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了来电响铃的手?机在边迩手?掌里猛烈的震动?, 一点一点的把边迩混乱无序的思维扯回了现实。

低头,看见来电显示上的连寂川三个字时, 边迩刚缓和下来的心跳声骤然狂乱, 同事碰了碰边迩的手?肘, 不解的询问道?:“不接电话吗?”

边迩大梦初醒,深吸了一口气,用?不正常的力气握着手?机,按下了绿色的接通键。

连寂川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 从边迩手?机听筒里传出来,低沉干燥,“边迩, 周五可以?请假不去兼职吗?”

边迩声音发紧:“连寂川,我……”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连寂川打断了他的话,嗓音莫名的有些沉:“说可以?,迩迩。”

理?智瞬间被电话那头的人操控了,边迩无法自控的哑声道?:“可以?。”

“周五晚上我们先去吃饭,你想去什么餐厅?”连寂川又问,声音听起来应该是很?温和的。

“我……”边迩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听到连寂川在电话那头低低笑了一声,“也对,让我决定也可以?。”

“边迩,边迩,边迩,别打电话了。”同事急促的叫声把边迩凌乱的思绪从另外一个世界里拉了回来,“快点煮咖啡了,来了好几个订单。”

连寂川应该听到了同事的说话声,主动?对边迩说道?:“先去忙吧。”

电话挂断后,边迩总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梦幻且不真实,直到同事有些烦躁的催促声响了起来,边迩骤然回神,回到操作台里,娴熟却?机械的煮起了咖啡。

接下来一个小时陆陆续续都有订单,边迩没能看手?机一眼?。

忙碌结束后,边迩摸出放在柜台抽屉里手?机,和连寂川的聊天记录,通话记录都货真价实的存在,不是凭空捏造的幻想。

连寂川喜欢的人是自己?

不不,可能周五他就是单纯的想要和自己一起吃晚饭呢?他以?前不也经常和他一起吃午饭或者晚饭吗?

晚上九点过,咖啡厅里的客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抵达下班时间,边迩和同事们打扫完咖啡厅的卫生,换下工作服后,走出了餐厅。

咖啡厅的光线熄灭,璀璨精致的把玻璃房瞬间变得暗沉沉,不能吸引一点经过的行人的注意力了。边迩拿着自己容量很?大的米白色帆布包,和同事刚走出咖啡厅,边迩就看见站在离咖啡厅门口不远的年轻男人,驼色大衣勾勒出他挺拔颀长的身躯,双手?插在衣兜里,气质冷然出众,边迩目光和他撞上,连寂川的目光似乎温和了一些。

匆匆和同事们告别,边迩下意识的舔了舔唇,慢慢的走向了连寂川。

来到连寂川站立的石灰板屋檐下,两个人对视,一个字都没说,一个低头,一个仰着头,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会儿,边迩忽然全身开始发热,“你怎么来了?”几个字的尾音很?轻。

连寂川看着他:“想见你。”

连寂川声音像是火,瞬间把边迩点着了,他喉结不受控的上下滚动?,又惊慌的挪开目光。

连寂川看了他一会儿,才说:“走吧,回学?校了。”

边迩呼吸急促的嗯了一声,同手?同脚的跟着连寂川往学?校走去。

“边迩。”连寂川叫了边迩一声,又看了看他红的滴血的耳垂,问道?,“星期五的假请好了吗?”

“请,请好了。”

“吃西餐可以?吗?”

“……可以?。”

两人气氛微妙的说话,说不清的情愫在两个人之间流淌,边迩目光落在眼?前的三米地上,眼?睛里的景物很?暗,但靠近香樟树下的路灯时,灰扑扑的柏油马路又会被照的很?清楚,边迩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了男生宿舍。

应该是连寂川分开的岔路口了,边迩停下脚步,仰起头,目光在连寂川脸上驻足一秒钟后,又飞速撤离,“我先走了。”

边迩觉得他现在的声音不好听,应该又干又紧。

却?没有很?快等连寂川的回答,边迩口干舌燥的抬起头,对上连寂川看着自己的眼?神,说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就觉得很?热,仿佛天上陡然出现了九个太阳,或者太阳距离地球的距离骤然缩短了几万光年。

边迩要被他的视线给烤化了,融化了。

在这样的视线里,边迩避无可避的口舌干燥,头晕目眩,眼?神也不能从和连寂川的对视中抽离,因为已?经融化了,坏掉在了他的身上。

蓦地,连寂川手?指伸了出来,力道?不算轻的按在了边迩的嘴唇上。

嘴唇上的温度不算低,可是连寂川太烫了,边迩无法自控的双腿发软,脊背酥麻。

连寂川的视线落在边迩的眼?睛,边迩秀挺的鼻梁,边迩的嘴唇,边迩唇纹很?淡,唇瓣丰厚适中,有着明显很?适合接吻时吮吸的唇珠,昏黄的路灯下,泛着诱人的颜色。

手?指加重力道?在他嘴唇上的按揉,边迩水润的眼?睛忐忑紧张的看着他,双手?紧握,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却?没有一丁点应该是拒绝的反应。

两个校友从边迩背后走过,似乎投来了窥探的目光,连寂川手?指不客气的往边迩嘴唇上按了按,倏然收回手?,对边迩道?:“你回去吧。”

边迩心慌意乱,然后应该发出了类似嗯的音节,他转过身,往宿舍里走去,或许是一直能感受到他落在身上的目光,边迩回宿舍的这一段路走得异常的缓慢和艰难。

周四中午和晚上,边迩还是和连寂川见了面?,在学?校的食堂里吃了午餐和晚餐。

周五下午没课,边迩先去了宠物医院,看完了小猫后回到宿舍,洗了一个快一个小时的澡,走出卫生间的时候,皮都搓红了一层。

又洗头吹头发挑衣服,头发用?洗发水洗了三遍,衣服站在学?生宿舍里不宽敞的衣柜前纠结了半个小时,总觉得衣服好像太少了一点。

五点钟,收到连寂川的消息,边迩对着门口的落地镜最后整理?了仪表,握着手?机下了楼。

吃晚饭的地点在距离学?校有些距离的西餐厅,边迩不是头一次来西餐厅用?饭,环境不算生疏,但?毫无缘由的,握着刀叉的手?发麻,呼吸都是不稳的频率。

侍者端上来的牛排已?经被人切割成大小合适的不规则方块,边迩拿着银质刀叉,低着头,往嘴里缓慢的塞着食物。

“喝点酒吗?可能会更轻松一点。”连寂川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

不是特别豪华气派的西餐厅,是特别有氛围感和情调的西餐厅,餐桌不算大,靠窗的位置上,边迩和连寂川只有一臂的距离,餐厅里还有一些用?餐的顾客,基本都是成双结对,餐厅顶部?垂落下来的光都是暧昧的琥珀色。

像是在黏稠的蜂蜜里浸泡过,圈在对视两人的身上,牵连出一条条浓稠又粘连的细线。

紧绷的声音从干燥的嗓子里发出来,边迩目光轻轻的挪开,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