蝰没有拒绝任何过分的亲近,但那显而易见的冷淡依然让伞南不敢放肆,甚至连以前向来随心所欲的习惯也不敢再独断。
他压着股气儿,蹭在蝰的耳边轻声询问:
“......能在里面吗?”
视线混沌的人稍稍愣了两三秒,接着目光闪烁,倒像是被他提醒般,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伞南于是微抿嘴唇,按捺着不可控的憋闷,只贴着大腿溅落满地。
趁着蝰还没缓过神,又把人拉起来,紧紧抱在自己怀里,脸颊深埋进脖颈,吐纳出依恋又沉迷的深长呼吸。
蝰扒在他肩头,等剧烈的心跳终于平息,才注意到那个完全挤在自己颈侧的脑袋。
哪怕只有个后脑勺,也明明白白地写着低落。
蝰抖了抖睫毛,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抚顺他的发顶:“伞南。”
“嗯......”伞南姿势不动,几不可闻地闷闷应了声。
蝰捏着他的后颈,指腹贴着皮肤,不轻不重地落下温柔的安慰。
宁静的夜风卷走气息的杂质,让略带沙哑的声音入耳清晰。
“我很爱你。”
他突兀地冒出一句话。
伞南也突兀地身体一顿。
“但我不想这么快跟你和好。”蝰神色不变,掌心依然搭在脑后,一来一回地缓慢摩挲。
音调也晃晃悠悠,像是在谈论无伤大雅的天气情况。
“你做错了事。”他的眼神没有聚焦,是在放空,语气却又格外笃定,“就必须要接受惩罚。”
伞南瞳孔发颤,脸颊稍微抬起又再度落下,环在腰上的手臂收拢更紧,憋出句含混的话:“我没有不接受......”
他闷着脑袋,无知无觉间,那双手越勒越紧,让蝰本就酸痛的后腰顿时连呼吸都觉得难受。忍无可忍之下,只得推了推他的胸口,拧眉说道:“松开些,我不舒服。”
伞南立刻缓了力道,松松垮垮地托着他,又坐直身体,温声开口:“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按按。”
蝰闭上眼睛靠在他颈窝,说话很慢:“腰和腿,都酸......”
伞南于是连忙将掌心覆盖到疲惫的筋骨上,混着灵力仔细按摩舒缓。他动作不停,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蝰看。
似乎察觉出他毫不掩饰的视线,蝰冷不丁睁开了眼睛。
视线直直对上,安静的呼吸里,并没有人躲开。
伞南微微发愣,鬼使神差中又亦步亦趋地低下头,小心触碰到他的嘴唇。
在未得到抵触后便完全贴紧。
蝰仰起下巴,缓慢而柔软地同他接吻。
伞南沉迷于他的气味和温度,游离间不自觉掌心收拢,自顾自撩开下摆,曲着指尖再度潜进。
蝰抖了抖,赶紧按住那只手腕。
他短暂滞了口气,嗓音温吞地低低道:“不要了,回去了。”
伞南嗯了一声,嘴唇贴上蝰的额头稍稍安抚,用外袍把他严实裹好,接着便把人打横抱了起来。但没走几步,就像是想起什么,忽然问道:“要这样回去吗?”
蝰思考片刻,在眨眼间又变回了小蛇。只听见砰的一声响,就被伞南用衣服接住,打包一样地兜好。
他在柔软且簇拥的布料上魇足地来回翻滚,尾巴尖蹭在衣服表面,毫无察觉地落下一条条深色水渍。
伞南眼底带笑,抱着小蛇快步回了旅店。
隔天早晨。
蝰朦朦胧胧从深睡中醒来,才稍稍挪了挪尾巴,就被酸痛的身体肌肉强行唤醒。
他瘫在枕头上,慢吞吞地回想起昨晚,依稀记得伞南不是已经给他处理过了吗?怎么身上还是这么不舒服。
思绪飘了又飘,在几秒钟后终于意识到现在的身体已不是傀儡,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只要伞南摸一摸就能像无事发生、精神抖擞了。
蝰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顿时觉得越发困得慌,索性便闷着脑袋往被褥深处钻,完全覆盖蛇身,垫着人体的余温继续休息。
伞南一向起得早,等他晨练完端着早饭再回屋子,就看见枕头上的小蛇已经不见踪影,只剩床上的被褥拱起一团。
他弯着眼睛找到蝰脑袋的位置,小心掀开点被子,指尖按在头顶,温温柔柔地来回捋:“起来吗,吃点东西。”
蝰依然闭着眼睛,身体却顺着手指的温度往上爬,攀住了胳膊。
伞南于是带着他走到桌案边,刚一坐好,蝰便变回了人形,坐在旁边同伞南并着肩,懒洋洋又打了个哈欠。
他只穿着件薄薄的白色里衣,领口松垮地大敞着,放眼看过去,入目便是脖颈和琵琶骨上满遍的鲜艳咬痕和掐印。淌在阳光底下,像是水面流动的粼粼波色,顺着皮肤一路往下,直到被衣衫遮挡。
伞南视线忽暗,转过来的脑袋索性一动不动了。
蝰转了转手腕稍稍活动筋骨,很快就注意到了伞南那如狼似虎的眼神。
他偏头看过来,又顺着视线落到自己身上,才发现那满满当当一身的狼藉。
之前再多的荒唐没留着过夜便也没什么,起床就忘毫无负担,可如今真身上肉眼难消的痕迹刺眼又夸张,不止骤然出现,还被始作俑者盯着看,竟让人一时害臊起来。
蝰的脸颊越来越热,当即瞪了伞南一眼,兀自把衣领一合,毫无遗漏地揪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