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她小时候也是十分馋嘴的,那时母亲失宠得没这么厉害,宫中不曾亏待她,重华宫中份例里的糕点果子几乎都进了她的肚子,所以她从小就胖,她还记得那时候父皇很是喜欢捏她肉乎乎的包子脸。
后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母亲开始培养她,第一步就是让她瘦下来,那段经历太过惨痛,她并不想回忆。
渐渐长大,为了保持这弱柳般的身材,她已经不需要人提醒,就知什么时候该停口,身边的人也是从小就盯习惯了,哪怕她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定只能吃这么一点。
刘楚楹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月桃,默默又夹了一筷子。
已经很晚了,膳食营地的人来收拾了碗筷,月桃见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大王是回不来了。
她的面上有一种不甘心但是却又松了一口气的矛盾。
梳洗完,刘楚楹躺在榻上,因着白日里睡足了,现在倒是不困,她盯着营帐里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桃倒是困了,倚在榻边,身上盖着刘楚楹脱给她的披风,脑袋一点一点。
到了后半夜,刘楚楹胃里一阵翻滚,平时饿得狠了,今晚猛地吃了这么多,又多是荤腥,本就不好的肠胃哪里受得了。
月桃迷迷糊糊间听到公主的声音,等她醒来的时候,刘楚楹已经疼着满头是汗,脸色惨白如纸,蜷缩在一起可怜的不得了。
月桃吓了一跳。
“公主,您没事吧?大夫......对,奴婢这就去找周大夫!”月桃急忙用毯子将刘楚楹裹紧,然后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刘楚楹闭着眼,死死的咬着嘴唇直到鲜血淋漓,切身体会了一把别人用尖刀在她肚子里划拉的感觉。
到后面已经疼得麻木,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怎么的画面变成了送亲队伍离开京都的那一天。
刘煦不停的追着她的马车,嘶声叫着阿姐。
“煦儿......”
她仿佛经历了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语气万分悲戚。
不知过了多久,她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药香味,身体像是飘在云端,而后就是一股刺鼻的味道,她下意识的扭开头。
隐约听到月桃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公主,喝了药就没事了。”月桃语气十分担忧,见刘楚楹不配合,也是狠心的摁住了她的头,给了周辞安一个眼神,示意他来喂药。
周辞安除了面对都兰之外,还是第一次喂别人吃药,不过秉承着医者仁心,他目不斜视的坐在榻上,端起药碗,一副谦谦君子之态。
结果营帐的门帘被人大力掀开,一股寒风灌了进来,月桃一个哆嗦,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宗格在看清楚他的营帐里多了一个男人,甚至那个男人离他的小羊羔那么近,那么亲密时,脸上本就冰冷的表情更加冰封三尺。
他极具压迫感的上前,吓得周辞安立马从榻上站起来,在他那宛如豺狼的眼神中后退了好几步。
“大王,公主她病了!”周辞安惊觉,要是他这句话再晚上一会,说不定下一个被宗格扭断脖子的人就是他了。
同时也为这可怜的北襄公主感到惋惜,她的情况这么不好,可偏偏大王自从进来之后,目光就完完全全放在他这个他自以为的“入侵者”身上。
说明他也不是这么在意这个公主,只不过是占有欲作祟,白日里的相护也只是因为不允许别人欺负他的东西罢了。
第十八章 娇花
宗格这才看向榻上脸色苍白的女人。
月桃害怕的抱紧刘楚楹,往常大王每次见公主,公主都有特意打扮过,何曾这样素面朝天,又因病痛整个人虚弱无比,往日娇艳欲滴的红唇也失了颜色,也不知道大王会不会......
宗格面无表情,一步步的走了过来,浑身的气势并没有收敛半分。
周辞安都要以为他是厌了刘楚楹这病弱的样子,毕竟他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她带回营帐,没过多久又出来了,这点时间肯定也干不了什么,结果到了晚上刘楚楹还这副样子。
周辞安很早之前就听说过这位女奴之子,幼时因为身份低微,被他的父王丢出破多罗部落,不闻不问。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瞒过他的父王,练就一身本领,又在他凶悍的长兄眼皮子底下策反了几个小王,集结起了一支坚不可摧的铁骑,杀回破多罗部落,抢回了一切。
总之,他绝对不是善茬,更别提会对女人怜香惜玉。
说不定他会亲自将扫了他兴致的刘楚楹丢出去自生自灭。
月桃更是害怕的连叫都不敢叫,眼睁睁的看着大王走过来,想起白日里他亲手掐断一个人的脖子,犹如碾死一只蚂蚁,她的身体就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谁知,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伸手托住了刘楚楹的身体。
月桃恨不得离他远远地,自然是立马躲开。
宗格只是看了刘楚楹一眼,便朝周辞安伸出了手。
周辞安一愣,将药碗递给了他,心想: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楚楹紧闭着眼,口中不断吐出几个字眼,迷迷糊糊的,却也闻到那药碗里黑乎乎的东西,自然是十分不配合。
宗格对自已都没有耐心更何况别人,直接捏着她的脸,把她的头仰起,迫使她张开嘴,将药一丝不落的灌了进去,由于灌得太快,刘楚楹剧烈的咳嗽,原本苍白的脸都被逼红了。
不知道还以为宗格是在给犯人灌毒药。
周辞安收回眼神,心想太阳果然不会从西边出来。
月桃却是心疼死了,那么大的劲,公主那般娇柔如何受得了,果不其然,等宗格再松手的时候,刘楚楹脸上两块红印子分外明显!
喂完药,宗格朝两人挥了挥手,看样子是打算将刘楚楹留下来过夜。
月桃眼巴巴的瞧着可怜的公主,这营帐看着是宽敞,可里面一个火炉子都没有,要不是她今日带过来一床锦被,公主如何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