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亭丽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可一旦发现自?己被玩弄或是被欺骗,澄少爷也是绝无可能回头的,若非性格如此果决,以他的生活环境早就被人害死了。你的信,我可以帮忙转交,但澄少爷究竟会?不会?看就说不准了,即使看了,他也未必会?改变心意,这一点还请闻小姐做好心理准备。”
闻亭丽不响。
邝志林起身送客:“闻小姐先请回吧,中午之?前将信送到我的办公室楼下即可。”
闻亭丽一进家?门,周嫂满脸焦色迎上来:“怎么一整晚没回来?跟陆先生吵架了?”
闻亭丽失魂落魄走进自?己的房间,用?脊背抵住房门,疲累地闭眼吁了口气,再睁开眼,不经?意瞥见了桌面上的那份合同,一颗心顿时像针扎似的刺痛。
合同的扉页上浇了雨,纸面变得有点皱巴巴的,想是昨晚周嫂好奇之?下到露台上察看,没看到他们两个,倒意外?发现了这合同,于是顺手帮她拿回来了。
她不想再看见那东西,赌气将其塞进抽屉。
坐下后?,她心烦意乱找出纸和笔给?陆世澄写?信,无意间摸到口袋里陆世澄写?给?她的那封信。
展开,信里那一行行赤忱的文字,让她一看就眼睛发酸,泪水大颗大颗滴落到纸上。
但她很快将眼泪擦干,低下头,无比认真?地写?下第一行字。
【我要告诉你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你,我没有在你面前演戏……】
***
上午十点钟,闻亭丽带着那封信匆匆赶到力新银行的楼下。
料着邝志林提前跟印度门房打了招呼,闻亭丽一来,对方就客客气气接过?了她的信。
闻亭丽目送对方进楼,她知道,接下来除了被动地等待消息,她什么也做不了。
等到十一点多,邝志林终于派人下楼回话了,说刚才已?帮她将信交给?了陆世澄,若是澄少爷看了信之?后?态度有松动,势必会?去找她的,劝她莫在楼下苦等,径直回家?等消息。
闻亭丽连声?说谢谢。
她回到家?万分等待,直至傍晚时分都没能等来陆世澄的电话。
那封信就像石沉大海,没能激起半点回响。
她拿起皮包出了门,邝志林说过?,陆世澄今晚会?启程回南洋,在此之?前,他想必一直在力新银行或是枫华大厦交代事情。
她径直赶往力新银行。
有了上午的经?验,力新银行负责看门的印度人对闻亭丽不再防备,在闻亭丽给?了他一笔小费之?后?,主动透露了陆世澄的行踪:“陆公子下午三点钟就走了,如果我没听错,邝先生好像跟司机说他们要去振兴大厦开会?。”
闻亭丽果断招了辆车去往振兴大厦。
可是这幢楼门口的西崽却因为不认识闻亭丽,死活不肯透露陆世澄是否还在楼中。
闻亭丽不得已?在街对面一家?洋人开的咖啡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样只要陆世澄一出来就能看见。
默默等了一阵,闻亭丽心酸地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单词本翻弄着,她和陆世澄第一次在一起吃饭时,她和他就是用?这个小单词本交流的。
这上面还留着他的笔迹。
【你菜点得太多了。】
【谢谢。】
【假如方才我没及时赶到,闻小姐可还有别的求助对象?】
在读到这些?字的时候,就如同看到他那英俊沉静的脸一样。
越是往下翻看,心中就越是酸楚。
字字句句都是回忆。
她在咖啡馆里闷坐着,外?头的天色渐渐黑了,再过?一晌,路边便亮起了橙黄色的路灯,这让她想起那段日子陆世澄去摄影棚门口接她的情形,当时他正是站在这样暖黄的路灯下等她,每次出来看到他颀秀的身影,她的心头就会?生出一种温暖亲切的感?觉。
才多久,这幅景象就要变成回忆了。
她鼻根直发酸。不管是手里的单词本,还是窗外?的路灯,凡是与?他相关的回忆,都让人发自?心底地眷恋,这让她如何轻易舍得放手。
突然看到一群穿西装的人从对面洋行出来,闻亭丽登时睁大了双眼。
陆世澄出来了,许多人围着他说着什么,这让他看上去愈发遥远,她一时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马上要离开了。
闻亭丽赶忙出了咖啡馆,但她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朝他跑去,而是选择静静地站在街道的这一边,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果不其然,很快有人发现了她并在陆世澄耳边说了句什么。
陆世澄顿了顿,回眸朝街对面看来。她抓着装满两个人回忆的单词本,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她深信,陆世澄看到她这样子准会?心软的。
不出所料,陆世澄并没有挪开视线,而是长?久地看着她。闻亭丽认为时机已?经?成熟,穿过?马路朝他走去。
她要主动一点。这一次再不主动,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等陆世澄吩咐,那帮人就非常识相地散开了,一行人中只留下了邝志林。
闻亭丽走到陆世澄面前,泪光盈盈地看着他。一夜不见,他憔悴得像生了一场大病,眼圈有点发红。
再看,她愕住了,不对,他在发烧。
原来,昨晚不只她一个人在煎熬中度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