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点，宝贝儿。”伞南依然没有放过他。

蝰只得深深呼出一口气，瞳孔飘忽间，说话声慢极了：“求求你......给我......”

结局就是蝰趴在伞南身上神情狼狈，而始作俑者却跟没事人一样安静把玩他的头发。

蝰不想理人，心里的气没过去，于是把昨晚在伞南脖颈上留下的淤青啃得更深。

伞南依旧若无其事，他拨开蝰背后的头发，又拉下一点后衣领，不出意外看见了脖颈上、琵琶骨上大片大片的青紫痕迹：“等会帮你换件高领的衣服。”

“嗯。”

蝰闭着眼睛，懒洋洋应了一声。

许是耽搁了太久，祖奶奶半天没见着人，便驻着拐棍找了过来，嘴里嘀咕着什么，隔了老远便能听见：“诶，我记得青冥以前不赖床啊。”

蝰心下一慌，虽然他跟伞南是不讲究虚面，可在长辈面前多少有些拉不下脸。碍着实在没空穿好衣服，索性便砰的一声变成小蛇，掉在了伞南腿上。

祖奶奶正巧抵达门口，偏着视线看过来，就发现欲盖弥彰的小蛇离伞南隔得老远地窝在床上，虽然乍一眼像是在闹矛盾，可榻上昨天刚洗的被褥却看上去异常凌乱。

“哎呀年轻人还害什么羞呀，你祖奶奶我什么没见过，不丢人，不丢人哈！”

祖奶奶只一眼就看出了门道，笑容满面地说道。

蝰和伞南在蛇谷又住了一天，等腻腻歪歪到了隔天早晨，便打算同祖奶奶告别。

临行前，祖奶奶拉住蝰的手，把他拽到了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青冥，祖奶奶知道你为什么回来......”

“你很喜欢那个人类对不对？”

蝰稍稍愣神，接着便点头笑道：“对，我很喜欢他。”

“祖奶奶也很喜欢他。”老太太这样说着，却忽然长叹了口气，语气也低沉起来，“可是，你知道爱上一个人类的后果吗？”

“他们的一辈子只是你的一眨眼，你们能相知、能相爱，却注定不能相守......”

“你会很痛苦。”

蝰看向老太太的眼睛，没有停顿太久，很快便笃定出声。

“我知道的。”

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伞南，莫名的牵引中，正好让他也转过头，直直对上视线。

蝰冲他扬起一个温和的笑。

“我愿意承担。”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有～

快收尾了宝子们

◇ 第105章 97.“我没有来处了”

伞南知道蝰这次闭关的时间会很长，在未来的半年甚至一年里可能都见不了面，所以从蛇谷开始，他便寸步不离地跟着蝰，蝰在哪他就在哪，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要黏在一起。

而在那晚之后，伞南也没再动蝰，只是时时刻刻都要将距离抵消，吃饭睡觉搂搂抱抱也就罢了，闲着没事也要把蝰圈在怀里，整张脸毫无缝隙地埋进颈窝，痴迷又着魔地汲取他的味道。

蝰知道也共鸣他的分离焦虑，于是在回到妖宫临近闭关的前一天里什么也没做，只同伞南窝在房间里脸颊贴脸颊、大腿碰大腿地静静拥抱，然后在视线交汇、情感升腾时交换一个缱绻又深刻的亲吻。

依赖得到回应的眷恋美好又纯粹，只是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在蝰开始闭关时便宣告结束。

蝰在修炼一途上几乎没吃过什么苦，如今也更不会例外。他在闭关中极为顺利，仅仅半年便有了出关的打算，但碍着护心鳞如今在伞南身上，为了保险起见，便又多花了两个月重新炼制了一枚鳞片。

替补鳞片虽然在灵性上比不过原有的护心鳞，但于保护作用上依然大差不差。

故而等蝰真正出关，便已是在八个月之后。

他悄无声息，没提前知会任何人，想着等处理完积压的琐事，就去偷偷找伞南给他个惊喜，却没想到回到宫殿，竟连芥鸦的影子也没见着。

直到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这人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妖宫。

见蝰突然出关，芥鸦本还有些沉默的脸上瞬间便扬起了精神，卷在他脖子上的蛋壳也猛地往前一扑，挂在了蝰肩膀上，情绪激动地喊了声蝰大人。

“主上怎么不提前告知一声，属下也好早做准备迎接。”

蝰表情温和地点了点蛋壳的脑袋，简单应付几句，接着便问道：“去哪了？怎么一上午都不见人。”

芥鸦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稍稍惊醒，很快将语气低下来，缓慢开口：“伞家主的母亲昨日夜里过世了。”

蝰蓦然一愣。

“老夫人的身体在年轻时亏空太多，哪怕治好了腿也是一直缠绵病榻......半年前偶然染上风寒之后便彻底瘫痪在床，伞家主想了很多办法也是束手无策。”芥鸦顿了顿，继续补充道，“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蝰神情低敛，意识到这件事伞南从未跟他提过。

其实在闭关的这八个月里伞南一直都跟他有书信往来：闭关的人就算再勤奋刻苦，也总要有吃饭休息的时候，这些信件便是蝰枯燥生活里的解闷儿良药。

伞南从不写任何可能让蝰心生忧虑的事，故而信里的内容也大多是关于两族之间的关系变化，又或是伴侣间的卿卿之言，既不会对他的修炼造成干扰，也能聊慰漫长的相思。

无知无觉间鼻尖泛酸，蝰这才发觉原来让他欣喜的信纸里的每一处笔墨都是建立在伞南的痛苦之上。

他在原地怔愣许久，回过神来后立刻赶去了伞府。

虽然已经到了傍晚光线稀微，但屋檐房梁上高挂的白色布条却依然明晃又刺眼，像是流窜寒光的刀刃，锐利刻薄地嵌进永恒的血肉，凋零后只剩下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