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琢闭眼,感受着额间冰凉的圣水,然后安静地?退到一边。

谢识瑜看着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今天来也不过是为了陪苏琢而已,没想到突然之间就被开?导,现在又开?始接受赐福。

谢识瑜有点无奈。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信仰,也不觉得一群人的幸福会寄托在一个神父和几滴圣水上就会成真?,可一想到苏琢刚刚望着他的那双为他高兴的、发亮的眼睛,谢识瑜就不太想让他失望了。

于是他学着苏琢的样子在神父面前微微俯身。

神父没有为他点圣水,而是用手隔空在他额前画了一个十?字圣架。

“天主保佑你。”

谢识瑜直起身来,望向站在一边的苏琢,见他始终对自己展露着暖暖的笑,谢识瑜在某一个瞬间茅塞顿开?,忽然就能理解为什么?人需要有信仰了。

因为只要相信,信仰会带来无限的希望。

苏琢就是这样一个永远有着自己信仰的、满怀希望的人,善良真?诚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始终都是这样,所以他才能一次次让自己觉得宁静。

苏琢向神父道谢,并承诺明?年?的平安夜他一定不会错过弥撒,神父对他始终宽和,庄重地?应下。

他们聊了几分钟,苏琢才往回走。

谢识瑜看着他额头上还留着两滴圣水,模样有点小?滑稽,想提醒他又担心圣水是不能擦的,只能忍下蠢蠢欲动的手转而问:“怎么?说?了这么?久。”

苏琢和他并肩往外?走去?。

“弥撒里还有一个环节叫’相互祝福’,神父让我们相互祝福。”

苏琢其?实觉得无所谓,今天谢识瑜意外?得到了赐福才是值得高兴的事。

希望互相好是很基本?的事,能感受到就不必一定要说?出来。而且谢识瑜今天陪他来,他们两个也都高兴,苏琢已经很满足了。

但谢识瑜停了下来,停在教堂巍峨的门前,回身,目光通过那条长长的过道回望一直伫立在那里的圣母雕像。

几分钟前还不信这些的人在此刻开口:“我该说?什么?合适?”

看他一副讲究的样子,苏琢愣了一下,道:“是祝福就行,没有特定的话。”

谢识瑜沉吟,想着如何把全世界的祝福都浓缩到短短的一句话里送给?苏琢。

他仔细回想着从前在国外遇到的天主教徒之间是如何祝福的。

片刻,他收回目光,对着苏琢低声道:“Wish you the best.”

偌大的教堂里,唯有这样一声沉而真的祝福做他们的背景乐,几片雪花飘进教堂,纯洁如圣光落在苏琢的眉间。

苏琢的眉眼一瞬间冰雪消融。

他对他的心上人道:

“Wish you the best.”

*

从教堂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下台阶的时候有些看不清,苏琢踩着雪踉跄了一下,谢识瑜顺手托着他小?臂扶了一把,直到走完台阶才放下。

“天黑得太早了。”谢识瑜放下手说?。

苏琢一步一步走得很小?心,跟在谢识瑜后面,嘎吱嘎吱踩着已经被谢识瑜踩实的脚印,走了两步发现这人的脚印比自己大出许多,抬头看了眼前面人的身高,有点不服气地?往边上垮了一步,不再踩他的脚印。

“还好吧,不是从你生日那天开?始天黑得就越来越晚了吗?白天已经越来越长了,”他盯着脚下头也没抬,随口道,“冬至,好日子啊。”

谢识瑜回头看他一眼:“好日子?你怎么?不说?那天黑夜整年?最长?”

苏琢摇头:“怎么?能这么?看?冬至之后太阳直射点就北行回来,太阳每天都在向我们靠近,冬至是伊始,就是好日子才对。黑夜过去?就过去?了,谢总,你得向以后看。”

谢识瑜垂眸。

向以后看么?。

“对了,冬至得吃饺子,你前两天吃了吗。”苏琢忽然想起来,快步追上他问。

在他眼里12.22那天什么?日子名堂都得往谢识瑜生日后面靠,秘书办也一门心思?只准备了蛋糕,倒是忘记了饺子。

谢识瑜放慢了脚步等他,摇头:“没吃。”

“哦。”苏琢微微遗憾,“那明?年?一定要记得。”

谢识瑜脚步一顿,没停,也没再说?话。

太阳直射南回归线的时候北半球迎来黑夜最长的一天,二?十?四节气里把这一天叫做冬至,真?正的严寒通常在冬至后来临,漫长的冬天在那一天真?正开?始。

谢识瑜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人,但从小?到大也觉得自己的出生不太合时宜,好像没有人真?正为他的到来而高兴,就连出生日也是一年?里黑夜最长的一天。

可今天苏琢却一副冬至是光明?起点的样子。

他说?那是个好日森*晚*整*理子。

谢识瑜好像看到了一扇从未打开?过的窗,他推开?,满目都是阳光。

“苏琢,如果你是我弟弟就好了。”谢识瑜随着心说?完,又笑了笑,“和你一起长大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结果边上的人半晌没说?话,谢识瑜回头看去?,肩膀蹭了蹭他:“苏琢?苏秘书?你想什么?呢?”

苏秘书想让他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