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哪有记者招待会过了?正点?还没?动静的?,黄老板不是诚心要耍人吧?”
黄远山抬手往下压了?呀:“诸位少安毋躁,三分钟,最多三分钟就开场。”
“刚才你也是这么?说的?,这都过去几个三分钟了??大家手里不知有多少新闻要写,天气这样?热,没?空继续陪你耗,我可要走了?!”
越来?越多的?人出声?附和:“走走,大家一起走。”
眼看现场就要大乱,外头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抱歉,我和庄先生来?迟了?。”
刘梦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来?人不只是闻亭丽,竟还有庄晓生。
黄远山狂喜地朝二人迎过去。
闻亭丽满面春风,在近百人的?集体注视下,笑吟吟带领庄晓生朝高?台走去。
第089章 第 89 章
“干杯!”
欢快的笑声中, 大家?齐齐举起?酒杯。
刚喝一口,赵青萝噗呲笑出声:“刚才你们都?瞧见了吗?闻亭丽拿出《双珠》的改编合同的那一刹,刘梦麟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亭丽,现在可以快告诉大家?了吧, 你是怎样说服庄晓生的?”
闻亭丽红光满面放下酒杯, 坦诚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诚意。”
“你少卖关子, 刘梦麟难道缺乏诚意吗?比起?你们, 他不?仅仅有诚意,还有大把银元呢。”
闻亭丽摇头:“不?对,他有银元、有实力,唯独没?有诚意”
眼看桌上四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她正了正自己的神色:“你们想想,他要是有诚意,怎会随随便便派手下的经理去接触庄晓生?第二天肯亲自去拜访庄晓生, 不?过是因为听说我?们也想买《双珠》罢了, 我?就从这个角度去帮庄晓生分析利弊, 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
燕珍珍目露思索:“你跟庄晓生谈到?了你们目前的窘境?还是说,让他相信《双珠》对对此时的秀峰来说很重要, 从而打动?他。”
闻亭丽笑着摇头头:“谈合作, 最忌讳只谈我?这边的困难和需求,应当牢牢咬住对方的需求和利益, 从头到?尾我?没?提过这次合作对我?们秀峰的好处, 我?只谈对他庄晓生的好处,你们认为,对于眼下的庄晓生来说, 最重要的是什么??”
“名气??钱财?”
“都?不?是,是认可。他跟月姐暗中较量了好几年, 《双珠》是他第一部搬上荧幕的作品,他对此片的期望可想而知,我?只需让他相信:失去了黄姐的黄金公司,绝对拍不?好《双珠》就行了。其?实,像庄先?生这样喜怒形于色的人,反而好打交道,因为他的心思全写在脸上。”
高?筱文若有所思:“ ‘谈合作最忌只谈自己的需求,应当牢牢咬住对方的利益’,我?大概明白为何我?大哥经常谈判失败了,闻亭丽,这些学问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还能是从哪学来的,‘生活’这位老先?生教她的呗。”黄远山似是颇有感触,放下酒杯,拍了拍闻亭丽的肩膀,“十?八岁就成了孤儿,底下还有个年幼的妹妹要抚养,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得学着解决各种问题,久而久之,自然就学会跟不?同类型的人打交道了,只不?过,她的悟性比一般人更好而已。亭丽,我?敬你一杯,多亏有你,我?们秀峰才能顺利渡过这次危机。”
闻亭丽举杯回敬:“黄姐,应当我?敬您才对。没?有您带头,我?未必有勇气?迈出这一步,更别提下决心跟您联手创办秀峰了,您始终是我?人生路上的楷模。”
燕珍珍等?人默然陪饮一杯。
“不?能再喝了。”黄远山拍拍自己的脸颊,“我?得坐车去杭州找李镇了,你们等?我?的好消息。”
几个人帮着黄远山拿外套,闻亭丽打电话从祥升车行叫车,没?多久又听门铃响,开门一看,黄远山竟去而复返,身边还带着一个人。
“你们看谁来了。”黄远山把那人往前一推。
“月姐!”几人争先?恐后拥住月照云问长问短,“什么?时候来的上海?您怎么?知道我?们都?在闻亭丽的家?里?”??
“前头我?给月姐打了电话。”闻亭丽笑着抢下月照云手里的行李箱。
月照云愉悦地?说:“上礼拜我?就听说了远山辞职的事,本想立刻动?身来上海,不?巧被别的事耽搁了几天,好不?容易出发,又错过了今天的记者招待会,听说办得很成功?快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形。”
“成功极了!您不?知道,黄姐和闻亭丽简直是过五关斩六将。”
“月姐,我?得给您赔礼道歉,没?经过您的同意,就擅自用您的名头去激庄晓生。”
“你在电话里都?同我?道过多少次歉了,再说我?怪你做什么??某位优秀同行多年来一直把我?当作对手,我?该为此感到?荣幸才对,但这消息可靠吗?这个庄晓生居然暗中与我?较量了这么?多年,我?全不?知情。”
“这样一说,庄晓生就是一条可怜虫嘛,暗中比较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全是他自己的独角戏,月姐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赵青
萝愣愣地?说。
大伙愈发笑成一团。
闲聊中,月照云得知还有一部女工片,好奇同闻亭丽要了素材和草纲来看。
看着看着,大约是作家?的本能开始作祟,忍不住跟自己的小书迷燕珍珍要了自来水笔和本子,边看边改:“怎么?想起?来拍这个题材了?这多半是不卖座的。”
闻亭丽这会儿已有了几分醉意,把脑袋搁在沙发上歪望着月照云:“黄姐是一位理想主义者,她早就想拍一部劳工片了,我?呢……”
她伸指抵住自己的额头,试图理清头绪,然而喝进肚子里的酒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能将一个人藏在最深处的心事全都?掀腾起?来,不?知不?觉间,高?兴的情绪像退潮一般慢慢褪去,难过的情绪逐渐占领了她的心头,甩甩头,不?管用,把空酒杯抵在嘴唇上,也不?管用,无数苦水像泡泡一般从她的喉咙里冒出来。
“……我?为什么?想拍女工片……我?想想,也许是为了纪念吧,不?久之前,我?有位很敬佩的前辈去世了,嗝,月姐,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震惊和伤心,她让我?明白,人生苦短,一个人在世上,除了名利之外,还得有点别的追求,这些女工很惨,真的很惨……我?呢……陆世澄……你看着我?做什么?,你别问了。”
月照云前头只是默默地?听着,听到?后来,忙要从闻亭丽手里抽走酒杯:“小闻,你醉了。”
闻亭丽却把酒杯当作宝贝牢牢抱在怀里,一头歪倒在沙发上,喃喃地?说:“我?没?醉……”
连日来的劳心劳力,让她累到?了极点,嘟囔几句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只觉得阳光刺眼,四周的环境熟悉而温暖,脑海里残留着酒劲勾上来的情绪,让她整个人都?不?对劲,不?,不?是酒的缘故,昨晚醉得再厉害,她心里也是清醒的。
她只是有些怅惘,那些人和物在她心底压得太?深,深到?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可原来什么?都?没?变,一切都?像当初那样鲜明可触……
一开始,她浑浑噩噩躺在那儿不?动?,忽想起?今日有两件大事要办:一是要去找潘太?太?租摄影棚,二要去请刘亚乔兼任公司的法律顾问。
这一想,她一个激灵爬起?来。就见赵青萝、燕珍珍、高?筱文歪七竖八躺在地?毯上,另一头的长沙发上,月照云一个人蜷缩着,也睡得正香。昨晚大家?高?兴过了头,竟集体睡在她家?的客厅里,还好周嫂体贴地?给每个人都?盖了一床薄毯。
眼看月照云身上的被子将要滑落到?地?上,她蹑手蹑脚上前帮她重新盖上,忽瞥见月照云的手边跌落着两个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