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下水道王国：14
“不过下个线的功夫, 硬币居然被小偷偷了！”梨顾北急的来回走动，背着手，近乎神经质的喃喃, “我就知道这个地方不对劲，一开口就会被骗钱，走两步就会被抢劫。”
温晗：“？”
柏泽岸同样上前, 按住梨顾北, 问：“被偷了多少？”
“整整一百枚硬币！”
梨顾北转身, 竖起两根手指, 悲愤交加。
温晗站在他身边，思索片刻, 伸手, 默默替他压下食指。
于是乎, 梨顾北对着柏泽岸的那只手便变成了竖中指。
梨顾北：“？！”
他反应极快，迅速收回手, 还似烫手般迅速甩了甩，最后用一种“我冤枉”的神情看向柏泽岸。
柏泽岸：“”
他则略带无奈地瞄了眼温晗。
温晗：“嘻嘻，喜欢吗？”
一旁的闻熙看见全过程，垂着头偷笑。
“没事, ”柏泽岸安抚道, “我们硬币还是够的。”
“嗯嗯？”
梨顾北的目光落在神气的猫身上, 恍然：“温晗？”
“喂, 你在想什么, ”温晗摊手, 又说，“这些硬币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809管道里带出来的。”
梨顾北瞬间改口：“只想夸你越来越厉害了。”
“嘻嘻，”温晗又笑, “我就知道你想夸我。”
二人一拍即合。
于是队伍中最不靠谱的两人再次凑在了一起。
柏泽岸抬手揉过眉间，在看向地图时，又听见温晗在一旁说——
“抬手，很好；迈腿，很好；竖起哦，没有尾巴，这比在外边操作简单多了。梨顾北你想来试试吗？”
柏泽岸头也不抬，“温晗，下来。”
已经爬上一段高度的温晗闻声一个激灵，伸手便掀下了什么东西。
这里的房屋被挤压得格外厉害，纵横交错，外墙粗粝且有着不少阶梯，他无须什么力气便能攀上最高处。
闻熙与梨顾北双双仰头。
闻熙：“他是不是有什么副业？”
“白天没有吧，”梨顾北开口，言语不太确定，“晚上我也不清楚，你得问柏哥。”
温晗则矫健地跳落街道地面，拍下身上的灰尘，拿出那张被贴在墙上的小广告，道：“你们看。我盯它很久了，贴得特别高。”
[下水道日报（废稿）]
[第一七七三版（请销毁）]
[第三批偷渡客即将前往02号管道，时间暂定为庆典日（请销毁）]
[费用十万硬币，请想加入的朋友及时联系相关负责人（请销毁）。]
“十万！”
梨顾北惊诧开口，“这么贵？”
“十万硬币，一张上城区的船票，其实不贵。”
闻熙说着，拿出自己的笔记，翻着皱皱巴巴的纸页，最终看着上边被圈出来的数字，叹了口气。
“偷渡客在下水道里从未消失，”闻熙指着其中一处，视线一一扫过三人，“早在王师没有来到下水道时，第一批偷渡客便已经通过一条连接着上城区的河流，成功离开了这片下水道系统。”
人也是趋光的动物。
没有谁会愿意一辈子蹉跎在下水道，无数次偷偷将口鼻靠近井盖，只为了呼吸一口带着日光温度的新鲜空气。
彼时的上城区还没有出现疫病，偷渡的船票价格甚至一度上涨为百万硬币。
当时，偷渡路上死了不少人。
“哼。”
几人本在小声交谈，身侧却忽地走出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他精明的眼扫过温晗，带着些许不屑。
温晗：“？”
他捞起袖子，被柏泽岸单手按住了肩。
期间闻熙瞥过一眼，觉得能管住手底下的这群人，这个名叫柏泽岸的男人果然同传闻中一样可怕。
或许是察觉了闻熙的视线，柏泽岸不动声色地转过目光，轻而又轻地摇头。
这副神情，就象是在说：让你见笑了。
几人没有在这处聚集地久留，他们匆匆扫过一眼，在楼房门口看见了各种姿态的npc。
下水道王国从无白天黑夜之分，或是黄色或是白色的灯光永远亮着，连同植物也是一副蔫蔫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会枯萎死去。
直到一处小道，头顶是蜿蜒交错的电线，偶尔还有木架，下边悬挂着阴干的衣物，不断地朝下滴着水。
温晗走在街道正中，甩了甩脑袋，抬手扯住柏泽岸的衣袖。
“嗯？怎么了？”
柏泽岸停下脚步，略微垂首。
温晗没有出声，只是抬了抬食指，指向两侧的暗绿色玻璃。
这种像是啤酒瓶的窗户玻璃，在这个世纪初几乎席卷了上城区的所有小区。
而这里用的，应该就是上城区淘汰后的产物。
所以温晗看见他们的窗户上大多有着贯穿的裂痕，蒙尘的假花堆砌在阳台，乍眼看去一片欣欣向荣。
可温晗总觉得，在那些贴上明黄胶带的窗户后边，正有着无数双眼睛，在死死盯着他们这群“异类”。
他略微放慢脚步，忽地回头。
不远处，二楼的一处窗户陡然拉上了窗帘。
受空间限制，这里的楼房最多盖至四层，且层高极低，若是柏泽岸进去，大约是要弯腰垂首，姿势极其难受。
“温晗？”
估摸着是猫看了太久，以至于梨顾北都感觉疑惑，侧身询问一句。
温晗：“没事。”
但他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没事，于是柏泽岸揉揉他的脑袋，无声安抚。
“走吧，”他说，“我们快点离开。”
几人彻底脱离了七号管道，脚下再次传来水渍的沾粘触感，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机械旋转的响动。
“听起来像是”温晗歪头，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风扇的叶片？”
柏泽岸提醒道：“忘记了吗？下水道王国每日都会更新天气情况，以及东侧管道叶片的开启情况。”
温晗：“哦，这样。”
他们说着，走到了王国主干道上。
这里显然要干净整洁许多，温晗盯着[王国日报]，忽地想起了方才看过的那张小广告。
劣质纸张上写的是[下水道日报]。
似乎有一部分存在，正在有意地区分[下水道]与[下水道王国]。
正想着，温晗听见身边有人说了句——
“妈的，自我洗脑。”
温晗：“唔？”
他捏了捏柏泽岸的手腕，意思是自己等会儿就跟上来。
柏泽岸注视着他，给他兜里揣了只小玩偶。
“柏哥。”
梨顾北说了句，而后问他，“我们去哪儿？”
柏泽岸：“去看看雕像，晚上我同温晗去和面试官交流。”
“面试？”
闻熙又问了一句。
“嗯，”柏泽岸看向他，背着的那只手中还捏着一只小玩偶，语气并无波动，“只有809管道才能快速获得硬币，这也是OL想让玩家走的主要道路。”
温晗不是一个面对危险会后退的人。
在他看来，只要死不了，那么就算是成功。
但他都能在触及809管道后理智地选择后退，其危险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顾北，”柏泽岸开口，最终敲下了计划，“7号管道你们得再去一次，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往往消息灵通。我和温晗去809管道获取硬币，得到的线索我们线下再说。”
“行。”
为了安全起见，梨顾北也没有提出异议，毕竟被扔进排污管道就意味着死亡。
游戏将这个副本包装得像极了游戏，但这并不能掩盖其中本质。
它仍旧是暗地里的毒蛇，时刻准备着给出致命一击。
临走时，梨顾北还问了句：“陆广川最近怎么样？我有段日子没有听见他的消息了。”
“还不错。”
提及这人，柏泽岸似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
梨顾北登时警觉得后退半步。
这个笑他可太熟悉了。
当初自己和弟弟被他一手带出来时，这人也是这样的笑。
他在心中为陆广川默哀了好几秒。
倒霉孩子。
几人简单交流过，便一齐走向了王师雕像。
偌大的雕像已经完成大半，看不出用的什么材料，但在光线昏暗不一得下水道中，他们仍旧可以看见它的周身在折射出复杂而璀璨的光芒，晶晶点点，目眩迷离。
王国中的高层将这种情况称为“神降”。
“神降临在下水道？”梨顾北自言自语，“呵。”
闻熙则紧皱眉头，四肢僵硬。
【玩家闻熙使用个人技能：渡鸦之眼。】
在个人技能的生效期间，他清晰得见，整个雕像周围都弥漫着如有实质的灰黑色死气。
耳边人来人往的交谈似都变成了呓语，闻熙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地方很危险。”
“没事吧？”
梨顾北侧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还好。”闻熙迅速关闭了个人技能，面色愈发森白，眼尾红痣妖冶异常。
他伸手，指腹触摸着它略微泛出的凸起，神情沉沉，不知在思忖什么。
柏泽岸观察着他的模样，忽地开口：“在[理念谷]栽了？”
“不完全算。”
闻熙抬手，笑容有些张扬，更多得却是复杂。
见状，梨顾北垂下眼眸，没有多问。
或许他们的立场并不相同，但现如今，几人的目的唯有一个——
作者有话说：逐渐变成死线战士！
但不会断更的！还会因为愧疚发红包，嘻嘻
第202章 下水道王国：15
在离开OL前, 覆灭理念谷。
“你准备什么时候收网？”
闻熙好似闲暇地注视着柏泽岸，笑起来时鬼气森森，眼尾红痣吸魂夺魄。
闻言, 柏泽岸只安静地扫他一眼，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他没有赶尽杀绝的癖好, 但当年的漏网之鱼, 即所有参与了围剿温晗的玩家, 总归是得付出相应代价。
蜘蛛捕猎向来具有耐心。
何况这张蛛网上已经悬挂了不少“战利品”。
二人对视一眼, 闻熙率先挪开视线。
他似有些咳嗽，一只手轻轻捂着口鼻, 另一只手则打开了自己的游戏面板。
[人物档案：闻熙。]
[当前饱食：60/100.]
[当前补水：70/100.]
[当前状态：萎靡。]
萎靡？
我哪儿萎靡了？！
闻熙一个激动, 咳的更加厉害, 肩颈连带着后背都在颤抖，吓得梨顾北一激灵, 神情一言难尽。
[人物档案：梨顾北。]
[]
[当前状态：惊恐。]
这是他们在[下水道王国]中的属性面板，同现实世界里的身体并无联系。
如果游戏小人的饱食与补水状态都降为零，那么它就会迅速下线，同时意味着对应玩家已经死亡。
“那边在发什么东西？”
梨顾北很快便注意到了旁边存在, 绕过雕像, 同柏泽岸二人一齐走了过去。
店员面容枯槁, 面上的笑容却无比夸张, 推销着身旁仍在冒着热气的泡沫箱, “本店今日上新——鸡骨头饭以及鱼尾巴饭！”
“搭配五倍洁净的茶水效果更佳哦。”
茶水？
梨顾北看向旁边的玻璃缸, 盯着里头沉淀的不明暗绿物质，以及缸壁上清晰可见的油渍
他面无表情的转身，脸色一阵白一阵黑, 最终毫无预兆的——
吐了。
柏泽岸：“”-
与此同时，温晗正在经历一场诡异的面试。
对于[下水道王国]的npc而言，一天打两份及以上的工实在过于正常。
他们往往于早晨六点听见钟声后起床，来不及吃早饭，便得在昏暗狭窄的管道里摸索着前去工作地点。
期间没有餐补，没有休息，连轴转满十个小时后，便得迅速赶往下一份工作，以换取微薄的薪水，供以生存。
他们不知道上城区是什么模样，但即使有疫病存在，也不会比现在的下水道更加糟糕了吧？
温晗原本被他们的谈论声吸引而来，见这里还有许多面试官，便顺水推舟地准备给自己寻找第二份工作。
毕竟他还要养一只大蜘蛛，和他的孩子。
嗯，他生了一群小笨蛋。
温晗自觉任重道远，言语更加真诚，注视着眼前的面试官，险些声泪俱下。
面试官猛然回神，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
不能让这人继续说下去。
他太会蛊惑人心，听着听着就会被绕进去。
温晗规规矩矩地坐在木椅上，双手半握着搭在膝盖，模样乖巧得不得了。
总算找回主动权的面试官翻过一页，询问，“性格怎么样？内向还是外向？”
温晗歪头：“唔？”
[人物档案：温晗。]
[当前饱食：40/100.]
[当前补水：80/100.]
[当前状态：狂热。]
他方才张嘴，面试官怕他又说些什么，连忙翻篇：“很好，下一个问题”
温晗很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令人满意，只见面试官连连点头，最终拍下结论：“很好，你过关。现在和我走吧。”
“现在？”
“怎么，你没时间？”
面试官抬手，眼看着就要将温晗的名字划去。
“有的，”温晗立马切换神情，一边给柏泽岸发消息，一边又问：“可以再带一个人吗？”
“谁？”
“我那俊美无俦的妻子。”
面试官：“？？？”
温晗垂下头，神情羞赧。
即使面试官的面庞模糊得看不清眉目，但温晗还是发觉他的神情，在某一瞬间近乎匪夷所思。
猫知道该怎么哄人。
如果他语出惊人，那么不用怀疑——
他故意的。
温晗：嘻嘻。
他神情狡黠，突然感觉衣兜动了动。
温晗：“”
他生无可恋地提出小玩偶，晃荡晃荡。
倒霉孩子，忘了你了。
所以你刚才是不是在告状？
小玩偶有些扭捏，“嘤嘤”回答，不作正面回答。
温晗无奈地捂住脸，自觉丢人，又听面试官问自己：“她什么时候能来？”
“应该不会太久来了。”
“哪儿？”
面试官并未看见任何女性，伸手试图拨开站在一旁的男人，口中不耐道：“喂，让让。”
“你好。”
柏泽岸很有礼貌，伸手将温晗轻轻揽了过来。
是以面试官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挪动，最后自暴自弃地开口：“跟上。”
第二份工作比之809管道轻松了许多，相应地，报酬也在断崖式下跌。
[任务：为王师织造加冕礼服。]
[当前进度：95%]
温晗看了眼设计图，又看了眼柏泽岸。
织造礼服，老怪物好像很擅长。
“或许不太行。”
盯着温晗的眉眼，柏泽岸半真半假地开口：“它的外袍是用海豹皮制作，上边的黑色装饰，也是直接用的雪貂尾巴。”
闻言，温晗掀起厚重的海豹皮，隐约嗅见了腐烂的气息。
猫刷一下的露出嫌弃神情。
柏泽岸失笑，抬手给温晗戴上口罩，又拿过一旁随意堆放的骨刺。
应该是老鼠身上的骨头，被打磨得十分尖锐，能够很轻松地刺进海豹皮。
依照雕像的体积，加冕礼服的制作也是个格外庞大的工程。
数十张的海豹皮被拼接成一张格外巨大的“底布”，周边围绕着数十名“工匠”，头也不抬，比对着设计图上的图案，手中动作不停。
温晗观察着上边的图案。
幼鼠站起身，高举着一个类似铜钟的存在；管道交织相叠，组合成复杂精美的图案。
他的手艺实在糟糕，将本就抽象的老鼠缝成了野猪。
温晗嘻嘻笑道：“简直活灵活现。”
在他们不远处，还有正在给布料染色的员工，正在小声讨论——
“早和你说过，他们在自欺欺人。”
“什么王国，就算王师曾带领下水道迎来了一段好日子，那也绝不是现在。”
“王国，呵，现在就是个被操控的空壳。”
“你看他们那个着急样”
最后一句话被压得极低，但温晗还是听了个清楚。
他说的是——
[为了榨干王师的最后一点价值，连脸都不要了。]
触景生情是人的常态，哪怕只是相似的存在，都足以令回忆翻涌。
尤其是在下水道。
在绝大部分存在不知为何而奔波时，一座王师雕像所代表的意义便不言而喻。
“上城区不是这样的！”有人拿着报纸，呐喊被喇叭不断扩大，“高层篡改了王师留下的法令！所谓的空气净化也是假的！我们不需——唔——放开我——！”
温晗不动声色地侧过身，看了眼被迅速捂嘴带走的人。
紧接着，那边传来了钝器击打皮肉的响动。
柏泽岸回头，注视着温晗的双眼，轻轻摇头。
时间一晃而过。
温晗眨了眨干涩的眼，在站起来的一瞬，直挺挺地朝前倒去。
柏泽岸：“？！”
[人物档案：温晗。]
[当前饱食：15/100.]
[当前补水：60/100.]
[当前状态：兴奋。]
“得吃点东西，”温晗感觉自己的胃抽疼得厉害，“我的饱食不够了。”
[恭喜完成礼服织造工作，获得硬币：15.]
两个人，近七个小时的工作，竟然只有15硬币。
一份工作几乎不可能在下水道中存活，他们至少得同时做三份及以上的工作。
还有鸡骨头饭
这种广为流通的盒饭味道不仅难吃，还增长不了多少饱食度。
温晗抱着一大盒鸡骨头饭，思考许多，又看了眼柏泽岸的游戏面板。
[人物档案：柏泽岸。]
[]
[当前状态：未知。]
“未知？”温晗感到难以置信，游戏面板上，他的精神状态飞速变化，“你凭什么是未知？！”
柏泽岸只是笑，没有回答。
温晗故作伤心地叹气，瞄了眼被分配的“休息管道”，又问：“几点了？”
“差一个小时午夜。”
柏泽岸抬手，如此回答。
温晗：“”
很好，距离与第一位面试官见面的时间只剩下了一个半小时。
也就是说，他们也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过去看看，”柏泽岸擦去温晗侧脸不小心沾染的脏污，“游戏不会给毫无作用的管道。”
温晗顺势蹭过他的手腕，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王国内，所有工人都被安排在一条管道。该地位置距离主城不远，但从入口看去明显要比其他管道小上许多，内直径甚至不足五米。
可就在这样狭小的地方，居然还能左右各放下一张高低双层床。
里头交杂着呼噜与交谈声，在幽深的管道内掀起层层回音。
【恭喜玩家温晗解锁乱码页——
1：不明生物横行的809号管道。
2：聚集着小偷强盗的七号管道。
3：鱼龙混杂的休息地。
4：？？？】
温晗幽幽开口：“我不会进去的，绝不！”——
作者有话说：猫（炸毛）：不可能！
十分钟后——
猫（诚恳）：也不是不行。
第203章 下水道王国：16
柏泽岸眉头一挑, 竟真答应了，只说：“好，那就不去。”
他放出一只小玩偶, 垂眸同它对视一眼。
只听“嘤嘤”两声，带着些许抱怨，更多却在表示收到。
它在离开时恋恋不舍地看向温晗, 背着小包袱, 一步三回头。
柏泽岸：“”
正巧温晗扯了扯他的衣袖：“柏哥, 可以换一只么？”
柏, 哥。
闻言，柏泽岸意味不明的垂眸, 注视着温晗, 轻笑一声, “没得商量。”
温晗：“好吧。”
他看向小玩偶，爱莫能助地轻轻摇头。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依依惜别, 温晗便被柏泽岸给轻轻捏住脸颊，柔缓却又强势地带转方向。
温晗：“唔唔？”
“乖，这里交给它。”柏泽岸哄着，居高临下地盯着小玩偶, “还在等什么？”
小小的一只影子很快便消失在了杂物堆砌的管道内。
温晗听着它委屈的声音, 又觉有些好笑, 问：“至于吗？”
“当然。”
柏泽岸想着, 犹觉不够, 所以添了句, “像这种东西，你给它一个眼神，它就能顺着手背亲上去。”
温晗：？
末了, 柏泽岸十分不经意地、毫不在意地、轻飘飘地带过一句：“所以无须给它好脸色。”
温晗：？？？
他开始思考自己是否分给了小玩偶太多视线，以至于老怪物对它的怨念如此深刻。
猫反省。
猫没错。
温晗长了一张嘴向来不是为了让自己受委屈的，是以听他说道：“柏泽岸，它们和你有什么区别？幼稚。”
这人怎么能自己和自己较劲啊。
却不料柏泽岸没有辩驳，直白得近乎坦然：“嗯。所以乖乖，我们不要和它们讲话，好不好？”
温晗没回答。
他才不答应。
不搭理小玩偶，最后生气的还不是他柏泽岸。
自己不能给他抓住把柄的机会。
温晗冷哼一声，又回过头，牵过他的手，二人一同行走在管道的阴影中。
他们先去了回收处，替自己二人与梨顾北他们交了第一天的固定费用，旋即又找了处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偏僻管道，等待着午夜十二点，下水道王国敲响铜钟。
在两短一长的钟声响起前，温晗率先听见了水流汹涌下坠的声音。
他瞬间坐起身，略微侧过脸，辨认着响动传来的方位。
“雨水疏通而已，乖，再休息一会儿。”
柏泽岸将他抱回来，倚靠在软和的“巢穴”里，神情有些懒倦。
温晗叹气，越发觉得这人正经的外皮下装满了恶劣心思。
虽然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发现。
他象征性地反抗一瞬，争拒不过，便心安理得的倒了下去。
细密的蛛丝隔绝了脏污的下水道，连同气息也变得熟悉。
“柏泽岸。”
“嗯？”
“柏泽岸。”
“嗯。”
猫认真注视着柏泽岸的眉眼，忽地靠近，轻轻啄过一口。
他自觉见色起意，意志不坚。
可他转而又安抚自己：这不能怪自己。
只是审美积累的瞬间爆发而已。
所见过的美丽事物，与所遗忘的深刻回忆，在脑中不自觉地构建出了一个虚幻的人影。
在此之后，当自己看见柏泽岸的那一刻，虚影便具象化地成了实体，带有炽热温度与鲜活生命力。
我们只是好久不见。
温晗埋首在他脖颈，二人谁也没有多说，风声混杂着水声自管道深处传来，呜呜咽咽地钻进耳朵。
又是半个小时。
温晗带着柏泽岸来到了之前面试官告诉他的地方。
那是一个分外偏僻的角落，属于某条管道尽头，内部直径长达十米的巨大排风扇仍在工作，扇叶积满了灰，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旋转。
温晗仰头，变换的光影自他脸上缓缓滑过。
在排风口的另一侧，则是另一处管道出口，看起来已经干涸许久，大小也无法容纳一个成人直立行走。
“你们来的挺早。”
远远的，温晗听见身后响起熟悉的人声。
他回头，不太客气地刺他：“我们只是没有迟到。”
“冷静点，”面试官垂眸整理着名单，指尖还夹着一根未燃的烟，“我刚结束上一份工作。”
于是温晗将目光落在了他的指间。
面试官：“会抽吗？”
温晗略微眯了眯眼，就在面试官以为他会反驳挑衅时，却忽然听见这人以一种乖巧又怯怯的语气说——
“我从不接触这种东西的。”
面试官：“？”
他抬眼，这才看见温晗身后的男人。
这里堆积着不少杂物，他身后抵着冷硬的门板和木箱，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尽管他并未展现出丝毫攻击性，但交叠抱在胸前的手臂却是肉眼可见的结实，肌肉线条流畅而漂亮，如同安静待在原地，下一秒就会咬上猎物脖颈的黑豹。
察觉了面试官的目光，柏泽岸也收回思绪，朝他看去。
几乎是一瞬，那双眼里的情绪变了。
锋利与挑剔一闪而过。
“你好。”
他的声调有些懒散，却很好听，温柔微哑。
面试官瞬间回头，看向温晗，指了指柏泽岸。
温晗：嗯嗯？
“我明白了！”面试官一拍手，为自己的机敏拍案叫绝，“他是你叔叔？还是爸爸？”
温晗：“”
闻言，柏泽岸低笑一声，并未回答，只是揽过匪夷所思的猫，问，“你找我家小孩儿来做什么？”
“说来话长，”面试官沉默一瞬，“我前前后后找了好几波人，但能活着从809管道里出来的，只有温晗一个。”
作为当初被王师亲自下令抛弃的管道，早年间有无数未知生物被驱赶其中。
而在这几十年里，它们又是否会繁衍、交.配出更加强大的生物？
“我需要你们拿一个东西，”面试官说着，还拿出一份地图，“它在809管道的最深处，只有拿到它，王师的雕像才算是真正完成。”
温晗：“是什么？”
“猎.枪。”
面试官解释道：“唯有这样，王师才是真正的‘王师’，才能够摆脱如今下水道最高层的把控，逃离下水道。”
“所以我说，我把你偷偷招进来，看看你的实力。”
说完这一切后，面试官略微垂首，点燃了烟。
白雾在空中升腾，劣质刺鼻的气味开始弥散。
掌握话语权的也不是仁慈，而是武力。
所以哪怕是王师，当初在来到下水道时，也做了十足的准备。
“逃离下水道？”
温晗复述着这句话，觉得很有意思。
可他绝不是给人乖乖数钱的存在，尤其在需要卖命时。
温晗笑意狡黠，开始算账：“我没问题，但报酬是什么？以及在我第一次进入809管道之前，你只给了我一枚硬币。”
面试官惊诧：“你居然记这么清楚？！”
“那必须。”
温晗骄傲叉腰。
猫向来睚眦必报。
“我和你说过，之前我还找了几波人。”
面试官挠挠脑袋，边说边翻找口袋，“他们没有一个活着回来，自然，我给的钱也都打了水漂。”
尽管他说得可怜，拿出的东西却一点不少。
面试官：“喏。”
“补了你30硬币，明早六点，跟着编号1332的队伍走。至于其他的报酬你想要什么？”
既然是要深入809管道，那么硬币的重要性反而脱离了第一顺位。
因为他们总会找到合适的战利品，关键在于怎么才能活下来、逃出来。
“武器，资料，消息”
温晗一一列举，“这张地图很模糊。”
趁着方才交谈的间隙，柏泽岸已经大致将其中的线路给记了下来。
地图的精准性不足，只能模糊看出由一条主管道逐渐蔓延而成的“繁茂根系”。
面试官：“？”
很后悔。
特别后悔。
自己早该知道的，这种能在招聘集市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存在，能是什么善茬？
他抬手，抹了把脸，鼻尖嗅见了指根残余的烟味，咬牙拿出自己压箱底的东西。
温晗：“蜡烛？”
“鲸鱼脂，”面试官的回答时，一脸生无可恋，“能燃烧三个小时，大概，期间具有一定驱散怪物的作用。”
温晗也笑，他就知道这些npc只要都抖落抖落，就能掉出好东西来。
“多谢，”柏泽岸替他道谢，顺带着问了句：“地图范围大概是百分之几？”
面试官：“这不确定，大概十五？”
黑暗管道的范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它的蔓延趋势在目前显得无穷无尽。
“啊，又是迷宫。”
温晗语气蔫蔫。
“这不能完全算是迷宫，” 面试官纠正道，“据可靠消息，只要一直沿着最右边管道走，就一定可以找到‘猎.枪’。”
“你试过？”
“没有。”
“怎么不去试试？”
温晗开始怂恿。
却见面试官笑得很是无赖：“原因很简单，打不过。”
他在809管道中甚至没能走出五百米。
那是如有实质的黑暗，深不见底的恐惧。
即使没有遇见怪物，偶尔传来的异响也足以令他们神情紧绷，无时无刻不想着尖叫逃离。
话音刚落，柏泽岸迈步走上前，碾灭了仍旧泛着猩红光点的烟头，说————
作者有话说：事实上，他们总会走到一起。
天造地设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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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下水道王国：17
“当着小孩儿的面吸烟, 是一件十分不礼貌的事情。”
柏泽岸似是随口一句，面试官却觉后脖颈一激灵。
他缩了缩脑袋，怀疑是这里的风太大了。
嗯, 一定是自己站在通风口的原因。
思及此，面试官又仰头，似叹慰般看向眼前存在：“这西侧的通风叶片几十年没人维修, 没曾想它竟然还能工作。”
当年, 是王师亲手制定了东西南北四处巨型通风管道。
在经历数十年光阴后, 北面扇叶因为啮齿动物的袭击而受损；南侧扇叶淹没于洪水；西边因着长久无人居住, 年久失修，再没了曾经的光彩。
场面寂静, 三人站位或密或稀。
机械与齿轮干涸多年, 在转动时不断发出细微响动, 迟暮沉沉。
尽管未曾目睹王师当年的风景，但他留下的痕迹无处不在, 且成功改善了下水道的恶劣环境。
“走咯。”
温晗没有多说，同柏泽岸转身离开。
于是荒芜角落里只剩下了面试官，他显得有些沉默，神情近乎哀伤-
“1332小队, 跟我走。”
领队一挥旗, 领着几人前往809管道。
期间温晗环视一圈, 发觉这次的队友僵硬且沉默。
于是他小声喃喃：“这批npc没通人性。”
话音刚落, 柏泽岸便侧目, 略带不赞成地看向他。
见状, 温晗迅速改口，“好嘛好嘛，我不应该这样说。”
听见这句, 柏泽岸伸手揉过他的发顶，语气温和：“乖。”
或许是他的掌心太过温暖，温晗没忍住地掂脚，狠狠蹭了一把。
“就这么舒服？”
“哼。一点也不，给你面子而已。”
柏泽岸闻言只是笑，没有戳穿猫的口是心非。
怪可爱的。
不是吗？
温晗警觉地看向柏泽岸，总觉这人在思考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但他的乐趣就在于观察老怪物，偶尔捣一些仍在他忍耐范围之内的坏，以吸引他的目光更多时间停留在自己身上。
好吧。
其实不这么做，柏泽岸也总会在第一时间看向自己。
里头的温柔爱意满满当当，每每注视都令温晗呼吸微滞。
所以猫就是手欠，就像他故意将咖啡杯摔下桌子，然后一脸委屈地站在柏泽岸门前认错那样。
柏泽岸轻轻揽着他，姿势算不上亲昵，氛围却无比融洽。
“到了。”
温晗轻声开口，盯向这个有些熟悉的地方，轻轻捏过柏泽岸的指尖，“你之前来过吗？”
“差点通关。”
柏泽岸垂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温晗继而眯起了眼，语气意味深长：“你居然也会玩游戏？”
这话说得，仿佛柏泽岸是个老古董似的。
柏泽岸也无奈，注视着温晗思忖的模样，还觉得怪好玩的。
就像温晗会在半夜偷吃冰淇淋，而后再蹑手蹑脚地跑回来，顺势亲亲柏泽岸，继续睡觉一样；柏泽岸也会在工作之余登录游戏，权作消遣。
他清晰记得猫半夜带有凉意的唇，有时是香草，有时是巧克力，有时是草莓。
猫也是笨，从不怀疑冰箱里的冰淇淋为什么永远不会减少；自觉藏得隐蔽，实际上每次溜走时，都有小玩偶笑眯眯地坐在吧台上晃着腿。
“吱呀”一声响，铁门打开的声音成功唤回了二人的思绪。
森冷的风扑面而来，温晗抬手挡风，额前碎发被吹得散乱，露出了光洁白皙的额头。
他看向挡在自己眼前的柏泽岸，不动声色地朝他靠近。
809管道要比其他存在森冷许多，连同体感湿度也下降了不少。
他想：怎么感觉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冷？难道是因为时间太早了？
自己上次是在正午抵达的809管道，彼时应该是整个下水道王国气温最高的时候。
但深处地下的黑暗管道，也会被地面之上的太阳所影响吗？
温晗打了个喷嚏，下一秒便有一件犹带体温的外套披了上来。
柏泽岸将他裹好，叮嘱说：“下午一点才会刷怪，我们抓紧时间。”
进入809管道的时间早晚其实很重要，但这家公司往往会把新入职的员工安排在出发时间较晚的队伍中，以保证老员工的存活率。
温晗将自己又裹紧了一些。
这次队伍里除去他们二人，还有其他三名老员工。
他们的动作驾轻就熟，戴上头盔，扎紧手套，没有过多地寒暄，也没有如同卷毛那样近乎天真的疑问。
几人分配好联络器后，无意间扫过温晗与柏泽岸，轻轻皱眉。
而后他们凑在一起，极快地交谈了几句。
温晗耳尖微动，笑意渐深。
“需要和他们联系吗？”
“你觉得能有用？”
“不确定，能活下来再说，我不想浪费联络器。”
“对，这玩意挺贵，那么要是瞬间死亡，我们不亏死了。”
“还有，不能让怪物拿到联络器”
他们噤若寒蝉，甚至不敢提及之后的事情。
于是温晗看向柏泽岸。
那人轻声解释：“有些怪物会拟声。”
“拟声？模拟你的声音吗？”
“嗯，对。”
温晗沉思许久，轻哼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捏了捏小玩偶，满意地听它发出“嘤”的一声抗议。
紧接着，他黑沉明亮的眼直白地注视着柏泽岸，里头的坏主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所以怪物的拟声，会模仿小玩偶吗？
柏泽岸也觉得有意思：“这不清楚，等会试试？”
“有道理。”
温晗颔首，眼里满是好奇。
转眼间，那三人便同他们分开，消失在了管道深处。
五人小队瞬间只剩下了“被抛弃”的温晗与柏泽岸，他们对视一眼，其中并无多少情绪。
俩人顺着之前走过的道路前进，在遇见第一个岔路口后果断地选择了右边。
因为寻找的猎枪在管道最深处，所以他们没有浪费时间，只是不断地前进、深入。
他们需要将往返的时间控制在十八小时之内，即在午夜十二点前与领队会合，否则便会被默认死亡。
温晗不知道“被死亡”后会面对什么，但他能够大致猜测出来，这种情况下的玩家大概率会被当成偷渡客，进而驱逐出下水道王国。
随后副本任务失败，游戏人物下线，本体死亡。
下水道王国的筛选机制其实一目了然。
它们需要年轻的、具有创造价值的个体，如果连基本数量的硬币都无法上缴，就等同于“无用”、“平庸”，连存在也是浪费资源，最终归宿只能是排污管道。
“欸？”
温晗感觉脚下的触感十分不对劲。
他垂下视线，同时将手电往地面一扫，拿鞋尖杵了杵，踢了块长条物体出来。
随后他蹲下身，从松软的泥土中拿出一枚零件。
“值钱吗？”温晗仰头问柏泽岸。
柏泽岸拿帕子擦过表层泥土，发觉这竟是时钟的指针。
而时钟在下水道中向来是珍贵存在，哪怕是这样断裂的边角存在，也同样价值不菲。
于是他开口，“嗯。”
猫骄傲叉腰。
他们收好战利品，却忽地听见一连串诡异的链条滑动声。
“嗯？”温晗连忙环视一圈，“刷怪了？时间这么快？”
“不是。”
柏泽岸注视着眼前拐角处的红光，说，“是遗留的机械产物。”
没人知道这些深处黑暗管道的机械产物，都是依靠的什么能源运转，但它们至今仍能发挥作用，且具有难以想象的攻击性。
温晗想了想，试探性地伸出手，动作无比谨慎。
柏泽岸：“！”
下一秒，他便被柏泽岸猛地拽了回来，一手将他锢在原地，一手捂住了他的耳。
“砰砰”闷声不断响起，劲风扫过眼前，温晗略微摒住了呼吸。
无数碳纤维箭矢喷薄而出，悉数落于一点，竟将他方才所站的地方扎了个滴水不漏！
温晗：“？！”
“不止，”柏泽岸手中的劲很大，令温晗觉得有些疼，却不敢挣扎，只听他继续说道：“还有地雷、机枪、蝗虫”
温晗：“？？！！”
他心里明白，但他手上只有一只小玩偶。
等他回过头，又见柏泽岸压着眉眼，明显有些生气，便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我下次一定不这样，连一根手指都不会伸出去，我保证。”
柏泽岸：“”
“可以松一点力气吗？好疼。”
柏泽岸垂下视线，既恼他方才的动作，又有些后怕，最终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松了手。
温晗总能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柏泽岸的担心，于是讨好地握住他的手，轻轻晃过，“我有把握能跑掉的，你要相信我的速度。”
柏泽岸的语气不轻不重，只“嗯”一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变化来得太快，不远处的红光清晰可见，温晗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真可以跑掉的。
但老怪物生气了，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哄。
他需要了解管道中敌对机械的攻击频率与方式，刚才手边如果有其他东西，自己就会直接把它扔出去探路。
可809管道干净异常，再加上自己得速度，以及柏泽岸方才就在身边
潜意识里，温晗不认为自己会出事。
“我错了。”
但他认错很快，看起来异常真诚。
柏泽岸看向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作者有话说：心机猫猫。
第205章 下水道王国：18
温晗最大的优点就是认错快。
至于会不会改, 怎么改，就是一种完全不可控的存在。
柏泽岸显然深知他的脾性，方才抬起手, 还未说什么，温晗便十分乖觉的将脸颊贴过去，讨好地蹭了蹭。
虽然他不觉柏泽岸会将这事轻易翻过, 但至少现在, 老怪物不会对此过多计较。
“没有下次, 明白了吗？”
听见这句, 温晗不动声色地勾动唇瓣，眼眸明亮, 连连点头, 同小鸡啄米似的, 任谁看了都不忍苛责。
语毕，他们开始赶路。
二人的体能不相上下, 前进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会儿便来到了地图标注的末尾。
“就到这儿了？”
温晗低声询问，伸手便能触碰管道顶部。
这里的空间也在急剧缩小，他们行走其中, 甚至能够清晰感知到发出响动后, 所传来的细微回音。
“嗯。”
柏泽岸话音方落, 便听见远处传来了两长一短的钟声。
正午十二点了。
温晗小声嘀咕：“这么深都能听见钟声, 这东西质量还挺好。”
他们都知道, 时间不多了。
在809管道里待的时间越久, 怪物的累积刷新就会越多。
所以他们必须预留出足够的逃离时间，毕竟返程一定会遇见怪物，耗费的时间也必定更多。
温晗察觉周围的温度又下降许多, 于是他朝柏泽岸靠近一小步，轻哼一声。
“冷吗？”
柏泽岸问他。
“一点点，”温晗掐了个指头尖，抛出疑问，“但我们不是在往上走吗？为什么感觉这么难受？很压抑，还冷。”
管道上抬或者下压的趋势其实得看它的实际距离，如果长度足够，那么细微的改变往往很难察觉。
分叉路口明显的“上升”管道给他们造成了一种“自己在不断接近地面”的错觉，但四周森冷的气息与逐渐出现的荧光蘑菇又在宣告着一个事实——
俩人正在不断地进入更深处。
温晗伸手，注视着手边莹白完美的伞盖，竟有种它在缓缓开合呼吸的感觉。
于是他半蹲下身子，说：“柏泽岸，你看。”
“乖，别弄它们。”
柏泽岸将好奇的猫给抱起来，如往常般旋转半圈，将他从自己的左侧放在了右侧。
他扑腾一瞬，双脚在下一秒重新踏上地面。
温晗环抱手臂，一副自己不同他计较的模样。
老怪物大抵是感受到了什么，毕竟像他这样的蜘蛛本就超出了基本认知。
这样想着，温晗将手揣进兜，摸到了正在睡觉的小玩偶。
小玩偶：“嘤？”
掌心的柔软存在蹭过一瞬后便彻底不动了，温晗没有将它拿出来，只是漫不经心地揉着。
但身边的柏泽岸怎么越来越烫了？
温晗侧过脑袋，好奇地瞥过一眼，问：“你没事吧？”
柏泽岸抬手，轻轻捂住嘴，缓了缓才轻轻摇头，期间始终没有开口。
见状，温晗的眼神更加狐疑。
可柏泽岸实在瞒的太好，他不想说的事情，任谁也难撬出一星半点。
于是温晗伸手，摸了摸柏泽岸的额头。
那人也十分配合地垂首，眼带笑意，似是经历了许多次。
“嗯，正常了。”
温晗收回手，继而看向前方。
也不知道还有多远。
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自己能看见环境中残存的打斗痕迹，无一不在暗示着曾经战斗的惨烈。
一片安静中，柏泽岸忽然开口：“一点了。”
下午一点，809管道开始刷怪。
温晗绷紧了肌肉，五感高度敏锐，但他什么都没说，环视一圈，手电光顺势晃动，照出了惨白褪色的管道底部。
他们继续朝前走，却顺畅得出乎预料。
“不会吧，”温晗嘻嘻笑道：“那些东西都跑哪儿去了？不会躲嗯？”
他看见前边站着一个“人”。
猫怂得理直气壮，当即躲在了柏泽岸身后，丝毫看不出方才的“豪言壮语”。
柏泽岸则轻笑一声，目光在转向前边那人时，变得凝重而锋利。
见那人缓慢转身，眉目被发白的布料圈圈缠绕，只露出优越俊逸的下半张脸。
“有人来啦？”
他准确地“看”向温晗与柏泽岸，旋即勾起唇角，笑意无害。
温晗探出脑袋，观察着他。
或许是他并未刻意隐藏视线，令那人索性张开手臂，先是正面，而后转身，坦然地光明正大。
“怎么样，”他说着，神情见怪不怪，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清楚了吗？有没有什么地方很奇怪？或者说不像活人？”
温晗一脸正气：“谁说你不是活人了？不过，你生活在黑暗管道？”
“嗯？对。”
那人承认的很是痛快，语气似叹慰又似无奈，“有些意外，你们竟然把这里称为黑暗管道？”
“不是我们，是王国给出的统一称呼。”柏泽岸话锋一转，又问，“你在这儿生活了多久？”
“我吗？”
那人顺势坐在一旁凸起的砖块平台上，单手撑住下颌，模仿着古希腊雕像的经典姿势，启唇——
“忘了。”
温晗：“”
柏泽岸倒没什么表情，像是已经有了猜测。
“对了，我叫十三。”
那人补充道，一字一顿地说出自己名字。
“十三，”温晗重复，又问，“你该不会还有十二个哥哥姐姐吧？”
“哇哦，你怎么知道！”
二人一拍即合、惺惺相惜。
柏泽岸：“”
不太对，但他身上又没有类似怪物的暴虐气息。
除去略显浮夸的言语，其实并无其他显眼异常，也挑不出任何错误。
而温晗已经趁着这个时间，同十三聊得热火朝天，勾肩搭背，一口一个好兄弟。
柏泽岸：“？”
温晗衣兜里的小玩偶同样不解，试探性地扒住口袋边缘，用脑袋拱出一个微小的弧度，透过缝隙朝外看去。
偷感极重。
“我真不知道，但我在这个管道里听见钟声应该有三万次了。”
“那不就是近四十年？”
温晗有些惊诧，他没想到眼前的人起码有四十多岁了。
而且没有胡子。
一点胡子都没有。
十三觉得自己的下颌有些发凉，于是他伸手抚过，很是满意其上光滑的触感。
嗯，自己昨天才刮过。
刀其实有些钝了，还好自己的手艺过硬。
十三笑意吟吟，紧接着又“看”向温晗，问：“轮到我了。你们来这儿，是想做什么？为了得到什么？或者说，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尽管穿着简陋，但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种说不上来的贵气，询问条理清晰，像是曾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同温晗之前在下水道中遇见的npc都不太一样。
这样想着，他眼眸一亮。
明白了！
高级npc！
柏泽岸：嗯？乖乖又说服自己了？
“我们来捡垃圾，换硬币，不然就会被扔进排污管道。”
温晗半真半假地回答。
却不料十三在听见这句后，表达了明确的怀疑：“下水道不能随意将公民扔进排污管道。”
二人对视，谁也没有示弱。
“就事实而言，你可能已经有三四十年没有离开过下水道。”
温晗摊手，竟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三十多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下水道的改变翻天覆地，以前的律法我记得王国日报上有过记载，废除、更改的条例似乎不少。近些年也没有多少人在意，连反馈都显得寥寥无几。”
如果法律允许不平等的情况发生，就不受人尊重了。
几人各有所思，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和平。
片刻后，十三再次幽幽开口：“这里是809深处。”
温晗：“嗯哼。”
“捡垃圾，会进入这么深的地方？”
“我们迷路了。”
“然后越走越深？”
“呀，你怎么知道？!”
十三：“”
这人撒谎怎么一点不带心虚的。
他感觉自己遇见了对手，于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准备再与温晗切磋几回。
但无果。
因为柏泽岸上前半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有东西过来了，”他说着，拉过温晗，快步前行。
被留在原地的十三：“？？？”
等等我啊——！
他迅速跟上二人，脚步全然没有受到视线阻碍，甚至无比轻盈自信，似对这里格外熟悉。
与之匹敌的是柏泽岸强悍的记忆力，他同样没有带着温晗走错半步，也没有打斗的意思，只是花费最小的气力进行躲避。
管道中的怪物无穷无尽，只会在午夜十二点因为超过负荷而统一刷新消失。
至于当天衍生出来的怪物，则会被加入副本的随机刷新池中。
通俗来说，便是怪物在不断地繁衍进化。
过程中，柏泽岸不知道第多少次略微侧眸。
而温晗总可以很轻易地跟上柏泽岸，很多时候，甚至无须他开口，猫便会迅速理解他的意思。
默契与生俱来。
远处沉重的脚步声渐显，迅速又急促，像是有人站在木板上焦急而快速地跺脚。
温晗赫然抬眸，发现那东西与自己一行人只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管壁。
他松了口气，看向气息稍有不匀的十三。
“我我知道一条近道。”
温晗：“？”
“但你们跑得太，太快了好吧，你们也不一定会信我，呼——”
他索性盘腿坐了下来，抬手拍上墙壁。
于是灰尘簌簌下落，同时，温晗听见一种类似链条滑动的摩擦声，自头顶瞬间炸响！
温晗：“！”——
作者有话说：温晗：嘻嘻
第206章 下水道王国：19
“你想做什么？！”
温晗惊声, 瞬间朝十三扑去。
“啊等等等——！你别激动！”
“温晗！”
柏泽岸伸手，但他显然低估了温晗的兴奋劲，竟少有地抓了个空。
温晗已经趁此时机掐上了十三的脖子, 狞笑道：“漏出马脚了吧，嘻嘻，说！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刚才那阵响, 分明就是铁笼打开或关闭的声音。
“等, 咳——！”十三抓住温晗的手, 猛地喘了口气, “不是你们，是我的小宠物。”
“小, 宠, 物？”
温晗一字一句, 再次重复，“是正经宠物吗？”
“当然。”
十三终于从温晗的禁锢中缓过气来, 笑意稍显意气凌厉，伸手一挥。
黑暗中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温晗环抱手臂，指腹轻敲。
是有温度和心跳的，自己方才感受过, 绝不似作假。
他至少不是怪物。
明白了这点, 温晗又扭头, 隐晦地给柏泽岸递去眼神。
那人垂眼, 似笑非笑, 显然察觉了他方才的试探, 有些纵容，更多却是无奈。
猫有他自己的判断方式，自己并不需要全然阻止。
“过来。”
十三尾音微扬, 目光盯着走出来的那人。
半大孩子皮肤白皙，发丝柔软，五官没有一点儿攻击性。
他小跑着靠近十三，仰头让他挠了挠自己的下颌，在笑起来时露出了其中细密的鲨鱼齿。
温晗：“？”
这倒霉孩子，怎么长得不太像是个人。
“放心，”十三拿手指触了触他的尖牙，感受着微微抵住后带来的刺痛与压迫，安抚道，“很安全的——”
话音刚落，温晗便见那孩子猛地咬了一口。
幸亏十三缩得快，否则估计整个手掌都会被咬下来。
小孩儿后知后觉地舔了舔牙尖，自知犯了错，怯怯询问：“主人，您明天还喂我吗？”
“你这三个愿望都挺难实现的。”
十三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瞥视他。
闻言，小孩儿垂下头，绞着手指站在一旁，不敢多说。
十三这才向温晗二人介绍道：“这是我在几年前收养的小孩儿，你们叫它十四就行。”
“你这取名，比我一个朋友还随意。”
温晗说着，莫名想起了梨东西那只笨蛋大狗。
“是吗，”十三揉揉十四的发顶，“我家小十四超级可爱的。”
随后他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不许张嘴，更不许吃掉他们。”
但他显然没料到，某只猫的听觉向来匪夷所思。
温晗：“吃掉？”
十三：“？？！！”
十三尖叫：“你真的是正常人吗？！”
这是一种分外奇妙的感觉，温晗正被一个游戏里的不知名npc怀疑是否为正常人。
温晗矜持回答：“我可以是。”
闻言，柏泽岸好笑地握住他的手，眼里装着他鲜活的模样，替他继续询问：“吃掉我们？”
“嗯，”这次是十四在回答，“我经常给我的主人收尸。”
温晗的神情变得更加诡异：“收尸？”
“嗯。”
十四低头，似害羞般扭扭捏捏地晃动，“我一口就把他们的尸体吃掉了。”
温晗/柏泽岸：“”
十三也抬手，抹去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是吧，简直太可怜了。”
十四始终没有抬头，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地数，听起来他已经换过十二任主人，十三则是第十三个。
语毕，它还小声抱怨了句自己的名字难听，说下次一定要换个看起来有文化的主人。
“等等？！你小子什么意思？！”
十四看起来约莫五六岁，实际年龄大概远不止这个数。且它心性单纯，说话直白，会被十三敲了脑袋后痛呼一声，捂着痛处蹲在角落，看起来很是郁闷。
“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十三甩甩手，将人给提了过来，“所以它的前几任主人会选择将它锁起来，关进笼子。”
“我也不例外，但偶尔会把它放出来透透风。”
说到这儿，温晗之前听见的锁链滑动声便不言而喻。
“开关在哪儿？”
“喏。”
温晗摸了摸十三方才敲击的地方，这块砖石的凸起格外明显。
“开关远不止一个，”十三说着，又抬手，指了指头顶，“看。”
这截管道顶端有着一个圆形豁口，切口平整，明显不是由意外造成，十四也显然是从这儿进入的黑暗管道。
等等。
不对。
温晗忽地问他：“有其他出口，可以离开809管道？”
“嗯”十三沉吟半晌，以一种“你怎么会这样想”的眼神看向他，神情在某一瞬间近乎慈爱，“如果能离开，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809管道存在许多破损，但管道之外并非他们熟悉的世界。
想来，除去十四，寻常玩家大概会在离开管道的瞬间暴毙（正常离开除外）。
温晗观察着十四，见它冲着自己笑，细密的尖牙闪过寒光。
安静不过几瞬，先前那阵急促的脚步竟再次响起！期间伴随着叮当作响的金铃声，压迫得令人难以喘气。
温晗瞬间警觉，继而看向柏泽岸。
那人判断一瞬，干脆利落地开口：“跑！”
十三抓住朝后奔的十四，扛在肩上跑，边跑边说：“跟我来！”
温晗有些犹豫，余光瞥了眼柏泽岸。
那人微不可察的轻轻颔首，“试试。”
温晗：“行。”
假如他在欺骗与引诱，那便干脆杀了了事。
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管道错综复杂，温晗体感十三领着他们绕了很长一段路，管道两侧的砖块在余光里不断变换，最后扭曲成近乎透视的怪异模样。
紧接着，十三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轻轻摇头。
他的双眼本就被布包裹，如今竖指抵唇的模样，竟又给他添了几分神性的宽容。
但他这份正经也很快消失不见，整个人转而透露出一种富家子弟散漫与轻佻。
他说：“欢迎来到我的王国。”
话音刚落，只见他掀开厚重的帘子，推开木门。
门后竟是一片利用“垃圾”建立出的简陋居住地。
这片空地位于一条分支管道的尽头，一眼看去不过五十平米的大小，边缘崎岖，本质并不适合居住与放置物品。
但十三很聪明，甚至可以说很有规划，简陋压抑的红砖空间被他改装得十分舒心。
窗帘垂落，投影仪在自制幕布上投射出田园光景，收音机上点缀着人造绿叶，沙发柔软，矮桌温馨。
一排倒吊的灯泡被他掏空，其中移植着管道里的荧光蘑菇，以此充作光源。
同画风血腥、挣扎、厮杀的809管道相比，这里安静平和得像是世外桃源。
十四毫不见外地走进去，扑进毛绒狗窝，舒服地翻了个身。
它对这儿格外熟悉，动作同回家一样自然。
“喝点儿？”
十三说着，掰了一小撮茶饼，从陈旧的铁皮水壶中倒出热水。
除此之外，温晗还看见他在类似“冰箱”的物品中翻找，最终“呀”地一声，拿出几罐番茄罐头，随后许久没有动作。
温晗怀疑他在看保质期。
因为下一句话便是——
“还好，没过期。尝尝，当年这个罐头超级火。”
柏泽岸礼貌道谢：“多谢。”
他们今天无法领取王国发放的鸡骨头饭和鱼骨头饭，在这种情况下，拒绝食物并非明智选择。
他接过罐头，掂了掂，发现每罐都至少有一斤重。
至于保质期
柏泽岸：“”
居然有两百年，宣传语还是：帮助您存活至世界末日。
“哈哈，”十三大剌剌地坐下，娴熟地生火加热罐头，说，“很潮是不是？”
“在我进入809管道前，‘末日废土’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主题，它经常出现在文化与游戏中。也因此，它不可避免地衍生出了许多周边，像是安全箱、医疗箱、超长保质期的罐头和水”
只是谁也没想到，彼时用来收藏的小玩意，竟然当真会在日后发挥作用。
温晗听着，又见十四坐在一旁看得直流口水，十三又只拿出了三个罐头
“不用管它，”十三头也不抬：“它控制不住自己，吃过一罐就停不下来，等会把罐子擦干净喂给它就行。”
语毕，十三还小声地发出疑问——
“到底是什么坏蛋，才会总在半夜起来偷吃东西啊。”
温晗：喵喵喵？
他视线一转，恼羞成怒地去捂柏泽岸带着笑意的唇瓣。
老怪物又笑话自己！
十三：“欸？”
怎么打起来了？
其实并不算打起来，柏泽岸单手便能制止猫的攻击，另外一只手还能看顾正在加热的罐头，注视着它翻腾冒泡，散发出独特的食物香气。
“温晗。”
“好了吗？”
温晗瞬间切换神情，转而扒上柏泽岸的肩，专注地盯着番茄罐头。
“晾一会儿，现在很烫。”
柏泽岸说着，将罐头上的铁皮彻底卷了下来，放置一边。
十三顺手接过，擦干净上头的残渣，看向眨着星星眼等待投喂的十四，掷出一个完美抛物线。
十四瞬间跃起，叼住铁片后便往自己的嘴里塞，“嘎吱嘎吱”的咀嚼响动听得人牙根泛酸。
温晗朝它偷摸望去。
察觉视线的十四瞬间朝他“摇尾巴”。
“提醒你一句，”十三拿过翻卷的铁勺，语重心长，“可别被它骗了。”——
作者有话说：物品更新：番茄罐头。
保质期：两百年！
第207章 下水道王国：20
“骗我？”
他说这个, 温晗可就不困了。
作为骗子祖宗，猫将伪装与欺骗运用得炉火纯青。
“嗯。”
十三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十四翻出的柔软肚皮, “别看它可爱，实际上，它二十四小时里起码有二十个小时在思考弑主。”
对主人尚且如此, 更不用说其他并不熟悉的存在。
闻言, 温晗二人沉思几瞬, 看向十四的目光变得格外复杂。
柏泽岸半揽着猫, 回答说：“多谢，我们知道了。”
十三点点头, 手中动作却没有停下。
“软吗？”
片刻后, 温晗注视着他的动作, 幽幽询问。
十三下意识地回答：“嗯嗯？当然，手感不错。”
随后他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 眼神有些无奈，“我在摸它的胃，你在想什么。”
温晗：喵喵喵？
“摸起来应该还可以喂一些。十四，你在管道外是不是偷吃东西了？！”
“呜”
“说话, 不许哭。”
“一点点主人, 我就吃了一口。”
十三的嘴角抽搐一瞬, 掰开它的嘴检查。
他信了这东西的鬼, 才会认为它只吃了一口。
这场面委实太过“残暴”, 温晗默默调转方向, 一口一口地喝番茄汤，神情放空，像是在发呆。
柏泽岸走过来, 挨着他坐下，二人在嘈杂的“张嘴”与“呜呜”声中，动作安静而迅速。
罐头里的番茄被煮出了沙，中间漂浮着肉末，暗绿色的植物看起来像是葱和香菜，总之味道算不上差。
不过，难道还有人能将番茄做得难以入口？
这种壮举连温晗都不行。
而温晗此刻仍旧尝不出具体味道，但他喜欢这种温暖的食物，会将身子也带得暖烘烘的，舒服得令他微微眯眼，晃晃身子，转身同柏泽岸贴贴，最后不出所料地蹭过就跑。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熟捻又自然。
柏泽岸看向他的眼神几多无奈，更多的却是纵容。
他搅动着罐头，觉得略微有些酸。
“柏泽岸，”温晗低头，看着从衣兜里艰难爬出来的小玩偶，见它可怜巴巴地望向自己，眼看就要掉宽面条泪，于是他连忙询问，“怎么回事？它要哭了。”
柏泽岸：嗯？还有这稀奇事？
他不咸不淡地瞥过一眼，轻呵一声，说：“它装的。”
温晗：“真的？”
柏泽岸：“嗯。”
温晗叼住勺子，抓住小玩偶举在柏泽岸眼前，试图让他看清楚：“真——的是在装吗？”
柏泽岸垂目，注视着对自己龇牙咧嘴的小玩偶。
“它会不会是哪儿不舒服？”
温晗又收回手，戳戳它柔软的身体，有些心疼。
柏泽岸：“”
在温晗看不见的角度，他又扫了眼小玩偶。
只见这东西一副乖巧脆弱的模样，哪儿还有方才对自己的半分凶态。
他抬手，缕缕丝线显现，同样暗戳戳地给小玩偶使绊子。
只见有什么东西一个趔趄摔下温晗手心，坠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不疼，但它就是要嘤嘤两声，以得到猫的同情。
于是温晗放下手中的番茄罐头，转而跑去哄小玩偶。
柏泽岸略微侧目，若有所思。
“乖乖，罐头要凉了。”
“来啦。”
猫叼着他的玩偶迅速跑回来，很快便把番茄罐头给解决了个干净。
事毕，他又回头，看了眼十三，神情与目光都似在询问：可以喂吗？
十三正要洗手，先是抬眼看向温晗，随后看向正在擦罐子的柏泽岸。
番茄罐头的油水屈指可数，见底后便同清水无异，只剩下了许多未去皮的番茄块。
“给我吧。”
他朝柏泽岸伸手。
空罐子在他们手中传递，老旧泛黄的宣传标语早已过时，在这个文字贫瘠的世界中不再被重视。
吃饱喝足，便到了再次上路的时间。
温晗同柏泽岸利落地收拾好东西，道谢后便准备离开。
只见十三也背好了包袱，笑得见牙不见眼，说道：“加我一个呗。”
温晗：“唔？”
“你们的目的肯定不简单，带上我，至少不会迷路，不是吗？”-
另一边，梨顾北与闻熙换上“本地人”的服装后，再次来到了七号管道深处。
梨顾北拉低帽檐，同闻熙在[骗子酒馆]的楼梯前分开。
“一个小时后，这里会合。”
梨顾北说道，再次询问：“里边真不危险？”
“真的，”闻熙长叹一口气，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回答了第几遍，“整个下水道王国就这儿最安全。”
“那我去了。”
梨顾北推门而入，还没来得及迈进一条腿，便被扑面而来的热气与酒气糊了一脸。
好闷。
有点臭。
还很吵。
[骗子酒馆]的露台上站着几位衣着性感的年轻女郎，包裹着丝绸手套的指间夹着香烟，神情媚态却不低俗。
其中一人率先注意到了梨顾北，同身旁的人递了个眼色。
梨顾北敏锐抬眸，却并未发现目光来源。
于是他有些疑惑，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周。
酒馆中很混乱。
三五成群围绕着牌桌的壮汉，骰子落桌，叮当作响；扎啤被装进粗犷的木杯，在晃荡中溢出泡沫，倾洒在桌面。
谈论，争吵，偶尔还有炸响的哄笑，他不小心踹倒了一个空的玻璃酒瓶，玻璃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滚动，响动更甚。
于是他连忙弯腰，将它扶正。
就在这时，他察觉身旁有人迅速掠过。
他伸手一触，迅速明白过来，赶忙起身拉住那人，呵道：“拿出来！”
“什么东西？！”
年纪较长的男人猛然回头，倒三角眼里满是狡诈的精明，显然一副死不承认的赖皮模样。
见状，梨顾北继续开口：“我的硬币。”
“你的硬币关我什么事？！难道它还能长腿跑进我的口袋吗？小子，别搞笑。”
男人冲着他笑，露出黄黑交加的牙。
梨顾北手中略一用力，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缓缓收手，笑道：“没什么。请您喝杯酒，来吗？”
眼见他还在犹豫，梨顾北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的硬币不少，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当然，我是佩服你的手艺，同时我初来乍到，想要询问一些事情。”
在下水道王国，烟酒都是硬通货，少有人能够抵抗它们的诱惑。
因此，梨顾北笃定他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男人虽然犹豫，却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梨顾北带着他去吧台，抬手叫了两杯扎啤。
下水道贫瘠，酒水有且仅有一种。
梨顾北扫过这俩杯内直径比拳头还大的木杯，上面的泡沫破裂升腾，偶尔会有几滴溅落在手背，带来微凉的触感。
二人没有过多交谈，一人在贪婪地享受，另一人则在盯着他，许久没有开口。
梨顾北继续观察着酒馆，在早已斑驳的海报上看见了[末日]二字，角落则是一片偏粉的红。
末日？
难道这个游戏拥有某种预言？
但很快，店员经过时的谈论便令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你家孩子很喜欢扮演末日求生？老天，这可真够费力的。”
“是啊，好不容易换来的新鲜饭菜他不喜欢，非得去找什么番茄罐头。”
“番茄罐头？那种东西王国里还有吗？”
“不知道，本来就少”
番茄罐头？
梨顾北缓缓扭头，仔细观察方才看见的广告海报。
角落里的红色，似乎模糊写着[soup]。
番茄罐头番茄汤
这玩意曾经生产于下水道？
梨顾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又看向身旁，男人脸颊酡红，眼神逐渐变得缓散。
他嗤笑一声，略微靠近，勾动指尖，将自己的硬币重新拿了回来，而后招来服务员，说：“这是小费，这是单独给你的服务费，剩下的账他来结。”
梨顾北滴酒未沾，整个人从容而淡定。
他见过太多无法抵抗诱惑的人，以前在自己身上，床榻吱呀作响；现在在自己对面，浑身恶臭熏天。
同时，他也太知道应该怎么对付这些人。
适当的恭维，合适的示弱，不可拒绝的诱惑。
最后自食恶果。
梨顾北又笑，笑得空洞而漂亮。
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想起了梨知南，梨花白和梨东西，笑意逐渐变得真实而恬淡。
渐渐地，又是那种熟悉的满不在乎、玩世不恭。
梨顾北看了眼醉倒在吧台的男人，迅速离开了混乱的一楼。
二楼的人群显然要稀疏许多，至少空气流通正常，没有明显的异味。
残破的水晶灯被擦得很干净，站在同等高度时，它便不可避免地显得璀璨晃眼。
不过多久，梨顾北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开始询问所谓的“番茄罐头”，却没想得到的回答千奇百怪——
“什么是番茄？”
“你说广告上那种果子？”
“没见过，那好像是末日模拟游戏里的一种补给物资？可王国内从来没有末日。”
梨顾北询问了许多人，但这里的npc仿佛语言加载存在问题，当他询问至一定次数时，竟发生了语句重复——
“什么是番茄？”
“王国内没有末日。”
梨顾北坐在角落，整个人都隐藏在阴影中，思忖的格外沉默。
直至有人轻轻拍上他的肩膀——
作者有话说：忘记设定时间了哈哈哈哈哈，突然想起这章在存稿箱里躺着
第208章 下水道王国：21
梨顾北侧目, 晃神一瞬。
这人长得很像梨知南。
只是梨知南不会有这样外显的笑，他说话的总是眼睛，在看向自己时眸光盈盈, 像是覆了霜的冰块，最外层将化未化，柔软而温润。
梨顾北轻嗤一声, 再看向这人时, 眼神便变的格外讽刺。
狗东西。
猫南北。
模仿成我弟弟的模样？
但听“梨知南”开口, 唤道, “哥。”
梨顾北：这狗东西居然真的敢叫出口？！
他坐在原地，唇角似笑非笑, 并未回答。
他倒要看看这人想做什么。
同时, 梨顾北也觉得疑惑, 因为[下水道王国]这个副本在现实生活中同样存在，并非OL原创。
那么它是如何得到的玩家信息, 从而创建出相应的陷阱？
自己分明从未在下水道里提及梨知南。
注视着那张相似的脸，梨顾北似被蛊惑般伸手，从他的鬓边缓缓抚摸而下。
没有武侠小说里的人.皮.面具，他的下颌光滑而平整, 过渡的十分自然。
还有些穿模。
是的, 穿模。
梨顾北略微瞪大眼, 看着自己的指尖“嵌”进了“梨知南”的耳后。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一瞬, 并没有察觉什么特殊触感。
等等。
如果有特殊触感, 那才真的会出事吧？！
梨顾北有些崩溃, 神情肉眼可见的扭曲一瞬。
但他很快便有了新的猜测，缓缓站起身，仰着脑袋, 平静而复杂的看向眼前人。
“我的弟弟应该在莫斯科傻呵呵的玩雪，”他转动手腕，发狠的一拳挥向“梨知南”，“而不是在下水道里叫哥哥！”
在看见同爱人相似的面容时，他下意识察觉出不对劲。
皮囊因为灵魂才显得独一无二。
眼前的情景瞬间发生变化，“梨顾北”的影子宛如水波纹般剧烈颤抖，俊逸的五官放大又缩小，诡异而恐怖，就连他的声音也变的低沉缓慢，像被延迟了好几倍。
“哥我好疼”
“别他妈叫我哥——！”
梨顾北又是一拳，丝毫不收敛，打了个左右开弓。
眼前人如水中光影般剧烈晃动，最终在数秒后赫然消散！
梨顾北于同时喘着气惊醒，额上满是细密汗珠，指腹关节干涩而钝痛。
他单手撑住椅子的把手，喘着气看向身前。
女人正翻阅资料，梨顾北清醒的动静不小，引来了她轻飘飘的一眼瞥视。
梨顾北只觉身上并无多少力气，他的视线看向一旁木桌，上边摆放的香炉正不断升腾着烟雾。
“你给我吸什么了。”
他捂着脑袋，一脸痛苦。
“一点控制药物而已，”女人看向他，倒是有些惊讶：“你居然能清醒得这么早，也是出乎我的预料。”
不料梨顾北一本正经的和她说：“我们国家严禁毒品，我可是合法公民。”
女人：“？”
什么国家？药下狠了？疯了？
下水道向来对这类的药物不加管制，尤其是在七号管道深处，这个小偷与强盗横行的地方。
她看向梨顾北的眼神变的有些奇怪。
“看够了吗？”梨顾北问她，“我应该没带什么危险物品，也没带值钱东西。”
他坦陈的近乎直白，同这里的遮遮掩掩的风气全然不同。
女人略一挑眉，又问——
“你叫什么名字，有兴趣做个交易吗？”
梨顾北同温晗学坏了，嘻嘻笑道：“在询问别人名字前自报家门是基本礼仪。”
“我是[骗子酒馆]的老板娘，协助管理七号管道。”
她说着，梨顾北察觉出周边的人正越来越少。
抬眼看去，显然有人在刻意清场。
散客都被劝说至一楼，作为补偿，今日酒馆的营业时间将持续至半夜，且全场酒水九五折。
梨顾北见她行走时脚步微跛，也听见了足够疯狂的想法。
“我们有一个爆破手，可以炸开排污管道的封锁。”
“炸开排污管道？你们准备做什么？”
“我要救一个人，或者说，无论是死是活，我要找到他。”
“你能确定他在排污管道？”
“定位器在排污管道，”闻言，老板娘几多沉默，抽出细长的女士香烟，问了句：“介意吗？”
“请便。”
梨顾北的神情没有多少改变，平静得毫无波澜。
甜腻的水果香气逐渐在空气中弥散，梨顾北皱眉一瞬，又很快放松下来。
他在等待老板娘的答案。
不过一会儿，只听她以沙哑的声音娓娓道来——
“我们在黑暗管道相遇，当时的[骗子酒馆]还未建立”
她因为无法缴纳下水道每日过高的硬币数量，不得不冒险选择进入黑暗管道。
同时，她也在怀疑，当初那位惊才绝艳的王师，当真会给所有公民套上这么沉重的枷锁吗？
郁郁而终。
多么模糊的死法。
她从黑暗管道中离开时伤痕累累，右腿严重感染，夜里高烧反复，几次没能熬过去。
但她清晰地记住了自己队友的惨状，利爪划开肚皮，脏器与肠子倾泄一地，空气中的血腥气如有实质。
那是她第一次亲身体会黑暗管道的可怕，无数扭曲变异的怪物横行，绝非人类可以涉足。
王国默许玩家进入黑暗管道，或许也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人口数量。
“当时我早已不抱希望，”老板娘抬手，手腕上有着不可忽视的疤痕，“腿脚受伤便意味着丧失了行动能力，无论是进攻还是逃跑。”
“可结果如你所见，我被人救起来了。”
说到这儿，老板娘的手一抖，将烟灰抖落不少，“我们一起离开了黑暗管道，可之后，我便再也没能遇见他，直至我察觉定位器的存在。”
她的定位器类似别针，向来是不小心勾在了那人身上。
而排污管道是下水道的无名墓场。
她一定要炸开这个被谎言遮掩的入口，哪怕是尸体，自己也要找回来。
梨顾北很好奇，询问：“如你所说，排污管道的尸体堆积如山，你又怎么能找到他？”
况且以下水道的温度环境，那些尸体怕早就变成了烂肉白骨，恶臭熏天。
梨顾北轻轻叹气，觉得这排污管道怕是怎么也绕不过去。
早晚都得去走一遭。
他直觉自己应该答应下来，因为这大概是一条同主线关系紧密的支线。
况且
梨顾北环顾一周，脚腕旋过一圈，像是在准备逃跑。
不行，跑不过。
他发现了那些看似随意，实则看管的npc，很快便放弃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他正想着，二楼露台的大门再次打开，几位女郎鱼贯而入。
其中一位早已看见梨顾北的女郎以扇遮住了下半张脸，朝老板娘微不可见的轻轻颔首。
“好，我答应你。”
梨顾北放弃挣扎，倚靠在椅背上，如此说道。
老板娘意料之中的点头，“整个[骗子酒馆]都被人盯着，无法离开七号管道，所以我需要你带他去爆破点。”
梨顾北没有问为什么是自己这种废话，想来只要有玩家进入[骗子酒馆]，就会自动触发这条支线。
而一楼的那个男人，恐怕就是任务开启的前置条件。
“行。”
他总得去排污管道走走。
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老板娘倒是有些诧异，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摆了摆手，说：“你好像还有个队友？上次你们来七号管道时我看见了。如果成功，我会给你两张偷渡船票。”
梨顾北：“？！”
早说啊，义父！
他向来能屈能伸。
没说几句，便又有人来找老板娘，听起来事态严峻。
“好，我知道了。”老板娘按灭烟头，起身离开，“今晚我会安排人找你对接。”
她并未分给梨顾北太多眼神，虽然腿脚不好，步伐却走得稳且快。
梨顾北则留在原地，给闻熙发出消息——
“在？”
“还活着。”
“有个私活，接吗？”
“卖身不接。”
梨顾北：“”
或许是见梨顾北许久都没给出回答，闻熙又给他扣了个问号过来。
“爆破。”
另一边，闻熙看着这两个字，只觉梨顾北找错人了。
他应该去问小安吉丽娜或者温晗。
那俩才是专业的。
他则扫了眼身边的涂鸦，整个人似被压得极低，漆黑的颜色几乎要将他吞噬。
这是描绘排污管道的涂鸦。
偌大的管道中尸横遍野，当他认为这已足够令人心惊时，涂鸦却将透视距离陡然拉高，反衬着底下堆积如山的尸山。
闻熙后退半步，哪怕只是记录，他都在这上边窥见了深厚的黑色死气。
排污管道，远没有它听起来的那般平淡。
【恭喜玩家闻熙解锁乱码页——
1：？？？
2：聚集着小偷强盗的七号管道。
3：？？？
4：草木荒芜、欲壑难填的排污管道。】
他看了眼排污管道的具体位置，处于整个下水道王国的最南边。
那里人烟稀少，设施陈旧，几条主要管道还存在大片坍塌缺失
他想了想，大致记了记上边的图画。
不过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便开始折返[骗子酒馆]。
期间他遇见一个跛脚女人，长发垂坠，五官凌厉，身上却缠绕着无数死气，显然命不久矣。
她要去做什么？
【地球OL提醒您】——
作者有话说：群像就是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
hh开玩笑的，绝对he哦
第209章 下水道王国：22
【地球online提醒您：请勿在NPC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避免影响玩家自身情绪。相信阳光会驱散黑暗，相信黎明的曙光终会照耀在每个人的身上。】
闻熙一愣，深深呼出一口气。
而后他一如OL所希冀那般, 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可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闻熙瞬间顿住脚步，侧身, 伸手抓住了老板娘的手臂。
老板娘眉目凌厉, 眼看着就要反击, 却听男人说道：“你好, 请教个问题。”
老板娘：“？”
这人疯了吧？
等等，看起来有点眼熟。
好像是梨顾北的那个队友-
809管道深处, 温晗一脸麻木地捂住了耳朵。
这个十三怎么这么能说？
他不口渴吗？不会累吗？嗓子不劈叉吗？
柏泽岸好笑地注视着猫嫌弃的神情, 伸出手替他揉耳朵。
温热干燥的指腹轻轻触及软肉, 温晗一个激灵，抬眸时竟有水光。
他稍稍抬起头, 啄吻柏泽岸的下颌，望着他，悄无声息地告状。
看见这一幕的十三惊诧道：“嗷嗷嗷嗷——！”
柏泽岸撩起眼皮看向他，眼神带了些警告。
那是他少在温晗眼前露出的神情, 其中的威严浑然天成, 强大的沉默而内敛。
十三瞬间噤声, 乖觉地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 示意自己一定不会再吱声。
于是环境中只剩下了十四“咯吱咯吱”咬罐头壳的动静。
见它吃得正香, 温晗甚至好奇地想去掰开它的嘴, 看看它究竟是怎么咽下去的。
事事都想较真的猫眼看着又要将自己给绕进去，柏泽岸眸光无奈，给他塞了颗巧克力, 微苦的香气萦绕在舌尖。
温晗咂咂嘴，拿他的衣角擦手。
柏泽岸：“乖。”
闻言，温晗仰头冲他笑，掂脚拿下颌蹭过他肩膀，一触即分，模样矜骄，又乖巧得不得了。
他向来喜欢这样的贴贴蹭蹭，还回回都要装作不经意，一副——
“哦，我刚才蹭你了吗？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毕竟和你贴贴也不是很舒服。”
可柏泽岸又哪儿不知道他的这些心思，这是多年观察与照顾出的敏锐感知。
谈论间，几人已经走到了极深的地方，身前身后都是深不见底的窟窿，风自这边吹至那边，又从无法预料的犄角旮旯中钻出来。
温晗看向前方，却忽地听见一阵古怪的哭声。
这声音格外凄惨，甚至因为过于用力，鼻腔甚至延伸出了低沉的拟音。
“不对，”柏泽岸牵住温晗，视线平静地看向前方，“有笑声。”
有笑声夹杂在哭声中。
温晗凝神听着，沉声：“拟声怪？”
“大概是了。”
十三也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声音，“又弄出这些死动静，生怕吓不着人。”
作为在管道中生活了几十年的存在，这里像极了他的快乐老家。
很快，哭声停了，连同笑声也消失得一干二净，细微的风声呼呼吹着，隐约还有些塑料罐滚动的声音。
这些杂音像是潮水般在密闭幽长的管道中层层交叠，随着什么东西的前进而不断回推出白色浪花。
可下一瞬，洋流与潮汐便被切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鞘翅急速震动的嗡嗡声。
温晗瞬间警觉起来，十三则拼尽全力拉住了十四，伸手捂住它的嘴。
“傻狗——！别冲动——！”
温晗猛回头：“？”
柏泽岸：“”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至于为什么混乱
十三拽着十四，柏泽岸牵住温晗。
“乖乖，”他小声说道：“我来解决。”
“哦。”
炸毛猫安静下来，盯着他，轻而缓地眨眼。
事实上，因着十三的带路，他们一路倒少有遇见什么怪物。
尽管温晗认为，十三的主要目的是控制十四的进食量。
看他这副紧张模样，想来如果让十四吃饱了，后果或许不会比遇见怪物好到哪儿去。
温晗想着，等他再次抬眼时，只见十三已经将十四给捆了个结实。
多可怜的小孩，蛄蛹得像只蝉蛹，肉嘟嘟的脸因为委屈而鼓了起来，头顶一缕呆毛倔强而显眼地翘了起来。
“呜呜”
听起来像在哭。
十三也听见了，伸手给十四抛了枚硬币。
等等，硬币？
温晗再次猛回头。
只见十四很是熟捻地接咬住硬币，舌尖一翻便吞了下去。
温晗：我，操。
“很正常，”十三重申，“不要被它骗了。”
温晗：“唔？”
他竖指戳了戳十四，忽地反应极快地缩回手。
“咔”一声，十四咬了个空，眼神遗憾地看了眼温晗白皙漂亮的指尖，怨念着没能咬掉他的手指。
“嘻嘻，”温晗笑道：“再咬把你牙掰了。”
十四：“？！”
它显然听懂了，连滚带爬地缩去十三身后。
主人多半是吓自己，但眼前这人好像真能说到做到。
见状，十三也察觉是自己多想。
他一手揉着十四的脑袋，一手揣在兜内，若有所思。
片刻时间，他被长鞭抽上管壁的炸裂声响给唤回思绪，扭头看向柏泽岸。
几乎是一瞬，那双眼里的情绪变了。
鞭尾垂坠在地，他的神态其实是有些冷漠，在瞥来视线时，十三察觉他的指尖似变得半透而璀璨。
他的袖口并未扣上，随着动作卡在臂弯，堆积出褶皱，露出其下结实的小臂肌肉。
袭来的怪物速度极快，他们看不清模样，却能从大致形状中判断出来，它像是蜂鸟与瓢虫的变种，头首上隐约有着人类五官的形状。
温晗嫌恶地别开眼，他相信柏泽岸能够解决这个东西。
好不容易抱上条大腿，猫当然不会自己出力。
他垂目盯着小玩偶，它正乖巧地躺在自己衣兜，见自己的目光扫来，它便睁大眼，伸手要抱。
“你真会撒娇，”温晗一根手指推倒它，“和柏泽岸一点也不像。”
小玩偶叉腰，“嘤嘤”反抗。
一人一玩偶若无旁人地争论着，温晗逗着它，直至嗅见一股极淡的血腥气。
他抬眼，看见朝自己走来的柏泽岸。
往后能隐约看见怪物支离破碎的尸体，猫正准备踮脚，却被柏泽岸给轻轻捂住了眼。
“乖。”
他说，语气仍旧温和：“别看。”
温晗眨巴眨巴眼，纤长的眼睫扫过他的手心，有些微痒。
他听见了柏泽岸动手的声音，长鞭带着十足的力道，出手干脆而利落。
猫很难想象谁能从老怪物手下逃出生天。
自己除外。
毕竟自己超级无敌厉害。
温晗垂首，看似听话地不再多看，实际上唇角笑意一闪而过，其中狡黠被他隐藏得极好。
“走吧，”柏泽岸收拢长鞭，将温晗给转了个方向，“抓紧时间。”
温晗：“好哦。”
他率先同柏泽岸离开原地，回头看了眼始终一言不发的十三十四。
十四则眼里含泪，抬手指了指温晗的背影，又指了指自己。
而十三见它这副模样，显然不吃这套，只高贵冷艳地回了句：“自己爬。”
十四：“？？？！！！”
十四一脸不可置信，而后嘤嘤哭泣，速度极快。
温晗转过身：“？”
“很神奇吧。”
十三一脸沧桑，看着在地面飞速爬行的存在，抹了把脸，又说：“习惯就好。”
温晗对此接受良好，“没事，我有个朋友也这样。”
十三：“欸？”
温晗：“嗯嗯！”
两人再次相见恨晚。
期间，柏泽岸看了眼时间，又问十三：“你知道809管道的最深处在哪儿吗？”
“最深？”
十三有些惊诧，“至少还得七个小时。”
柏泽岸沉吟一瞬，见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六点。
来不及。
何况还有返程。
更糟糕的是，温晗起先买来的手电，也因为使用时间过长而变得光线暗淡，偶尔还会闪烁几瞬，显然即将报废。
温晗鼻尖微皱，抛起手电，转头看向柏泽岸。
他眼中的意思很明确：要不先撤？
柏泽岸同样停下脚步，思索几瞬，最终轻轻颔首：“我们明日再来。”
正在同十四搏斗的十三：“？”
他一一看过二人，没有多问，也没有挽留，只是点头：“我带你们出去。”
闻言，温晗真诚开口：“你真是个好人。”
“我向来是。”
十三毫不客气地应下，当即便转过身，又开始带路。
回去的路上，十三听见他们在讨论王师的雕塑。
应该是温晗提了一句，而后柏泽岸进行解释，说——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嗯？”十三饶有兴趣地询问：“你说王师？”
柏泽岸看他一眼，颔首：“嗯。”
“你看起来还挺高看他。”十三说着，语气并无多少尊重。
他倒和下水道的大多数存在并不相同，至少从现在看来，他的态度更像是不屑与嗤笑。
他说着，又提了提昏昏欲睡的十四，找补道：“好吧，或许是我一直生活在809管道，从未领略过那位老人家的功绩。”
闻言，温晗多看了他一眼。
十三：“嗯嗯？”
于是温晗问他：“你要不要和我们离开黑暗管道，出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论语卫灵公》
第210章 下水道王国：23
“离开？”
十三先是一愣, 而后戏谑般看向温晗：“我出去可不一定能活下来。”
温晗向来对人情世故有一种近乎坦诚的直白，只听他询问，“为什么？”
这人既然能在怪物横行的809管道里活蹦乱跳的生活这么多年, 又什么会无法在更加安全的下水道.□□存？
猫想不明白，旋即看向柏泽岸。
那人则揉揉他的发顶，心中柔软异常, 回答说：“嗯, 或许是因为下水道并不接纳残疾人。”
可二人都知晓, 这并非根本原因。
闻言, 十三倒也没有反驳和拒绝，他的眉眼处捆绑着布条, 仅凭下半张脸很难看出其中情绪。
他略微提了提十四, 侧身时露出嶙峋的脚踝, 低头时又能看见其脖颈的一节棘突，并不尖锐, 却支楞楞地立在那儿，仿佛随时都能刺破他的灵魂。
也总是到了这时，玩家才会恍然，他们当真诞生于这样畸形的国度之中, 年复一年地艰难求生。
直至不堪重负。
温晗忽地又想起了柏泽岸的叹慰——
为众人抱薪者, 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为自由开路者, 不可使其困顿于荆棘。
他对王师的了解, 似乎要比自己更深。
不, 不对, 是他对整个下水道王国的了解，都远远超过了所有玩家。
他究竟是从哪儿知道的？
眼见着猫看向自己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柏泽岸感到些许啼笑皆非, 侧目问他：“想什么呢？”
“哼。”
温晗轻哼一声，没有多说。
反正也问不出来，柏泽岸总是这样，他决定的事情向来很难改变。
几人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识，无声前进。
期间传来声细微的响动，十三身形微晃，长长地叹了口气，从陈旧口袋中拿出一盒药来。
上边的标签早已不见，令人难以判断、也无法猜测它的功效。
却不料十三热情邀请道：“补钙的，要来点吗？”
“不用了，”温晗摇摇头，模样乖巧。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也缺钙，每每到了夜里，每个关节便像被扎进了钢针，连同摩擦也变得粗粝钝痛。
后来好像就不太疼了。
还多了喝牛奶的习惯。
借着阴影的遮挡，温晗无声地勾出笑意。
他也是只小怪物，独来独往，隐藏在黑暗与角落中伺机而动。
直至某一天，蜘蛛织出大网，笑眯眯地将他给捞了出来。
“等会儿我给你开门，你自己爬回去，知道了吗？”
不远处，十三在低声叮嘱十四。
十四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仰着头，“主人，您要去捕猎了吗？我也可以去的。”
“你不可以。”
“我可以的。”
“不行。”
“主人”
对话的画风逐渐跑偏，最终以十三将十四给塞回809管道缝隙宣告结束。
黑雾淹没了小孩儿的面庞，温晗好奇地侧过眼，隐约看见了被空气墙阻隔在外的“01”数字。
哦，数据海。
忘记这里是游戏了。
而且温晗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这种异常没有来源，但他能够清晰察觉出它并非危险，而是一种更加契合的熟悉。
他伸手试图触碰。
“温晗！”
柏泽岸轻呵出声，吓得他一个哆嗦，夹紧了尾巴，扭头试图讨巧卖乖。
他赌柏泽岸没有看见。
但听起来似乎不像是没有看见。
“呜”
他开始装委屈，可柏泽岸这次显然不惯着他：“你知道刚才很危险吗？”
温晗连忙回答：“嗯嗯。”
见状，柏泽岸心想：他分明就不知道。
猫在大部分情况下都在依靠直觉做事，每每都能看得人心跳一顿，两眼一黑。
“它很温和，”温晗试图安抚柏泽岸，“我能感觉出来。”
柏泽岸叹气，说：“不要碰来路不明的东西。”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至少不要拿手去碰，明白了吗？”
温晗缓慢眨眼，而后再次用力点头：“嗯！”
柏泽岸：“下次停顿一会儿再回答。”
这样我会以为你在思考反省。
闻言，温晗牵住他的手，一双眼直直地看向他，最终点头。
其中间隔了大概三秒。
猫向来很会学以致用。
三人花费了一些时间离开809管道，其间遇见怪物能跑便跑，偶尔迎面撞上，依靠着柏泽岸和温晗，也都没有什么意外。
他们还在路上顺手带走了一些随机刷新的“垃圾”，以此对付半夜需要上缴的硬币。
一直到离开管道，温晗率先探出脑袋，见几个领队正聚集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
于是他回头，对十三使了个眼色。
那人了然，动作轻盈又迅速地溜了出来，一晃便消失不见。
温晗：他眼神还挺好。
领队也似听见了大门处传来的动静，转过身，环抱手臂打量着出来的温晗二人，说了句什么，但距离太远，温晗没能听清。
不过看他的口型，应该是“居然还活着”之类。
果不其然，只见他朝前走了几步，懒洋洋地开口，“我们的信号出了问题，应该是拟声怪拿到了联络器。”
温晗睁大了眼，没有出声，只安静的听着。
怪物拿到了联络器
至于它怎么拿到的，答案不言而喻。
语毕，领队一挥旗，竟又坐了下来。
他大约等了许久，所以不过一会儿便显得神情困顿，昏昏欲睡。
温晗站在一旁，觉得那面旗子的材料很是不同。
就像是什么东西的外皮。
“戒备鼠，”柏泽岸垂首，解释说：“你看，它的纹理很特别，还有褶皱。”
温晗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去一眼，若有所思地点头。
但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儿，环视一圈，也不知道十三究竟躲去哪儿了。
万一跑了怎么办。
要是没有他带路，自己和柏泽岸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奇怪东西。
想起上次那两只扭曲的蜈蚣，温晗打了个寒颤，抓着柏泽岸的手又紧了紧。
柏泽岸：“嗯？”
猫忽地抬眸，半晌过去，没头没尾地来了句：“老怪物你真好看。”
“”柏泽岸轻笑一声，语气带了些警告，“乖乖，你最好不是在拿我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作比较。”
温晗羞赧垂首，有些心虚。
二人等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打盹的领队倏然惊醒，看了眼手上巴掌大的东西，说道：“走吧。”
柏泽岸抬眼，看向空荡的四周。
这支队伍只回来了他们俩人。
至于剩下的三人，怕是已经永远消失在了黑暗管道之中。
温晗也没有多问，事已至此，他们无法作出任何改变。
是以他们先去回收处走了一趟，今日战利品一共换得了五百硬币。
而后他们就看见王国日报上的最新消息——
[请各位npc（划去）（凌乱的涂鸦）]
[请各位公民注意，临近庆典，王国今日单人收缴硬币数量增长为：140.]
[注：戒备鼠已出动，警卫队已出动]
温晗与柏泽岸安静地注视着上边的通知与留言，一时间没有谁开口。
他们第一天一共剩下155枚硬币，再加上今天的500，在缴纳完毕四人份额后，便只剩下了95枚硬币。
且从现在的趋势来看，明日的硬币缴纳数量很可能会继续翻倍。
温晗幽幽开口：“我操。”
而后他瞬间反应过来，伸手试图去捂柏泽岸的耳朵。
柏泽岸：“”
他无奈的拎起猫，前去七号管道与梨顾北二人会合。
“等等等等！”
温晗挣扎着吱声，“少了个人！”
柏泽岸停下脚步，安静地注视着温晗。
须臾——
“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猫瞬间便怂了，“其实他不一定会回来，对吧？嗯嗯！我们走吧~”
柏泽岸笑他：“谄媚。”
而后他便被温晗瞪了一眼，挺不服气的扭过身子，僵硬的连走路也变得同手同脚。
柏泽岸稀奇地观察几瞬，继而拉住他的手。
发现甩不动手的温晗：“”
好吧。
他踮脚，靠近柏泽岸，呼吸划过耳廓，用那两颗黑漆漆的眼睛注视着他，将他的手掌贴合在自己的后脖颈上。
这孩子实在太知道该怎么讨好他了。
甚至许多举动都出自本能，没有夹杂丝毫刻意。
也正因如此，透出的单纯与稚气总令柏泽岸感到难以招架。
二人没能说几句，温晗便瞥见了倚靠着墙边的十三。
那人摆手，语气无奈：“各位，怎么说，我很饿欸。”
温晗/柏泽岸：“”
他当真一点不客气。
可在离开809管道的昏暗光线后，温晗才发现十三的出奇年轻。
“你不是已经四十多岁了吗？”
温晗瞬间靠近，贴着观察，同时开口询问。
十三后仰身子，一脸嘚瑟：“或许这就是老天偏爱吧，哈哈。”
可若是老天偏爱，他又为何会存在于下水道。
温晗的目光又缓缓移至他的双眸，努力按捺住旺盛的好奇心。
“放心，”十三察觉他的视线，状态更加懒散，随口解释说：“我还没瞎，不至于拖累你们。当然，现在的我也很柔弱，需要你们多多照顾。”
前半句听起来倒还像人话。
至于后半句——
作者有话说：好卡文，好卡，嗷嗷嗷嗷（爬行）（扭曲）
下水道□□存这七个字究竟有什么好口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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