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的是什么样?”
“在我的想象里,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进/入了我。我的体温已经很高,呼吸急促,不出意外,我…”
曾不野想说我或许会高/潮了,但徐远行吻住了她。他的嘴唇狠狠按在她的嘴唇上,不像在亲吻,好像要吃了她。吃她的嘴唇、舌头,还有下巴。曾不野甚至无法呼吸,巨大的眩晕席卷了她。
她跌进了被褥之中,但很快身体与之豪无缝隙,因为徐远行同时压了下来。
他像一座山,完完全全将她罩在了身下。那种压迫感也是一种性感,她不自觉地搂住他的脖子,她的舌尖根本舍不得离开他的嘴唇。
她想跟他长长久久地亲吻,她喜欢亲吻他,喜欢那亲吻带给她的流窜的热意。那热意让她弓起身子,但又被他压塌下去,她只得环住他。
“你为什么不喝酒?”她问他。
“我喝完酒记性不好。”
她就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他捂住她的眼睛说:“我想记住今天的一切。”
曾不野的心颤抖了一下。
那种绵密的痛感蔓延开来,她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想用行动驱赶这种感觉,所以她的手去寻找他。他毫无预兆地喘了一声。
曾不野就接住了他的喘息,她仍旧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它很壮观,超出我的想象。也可能我的想象太匮乏。可惜我不太熟练,是这样吗?”曾不野不喜欢为人服务,却主动握住了他。
她的手微微转着,接着他的手覆在她手背上:“这样。”
曾不野轻声笑了。
徐远行没有饮酒,但眼睛通红,像一头野兽一样。他的理智处于崩溃边缘,紧紧盯着曾不野的眼睛。突然埋首下去,从她的脖颈开始。
他彻彻底底地亲吻她,掌心和嘴唇到的每一个地方都值得她称颂。
当他离开她,用牙齿扯包装袋的时候,她微微睁开了眼睛。他很缓慢,但她仍旧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带着哭腔说:“慢点好吗?慢点。我太久没有过了。”
徐远行额头的青筋暴起,但他停下了。他知道她需要适应,他也是。他们都太久没有过了,身体停滞太久感觉像新的,那么敏感,那么清楚。
就像很久没有爱上什么人,再爱一个人,那种感觉那样新奇、深刻。
她是温暖的、潮湿的,他是滚烫的、热烈的;他们是恩和的月亮,清楚的、明白的、干净的、彻底的。
曾不野好喜欢徐远行爱她的方式,她觉得自己很贪婪。她想被他征服,也想征服他。她仰视他的时候,他会俯身抱她;她俯视他的时候,他总看她的表情;她背对着他的手,他又会捏着她的下巴迫她转头吻她。
她不知道这一夜怎么过的这么快,好像把过去几年空白的日子都要弥补了似的。
第二天清晨,曾不野是被恩河的晨曦叫醒的。徐远行房间的两面窗,一面看出去,是赤霞铺在河面上;一面看出去,是晨曦洒在山坡上。满是雪的白桦林,风一吹,雪就飘,那么好看。
她几乎整夜没睡,又被晨光叫醒,但她竟然觉得不累。睡梦中的徐远行伸出胳膊把她揽进怀里,埋进她颈肩。然后他们一起睡了一个回笼觉。
两人一起睁眼的感觉很神奇,曾不野起床的时候一直在回味。那画面好像很熟悉,好像他们一起睡了几十年,每天都一起睁眼一样。
出门的时候徐远行坐在那不动,曾不野上前拉他:走啊,去吃早饭,然后出发了。
“我不走。你先去吧。”徐远行说。他知道自己的致命弱点,他太重感情,一旦开始,他就很难走出。所以他总是受伤害。因为怕受伤害,所以他不再开始。他怀念这个房间,怀念昨晚发生的一切。原来他也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在一切还在继续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怀念了。
离开恩河的时候,曾不野去买了两个大列巴。热乎乎的大列巴,咬一口喷香。她坐在驾驶座上啃着大列巴,喝着热的鲜羊奶,听着头车播报。
这一天他们将从恩河出发,途经室韦口岸、临江村、老鹰嘴,最后到达莫尔道嘎。全程170公里。
他们将在呼伦贝尔的土地上,一直向纵深而去。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旅程即将结束了。
路过那家民宿的时候,曾不野正啃着面包,她看到那个两面窗的房间,罕见回头望了一下。
那真的很美好。
恩和,真希望我能再回来。
她想。
28 ? 除夕夜
◎暴雪天◎
2022年深冬。
不知为什么,在到达漠河以后,曾不野总能想起2022年的深冬。那年北京的冬天很萧索,父亲曾焐钦总说身体痛。曾不野劝他去医院看看,他说恐怕是后遗症,不去了不去了。去也白去。
他人没什么精神头的时候,手拿不起刻刀,索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曾不野教他用手机投屏,他懒得碰手机,就看直播。
曾不野回去看他,发现他躺在沙发那一动不动,电视的画面是一个陌生的小城。那天的直播机位对着一条街道,摄像机里的城市下雪了。有背景音乐在放着温柔的歌,很趁那雪景。那是遥远的漠河。
曾不野不忍心吵曾焐钦,就小心翼翼坐在沙发上,也看一会儿漠河。在那以前,她不知道下雪是这么的好看,雪很安静,人也安静,光阴就在这样的安静之中完成黑白的更迭、四季的交替。
曾焐钦醒来后就对曾不野说:“咱父女俩报个团去趟漠河,你看这城市多安静,这都直播多久了,也看不见几辆车。”
“不报团。报团就你那身体肯定吃不消。旅行团的叔叔阿姨们体格很好,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别说你了,就连我都自愧不如。”曾不野想了想说:“爸,我买辆车带你出去玩。等我把欠账收回来点,我就去买。我买辆大车,能装下咱爷俩的家当,想去哪去哪。行吗?”
曾焐钦慈祥地笑,起身去卧室抱出一个匣子来,献宝似地给曾不野看。那里面有翡翠、有金镯子,还有价格不菲的古玉,都是些稀罕玩意儿。
曾不野说:“你收起来!我没到那个地步。”
“王家明说能卖不少钱。他说他找到了朋友帮忙出手。”
“你别听他的。”曾不野说:“你的东西你都留着,任何人跟你说什么你都别听。如果我过不下去了,我会自己跟你说。”
曾焐钦只得收起匣子,又坐回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漠河。老人家也不知怎么了,对漠河那么憧憬。就连手机里都设置了漠河的天气,每天看一看。曾不野不知一个没人看的直播竟然有这样的魔力,在老人心中种下一颗种子,让老人恨不能飞去漠河生根发芽。
后来曾焐钦说:我只要一想到,在那么遥远的寒冷的地方,有人在热忱地生活着,我就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