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1 / 1)

不知何时,自演武场的后面,白月山相连的马道中,呼啦啦来了一片骑兵,大概有几百人左右,至多千人。为首的是个长发男子,骑在马上,他穿着暗色铠甲,手持一把半人高的弯刀,身形极其魁梧健硕,肩背很宽,鼻子很高,眼睛竟是湖水般的暗蓝色。相貌与中原人生的不同,他一笑,如饮血磨牙的秃鹫,带起阴森血气,令人心悸。

“你们是谁?”新兵们道。

为首的长发男子却没理会他们,只是逼近方才说话的那名新兵:“若是被你发现,你必怎么样?”

他的笑容带着一股残酷的暴虐,新兵面对着此人,忍不住瑟瑟发抖,他鼓起勇气道:“我、我必要为死去的战友讨回公道!”

“是吗?”长发男子笑起来,“你要如何讨回公道?”不等新兵回答,他就扬起手中的弯刀砍下!

“咚”的一声,一道身影掠过,挡下了他的弯刀,然而却被这一击击的倒退几步,待站定,才看向长发男子:“阁下胆子好大,在我凉州卫杀人!”

是沈瀚。

“沈教头,是沈总教头来了!”诸位新兵激动叫道,顿时有了主心骨。

“总教头?”长发男子看向沈瀚,“你就是凉州卫的总教头?”

“阁下何人?”沈瀚面沉如水。

“本人名叫日达木子,听闻大魏将门出将,封云将军肖怀瑾安行疾斗,百战无前,特来领教,怎么?肖怀瑾不敢迎战?”

“你胡说八道什么!”一名新兵忍不住反驳:“你明明知道都督不在才敢……”

“住嘴!”杜茂喝止他的话,可是已经晚了。

“不在?”日达木子眼眸一眯:“那可真是不巧了。”

教头们彼此对视,一颗心渐渐下沉。所谓的要找肖珏领教,无非是借口,只怕这人早就知道肖珏不在凉州卫,才带人前来挑衅。只是……至多一千的人马,面对凉州数万儿郎,纵然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是否也太过狂妄了些。还是……另有阴谋?

哨兵们一夜之间被人杀光,若是敌人,不可能做到如此,除非真是出了内奸,死于自己人手中。

马大梅低声道:“禾晏说的是真的。”

禾晏说的是真的,他们这些日子盯着胡元中,但胡元中安分守己,并未有任何异动。倘若他还有同伙藏在新兵中,一切都说得通了。

“列阵。”沈瀚吩咐道。

身后数万精兵,齐齐亮出武器。

既然对方来者不善,大魏的儿郎们,也断没有后退的道理。

日达木子见状,放声大笑起来,他道:“哎,总教头,我来此地,可不是为了与你们打仗。”

“阁下似乎是羌人。”沈瀚冷笑,“许多年前,飞鸿将军与羌族交战,我以为,羌族已经没有异心了。如今来我凉州卫,杀我数十人,不是为了交战,总不会是求和?”

提到飞鸿将军,日达木子脸色微微一变,片刻后,他视线胶着沈瀚,森然笑道:“总教头莫要污蔑我,我本意只是为了与肖怀瑾切磋而已,谁知昨夜路过此地,这里的哨兵未免也太不友好,与我兄弟起了争执,不得已,才将他们全杀了。”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原以为肖怀瑾带出来的兵,多少也有点本事,没想到实在不堪一击,他们死的时候,连叫都没叫一声”

“你!”新兵们听得义愤填膺。

“总教头不要生气,我来,真的只是为了切磋,”他饶有兴致的看向沈瀚身后的新兵,“如果肖怀瑾不上,就让他的兵上,实在不行,你们这些教头上也行。”

梁平上前一步:“阁下未免太高看自己,何以笃定我们就要迎战?”

“不愿意?”日达木子不慌不忙的拍了拍手,自远而近走来几人,有人挣扎道:“放开我”

沈瀚蓦然变色。

几个异族士兵提小鸡一般的提着两人,一人是程鲤素,一人是宋陶陶,他们二人皆是双手双脚被反绑,形容狼狈,挣扎不已。

“沈教头!”程鲤素看见沈瀚,仿佛见到了救命,叫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们啊?”

什么人,沈瀚嘴里发苦,他已经派了许多人守在程鲤素和宋陶陶门口,暗中保护,可他们还是被抓了。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且知道抓住程鲤素与宋陶陶来制约凉州卫,可见对凉州卫很熟悉。

“现在,”日达木子满意的看着沈瀚的脸色:“教头,还愿意与我们切磋么?”

宋陶陶喊道:“怎么可能切磋?他们怎么会这般好心,定然有诈!”

沈瀚道:“好。”

“爽快!”日达木子坐直身子:“天气太冷,我也懒得太多,就三场。你们挑三个人吧。”他朝身后的人道:“兄弟们,有谁愿意上的,去吧!”

他身后,一人道:“统领,瓦剌愿意出战!”

这是一个很健硕的男人,羌族人向来体格强壮,中原人与之站在一处,便显得格外瘦弱了。他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却身高九尺,犹如远古巨人。亦是一脸凶相,眼睛微凸如牛,手持一把弯刀,一看就不好惹。

“好!”日达木子喝道:“瓦剌这般骁勇,不愧是我羌族儿郎!”他复又看向沈瀚:“你们呢?”

瓦剌生的如此怪异巨大,瞧着就令人心生退缩之意,况且演武场的尸体明明白白昭示着这些羌人有多凶残,凉州卫里一时无人应声。

“实在没有人迎战,就你们教头上嘛。”日达木子笑道:“这样的战场,正是给新兵们上课的好时候。”

一边的梁平咬牙,正要出声迎战,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我来吧。”

这是个前锋营的少年新兵,叫卫桓,沈瀚还记得此人,因他刀术亦是出色,在前锋营中数一数二。不过性格却很温柔腼腆,不如雷候出色,因此虽然他与雷候都是佼佼者,却远远比不上雷候惹人注目。

对了,说到雷候,沈瀚一怔,雷候呢?

“你吗?”日达木子看了一眼卫桓,皮笑肉不笑道:“勇气可嘉。”

卫桓慢慢上前,走到了瓦剌跟前:“我愿意与你切磋。”

瓦剌笑起来,只看了看周围,看见演武场的高台,道:“就那吧,高度很好,如果我在上面砍掉你的脖子,底下的人也能看的一清二楚,是不是很好?”

卫桓神情不变,瓦剌哈哈大笑,一跃飞上演武场高台,道:“来战!”

演武场的高台,这些日子,曾经无数次的有人上去过,可都是凉州卫的新兵们,彼此与彼此切磋,台下看戏的新兵亦是心情轻松,边看边指点,瞧出其中的纰漏与精彩,每一场都有所收获。

因他们也知道,这样的切磋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