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偏市井的坊间，李竹茹牵着周令炴下马车，她落地时都小心翼翼，不太习惯，毕竟这边的环境肯定是要落下乘，就像是走惯了干净大马路的人突然去走泥泞的泥巴路是一个道理。

“您牵紧我，不能松手。”

周令炴有些紧张，乖乖地点头，心情是好奇又害怕，陡然面对截然没见过的场面，确实让她有种陌生的拘谨。

三个并排走的男孩周围更是围着不少护卫，一个人或许害怕，但三个人就放松许多。

李竹茹带着他们去买米面油等基础物品，妙果的杀价更是看得他们目不转睛，周灼齐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原来还有这种省钱的方法。

妙果在宫里看着喜庆活泼，但在外独当一面，完全不需要李竹茹出面，她进商铺后开始挑米面的品质，再询问价钱，觉得还不算太奸商的情况下就开始砍价，嘴皮子利索还能提供情绪价值，李竹茹听着都怀念。

想当初妙果跟着她在江南时经常这般，从一开始的砍价害怕被人打，到最后游刃有余，也不过寥寥数月而已。

妙果好久没这么做过，离开时还很不舍，进宫装斯文几个月，幸亏拿手活没有生疏。

周令炴他们惊奇地看着妙果，周令炴更是难得第一个开口，“妙果好厉害，省了好多钱。”

虽然没到对半砍的地步，但最后交付的价格也比那些掌柜一开始报的价格低了两成。

妙果略显羞涩，谦虚道：“公……小姐过奖了，其实也是此次我们买的量大，那些掌柜的才愿意让利。若像是去买翡翠珠宝等，那才是极其考验眼力。”

周灼齐灵活的抢在最前头，“妙果，我可以和你学吗？”

妙果吓得大退，“公子千万别这么说，奴婢这点小道哪里能让您学。”

都不敢想宁王府知道他们好好的一个世子来学砍价是什么表情。

周灼齐没那个高低贵贱的意识，只知道他喜欢，“这有什么？妙果你的本事很厉害，起码我日后不会被人蒙骗。”

他脑袋瓜子转得快，立刻想到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周灼齐直接冲着他拱手，兴冲冲地说：“我拜你为师吧。”

妙果被吓得眼睛瞪得溜圆，又退了几步，恨不得拔腿就跑。

尤其是周廷烽他们小脸上居然还有意动，老师们没教过的东西，但感觉有趣又实用。

李竹茹站出来解围，“这些小窍门日后妙果可以总结出来给小公子学习，但拜师就不必了。说到底，这种事情想要不被人采购，记得不要太脱离百姓生活即可。”

他们的地位不需要和这些事情较真，只需要能看出别人是不是糊弄他们就好。

“若是小公子们真的感兴趣，可以搜集百姓日用中许多物件的价格，它们不是一成不变的，都会上下浮动。”除非出现大的震动，物价才会失控，李竹茹继续道，“而且，在何处生活也有讲究，像是江南和京城的价格也有差别。”

周廷烽若有所思，“所以到一个地方，根据百姓最基础的吃穿花费，也能知道和京城的差距。”

李竹茹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大公子聪慧，举一反三。而且单独买和大量囤积的价格，也是有差别的。”

周承烁他们突然有点点摸到上书房老师们说民生的一点点门道，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但没想到居然还能从衣食住行来理解。

好像本来高深奥妙晦涩的学识，突然一下子变得寻常普通易理解起来。

好奇妙的感觉。

瞬间他们也不再注重周围的环境，开始对下一个地点的砍价有兴趣。

妙果松了一口气，喜欢看她杀价没关系，只要不再说那些让她感觉要死的话就好。

结果就是妙果接着杀价更加起劲，好在接下来买的是成衣有杀价的空间，要不然真得被掌柜的轰出去，砍价都快看到底线了，李竹茹只能看着掌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竹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掌柜的，总归是她得利，肯定是支持妙果大杀四方的，最后自然是满载而归。

哪怕买的料子是周廷烽他们没有接触过的衣裳，但他们看见妙果花“小钱”买了这么多衣裳，依旧眼睛里都是佩服。

妙果杀价杀得过瘾出来就看到几双亮晶晶得眼睛，还没来得及翘起得尾巴立刻落下来，千万别又想一出是一出。

第78章 慈幼院之行

在妙果超高得杀价技巧之下，李竹茹很快把要买的东西买齐，商坊东西齐全，不需要他们到处跑。

周廷烽他们只觉得眼花缭乱，虽然入眼的物件和精细华美扯不上边，但不耽误他们喜欢看，只不过李竹茹还是没让他们吃外面的东西。

不是皇子公主就是世子，头衔都吓人，肠胃又娇惯，真出了点事，还得给人家小摊小贩带来大麻烦。

李竹茹从头到尾都牵着周令炴，离开西市时周令炴还在问买东西杀价的小技巧，李竹茹还真能回答上，毕竟妙果的小经验也是从她身边手把手学的。

至于后面三个男孩的马车，哪怕隔着马车的距离，她都能听见隐隐传过来的声音，就能想象里面的热闹场景。

慈幼院建在京郊偏远的地方，有那份能在好的地理位置建慈幼院的钱，还不如真真切切花在慈幼院身上。

李竹茹下马车时看见慈幼院的面貌脸上轻松的神情也散去，慈幼院但从外面来看算不上破败，起码不会被认为是废弃的废庙那种程度，但和想象中与寺庙、道观齐平的水平也没有。

几个孩子凑到一块看着慈幼院的没有关上的大门，一个个都没见过这种地方，看起来比刚刚的西市更加寒酸。

李竹茹没说话，领着人往里走，还没进门就有人匆匆来了，只见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上前，身后还有好几个怯生生偷瞄的小孩子。

“贵人登门，有失远迎。老妇姓桑，乃慈幼院的院长，不知贵客是？”

一听说话就明白眼前的桑院长读过书识得字。

李竹茹态度温和，她算起来也是能勉强称老身得年纪了，该死的封建社会，明明三十多的她年轻力壮，偏偏要被归于“老人”的范畴。

“桑院长，我姓李，是一名经商的掌柜，特意带着家中几位公子小姐为慈幼院送些过冬的物资，聊表心意。”

周廷烽他们难得没有闹腾，只是略微好奇的打量慈幼院的环境，还有散落在四周的老弱妇孺。

桑院长的目光落在几人身上，哪怕周廷烽他们出宫前已经换了一身“朴素简单”的衣裳，但依旧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