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岱青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
宋岳安呼出一口气,翻开了通话记录,往下翻就看见了那个苏州的号码,宋岳安没有任何迟疑,拨通了电话。
在电话接通的第一秒就开口说道:“请不要给我爱人讲一些莫名其妙的,也请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还有,你骂了我爱人,给他道歉。”
“……你爱人?你变心真快啊,我就算骂了他又怎么样,你现在是要为他鸣不平?”任泽宇的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这几个月你该玩够了吧,你别告诉我你真爱上他了。”
宋岳安语气充满了威压:“给他道歉,我认为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
“……”任泽宇匆匆挂断了电话。
“宋岳安……”岱青激动得解开安全带紧紧抱住了宋岳安:“我就知道你是最爱我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宋岳安语气轻柔了下来:“岱青,不用为不会发生的事情而担忧。”
“因为太爱你,所以任何一切会夺走你的事和人,我都会担心,你等等我好不好,我会努力工作,我也会做出成就来。”岱青语气很认真。
宋岳安轻轻敲了敲岱青的脑袋:“笨蛋,我不需要你有什么成就,就像你希望我开心一样,我也希望你开心,你不工作也可以呀,我可以接稿养你。”
“我们不需要去拿所谓的合法证件,因为我们的爱已经是最合法的证明了。”
被坚定的选择,让岱青心中那根“任泽宇”的刺儿被拔了出来,没有事业成就的焦虑也随之消去了不少。
可担心担忧始终萦绕岱青心头,消除了人,可疾病还没消除。
宋岳安的第二次化疗反应更大,输完化疗药物的第二天上午,宋岳安的白细胞骤减,一下跌到了1.1,只能打升白针来提升白细胞值。
下午两针下去,一个半小时以后,宋岳安就因为副作用立马发热低烧了起来,难受得睁不开眼。
整个骨头都是疼的,太阳穴的血管像是要爆炸了一般,胯骨也一阵阵儿的发酸,像是要断掉了,皮肉仿佛被上千根针扎。
宋岳安死死的咬着嘴唇,想要尽力克制住浑身因疼痛而导致的无意识呻吟。
可猛烈的疼,还是从嘴角泄露了出去。
那一声声虚弱的抽泣声砸在岱青的心上,但岱青只能干着急,宋岳安已经吃过了一次布洛芬,短时间内不能再吃二次布洛芬。
护士说这是大多数人都会出现的反应,因为升白针是刺激骨髓造血细胞而产生白细胞,打了这种针骨头是会难受的。
岱青坐在床边抹去了眼泪,用毛巾一点一点的擦着宋岳安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他不敢给宋岳安按摩,现在按摩只会给宋岳安增加难受。
而这样的疼痛,宋岳安之后还会持续很多次,可他一次也无法分担。
泪浸湿了岱青的脸颊,在视线模糊间岱青看见了宋岳安嘴唇中间的一丝猩红。
“宋岳安!”岱青急得上手去扒宋岳安的嘴唇,一扒开,嘴唇已经破了皮,正往外冒血,但宋岳安仍咬着嘴唇没放。
岱青心一紧,赶忙轻轻捏住了宋岳安的下颚让宋岳安牙关松动了一点:“别咬,听话。”
“咬我,别咬你自己。”岱青的声音在打抖,将手抵在了宋岳安的牙关处。
宋岳安已经疼得快没意识了,全身连牙齿都像是在泛疼,但听见岱青的声音,隐约感受到了门牙处的手,宋岳安慢慢松开了紧咬的牙关。
岱青快速将手放在了宋岳安的双齿中,心疼的说道:“疼就咬我,我和你一起疼,至少让我承担一点你的难受。”
宋岳安听不太真切岱青在说什么,只有仅存的清醒让宋岳安知道这是岱青的手,疼得再厉害,宋岳安也没用力咬下去,只用舌头在岱青的手掌上轻轻舔了几下。
岱青坐在床边攥紧了另一只手,往自己脸颊上狠狠打了一拳。
没人知道岱青为什么要这样做,岱青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岱青的心一大半是心疼,另一小半是对他自己的厌烦。
宋岳安因他而求生,这么疼也不忍心咬他,他前几天却因为任泽宇而无端揣测宋岳安的爱。
岱青讨厌他的不安和无力,更讨厌他无法替宋岳安疼。
巴特尔带饭来的时候,宋岳安已经疼睡过去了,明确来说,是疼晕了,岱青正紧握着那条红色经幡坐在地上失神,右脸有些肿。
“忽,先吃点饭吧。”巴特尔小声说道:“岳安睡着了,你出去吃。”
岱青听见巴特尔的声音才回过了神,站起身查看了宋岳安的情况后,拿上包一言不发的跟着巴特尔出了病房。
来到了楼下,岱青沉闷的点燃了一根烟,淡淡的苦涩在口中晕开,吐出薄荷味的缭绕烟雾时,岱青突然出声问道:“阿布,我是不是太无能了?”
不等巴特尔回复,岱青继续说道:“我轻易的就辞了工作,投资车行的钱也是你的,如果把这笔钱收回,我根本付不起宋岳安的医疗费,我也没办法让他不难受,我以为我什么都做得很好,我可以给他一切最好的,可是我发现我全是在靠你和朝格特。”
“我没照顾好他,也没有照顾好额吉。”
巴特尔没说话,从岱青包里拿出烟盒抽出了一根烟点燃后才叹了口气说道:“忽,我不需要你有多大成就,岳安也不需要你有多大成就,你额吉也是,给你存下的那笔钱本来就是给你的,你想投资的钱我这儿有,你已经做得比很多人要好了。”
“人生来不是为了钱和名,你现在太苛责自己了,岱青,钱和事业固然重要,但它们不是衡量爱的标准。”巴特尔拍了拍岱青的肩:“爱是一种冒险,没有人能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你已经把岳安照顾得很好了,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好好陪在他身边,而不是去想着怎样赚钱让他过得更好。”
“你心疼他的难受,就已经是感受了他的疼痛,岳安不会想让你苛责自己。”
“嗯。”岱青垂下眼睛灭了烟头丢进了垃圾桶里,在路灯的映照下,岱青的语气带着害怕:“他…会好好的吗?”
巴特尔愣了愣,还是说了:“会。”
岱青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快速吃完饭回到病房时,宋岳安还在昏睡,手背上输完液的青紫在惨白的皮肤上很明显。
巴特尔从厕所端来了一盆热水,拧干了毛巾递给岱青低声说道:“给岳安关节处和输液的地方热敷一下,会好受一点,等岳安醒了再给岳安喝点鸡汤,宗古他们明天回呼市,我再留一段时间。”
“阿布,谢谢你。”岱青眼睛泛着红,双手接过了毛巾。
巴特尔低声打趣道:“你现在是很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了,岳安把你教得很好。”
岱青坐在床边将热毛巾敷在了宋岳安的膝盖上:“他把我教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