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1)

攀高枝 程斯蔚程淑然 2526 字 8个月前

“阿肖为我受了很多罪,所以这次我把我妈唯一的一套房子卖掉了,把钱都还给董哥。”

“我们跟你不是一类人,不是玩一玩觉得不新鲜就可以丢掉的,我和阿肖,是要相依为命过一辈子的。”

“说完了吗?”程斯蔚捞了一块冰含在嘴里,抬眼的瞬间,用力把冰块咬碎,“如果你说完了,下面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打断。”

小时沉默几秒,点了点头。

“首先,你以前跟肖山怎么相依为命的,我根本不在意,我清楚你也清楚,跟你相依为命的时间里他过的一点儿都不好。”

“第二,你妈妈得病他愿意帮你筹钱,是他人好,不是他欠你的,你卷钱跑路的时候,但凡能有点儿要跟他相依为命的念头,你现在也不会跟我坐在这儿。”程斯蔚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下来,“你想给母亲治病,孝心感天动地,但凭什么你去尽孝,让别人替你擦屁股?”

“最后,你是不是觉得卖掉房子把钱还了,他就得对你感激涕零?”程斯蔚看着小时,语气淡淡的,“你以为我没那个钱替他还吗?”

“他过的很辛苦,我知道,但我不是去救他的。”

“我是去爱他。”

看着对面人的脸色越来越白,程斯蔚抬手朝服务生打了个手势,示意续杯。

“好久没一次说过这么多话了,我还要在喝一杯。”程斯蔚看了眼小时面前满杯的饮料,笑了一下,“看你一口没喝应该是不怎么渴,那我就不送你了。”

小时愣了两秒,反应过来程斯蔚是在下逐客令,手撑着桌面站起来,他小声地冲着程斯蔚说:“是我打扰你了,再见。”

窗外阳光灿烂,程斯蔚看着不远处正在把饮料往托盘上放的服务生,微笑着说:“希望以后不要再见了。”

小时没再说话,转身往大门走,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恰好跟迎面走来的服务生打了照面,小时侧过身给服务生让路。站在门前,小时握着门把,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垂眼喝饮料的程斯蔚,几秒之后,他收回视线,推开门走出去。

风铃响起的下一秒,玻璃门重新关上,程斯蔚把吸管吐出来,看着吸管上密密麻麻的牙印,脸上的笑容冷下去。

贺莱接到程斯蔚的电话时正在赶论文,看见来电显示,贺莱就想起程斯蔚背着他偷写论文的事儿,顿时头顶开始冒火。

“干嘛。”

“喝酒。”程斯蔚说,“路西法。”

“啊?”贺莱看了眼左下方的电子时钟,有些疑惑地问:“大中午喝酒?”没等到程斯蔚的回答,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贺莱放下手机,盯着文档里刚刚复制粘贴好的资料,啧了一声扣上电脑。

中午的路西法没有什么人,贺莱刚走下台阶,就看见靠在二楼栏杆上的程斯蔚。

“……你发什么疯啊大中午的。”贺莱低头看着倒了一地的空酒瓶,抬手拍了一下程斯蔚的脑袋,“喝这么多?”

五秒之后,程斯蔚缓慢地抬起头,拎着手里的啤酒瓶,扶着栏杆晃晃悠悠站起来,盯着贺莱的脸,问他:“妈死了就了不起了是吧?”

“……”贺莱完全没听懂,皱着眉从桌上拿了起子,找出一瓶没开过的啤酒,架着手肘,“谁妈死了?”

“阿肖――”程斯蔚冷笑一声,额头抵着瓶口,含糊不清地嘟囔:“什么狗屁,难听的要死。”

完全听不懂,贺莱靠着椅背,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仰头灌进半瓶啤酒后,打了个很响的酒嗝。两个人清完剩下的半箱酒已经到了下午,贺莱看着趴在桌上不动的程斯蔚,伸腿踢了一下他的凳子。

“走吧,打个车回我家。”贺莱捂着胃,“回我家补一觉。”

程斯蔚动了动,脸颊枕着手臂,睁开眼,盯着楼下来回变幻颜色的灯泡,小声说:“不去。”

“那你去哪儿?”

程斯蔚的脑袋小幅度地晃了两下,安静了两秒,才抬起头,有些恍惚地问贺莱:“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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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三点。”

身体和灵魂被拉回现实,程斯蔚长出了口气,手扶着栏杆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往楼梯走。贺莱的视线跟着程斯蔚,直到程斯蔚顺利踩上最后一节台阶,才开口喊他:“你又哪儿啊!”

声音很小的回答声被音乐掩盖,贺莱趴在栏杆上,皱着眉又问了句:“没听见,你刚刚说什么?”明亮天光在玻璃门前划出一道细窄的阴影,程斯蔚站在阴影里,头也没抬,推门走出去。

随便在路上打了辆车,程斯蔚报了学校地址之后就睡了过去,但他睡得并不踏实,并不是所有人开车都像沈峭一样稳。在司机第三次急刹时,程斯蔚没忍住干呕了一声,司机迅速透过后视镜看他,有些着急地说:“你可别吐我车上啊。”

“快吐你车上了。”程斯蔚捂着嘴说。

应该是真被程斯蔚这句话吓到了,司机后面的车速放得很慢,倒数两秒的绿灯都要停下来等待变黄,程斯蔚看着照射进车厢内的阳光,把帽檐压得更低。

几分钟后,汽车在公交站牌停下,程斯蔚睁开眼,坐起来一点转头往马路对面看。学校门口有不少人,大多是附近辅导机构来发传单的,还有些正在聊天说笑的学生,只有一个人,安静地站在人群外,给这副算得上青春洋溢的画面带来很淡的割裂感。

他就知道,哪怕距离约定的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小时,沈峭也不会问也不会催,只是待在他们约好的地方,很有耐心地等。

开门下车,程斯蔚往马路那边走,每走一步,准星里的人就变得更加清晰。心脏怦怦跳,程斯蔚不自觉摸了下胸口,确认心脏不会真的跳出来。有的时候,他觉得沈峭很愣,不会撒谎不会变通,譬如刚才,等不到他的时候,完全可以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去车里开着冷气等。

这么愣的人,偶尔也会很敏感,譬如现在,后脑勺上又没张眼睛,但就在程斯蔚过完马路的同时,沈峭忽然转过头,让程斯蔚毫无预兆的与他对上视线。

程斯蔚停下脚步,站在那儿不动,沈峭走过去,垂眼看他几秒,伸手把帽檐抬高一点。

“喝酒了。”

“嗯。”程斯蔚点点头,“一点点。”

“难受吗?”沈峭问他,停了片刻,又说:“要不要走一会儿。”

顺着林荫道直着往前走,斑驳的树影落在肩头,沈峭偏头去看程斯蔚,上半张脸被帽檐挡的严严实实,看不见眼睛也看不出情绪。尽管如此,沈峭还是开口问他:“你是不是不高兴。”

“是。”程斯蔚回答的很快。

沈峭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能诚实地说:“我要怎么做你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