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小就是个混世魔王，一个院子不管大的还是小的，只要是孩子就都让她打了个遍。偏偏在大人面前又惯会装乖讨喜，气得别人咬着牙联合起来整她。

桑方妤再怎么混也不是别人联起手来的对手，很快就落败了，最后还是也被她揍过的鹤潜尘“不计前嫌”，护住了她。

没想到那之后桑方妤更是记了仇，偷偷报了个武馆每天放学准时打卡，没过几个月就把除了鹤潜尘以外的所有孩子都打得满地找牙，直呼大王饶我一命。

就算这时候她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也还是喜欢觍着脸跟在鹤潜尘身后哥哥、哥哥地叫，缠着问他是不是说好了会一直保护她。

自诩是个大孩子了的鹤潜尘只能无奈地摸着她的头说是，一辈子都保护她，以后桑方妤嫁人了他都要当个陪嫁住进她家。

哪怕后来不管是谁找事、找谁的事，出手解决的都是桑方妤。

雨停之后，他们将将到家，鹤家家教严，顶着这一身回家肯定要被问个三七二十一的，只能被逼无奈地顺着桑方妤，跟她爬墙回了房间，在浴室里把自己冲洗了个干净。

出来之后，鹤潜尘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手机的音乐软件还播着歌，一边耳朵塞得满满当当，另一半的耳机却落在柔软被褥上，自顾自鸣响演奏着。

他原本想把桑方妤叫醒的手势顿了顿，变换方向，捏着那只耳机凑到了耳边。

“Whydostarsfalldownfromthesky,Everytimeyouwalkby,Justlikeme,theylongtobe”

“Closetoyou.”

“……Theangelsgottogether,Anddecidedtocreateadreamcometrue.”

“Sotheysprinkledmoondust,Inyourhairofgold,Andstarlightinyoureyesofblue……”

轻柔的女声萦绕在他耳边，鹤潜尘顿住动作，忽然感觉心脏鼓噪得有些慌乱起来。

这、这不对劲……

他急忙将耳机从耳边扯下，没料想动作太大，另一头立刻从手机孔中掉了出来，整个房间顿时被暧昧甜蜜的音乐充塞了呼吸。

“潜尘哥……”桑方妤揉着眼睛坐起来，身上的校服都还没有换下，看起来已经困得不行了，“你洗完了吗？”

“……嗯。”鹤潜尘的瞳孔一阵乱颤，不知道落在哪里。

“好，那我先过去了，衣服给你放在架子上了哦……”桑方妤乖乖爬起来，经过他身边时不知道是不是还不够清醒，“啵”地一口亲到他脸上。

“……”鹤潜尘顿时失声，一向抿着的嘴唇呆滞地张开，眼神都空洞了几分。

在他反应过来前，伸出的手已经抓在了桑方妤的手臂上，引得女孩有些困惑：“怎么了潜……啊！”

她的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却恨不得自己直接晕在地上，一声大叫引得房子里的灯光纷纷亮起。

看着桑方妤捂着脸，死死闭着眼睛的样子，鹤潜尘眼底的疑惑瞬间散去了。

他轻柔地将桑方妤拽回了身边，带着水汽的额发压在女孩热腾腾的额头上，哑着嗓子开口：“妤妤，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叫她的小名让桑方妤的羞耻感更盛，她不敢抬头，因此也无法注意到鹤潜尘嘴角那一点压不下去的笑容。

鹤潜尘像是在迷雾中周转了许久，终于靠着一点微弱的珠光寻到了出去的道路那样，拨开雾气见到了清醒的世界。

他说：“妤妤，你喜欢我是不是？”

他说：“妤妤，我刚刚发现我好像也喜欢你。”

他说：“妤妤，可以再来一次吗？”

他……他终于闭上了嘴。

◇ 第十五章

因为桑方妤抱着悍不畏死的心情一口啃了上去，咬在他薄薄的嘴唇上，像只找不到从哪下口的野兽幼崽一样只能乱啃一气，没一会就把鹤潜尘啃得难以招架。

疼的。

他也是初次尝试，只能笨拙地回应，视线直勾勾地缠在一起，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好笑。

又有些开心。

本来这样的气氛还能再持续下去，但是随着突然被拉开的门外桑方妤母亲的一声惊叫，一切暧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群团团围上来，桑家的、鹤家的、看热闹的……把两个本就困得不行的孩子闹得整夜没能睡着，第二天只能请假翘了学校的课。

这下，连学校也传遍了。

……

确认关系后，用歌词表达心意像是他们之间某种不可言说的小秘密一样，充斥着幼稚的默契感。

吵架时要听《忏悔录》，学习时听着轻音乐，约会时倒是不会翻开令人害羞的情歌歌单。单人的耳机好像天生就属于两个人一般，用来表达那些无需言明的时刻。

现在的这张光碟是否带着刻碟人的情感……桑方妤确信自己不会理解错。

她只是不明白，这样的装模作样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慰藉他那颗早就异化得桑方妤再也不认识的心吗？

自嘲的笑音在空气中溃烂，她索性停了播放，翻查起其他歌词，却始终没有找到什么头绪。

“笃笃”，门忽然被敲响，不等她回应就紧跟着打开了。

门口横着一道深黑色的影子，大衣灌满了呼啸的寒风，吹拂着披散的黑发，拨动着长睫，像是凝了一列碎冰在上面那样沉重如冰封。

桑方妤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而后才意识到冷气是从应队长的身上传出的，而非早已失灵的空调。

“怎么样了？”应邀月解着沾满血迹的无菌手套，低着眼睛走到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