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1)

福安不及与他们说话,进房见青樱跪地哭泣,萧逸也跪着,李氏见他来,横眉竖目,骂道:“狗奴才,我请你不动是罢,萧逸早早来了,你倒一步三挪,学了大爷摆官架子,日后我哪里还敢使唤你,倒要将你当菩萨供起来,好吃好喝伺候。”

福安道:“夫人错怪了小的。大爷早起嗓子疼,咳了一路痰,小的回来后,交待萧勤,告诉厨房,去街市买些梨回来,给大爷炖了吃,一定要南京产的水鹅梨、见效快。”

李氏吩咐玉翠:“你去问问萧勤可属实?”玉翠应承走了。

李氏骂福安:“你若是半点扯谎,我打得你屁股开花,满地找牙。”

福安道:“小的哪里敢哩。”

李氏指青樱,问他俩:“这小淫妇,常往书房勾搭大爷,你俩就没睃在眼里?”

萧逸先道:“小的乃武人,大爷出外行走,行贴护跟轿之职,内院女眷众多,不便往来。”

李氏喝道:“福安,我晓你专管书房,每日听大爷差遣,你有甚么话说?”

福安道:“我见过青樱姐姐来过几次。”

李氏火星直冒,骂道:“狗奴才,她是你哪门子姐姐,薛诚,掌他十个嘴巴。”

薛诚只得到他面前,掌了三四下。

李氏喝斥:“你没吃饭不成?怎地软绵绵、有气无力,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福安低道:“你快使点劲儿。”

薛诚只得拿出七分力,掌毕后,福安颊腮红通通,肿了半高。

李氏骂道:“你接着讲,见她去过几次,做了甚么?”

福安忍痛,含混道:“小的见她不过五六次,每趟提了食盒,以为是夫人命她来,哪里敢多问旁的。”

李氏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晓得你!九爷带进府的不明物,一脸的泼皮精怪,一心思想往上爬,撬了大爷的长随萧贵,大剌剌地鸠占鹊巢。”

福安道:“夫人此言差矣,明明是大爷要换小的,到他跟前当差,夫人若不信,可自个问大爷去。”

李氏道:“我问个屁,你这八面见光、左右逢源、装傻充愣的狗奴才,大爷被你蒙蔽了,我心底门清着。青樱和大爷在书房好干,你定在其间穿针引线,前后放哨,助纣为虐,我说的可对?”

福安道:“夫人冤枉小的,是真不知哩,就算知了,小的是大爷长随,替大爷卖命,小的管他怎地!”

李氏喝道:“我说一句,你倒要顶我三句哩,继续掌嘴,打倒稀烂为止。”

薛诚道:“福安要替大爷,往旁的府门跑帖传讯,各路行情唯他精通,若口不能话,误了事,恐大爷回来怪罪,不如打十棍子算数。”

李氏想想道:“也罢,狠狠地打。”

福安趴地上,薛诚打了十下。李氏起疑道:“怎地不见血淋淋。”命扒去裤子,福安只得照做,棉垫掉下来。

李氏大怒,骂道:“你这个欺心奴才,胆敢在我面前耍花招,再打二十棍。我也看出了,薛诚早被你收买,萧逸,你来打。”

萧逸接过棍子,他手劲大,实实打了五棍,福安已是鬼哭神嚎,惨叫连连。

第63章 苦计

话说李氏,窥破青樱与大爷私情,追根朔源,查到福安身上,怒他知情不报,久惯牢成,还抵死狡辩,命薛诚萧逸将他狠打一顿,正吵吵闹闹、鬼哭神嚎时,雪鸾隔帘道:“夫人,老太太叫你和青樱,往她房里去。”李氏不敢耽搁,率先走了。

雪鸾进来,看福安趴在地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唬问:“你也忒惨,这是为甚么?”

薛诚道:“我们的命不是命,是主子的撒气筒。”

福安朝萧逸骂:“你个乱臣贼子,指甲盖大的王八,你今打不死我,乃你失策,这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萧逸不作声,快步离去。

青樱皱眉道:“雪鸾,搀我一把,腿跪麻了。”雪鸾上前,扶起她也走了。

萧勤、薛忠抬担架进来,玉翠随旁,几人将福安放上面,福安哼唧,问玉翠:“老太太院子,离得不远,三两步便到了,你怎去那半天,害我受皮肉之苦。”

玉翠怪道:“还不是惠春姐姐,把我拦在外头,说老太太在睡觉哩,不好打扰。”福安心如明镜,只能自认倒霉。

一路抬回宿房,有替他解衣脱鞋,有替他打水清洗,有替他摇扇纳风,玉翠斟了盏酒,喂他吃下。萧书去后门,对面正是惠民药局,有郎中坐堂,恰没人看诊,就死缠烂打领进来,那郎中一看便知是棍棒之伤,开了些活血化瘀的外抹内调药方,交待好生静养等话儿,又收了钱,随萧书出去,萧书顺道在药局按方子抓药,取回来,在廊下生炉炖药,一缕风吹散烟气,满房苦涩味道。

晚间萧肃康回府,破天荒来到下人房,在床边坐下,让萧勤掀开薄毯,见股上红红紫紫,血浸纱布,肿得一尺高,皱眉道:"妇人恶毒,怎下这般狠手。"

福安哭道:“为了爷,打死我也甘愿。”

萧肃康笑道:“我已听萧诚说了,我心知你忠诚,这些日你不用来伺候,安心养伤要紧。”吩咐萧勤:“给管事说,药材和吃食,皆要上等的,若有怠慢,我定不饶。”萧勤应承。他又说了几句安抚话,方才离去。

萧书端来炖好的药,福安见黑糊糊一碗,闭眼一饮而尽。萧书问:“夫人为何打你?”

福安道:“我哪里知,发癫疯。”

薛忠道:“夫人嗔他知情不报。”

萧书问:“知甚么情?”

薛忠道:“大爷和青樱那档子龌龊营生。”

福安有气无力道:“我确是不知!”

薛忠道:“哥哥哩,甚么时候了,当我们面,还死鸭子嘴硬。莫说夫人,我们也不信你不知,你比野猴还精,比泥鳅还滑,那书房一亩三分地,来得走的,说得笑的,眉来眼去的,骑坐开干的,谁有哥哥门清。你若早点在夫人跟前,服个软,认个错,说几句好话,也不至打到这份境界。”众人都笑了。

福安道:“不知就是不知,骗你们做甚。”他再不说话,股上阵阵疼痛,抓心挠肺,浑身无力气,昏昏沉沉,不晓过去多长时辰,有人喂他吃茶,也有人替他擦汗,听有人说下雨了,果然雷声隐隐,闪电亮亮,一阵大风灌进窗户,吹得透心凉爽,见萧云彰走进来,忙问:“爷何时自江南回了京?”

听他叱道:“我要你万事小意,谨言慎行,怎弄出这副狼狈相?”

福安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为查案,为报仇,我早已豁出这条性命。”转身竟身置刑台下,侩子手高举大刀,被阳光射得刺眼,再举刀时,已淬满鲜血,又迷迷糊糊的,推开房门,母亲吊死在梁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他上前去抱她的腿,却觉有人推他,猛得惊醒,睁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惠春。也无落雨也无风,是惠春在打扇。

福安道:“你来做甚?看我死了没?”

惠春没响,神色捉摸不定,忽而问:“你方才梦话,要查甚么案,报甚么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