为她喜欢听他叫她的名字。

岑景的声音好听,听他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强调她的存在的时候,会觉得格外满足。

岑景也是偶尔会普通话叫她宝宝。

但基本是一些小事顺口, 通常不会特意强调, 不然就是他要故意在她面前找寻存在感。

要么就是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和暗号。

他叫她乖宝宝, 或者坏宝宝。

可是用粤语叫“bb”, 会让人有种被他含在嘴里轻咬的感觉。

“你别…”越清舒开口拒绝,只是她此时的声音有些被撞碎,要说完整的句子都会被他卡住。

也因此给了岑景随便打断她话语的机会。

“别怎么?”他控制着语调,染着低哑闷气, 却依旧控得尽量平稳,“是别把你弄疼了,还是Dont go deep?”

岑景突然跟她讲英文,还是那令人心痒的英腔。

越清舒一下子更乱了,果然连前面要说他什么都给忘了。

“哪儿有你这样的…”越清舒说起这些话来愈加吃力,“你们沪城人就是这样…喜欢中英文混着讲……”

刻板印象果然是真的。

岑景突然被她逗笑,他把她死死抵入,整个埋没,像忽然断了电的时钟,顿住,停滞。

“不是你更喜欢我讲英腔?”他问得似乎一本正经,“我只是在用你喜欢的方式跟你讲话。”

越清舒:………………

那也不应该是这种场合情景……

少女时期单纯的幻想和爱恋,在这一刻突然被改写和膨胀成下流的欲和本性。

她以前字字句句地偷学的腔调。

现在变成了岑景操.她时的情调。

越清舒不回答,被他贴在耳边吐息:“Dont worry, I will make you climax.”

她感觉自己灵魂一烫。

岑景卡着她的位置,抱着她,一步一下地往客厅那边走,她吃痛微微闭眼。

这种考拉抱的姿势,会让人觉得有些颠簸。

他像是在报复她在车上的不安分,一下又一下地击打她,然后含着她的耳垂。

叫了她一声。

“sweety.”

越清舒彻底投降。

越清舒彻彻底底地发现,岑景其实本质上,还是个拿捏女人的高手。

他知道她想听什么甜言蜜语。

这个时候越清舒再否认是没有用的,因为她被他哄得太舒服了,哄得燥热不安又泥泞潮湿。

光滑又细腻地让他随意进出。

岑景会用修长的手指勾着她,他知道开关在哪里,也知道她最喜欢什么样的力道。

岑景将手指塞入她的口中,越清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黏黏糊糊的,他在充满黏液的口腔中搅动。

他敛眸,继续问她。

“sweety,bb.”

“你喜欢哪个?”

越清舒的脸有些发烫,她没什么好害羞的,只是每次她被岑景伺候得舒服就会这样。

“不能都不叫么…”越清舒说,“你这样叫我,我不习惯。”

“多叫几次不就习惯了?”他继续抵住她,一定要让越清舒松口,“不然你想听谁这么叫你?”

“不是……”越清舒应着,“就是你这么叫我,太黏糊…三十几岁了不能成熟稳重一点吗?”

她这话落下,仿佛踩到了岑景的雷区。

岑景从中抽出,起身单手扣住她,虎口卡在她的脖颈处,轻笑又动作不停地折磨她,但更多的什么都不给。

地毯被翻滚得有点黏腻。

“怎么了,年轻小男孩才能有资格用这样的称呼叫你?”岑景继续问她,声音压得很低。

“那也不是…”越清舒知道他想惩罚自己。

喜欢吊人胃口是岑景喜欢做的事情。

岑景故意从她那里离开,只是把她压在地毯上,他低头吻她,咬她,跟她的灵魂缠绕在一起。

越清舒坏心眼归坏心眼,但同一个招式玩太久总归是没意思的,而且到时候自己玩脱了可就完蛋了。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我也不喜欢听别人这么叫我。”

岑景嗯了一声,挑眉:“越清舒,故意哄我呢。”

他是有点在乎,不过更多的,可能是小情侣调.情的手段和情.趣,他甚至知道越清舒有时候是逗他的。

岑景喜欢对越清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或者说——

他也喜欢自己在某些瞬间因为她而失控的感觉。

岑景以前是一个极为喜欢掌控自己的人,他总是能平静地面对一切,第一次因为越清舒而失控的时候。

他被那种奇怪的感觉侵袭了全身,差点感觉自己要被这无端蔓延的占有欲给侵蚀。

但后来。

他开始对这种感觉上瘾。

岑景问过自己为什么如此沉迷于这种感觉,后来他发现,他就算不向任何人证明。

也要不断向自己证明。

他爱她。

岑景要自己不断清晰地了解,他在乎她,爱她,想要全部占有她的一切。

在明白爱是何物之前,率先到来的是侵占欲。

此时,越清舒还没回答,只感觉到自己身上一轻,岑景松开了手,他起身。

越清舒有些迷茫,看他走向玄关处的置物架。

刚才进来的时候,岑景随手把她的冰淇淋蛋糕放在那里了,这会儿他突然起身去拿她的蛋糕。

越清舒微微起身。

现在地毯真的黏糊糊的,她有时候明白为什么岑景说她总是很湿润…她自己都能碰到一大片水渍。

她真空穿着夏日的短裙,也没急着去捡衣服。

岑景很少有这种做到一半忽然彻底停下来的时候,他很多时候就是在里面停顿一会儿。

岑景总是在那种时候叫她跟他撒个娇。

但今天不一样,他今天是彻彻底底地抽离,去做了另外一件事,但越清舒知道,肯定还没结束。

他们俩都不是那么随便结束的人。

她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他在干什么,岑景把她的蛋糕拎过来,放在小茶几上。

他用刚刚摸过她的手指去拆包装。

越清舒惊讶叫住他:“会弄脏的…!”

岑景只是轻笑了一声,没理她,继续拆这个蛋糕,珠洲的夏天实在是炎热,虽然越清舒提前打开了空调。

但室内这个二十几度的空调常温,还是无法阻止她的蛋糕开始融化。

越清舒看着那个岑景从沪城带来的蛋糕,一阵心疼。

多浪费啊…

只是越清舒的话还没说,就看到岑景用手指沾了一块下来。

“我喂你。”岑景垂眸说着,“宝宝,乖乖的,过来。”

“里面有勺子的…”越清舒说,“你就是想让我帮你把手指舔干净…我才不要。”

虽然岑景经常这样,做的时候什么都让她吃。

但现在不是还没——

越清舒这想法都还没整理清晰,她忽然感觉到岑景伸手把她翘着的二郎腿给放了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而岑景跪在地上。

他伸手掰开,手指上还有一大块蛋糕,岑景忽然伸手,暴力地给她塞入口中。

冰凉的触感灌满。

冷热交织的感觉不断蔓延,越清舒震惊地垂眸看着他,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头发。

声音莫名有些被轰哑。

“岑…岑景…”她是没想到岑景是要这样喂她,“你在干什么…”

温热的温度将蛋糕融化的速度变得更快,冰淇淋融化后本来就比普通奶油更具有流动性。

越清舒很明显地感觉到那被融化的冰淇淋,黏黏糊糊,就这样顺着往下滴。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岑景又会把她的地毯弄得很脏的…

可明明他现在的行为更让人觉得恶劣才对。

岑景却一脸意料之内,他还是平静地问她:“好吃吗?”

越清舒微微咬牙,语句断断续续。

“这样…怎么可能尝得出来味道啊…”

岑景微微颔首,在越清舒还没彻底适应这份冰凉的时候,他的唇轻轻贴了上去。

他覆盖和混合所有的味道,用舌头舔舐她口中融化的冰淇淋,越清舒一瞬间失神,也只是听着他闷闷的声音,勾着调。

“那我尝尝。”

[风和日丽⑦] 怎么说出安全词了?……

[风和日丽⑦]-

这不是岑景第一次给她这样弄。

滚烫的舌尖灵活地在湿热的隘口中打转。

但这是越清舒最“不知所措”的一次。

他的手握着她的脚踝, 不让她动,就像是临时套上的腿环,被死死禁锢。

越清舒根本挪不开一点位置, 只有上半身可以扭动。

空荡的沙发上抓不到一丝一毫的东西, 她只能仰着头, 伸手抓住他的发丝。

这感觉太奇妙。

冰淇淋融化在湿热的空间中, 不断滴落, 却又被人吸进去, 吞咽下去。

安静的夜晚。

越清舒能听清他所有吞咽的声音, 她脑子混沌, 都不知道他在咽什么了。

力气渐渐失衡, 越清舒不再使得上力, 整个人变成了在对方口中融化的冰淇淋。

他含着含着,也就化了。

越清舒不知道他到底塞了多少冰淇淋, 她总觉得这感觉有些没有穷尽, 这是最久的一次。

他会把冰淇淋顶在舌尖细细品尝, 也会用舌头“喂”给她吃, 然后抬眸看她。

“好吃吗?”

“我不知道…我没尝到味道…”

她的确没尝到,因为每一口都是他吃掉的。

“之前不是经常吃,今天不吃, 就忘了味道了?”岑景还有时间跟她说这种话。

“每天的都不一样。”越清舒强忍着痒意, 轻哼, “这个口味我的确没吃过…”

“我帮你尝了。”岑景低笑着, “是好吃,很甜。”

他说话时的呼吸喷在她的肌肤感知上,越清舒的思维稍微一停滞,就直接问他。

“什么好吃?”

岑景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什么, 他忽然起身,又掐着她的脖子跟她接吻。

那混乱的味道瞬间席卷进越清舒自己的口腔之中,她尝到了那份味道。

由岑景渡过来的,混着一丝淡淡腥味的甜,熟悉的冰淇淋奶油口感缠绕在舌尖,有种光滑又黏糊的口感。

岑景咬着她的舌尖,抵着她的呼吸。

他轻松进入那足够湿润的隘口。

接完吻,岑景问她:“这次尝出来了?”

越清舒舒服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根本不知道岑景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忍耐、一边伺候她,还能跟她说话的。

她跟他很少做那种毫无前摇的。

但今天基本都是。

他太过于熟悉位置,所以轻轻松松瞄准。

过了好久,越清舒感觉自己的腰窝一紧,整个人全身里里外外都在收缩,咬合。

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

“尝到了…”越清舒说,“你浪费我的小蛋糕…”

“很浪费?”岑景敛眸,将她的位置摁得更深,“我用舌头送进去的时候,你不是很享受?”

他这句话甚至还没说完。

岑景最爱对她进行充满挑衅意味的dirty talk。

他继续往下说。

“乖宝宝,你没爽到吗?可你刚才叫得很好听,手指也软绵绵的,爽到没力气抓稳我。”

越清舒反驳:“这不影响你是浪费!”

“那你想怎么吃才不浪费?”岑景的嗓音里蕴含着无尽的意味,“要我用哪里喂给你?”

越清舒的呼吸一紧。

她知道。

这个小蛋糕是彻彻底底地完蛋了。

他们俩在碰到对方的时候,都是喜欢纵欲的,平日总会选很多地方,经常从门口开始,再回神已经在房间、窗台、浴室。

但今天这蛋糕的位置不好移动。

他们就在客厅这片,伸手就够得着蛋糕的区域,没有挪过窝。

狭窄的沙发,要躺下两个人,拥挤又令人紧促,她一边被人喂养,一边又需要完成自己的部分。

像DNA的螺旋,扭在一起。

越清舒忽然觉得自己的沙发有点小,她要让岑景给他换个大的。

两人谁也不愿意让着谁,都必须吃掉、舔完自己的那一块蛋糕,冰淇淋越化越多,最后都不是用手抠下来的。

是直接涂抹上去的。

后半夜。

岑景几乎是命令她,“舔干净。”

越清舒含糊着咬着,说不要了,却又被他捏住脸颊,让她张开嘴,然后告诉她。

“宝宝,我已经完成了我的责任。”

“剩下的,是你需要吃干净的部分。”

她呜咽着说根本吃不了那么多,这个冰淇淋蛋糕虽然不大,但每次岑景都怕她吃不够。

所以他不会买很小的尺寸,第一天吃不完可以在冰箱里暂时再放一晚,她第二天总会慢慢吃完的。

越清舒本身就不是胃口很大的人,她这个人习惯少食多餐。

突然被他要求一次吃完。

根本吃不掉。

但越清舒的确又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她会一边说吃不下,一边尝试继续往里塞。

越清舒还会学着岑景那样去问。

“那你舒服吗?”

“我全部吃掉了…你喜欢吗?”

岑景看着她把自己塞成小仓鼠的样子,却还是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他伸手叩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身边一压。

越清舒的牙齿磕碰到他。

岑景笑她,“你又咬到我了。”

越清舒连着融化的冰淇淋一起吐出来,本来想擦一擦嘴角,余光扫到岑景伸手接住从她口中滴落的冰浆。

“咬到就咬到…”越清舒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咬到你了。”

岑景提醒她:“这儿是不能那么用力咬的,宝贝。”

“我知道!”越清舒说,“给你咬疼了,以后谁来疼我…而且…而且明明就是你…”

“我怎么?”

“你突然伸手用力。”越清舒点了点自己的后脑勺示意,“我自己有自己的节奏,你别…打扰我。”

岑景应着好。

但心照不宣之间,谁都知道,答应是答应,做这件事的时候会不会实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越清舒不擅长接吻,自然也不擅长活动口腔和舌头。

岑景说她的技术还需要练。

她让他稍微耐心一点,但岑景说,他可以在别的事情上更有耐心,在这一点上没有。

所以前面的承诺还是变成泡影。

他依旧对她强制、命令,知道她快要撑不住,但还是要让她继续,人的理智崩到临界值那个点的时候,没有人能忍得住。

越清舒依旧含含糊糊。

一边说好像不行了,一边又能继续。

混乱了许久,岑景终于肯松手,叫她吐出来,替她清理干净口腔,然后轻声哄她。

“宝宝。”

越清舒懒洋洋地抬眸:“嗯?”

“你没发现你自己有点口嫌体正直?”岑景开始回忆,“总是说着不要或者别这样,但永远继续。”

越清舒:“……”

越清舒:“我不想输给你。”

岑景被她逗得笑出声,他知道她的性格如此,就算是在这种时候也不愿意跟他服软。

但是——

这样有些麻烦。

理智溃散的时候无暇顾及,根本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在乎她到底说的是真还是假。

于是岑景捏着越清舒的下巴,像安抚小猫咪一样。

“我们之间需要一个安全词了。”岑景说,“你真的觉得不可以的时候,就跟我说这个。”

越清舒微微偏头,觉得自己的脸颊两侧还有点酸。

“我来选吗?”她觉得自己选不出来。

岑景知道她肯定选不出来,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他伸手又沾带了一些剩下的冰淇淋浆汁。

他的手指塞入她的口中,依旧带着熟悉的甜滋滋的味道。

“蛋糕。”岑景低声说。

越清舒反应着,顺带轻轻咬他的手指,她是喜欢岑景的手指的,修长又充满力量。

关节微有凸起,卡在口中会有明显的感觉。

她也喜欢咬他的指尖。

因为可以很用力地咬,在他的手上留下她的齿痕。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越清舒甚至像在他的无名指的根部咬上一圈齿痕当作戒指。

这个想法她曾经跟岑景提过。

他说可以,她想在哪里咬出印记都可以,人类本质上也是一种动物。

只要是动物,都会有标记的习惯和本能。

但越清舒说不行,他的手指实在是太长了,要将无名指的尾部咬住话,他的整根手指都要全部没入她的口腔才行。

那他手指进入的位置太深,她的喉咙会不舒服的。

所以越清舒基本只能咬咬他的指尖来解解馋,以至于每次他只要伸手,她就会下意识有一个含咬的动作。

这会儿也是,越清舒只是咬着,又轻轻应声:“嗯?”

“你的安全词。”他继续道,“就是蛋糕。”

她当时没有异议,毕竟今天确实满世界都是蛋糕。

但她当时没想到,后来蛋糕这个词,一提到,就会让她难以忘怀和感到心跳加速。

这像是慢性的毒药渐渐渗透。

以至于后来有一段时间,越清舒身边只要有人问她“你想吃蛋糕吗”,她的思绪就会乱飘。

某次她的思维飘得太深刻,在空调房里突然心跳加速、脸通红,同事问她怎么了。

越清舒匆忙敷衍解释,思来想去觉得气得不行,给远在英国出差的岑景发跨洋信息。

【蛋糕蛋糕!!为什么会是蛋糕啊!】

岑景回得极快。

他那边正是忙完工作准备入睡的时间。

明知是她的谴责,但岑景回她-

【怎么说出安全词了?我现在可没有在操.你】

越清舒:…………………………

花样百出的男人!去死吧!

[风和日丽⑧] “那我要跟你打视频。……

[风和日丽⑧]-

自从岑景的身份开始变得明朗以后。

越清舒的确感觉到自己在工作上很多事情都会更加顺利一些, 隐约听说或者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少会更给越清舒卖这个面子。

事已至此,无法改变, 她只是私下吐槽过岑景好多次。

说他这么厉害干什么, 因为男朋友的身份“太拿得出手”所以反而觉得拿不出手。

完蛋啦, 又只能踩在男朋友的肩膀上了。

“哎, 男朋友太厉害了, 根本让我没有施展拳脚的地方嘛。”越清舒说, “就像两个人玩游戏, 全部都是你一个人通关的, 这样让我很没有成就感欸!”

岑景说她:“那你也不能去喜欢一个废物。”

越清舒:“……”

也是, 总不能下嫁。

喜欢一个厉害的人, 总比喜欢一个差劲的人要好千倍万倍。

“比如以前跟你相亲那个纪博洋。”他隔了好久都还记得那个人,“再比如喜欢你的那个黄毛小子。”

岑景发现越清舒很受那种公子哥欢迎。

这让岑景很苦恼。

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 越清舒还一点都不给他留面子的, 她就喜欢说他年纪大。

以前岑景觉得人生几十年, 能够有六十年的光阴就完全足够, 很多人会说他对生活的欲望太不强烈。

但现在,他开始理解越清舒说要让他长命百岁这句话。

他开始渴望生命,渴望更长久的生命。

这样, 他才能更好地去爱她。

开始觉得生命短暂是因为有了牵挂, 有牵挂的人不会舍得离开, 他想要更多时间去爱越清舒。

对于这些话, 越清舒永远只是听着,告诉他:“那你就偷着乐吧,我在那么多年轻人里面选了你这个年纪最大的。”

“他们喜欢你,不过是喜欢你皮囊表象下的乖巧。”岑景再次提醒她。

明明是正牌男友, 但还是要不断提醒她,巩固自己的地位。

“你呢?”越清舒说,“你不是,一开始喜欢我乖、听话。”

“当然不是。”岑景为自己辩驳,“从一开始喜欢你,就是因为你不听话。”

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听话过。

岑景刚意识到自己爱她的时候也觉得惊讶,很多事情完全不符合他的逻辑和规则。

或者说,越清舒本身不是一个符合他标准的人。

但好像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他明白。

有一个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他改变,他一开始讨厌改变,讨厌别人对自己规则的碰撞。

但后来,他喜欢并主动要求这份改变。

岑景这才发现,有了这些改变,他才会感觉到自己是彻彻底底活着的。

后来某天,越清舒刚跟合作方谈完工作,出来的时候接到岑景的电话,他睡前会跟她说晚安,也会陪她聊会儿天。

岑景问她今天的工作顺不顺利。

越清舒阴阳怪气他:“有你在前面给我顶着,我能有什么不顺利的啊?人家都怕你得很。”

“这怪不到我头上。”岑景说,“当时是不是你让我给那份投资撤了的?”

“放屁!”越清舒已经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你只是借题发挥,当时本来就查到他们那个项目有问题,顺便把事情给处理了。”

岑景没否认,嗓子里压着一声笑,还一本正经地跟她算。

“本来是打算撤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留着做人情的。”岑景说,“以喜莱的财力和情况来说,不亏那么一点。”

喜莱目前的情况确实非常好,但也不是什么投资都是百分百能确定效益,这个世界的运作规则没有那么简单。

人情也是要做的。

岑景需要考虑的,除了个人情绪和因素,当然还有整个集团。

“那你最后怎么还是给他全部撤了,这下不做人情了?”越清舒好奇地问。

他们俩其实很少聊工作聊得太深。

或许是因为在岑景手下工作过,越清舒抗拒跟他聊得太深入,有种谈恋爱不如上班的感觉。

而且他们俩现在都各干各的了,没必要聊那么多。

只有她有问题的时候会主动问他,岑景对她保持友好的距离,他不再像以前那样——

因为觉得她需要帮助,就主动去替她做出选择。

那是越清舒自己的选择,他不会去改变,但他有给她兜底的能力,这就足够。

“对方听到风声,想要先发制人。”岑景说,“虽然那天话是那么说,但我肯定不会因为私人感情和事件就做得那么绝。”

越清舒大概猜到几分。

她说,“那位给爸爸告状啦?真是,这么大的人了,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是找爹。”

“是。”岑景说,“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是说了些什么,只是收到消息的时候猜了猜。”

估计也就是那么回事。

岑景在他们面前放过狠话,听到那句话的也不只是他一个人,周围还有一些别的人。

大少爷估摸着是给几个人画了饼,找了几个人证,在他爹面前告状,说岑景是如何如何欺负他的。

而且他的肩膀还被岑景捏得淤青。

对方父亲找到岑景的时候,他很惊讶,岑景自觉没有用太大力气,也不知道这淤青——

是自己实在生气,下手没控制住轻重,还是对方过于脆皮,轻轻一碰就要碎了。

岑景说到这里的时候,稍微停顿。

他忽然轻声叫她:“宝宝。”

越清舒愣了一下,上一秒正经说事呢,下一秒忽然叫她宝宝,这…准没什么好事的!

“干嘛…”但她还是爱听的,应着。

岑景笑了声:“我对你不是更用力么,他怎么还没你耐受?”

岑景说得十分正经,他知道自己在性.事上对她不温柔。

他总是彻底,喜欢在她身上倾注很大的力气。

越清舒:……?

“还没有我进去的时候把你撞到床头的力气大。”岑景一副叹息的语气,“他怎么那么脆?”

越清舒:“你挺骄傲的。”

“可你每次都很舒服。”岑景觉得自己有骄傲的资本,“你哪次没有极致的高.潮吗?”

越清舒:…………

没有。

她跟岑景有许多摩擦,生活上的也好,工作上的也罢,甚至性格、认知、处事方式上都有过非常大的差别。

但只有在“性”这件事上,非常完美地契合。

每一次都非常满意。

截止目前,他没有那种让她觉得不够满足的时候。

但越清舒不想让他再这么骄傲下去了。

她说他:“说正事呢,你怎么每次都可以说着正经话突然转到这儿?”

“这就不是正事了?”岑景反问,“看来你对性.欲的理解还需要再研习。”

越清舒自认为是对性.欲非常坦诚的人。

她从来不都感性色变。

但还是在岑景面前有点小巫见大巫,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这人不管怎么看都太过于冷漠、正经。

就算他们现在已是情侣关系。

越清舒偶尔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真是难以想象他这样一个冷欲的人,在床上是如此——

重欲、暴戾、彻底。

越清舒干脆说:“我建议你现在过来陪我研究一下。”

岑景最近人根本不在国内。

他忙得脱不了身,每天只有晚上可以跟她联络。

但越清舒最近是有空的。

她最近的工作完成比较顺利,选了两天的假期出来,准备回沪城一趟,找好朋友们玩。

岑景知道她要回去。

他还说过她,一旦有时间,好像考虑的第一个顺位永远都不是去见他。

岑景今天也是这样,他说:“你什么时候主动过来一次?”

异地这么久,一直都是岑景主动,他调整所有的时间和安排去找她,但越清舒永远忙着自己的事情。

越清舒倒也不是不愿意付出,就是她总觉得有些事情的为序要在这段感情之前。

岑景了解、理解她。

所以有时候话是那么说,其实还是很尊重她的选择和决定。

他们之间。

就算是真的分开,能够全身而退的那个人一定是越清舒,她还有更多更在意的事情。

很多人说他们这段关系和感情,是岑景更有主动权,他很久之前的一开始也这么认为。

后来才渐渐发现。

那根风筝线其实一直都在越清舒的手里,从未在他手里。

她虽然喜欢他更早,但只做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也有人说,表面上看起来,应该是越清舒会失去更多,岑景的身份摆在这里,在很多人眼里都是一道高墙。

可只有当事人知道。

在这一段感情里,谁更离不开对方。

所以岑景对这一点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他能够成为她选择中的一部分,好像已经足够。

在跟越清舒谈恋爱之前。

在爱上越清舒之前。

岑景从来不会用“卑微”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但他现在会。

他知道,有时候他是卑微地在等她爱他。

情侣之间每一句话都像是对感情的确认和试探,已经在一起是不够的,他们需要有更多更多的缔结。

所以岑景还是会问她。

你什么时候主动过来找我。

越清舒没想那么深,或许是因为她对这段感情的确更加洒脱,所以也不会想那么多。

她只是回答,“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你都又回来啦。”

岑景最近之所以那么忙,是因为他也打算慢慢搬过来,把沪城那边放一放,做一些移交,到时候他就在港城这边多呆。

总不能让他俩一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异地恋总要有一个人来缩短距离。

岑景轻笑,不再追问,起身准备去洗澡,越清舒听到他这边的动静,忽然停顿。

“你要去洗澡吗?”她问。

岑景还没挂,淡淡地问:“怎么?”

“那我要跟你打视频。”

“?”

越清舒开始变得有些像他,有些恶劣又有些正经。

“你自己说的,让我对性.欲这件事,再研习一下。”

[风和日丽⑨] 被岑景惯的。

[风和日丽⑨]-

越清舒也不是没看过岑景洗澡。

两个人一起洗澡、岑景帮她洗澡的次数都数不过来。

但她的确没有在视频里看过岑景洗澡。

越清舒的本意是想要调戏一下他, 看下岑景是什么反应,她想过岑景这人绝对不害臊。

但没想到他这人这么这么不害臊。

电话还没挂断的时候,他在那头轻笑了一声, 先跟她再三确认:“真的要看?”

“真的啊。”越清舒肯定, “你这都不敢给我看?”

激将法对岑景几乎是没有用的, 但越清舒还是喜欢用这个套路, 还是有点百用不腻的意思。

他只是继续放着水, 水声收入手机麦克风中, 很轻的动静。

岑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又问她:“你准备好了?”

“我有什么要准备的?”越清舒不解, “我准备一双会看屏幕的眼睛不就好了嘛。”

“真的?”岑景继续提醒。

“不然还有什么…”越清舒心中有所猜测, 但没有直接说。

岑景这下子也不跟她兜圈子了, 直接说:“嗯?你看了不会有感觉么。”

越清舒:“……”

沉默半晌。

她刚才就是这么猜的,但是话从岑景的嘴里说出来, 还是更加令人觉得心痒一点。

真是奇怪。

明明是同样的想法, 但从自己的脑子里过和他说出来再经过大脑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像是自己碰自己, 自己给自己按摩或者整理头发的时候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只要是别人碰到自己的肌肤, 就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就连别人帮自己整理头发,都会格外舒服。

人体感受果然是非常神奇的东西。

难怪人们渴望接触,渴望拥抱。

短暂的思考后, 越清舒回答道:“我又不是没看过, 不会那么馋的, 随便看看当然能忍住。”

“真的?”岑景顿了顿, 计算着她例假的日子,“正常的话,你还有两天来例假。”

“那又怎么了?”

“你自己没有感觉么,每次快要来例假的前一周, 你总是性.欲很强烈。”

越清舒微微怔住,又问:“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人被激素控制的一生。

来例假前的那一周,特别是快要临近的几天,越清舒就会格外想他,想跟他拥抱、接吻,也想跟他做。

岑景那边还在继续放着水。

“我大概总结过。”他说,“你有时候对我冷淡有时候对我热情,有时候需要我做很久前戏,但有时候又特别娇。”

越清舒:……

岑景是一个非常严格的、充满计划性和规划性的人,他非常会举一反三,也很会观察和总结。

这些基本都是他刻在DNA里的下意识行为。

但越清舒没想到,他就连这件事都有自己的规律要总结,真是好可怕的男人。

越清舒好一会儿没说话,岑景知道她大概是一时间有些无语。

他继续笑她,然后往下说。

“你自己平时只顾着享受,只顾着在乎自己舒不舒服,当然不会在乎这些时间点。”

“我作为你的服务者,当然记得更清楚一些。”

越清舒吐槽:“你把自己说得像个鸭子。”

“那应该是被你长期点的那一个。”岑景欣然接受自己被物化,“提供服务的人当然要知道客人什么时候会更想要。”

越清舒开始找他的漏洞:“难道你就没有吗?”

“嗯?”

“你就没有哪个时候格外想要,哪几天稍微冷淡,哪几天又…”越清舒的话还没说完。

她的话说不下去了。

自己问这个问题都觉得有点荒谬,虽然岑景老说她只会享受,但有一说一。

越清舒觉得自己还是有观察一点点的。

可那有什么好观察的?

他每次都能满足她,她自己从未觉得岑景有过“不行”或者状态不好的时候。

岑景听了也笑。

“男人不就是那样?”岑景说。

“哪样…”越清舒稍微有点明知故问。

岑景说得一本正经,都听不出来他是在骂自己还是骂别人,还是只是平静地阐述事实。

他说。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五天都处于发情期。”

越清舒:“……”

岑景:“没有不想的时候,只有不行的时候。”

越清舒:“……”

岑景:“但目前看来,我暂时没有不行的时候。”

他对自己还挺…自信的。

越清舒彻底没话说,躺在床上,感觉他那边水都差不多了,急着要挂电话。

“不管不管,反正你要给我看,快点儿打视频给我!”她今天非看不可!

岑景听她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她躺在床上了,挂断电话前,他还轻声哄她。

“乖宝宝,去拿你的小玩具,你一会儿会想要的。”

她本来只是想打一通视频电话,顺带“欣赏”一下男朋友的美色。

但根本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种。

果然,还是不能太相信男人。

越清舒自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老司机,已经很容易想歪,但在岑景面前简直不够用的。

视频打过来之前,越清舒犹豫再三。

她还是去卫生间的柜子里挑选了小玩具,之前有一段时间越清舒没怎么用过。

但最近毕竟俩人稍微有一点点“聚少离多”。

越清舒开始觉得这些东西还是有继续在家里的必要的,所以她又继续买了一些新款。

还有很多没有用过的。

入体款和吮吸款她全都买了,各种款式、大小,还有些做成很好看的小夜灯样式。

上次岑景看到她那一柜子产品。

还说她。

行,现在家里有一大堆他的“替代品”了,她可以想用哪个就用哪个。

越清舒说,没关系,尔等终究是妃。

岑景知道她对小玩具的阈值已经很高了,慢慢知道她玩这些东西很有经验后——

他其实心里更为满足。

男人骨子里就是好强,喜欢攀比,拥有自傲的虚荣心。

当岑景意识到,过往的时间里,越清舒用了很多小玩具,靠这些电动产品获得快感无数次。

但她还是会因为他的进入而满足、脸红心跳。

还是会用最舒服的表情看向他,告诉他,与他接吻和做.爱是最享受的。

她甚至不需要自己动,只需要他给她。

他知道她阈值高,没有那么好搞定,但他还是每次都干得她紧缩,这会让岑景更喜欢看她高.潮时的小表情。

越清舒看着自己的一柜子小玩具,的确有些食之无味。

被岑景惯的。

毕竟能自己不动,对方全程服务,这谁还愿意自己解决?再说了,用小玩具和跟他做,能有可比性吗?

越清舒发觉,自己现在的阈值高。

不是因为是个老司机,手活经验丰富,而是被岑景养成这样的。

今天挑选的时候,她把照片给岑景发过去。

【那我用哪个?】

岑景已经开始洗澡,根本没有手来回复她的信息,越清舒还在等消息,突然等到一个弹过来的视频通知。

虽然是她说要打视频的。

但前面铺垫那么多…她都准备好…两个人各干各的了,现在她连工具都没准备好,岑景这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

越清舒稍微反应了一下,差点手忙脚乱。

她伸手接起,刚开始没有看屏幕,只是又问他:“快点帮我选好啦…!”

“怎么了宝宝?”岑景的声音氤氲在浴室的水雾之间。

更加性感、低沉,还有些回响缠绵。

“不是你叫我选好小玩具吗?”越清舒被他的声音勾得耳朵痒痒的。

心也痒。

她还是抬眸看了一眼,屏幕里还有浅浅的水汽,遮挡了一小部分的视线。

岑景把摄像头对着自己,但他并没有放得太往下,只是架在旁边的架子上。

越清舒只能看到他的下颚线、沾了水又上下滚动的喉结,呼吸时起伏的腹肌和人鱼线。

以及——

下腹隐隐预约的阴影。

他也学会犹抱琵琶半遮面了。

越清舒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黑丝对于男人来说是致命的武器,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真是让人受不了。

恨不得马上把他的摄像头往下移,也恨不得马上扑上去咬他。

“自己选不出来?”岑景淡淡地提问,“你让我选,可就不是我帮你选款式那么简单了。”

“什么?”

“越清舒。”他忽然很正色地叫她名字。

越清舒“啊”了一声,问他怎么,随后就看到岑景微微弯腰,他的唇和鼻尖出现在画面里。

岑景凑近了跟她说话。

“看傻了?”

“……”

“不是说又不是没看过?怎么接个视频就发呆?”他感觉到了她的出神。

越清舒不知如何解释。

她的确也还在思考和反应,毕竟没跟人打过这种视频,哪儿能知道视频看起来是这种朦胧暧.昧的感觉啊…

跟肉眼看完全不一样。

肉眼看就是一眼过去什么都能看见,想看哪里都是跟着自己眼睛的主观性。

但视频就不一样了,视频能看哪里完全取决于对方把摄像头放在哪里。

比如刚才,岑景就只是给她欣赏了一下他的身材。

越清舒当场有种深夜饿了看到别人发好吃的,但是手伸不进去屏幕的无助感。

这当然得思考一下…

但岑景根本不想让她思考,他继续开口:“确定要我帮你选?”

“你选吧,我自己有点挑不出来。”越清舒说。

她继续看屏幕,很想指挥岑景挪动一下镜头,就不能拉远给个全景或者…调整一下角度?

但她现在只看到岑景微微颔首,听到他开口。

“我帮你选了以后,要怎么用你也要乖乖听我的。”

他总是这样。

恶劣又强硬地命令她。

“我叫你放进去才能放进去,明白吗?”

[风和日丽⑩] 可没有你的好听。……

[风和日丽⑩]-

岑景帮她选了一只吮吸款, 越清舒问他为什么选这个。

“根据我对你的了解。”岑景说,“你比较喜欢我帮你咬。”

越清舒莫名有点回忆。

她这人就是这样,老想起这些东西, 特别是在想他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往外冒泡泡。

越清舒从柜子里拿下岑景挑好的那只。

“那也不是…”越清舒说, “其实你怎么, 我都挺喜欢的…”

用手、用嘴, 或者用别的, 她的确都是喜欢的。

感觉略微有些不同。

用手的感觉是灵活、精准, 他可以不断加码, 从一只变成两只, 也会附在她耳边问她。

还受得了吗。

可不可以再加点东西?

越清舒喜欢这种慢慢充盈的感觉, 像在泡温泉。

用那处的感觉是满溢的, 直接的填充,总会让她一瞬间得到极大的满足感。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

真正的融合是无法被别的东西给取代的, 那是不可替代的感觉和部分。

至于用嘴…

越清舒回忆了一下, 她开口对岑景说:“很大一部分是心理上的…!”

“嗯?”岑景仿佛在对她的感觉进行调查。

他完全是一个喜欢做客户回访的人。

“单论感觉, 我也没有那么喜欢…”越清舒说, “我更喜欢看着你,可是你那样的时候,我看不见你。”

她喜欢看着他的眼睛, 跟他接吻。

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这样。

好像只有眼神可以把感情全部宣泄和表达出来, 人们会用无数次的眼神交流来确认爱意。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感情开始实在过于荒唐和不确定。

越清舒太喜欢去看他的眼神, 看他的表情, 一遍又一遍地确定,自己是爱他的,也确定——

她此时此刻,是被爱着的。

他们现在发生的一切, 都是基于相爱的基础,不再是以前那样,只是单薄的欲望交流。

以前没有的东西,后来拥有,就会更加想要确认。

岑景嗯了一声,说:“我也喜欢。”

他也喜欢看她。

越清舒继续说:“你知道吗?其实你每次那样的时候,我就是心理上觉得好刺激。”

一想到那个吃掉她一切污秽的人是岑景。

那个傲慢无礼、自私又有洁癖的岑景。

就像越清舒会使坏心眼故意咽下去,她本人其实也受不了岑景咽下去,吃得干净又享受的这个行为。

人在感受到极致的爱和欲的时候,其实会有些想逃。

太过于极致的快乐充盈大脑皮层,会让人觉得,那是一种烈性的毒药。

因为大脑知道——

不能再陷进去了,再陷进去多一点,可就逃不掉了。

她本人更喜欢纳入感,而不是吮吸感。

所以越清舒购买的清单里,也是纳入样式的更多一些。

岑景听闻,忽然笑了,他得出一个结论。

“哦,所以你才会觉得小玩具是不如我的。”岑景顿了顿,“可惜,今晚只能让你自己处理一下了。”

不然,他一定会满足她的。

今天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了岑景的手里。

比起面对面时,越清舒还可以反击的情况,现在这样隔着个屏幕,她好像更没有空间去拉扯。

跟岑景面对面的时候,越清舒经常会使用一些小手段。

她其实知道怎么让他舒服、享受,也知道怎么勾.引他,让他对她无计可施。

就算是岑景这样很有忍耐力、自诩冷静自持的男人,他的欲望也是如此赤.裸的。

越清舒知道他会动情,知道他会忍不住。

所以经常跟他比拼谁更有耐心。

但很显然,岑景的确是那个对她没什么自控力的类型,他自己也说过,在她面前,确实没什么自控力可言。

他承认,也沉沦于此。

越清舒在床上的手段,一开始不高明,但也足够用了,后来因为调戏岑景成了一种习惯和瘾。

近日来,她在吊岑景胃口这一点上更加熟练。

他基本对她认输。

但现在通话就不一样了,岑景完全掌控着一切,她能看到哪些画面,完全都是他来掌控。

岑景根本不给她看全部。

他永远卡在一个不上不下切朦朦胧胧的位置,但他又压着声音跟她说一些在床上才会说的骚话。

用着温柔却又有些强制的语气,问她。

“乖宝宝,你现在想要了吗?”

“听话。”

“你很熟练不是吗?不会不舒服,也不会疼的,你会很喜欢的。”

“但你要听我的话。”

越清舒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明明工具在自己手上,但节奏却完全是岑景在掌控。

他刚开始只是稍微冲了个澡,后来就换了个姿势。

岑景最终还是去泡了澡。

他的水池里什么都没加,越清舒抬眸看了一眼,却也只是看到淡淡的水波纹。

她以前没有看过岑景单独泡澡是什么样。

他们俩一向都是一起泡。

只要是一起泡,岑景就会往浴缸里丢很多浴球和她喜欢的花瓣,刚开始越清舒还以为那些都是他自己会用的。

第一次在岑景家用上浴球的时候,越清舒就在想——

的确难以想象岑景用那些花里胡哨的泡汤产品。

但感觉也符合他的性格。

他本身也是个爱干净爱收拾的人,会有这些东西并不奇怪。

那时候岑景还跟她说,家里有很多可以用的浴球,她还以为都是岑景自己要用。

后来才发现,他好像自己是不用的。

那些产品,原来一直都是为她准备的,岑景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为她准备很多东西。

但他从来不说,她也总是误会。

越清舒今天得以确认,岑景本人泡澡的时候其实完全没有任何对这些东西的使用习惯。

——还好没有使用习惯。

越清舒想,这样水面就还算得上透亮,她可以看清。

或许是她的眼神在视频里太清晰,岑景随便看了两眼就看出了她的渴望和期待。

他笑出声,但没有很快说什么。

只是人在浴缸里微微一动,水波慢慢荡漾,瞬间模糊浑浊了越清舒的视线。

她啧了一声。

“又不是没看过。”岑景说她,“看过、摸过、两张嘴都吃过,你很清楚它是什么样的。”

越清舒:……?

她真的是那么明显的一个大馋丫头吗?

其实她就是好奇。

很好奇在视频里是什么感觉,看起来又是什么样的,也好奇,岑景自己解决…

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越清舒开口反驳:“我好奇而已!”

不是馋,真的不是。

岑景淡淡地嗯了一声,说:“好奇宝宝。”

越清舒点头。

岑景又说她:“二十几岁了还是好奇宝宝。”

越清舒满头问号。

“你这人多大岁数了,怎么能对我进行年龄攻击?”越清舒说,“你三十多岁了不也没好到哪儿去吗?”

总有那么多事情还是不懂的。

但岑景显然没有越清舒这么着急,他倒是承认地快,越清舒觉得岑景的确是一个很奇妙的人。

内核强大稳定到——

他连直面自己的缺点都是那么坦荡那么快。

“我的确也经常告诉你,我一直在学习,怎么才能对你更好,或者说。”岑景顿了顿,“怎么才能尽我所能地去爱你。”

爱这个课题,在岑景的角度有些晦涩难懂。

拥有很强的爱人能力的人。

就像越清舒,刚拥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她就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了。

青春期的感受更加深刻和敏感,所以现在“爱”这个字,对她来说就是很简单的。

但对于岑景来说,难。

在这一点上,岑景承认自己是一个“好奇宝宝”。

青春期的时候耽误了,现在这个年纪要重新学,总觉得是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做得不好。

越清舒经常说,跟随本心。

会爱是人类的一种本能。

她其实能感觉到他在爱她的,所以他也不需要担心,爱很直白,也很幼稚。

两人这么说着话,越清舒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和姿势躺在床上,她心情本来也没有那么乱糟。

但明明上一秒还在跟岑景聊这么深奥又哲学的话题。

下一秒,她忽然听到从他嗓子中溢出的一声闷哼,她再看过去,发现他那边浴缸里的水疯狂波动。

跟刚才的平静不同,这是非常大的波浪。

能明显感觉到有人在上下拨动这池水,并且隐隐约约的,还有一些拍打水面的声音。

越清舒咬唇斥他:“你怎么这样?”

“哪样?”岑景的声音依旧沉稳,却也填了几分不平的气息,“你不就是想看这个?”

他简直对她在想什么了如指掌。

“但你又没给我看!”越清舒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的摄像画面永远在那个极为安全的空间,没有让她看见太多,岑景若是不愿意、不想让她见着。

他完全可以拒绝,也完全可以选在别的时候。

但他故意这样给她露出一节半截,又故意弄出动静,故意让她听到一些暧.昧的声音。

他这种行为!完全是做好饭,让她闻到饭香,却只让她被绑着手脚在餐桌上看。

在这个通话里,他太有主动权了。

越清舒觉得岑景这次太过分了,就像是在报复她,因为面对面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所以这个时候就可劲儿欺负她。

“想看?”岑景问她。

越清舒明知道这是陷阱,却还是往下跳。

两个不服输的人对起来,真是…

算了,那今天她就认输一次,一次两次没关系的,越清舒这样安慰自己。

反正!下次她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她也要让岑景拿她没办法!

越清舒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问他交换条件:“你想要什么?”

岑景轻声:“宝宝,浴室的水声可没有你的水声好听。”

而后命令她。

“对准,放上去,吸出声音,让我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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