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虞年扶着钱芳兰慢慢坐下。

“年儿,”钱芳兰说了半刻钟,一回头就对上呆呆怔怔的唐虞年,“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唐虞年连忙点头,她听得再清楚不过了,要对公主好,要尊重爱好呵护公主,她都记下了。

“这就好,”钱芳兰道,“你此番中举已是唐家幸事,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你娶妻……”钱芳兰眼中闪现着泪光,不待唐虞年安慰,她赶忙用手绢擦掉,“你父亲泉下有知,定然高兴。”

“娘,”唐虞年知她所想,忙道,“孩儿定会好好和公主相处,您别担心。”

驸马府里待了几个时辰,唐虞年就要和公主一起回府。钱芳兰硬是送到门口,对于原身的母亲,唐虞年没什么感情,只是回府一趟,竟然真生出一些不舍。

“驸马要是不放心母亲,”魏语冰道,“可以接母亲去公主府同住。”

这就是说笑了,唐虞年客气谢过后又听公主道,“公主府和驸马府相隔不远,若是驸马想念母亲,本宫可以和驸马常来看望。”

“多谢公主。”只是她还是别经常回家比较好,钱母对她是很好,可还是不要过多接触,她女扮男装这件事不宜让任何人知道。

若说没成婚女扮男装有点难度,成婚后就是地狱模式,就比如此刻,唐虞年又溜去了温水池。新婚三日,公主和驸马都要同吃同住,昨日因公主睡着,两人没有发生什么实质关系,那么今日呢?

“公主,今日香料可还需要点?”云香进殿后问。魏语冰放下书卷,忽地想起昨日唐虞年主动打地铺,今日她又该如何?魏语冰来了兴致,随即挥挥手。

云香没敢迟疑,二话不说端着香料退了出去,迎面而来的正是唐虞年。她是想在温水池里多磨蹭一会儿,现实却不允许。昨日因为醉酒耽误时间长尚可谅解,要是今日也拖拖拉拉,旁人看了定然会觉得有问题。毕竟按着唐家所在地方习惯,男子沐浴觉不会这么久。

转过屏风,唐虞年一眼就注意到了公主,她坐在床前,手中捧着一卷书。“公主在读什么?”

“闲来无事,随便翻翻。”魏语冰道,“让驸马见笑了。”

“公主好学是好事,怎么是见笑?”唐虞年搬了个凳子在一旁坐下。

“女子无才便是德,”魏语冰道,“本宫还以为驸马不喜。”

“公主多虑了,”唐虞年道,“读书可以明智,我若不是读书怎会站在公主面前?”

“你是男子,科举考试自是常理。”魏语冰轻摇头,“我不同,读书也无用。”

别说她,就是原身也不是这么认为,否则她怎么敢女扮男装,更别提直接参加科举考试?当然,唐虞年也知道,大魏是个她没听过的朝代,但这里的礼仪制度总体和她在书上看到的并无差别。

“公主这话不诚实,”唐虞年忽然道。

“哦?”魏语冰起了兴趣,“驸马为什么这么说?”

“早就听说公主殿下博览群书,”唐虞年笑道,“再者,公主若是真认可女子无才便是德,怎会读这么多书?”

差一点点她都相信了,要是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唐虞年只会以为她受了不少委屈,可面前的是公主。她读得书岂是原身可比,要是真去科举,拿下个状元也未可知。

“驸马所说在理,”魏语冰起身把书放回原处,“本宫从不相信这句话,只是相信的人太多,偶尔听多了也有些……”魏语冰摇摇头,后面没说出来。

“嘴长在别人身上,既然管不了,公主何必在乎?”唐虞年道。

“罢了。”魏语冰转身,似乎放下了这件事,又柔声道,“驸马可要宽衣休息?”

宽衣?唐虞年愣住了,忙摆手,“不用,不用劳烦公主。”

“驸马不用如此客气,我虽是公主,也是你的妻子,妻子为夫君做这些是应该的。”

“如此说来臣伺候公主也是应该。”唐虞年立马回道。她这么一说,公主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唐虞年又道,“公主不劳烦臣,我也不劳烦公主,如何?”

“驸马请便。”魏语冰没再强求。

蜡烛还在燃烧,屋内灯火通明,唐虞年侧目,要是当着公主的面宽衣,她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到时候就小命不保了。唐虞年最终放弃,转头对魏语冰道,“公主殿下,您先休息。”

“怎么,驸马不困吗?”魏语冰奇怪道。

“还好。”唐虞年马马虎虎,几乎不敢看她。

“本宫也不困,”魏语冰坐在床前,“要不本宫陪驸马聊聊天?”

“好啊。”唐虞年求之不得。

“再过一日驸马就要和本宫一起进宫,”魏语冰思忖了一下,“要不本宫就为驸马讲一讲宫里的事情,可好?”

唐虞年连连应好。原身河涧人,地理上隶属南方。对于宫里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俗话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唐虞年不用担心进宫,可和宫里人打交道也是一大学问。

原身只进过三次皇宫,一次殿试,一次宴会,还有一次便是赐婚。后日就要进宫,对于宫里诸事不知,一不小心说错话就罪过了。因此唐虞年半点不敢马虎,认真倾听,心里快速记着。

第5章、第5章

魏帝后宫嫔妃不计其数,需要唐虞年费心记下来的却不多。听着听着,公主忽然停顿一下,唐虞年这才察觉时间匆匆流逝,一晃到了亥时,“公主可是困了?”

“有一点。”魏语冰面带倦色,掩面打了个呵欠。

“公主先休息,”唐虞年道,“是我欠缺考虑了。”

“没那么困。”魏语冰还想找借口再跟她多说说皇宫里的事情,唐虞年拦住了她,“公主快睡吧,这些人以后总会见到。”魏语冰终于乖巧地应了下来,大约是真困了,捞了被子,躺下没多久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见她睡下,唐虞年也是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才发现今夜算是过去了,她又可以打地铺。

翌日唐虞年早早醒来,她把被褥收起,悄声靠近床铺,公主还未醒。唐虞年本意是轻步出去,一个人忽然拉住了她。

“公主。”唐虞年只当魏语冰醒了,喊了一声没反应,再去看一眼才发现公主只是无意识地拉住了她的衣角。唐虞年坐到床前,轻轻扯了扯衣角,公主翻了个身,手就这么松开了。

浓密的墨发铺在红枕上,灵动的眼睛安安静静地闭着,公主只露出了半张小脸,唐虞年把被子往下掖掖。魏语冰仍然恬静地睡着,唐虞年不欲打扰,起身去了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