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晏将手中鞭子抛给他:“用这个!”自己从地上捡了一根铁棍。
驿站面馆的老板娘,早已吓得躲到了桌子下。一时间,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禾晏与他们一交手,便知这群人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拐子,否则怎会有如此好的身手,下手的狠辣程度,分明是要杀人灭口。小姑娘还站在原地,那老妇见禾晏与肖珏正被其他人缠着,眼珠子一转,直接抓起小姑娘,翻身上了驿站门口的一匹马,身子灵活的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一挥马鞭,马儿直直往前疾驰。
“不好!”禾晏道:“她想跑!”
她转头去看肖珏,见肖珏被人围在中央他是男子,身手出色,一时间,所有人反倒将禾晏给忽略了。禾晏便道:“少爷,你拖住他们,我去追!”
驿站最不缺的就是马,禾晏亦是翻身上了一匹马,朝着那老妇逃走的方向追去。
出城的路是大路,这老妇却没有走大路,反是挑了一条坎坷的小路,禾晏一边追,心中暗自思索,刚才打斗时十分激烈,小姑娘却一动不动,看来不是被下了药,就是被点了穴道。他们纵然是拖住肖珏也要带走小姑娘,看来那小姑娘对这群人来说很重要。
她驭马术本就高超,这老妇纵然是钻了识路的空子,却怎么也甩不掉禾晏一路跟随,一时间急了,骂道:“臭丫头,别找死!”
“把人放下,我尚且还能饶你一命,”禾晏毫无畏惧,倒是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妇哼了一声,用力一抽马鞭,马匹疾驰,禾晏见状,一脚踏在马背上,亦是用力拍打马屁股,马儿往前一跃,几乎要与那老妇的坐骑并驾齐驱,禾晏眼疾手快,用手中的马鞭卷住老妇的马首,二马距离已经是极尽,马匹受惊,原地踢动马蹄,禾晏趁机从马上跃起,从那老妇手中夺过姑娘,两人一同在地上滚了一滚。
甫一落定,禾晏便察觉,这姑娘果真是被人喂了药,只能做些极轻微的动作,难怪方才在面馆的时候,无论怎么说话,她都毫无反应。
禾晏只来得解开她的哑穴,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这姑娘名字叫什么,是从哪里来的,那妇人却是冷冷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条软剑,冷然道:“多管闲事!”劈手朝禾晏刺来。
禾晏将小姑娘猛地推开,自己迎了上去,她赤手空拳,方才那根铁棍在混乱中已然遗失,只得凭借灵活的身子躲开对方的长剑。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禾晏一边躲避一边问,暗自惊心这妇人的身手,“抓走这小姑娘又是为何?”
妇人皮笑肉不笑,挥剑过来,“废话这么多,你下地狱去问阎王爷吧!”
禾晏扬眉:“这点功夫就想让我下地狱,未免托大了点。”她猛地从地上翻起,矮身躲过头上的长剑,脚步挪转中,已然到了妇人的身后,再一拳打中妇人的背部,从她手里将剑夺了过来。
“可恶!”那妇人怒道。
既剑已在手,虽比不过青琅,却也勉强可用,此刻又无旁人,禾晏最擅长的除了排兵布阵外,本就是剑法,不过须臾,便让这妇人节节败退,眼看着是不行了。
禾晏道:“你若此刻束手就擒,还有一线生机。”
“碍眼!”妇人大喝一声,突然从脑后的发髻里,拔出一只银簪来,那银簪里头不知什么机关,见风则长,立刻长了三寸,是一把匕首。她并未用这匕首对付禾晏,而是迎身而上禾晏的长剑,却将那把匕首,准确无误的朝地上的丫头投去。
小姑娘本就被下了药,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那匕首就要插进胸口,禾晏此刻再收剑去救,已然来不及!
“砰”的一声。
只差一点点,匕首就将没入少女的心口,有什么东西撞在匕首上,将那刀柄打的一偏,瞬间失去了凶悍的力道,慢慢的滚落在了一边的地里。
禾晏手中的长剑,同一时间捅穿了老妇的胸膛,那老妇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置信有人竟将她的匕首打偏,嘴里吐出一口浊血,咽了气。
密林深处,有人走了出来。是一名清瘦男子,约莫四十多岁,却生的极其飘逸出彩。一身白衣,长发以白帛束好,似剑客,又如琴师。眉目轩朗,长须不显邋遢,反增了几分江湖人的落拓潇洒。
禾晏一见到这人,就呆住了。白衣人走近一点,将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头扶起,这才看向禾晏。
禾晏喃喃开口:“……师父。”
他脸上并未有惊讶的神情,只是有些意外:“阿禾?”
第一百四十章 相认
“阿禾?”
禾晏待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震惊什么,是震惊在这里遇到柳不忘,还是震惊柳不忘居然一眼就能认出如今已非原貌的自己。
柳不忘将小丫头的穴道解开,小姑娘咳了几声,看向他们,没有说话。
禾晏却忍不住了,问柳不忘道:“师父……你怎么……认得我?”
见过禾晏面具下的脸,除了禾家的几个人,就只有柳不忘了。当年漠县一战中,同袍皆战死,若不是柳不忘将她从死人堆里捡了回来,禾晏也不知如今的自己在哪里。柳不忘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亦见过她的脸,可如今她的脸,已经不是当年的“许大奶奶”了。
他微笑道:“你那剑术特别,又有我的剑法杂糅,一眼就能看出来。怎么,你这是易容了?”
禾晏一时半会儿也跟他说不清,只含糊道:“说来话长,这事得以后再说。可是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济阳城里有可疑的人,我怀疑是乌托人,一路追查他们到此地。”他看向地上老妇的尸体,“听见这边有打斗声音,过来看一眼,发生了何事?这小姑娘你认识?”
禾晏摇头:“不认识,我与……友人路过此地,正在面馆吃东西,见这妇人带着小姑娘形迹可疑,本以为是拐子,不曾想周围竟有刺客,怀疑并非简单的歹人。”
正说着,身后传来马蹄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肖珏驾马驰来,在距离他们稍近的地方勒马停住,翻身下马,走到禾晏身侧,蹙眉问道:“什么人?”
“自己人自己人。”禾晏忙解释,“这位是我的……师父。”
“师父?”肖珏不可思议道:“什么师父?”
“我这一身本领,都已经凉州卫第一了,不是跟你说过,有高人指点。这就是我那位高人师父,我们已经多年未见,今日竟在此地相遇,我也很意外。刚才要不是她帮忙,这小姑娘就没命了。”
柳不忘看向肖珏,微微一笑,“在下柳不忘,阁下是……”
“乔涣青。”他道。
“少爷,刚才那些人呢?”禾晏问。
“打不过就逃了。”肖珏不置可否:“倒是你,怎么跑到这里叙旧?”
“这些事情以后再提也不迟,”禾晏转开话头,“这些人大张旗鼓就为了掳走一个小姑娘,不对劲吧?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是谁家的孩子?”她弯腰看向这孩子。
小女孩生的极好,虽年纪尚小,却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她似是受了些惊吓,目光警惕的盯着众人,抿着唇不说话。禾晏问了几次,她也没有回答,到最后,干脆将脸扭到一边。
“不会真是个哑巴吧?”禾晏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