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20(1 / 1)

任务又失败了 西西特 232063 字 1个月前

第211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二十三天

楚未年看出好友并不打算把故事内容分享给他,不让他坐享其成。他想不出那少年喜欢的故事是什么类型。

总归不是小蝌蚪找妈妈。

楚未年俯瞰长陵最为宏大的科技园:“平舟,我最初跟你弟弟订婚只是为了让老太太安心,这点想必你有数,我那时连你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也没准备为他花心思。”

这番话显然只有一半,剩下一半才是重点。

虞平舟缓慢地轻吐一个烟圈。

“他太小了,一个高中生对于在职场上工作十年的人是什么概念,三观思维情感逻辑都相差太大,他嫌我的世界枯燥,我嫌他的世界幼稚。”楚未年眯起浅灰色的眼眸,坦言道,“现在我对他动了情。”

一股清凉带甜的气息从他周身扩散,那是他的信息素,纯度之高,求偶期一般。

虞平舟吸烟的动作微微一顿,同类骨子里的敌对与排斥活跃起来,他没让好友收拢气息,也没溢出一丝自己的信息素。

楚未年形容这段时间的体会:“我这叫老房子着火,眼看大火冲天,什么也做不了,怎么也拦不住。”

一线线的烟雾萦绕上来,尽数拢在虞平舟的眼前,他透过烟雾看世界,世界模糊虚幻。

那片幻影是一截脖颈的形状。

纤细的,洁白的,被指甲抠抓出几处血痕的脖颈。

耳边似有虚弱的轻喘在他耳边响起:“哥哥,我感觉我这里有点痒。”

“怎么这么样。”

他难受无助,像要蜕皮的小动物,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桃花的粉色:“我不会是要长出腺体了吧。”

长出来做什么。

没它都要人命,有了它,岂不是要翻天。

“咳……”

虞平舟的喉管让烟草味熏到了,他低咳一声,带出些许干涩和痒意。

楚未年拍他肩膀:“我会照顾好你弟弟,给他我有的全部,前提是他别给我戴绿帽,我天生金发,染不出其他颜色,也跟绿色不配。”

虞平舟笑了一下:“如果他给你戴绿帽,那一定是你哪里没做好。”

楚未年:“……”

“他是你弟弟,我是你好友,他幼年成年两个阶段加在一起跟你相处的世界都没我多,你一边倒向他那边?”楚未年挑眉。

虞平舟看着窗外充满期待的大好光景:“你年长他许多,是你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都是你担责。”

楚未年面部一抽,他揶揄道:“平舟,我挺好奇,你将来的另一半让你头上戴顶绿帽子,你是不是也反省?”

虞平舟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我不会让我的另一半有那个机会。”

楚未年哈哈笑道:“我记住你这句话了,平舟,哪天你可别让我看你笑话。”

虞平舟一派从容平稳:“不会。”

“我确实看不成你的笑话,你之前有文君,过得照样是老僧生活。”楚未年拿出手机看看,小未婚妻讯息不回,电话不接,他懒得再打给那个Beta,怕自己不理智,说出有辱斯文的粗话。

于是,楚未年对好友道:“平舟,你给你弟弟打个电话。”

“不打。”虞平舟转身回到办公桌前,他将厚重的烟灰缸放在桌上,“我去开会,你要待就待。”

楚未年懒笑着跟在他后面,一路跟他到会议室,里面一众高管在等。

虞平舟看了眼面上挂笑,眼里却没笑意的同类Alpha,对方明摆着就是要他打这通电话。

要听见手机另一头的人的声音。

这和被主人解了绳子丢在家里,不趁机四处撒野,却趴在门口哀叫的狗有什么两样。

主人一不在,就焦虑,节奏全乱。

患得患失,怕主人带着别的狗的味道回来,甚至把别的狗养在身边。

虞平舟的鼻息里若有似无地发出一点笑音,他无奈地揉揉眉心,拨了那串号码。

很快就接通了。

楚未年心底浮起嘲弄,都是哥哥,还是有区别的。

“你问他在哪?”楚未年不动声色。

虞平舟脚步一转,走到会议室左侧的茶水间问:“析木,你在哪?”

陈子轻打哈欠,他昨晚太兴奋睡眠严重不足,正打算补觉:“我在车上,江扶水坐在我旁边,我的背包被他拿着,他给我买了吃的喝的,对我可好了,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渴了饿了。”

看似很乖,不但有问必答,还多给信息。

虞平舟对着这么个乖巧的弟弟,温柔道:“你未婚夫在我旁边,有话说?”

“没有。”陈子轻毫不迟疑。

楚未年的感知放出来,听得一字不落。

虞平舟眼神提醒他收敛信息素,别影响到会议室里的Omega员工和低等级Alpha员工:“怎么不接他的电话?”

陈子轻把怀里的果汁给江扶水,让他帮自己打开:“不敢接,我怕他凶我。”

虞平舟慢条斯理:“他为什么凶你?”

陈子轻理直气壮道:“因为我跑出来找别人玩了。”

虞平舟说:“这样对吗?”

“对。”陈子轻换了个坐姿,他为了不打扰到车里其他人休息,把声量放得很小,“我有社交自由。”

虞平舟“嗯”了一声,沉吟片刻:“既然你认为自己对,也该如此,那你为什么觉得他会凶你?”

陈子轻说:“他吃醋啊!”

站在虞平舟旁边的楚未年闻言,眉头微跳两下,疑似尴尬地走开了。

虞平舟立在原地,手机里是少年的嚷声,裹着浓重的亲密意味,掺杂些许傲娇和得意。

“他稀罕我稀罕得不行,他不让我有别的哥哥,更不会同意我跟别的哥哥玩,太霸道了,我不喜欢。”少年振振有词,“我想趁这个机会让他意识到两个人之间要有独立的空间,我只是和他订婚了,不是卖身给他了。”

已经拉开距离的楚未年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虞平舟告诉弟弟:“析木,关于他的缺点和不足,你可以直接和他说,不必通过我传达。”

“我没让你传达,不是你问的吗,”陈子轻语气诧异,“哥哥,是你问了我才说的,不然我都不想说。

虞平舟隐隐深呼吸。

陈子轻笑嘻嘻地说:“哥哥,我跟着江扶水一起出差,其实就是旅行,玩儿,等我回去给你带礼物。”

他接过江扶水打开的果汁,喝两口舔舔嘴,心情特别好:“前面就进隧道了,不说了,哥哥你忙吧,下次他再因为这种事找你,你叫安保把他拦在楼下,别让他上楼耽误你工作影响你心情。”

结束通话,虞平舟扫向已经泡起苦丁茶的好友:“未年,这次他不接你电话的原因,我替你问出来了,再有下次,你自己问,这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楚未年:“……”

嗜甜的他生平第一次品尝苦茶,就像他第一次品尝见到某个人,犬牙发痒难耐的感觉。

虞平舟适时给出高质量的提议:“当然,你也可以直接找自身的原因,一步到位。”

楚未年:“……”

宠吧,宠到无法无天的时候,让他捅出大摊子,谁都没法给他收拾.

陈子轻在大车上度过了好几个小时,换小车。江扶水睡了,脑袋靠在车窗那边,手抱在身前,形成一个防备的姿势。

江扶水的同事们也都睡了,一个比一个沧桑疲惫,两眼无神。

一比较起来,江扶水还是很扛压力摧残的。

陈子轻刷了刷手机,他今早起来就看见了沈文君昨晚发的讯息。

——睡了吗。

当时沈文君那边是下午,他正忙的时候,发那个讯息干什么。

有事就说事,别问在不在,也别问睡了吗。

所以陈子轻没回。

可发了相同讯息的江扶水,陈子轻不能不管。他上午一出现在江扶水面前就提了讯息的事。

江扶水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他有没有按照剂量吃药。

陈子轻感叹,江扶水像他的主治医生,而他不介意做江扶水的实验品,各取所需。

手机上来了讯息,陈子轻困顿地瞅了瞅。

【未年哥哥:我可以不去找你,但你要每天给我发至少三个讯息。】

陈子轻过了会才回。

【宋析木:你当我是小学生啊?一个,多了没有。你再不满足,一个都没了哦。】

楚未年没回了,估计是在吃糖粒,后槽牙都要咬碎。

陈子轻望着车窗外的陌生城市夏景,幸好周衍明还在国外修修补补,他要是回国了,以他那性子,隔三岔五的凑上门,那楚未年真要发疯。

……

午饭随便在休息区吃了点,傍晚才到目的地。

江扶水一行被接去实验基地,陈子轻进不去,他戴着口罩跟棒球帽,一双眼睛神采奕奕,丝毫没有被留下的委屈和不满。

“析木,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江扶水把他的棒球帽往后戴戴,让他的眉眼露得更多。

陈子轻点点头:“知道啦。”

江扶水和同事们一道通过验证进门,他回头,少年眼巴巴地看着他,见他看过来,立刻就扬起笑脸。

和他并肩的同事惊道:“扶水,你亲戚家的小孩也太可爱了吧,好像小猫咪,想挠挠下巴摸摸毛。”

江扶水不置可否。

挠下巴?摸毛?随时都要做好被咬出血的准备.

江扶水从基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他抬头看雨,不知在想什么,有些走神。

“扶水,快看你弟弟!”有同事发出惊呼的同时,手也指向了一处。

江扶水的视线下意识从雨转移过去,视野里的画面令他疲劳的神经末梢一绷,他快步走进雨里,一刻不停地走到少年面前:“你怎么不找个地方躲雨?”

雨声嘈杂,陈子轻生怕江扶水年纪轻轻就耳背,他很大声地说:“你叫我在这里等你啊!”

江扶水看他眼睛都让雨水冲得睁不太开了,顿了下,说:“淋到雨了。”

陈子轻抹了把影响他颜值的湿刘海,别说这种有眼睛都能看出来的废话行不行。他的嘴边露出大大的笑:“这有什么关系,我换地方了,扶水哥哥找不到我着急了怎么办。”

接着就期待地问:“你出来发现我不在这里,会不会着急?”

江扶水说:“会。”

Beta盯着他水淋淋的脸:“析木,你完全可以给我发讯息打电话,告诉我你换了地方等我。”

陈子轻反应很大:“怎么,你觉得我故意这样子?!”

“我只是不想换地方而已,”他的眼睛说红就红,那圈红连雨水都遮掩不掉,“我就想在你指定的地方等,不可以啊?”

“算了,没意思,我回长陵了。”少年垂下脑袋,“是我死皮赖脸跟着你来这个地方出差的,我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就……”

江扶水打断说半天一步都没挪动的少年:“你的背包呢?”

陈子轻脸上还有口罩,紧贴着皮肉呼吸困难,他把口罩牵起来点,正要回答,基地大门的屋檐下就传来了江扶水同事的喊声。

“扶水,你弟弟的背包在这——”

江扶水回头拿背包,顺便接受了对他有好感的Omega同事递的雨伞,他撑开伞,对其他几个人说:“我先带我弟弟走了。”

同事们纷纷投以理解的表情:“去吧去吧。”.

陈子轻被江扶水带去这边基地给他们安排的酒店,他进了江扶水的房间。

标间,两张床。

江扶水叫他去洗澡,他打着喷嚏一路走一路滴水:“我的衣服在包里,你帮我拿一下。”

浴室的门关上,房里静了一小会就被模糊的水声冲击。

江扶水的T恤跟长裤都是湿的,他没坐,以免把椅子弄湿,就站着给章老打电话汇报进展。

“那基地的态度怎么样,指望你们教学,就该拿出诚意。”章老冷哼,“要是态度不行,我让你们马上回来,别在那浪费时间。”

江扶水客观道:“他们态度很好。”

“这还差不多。”章老随口道,“扶水,谁跟你一个房间?”

高级别的Alpha岁数大了,依然比常人敏锐。

“是虞董的弟弟宋析木。”江扶水没隐瞒,“他跟过来了。”

末了说一句:“不过他没露脸,大家都当他是我亲戚家的孩子。”

章老考虑到不对外透露他跟那孩子的交情,他忍了忍,只说:“行吧,出差期间别掉以轻心,照顾好虞家小孩,把他完完整整的带回长陵。”

“我明白。”江扶水和师傅聊了会实验上的事,他见浴室的水声停了,就尽快打了个招呼挂掉电话。

浴室里传出喊声:“扶水哥哥,我的衣服呢?”

“我现在给你拿。”江扶水把少年的背包拉链拉开,没多看,只拿了上面的衣物。他去浴室门口,敲敲门,“我怎么递给你?”

“噗哧”

一门之隔,里面响起少年的笑声:“扶水哥哥,你真好玩,你竟然问我怎么递,当然是用手递啊。”

江扶水脸一红,他看门打开了,就立即把衣物塞进还在扩大的缝里,给它堵上。

送进去的衣物没有被接住。

江扶水又往里面送了送:“析木?”

浴室里没动静。

江扶水皱眉:“别在这时候玩。”

他透过门缝往里看,门缝里的人也在往外看,他们四目相视,大眼看小眼。

“怎么不接衣服?”

“你怎么不进来?”

两人同时说话,门外的闻到了门里跑出来的水汽,门里的吹到了门外的冷气。

江扶水冷不丁地看见一片白种透粉的胸脯,他仓促地偏开头:“析木你,你为什么不把浴袍系好?”

陈子轻说:“我是男的,你也……”

想到这个世界没男女性别之分,他就改了个说法:“不想系,热。”

江扶水背过身,拿着衣物说:“你快换上,穿整齐了再出来。”.

陈子轻穿上干净的衣裤出来,他头上搭着毛巾,浑身都是柿子的甜涩,因为他用的是江扶水的沐浴露跟洗发水。

同系列,同个味道。

沈文君的信息素味道。

江扶水对他说:“无聊就开电视,桌上有苹果。”

陈子轻被宠坏的小少爷范儿地往床上一坐:“没洗,我不吃。”

江扶水给他洗了放在桌上:“可以了,吃吧。”

陈子轻擦着头发想,原主对江扶水的定位很到位,确实是个邻家哥哥。

如果江扶水不是他的任务目标之一,他就不用废这个劲了。

那他这个时候会在哪,做什么?

在虞家,跟虞平舟一块儿吃晚饭。今晚虞平舟应该不会有应酬。

前提是他在家,没外出玩。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变化赶不上心境,他要以大局为重,不得不在刚知道虞平舟心脏秘密的阶段就转移阵地.

陈子轻心不在焉地擦好了头发,吃掉了苹果,江扶水才洗出来。

房间不逼仄,设备都很齐全,也有格调,而且能观景,价格不会便宜到哪去。

陈子轻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一座桥横跨整片江,桥上五光十色,住在附近的拖家带口来遛弯,来来往往地穿行着。

江扶水拿着手机看信息:“析木,我待会有个饭局,部门都去。”

陈子轻扭头:“我不能跟着吗?”

江扶水说:“可以跟着,你口罩拿下来露了脸……”

陈子轻不高兴:“是楚家准孙媳的身份,还是虞董事长弟弟的身份妨碍你建交?”

江扶水正色:“都不妨碍,我只是怕你麻烦。”

“怎么会。”陈子轻笑弯眼睛,“有扶水哥哥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江扶水抓抓散落在额前的半湿发丝:“那你跟我一起去吧。”

都到门口了,换上鞋子了,少年却突然说:“算了,我不去了。我在酒店睡觉,你回来给我带好吃的。

“那行。”江扶水暗自舒口气,“有人敲门别开。”

陈子轻:“……”

“会有怪兽把我抓走吗?”他做出恐慌的表情。“我好害怕的。”

江扶水:“…………”.

清晨雨停了,下午天地干燥,看不出半分昨晚下过雨的痕迹。

夏天的阳光太强劲。

陈子轻跟着江扶水一伙人去山里采药,他一个外行,对什么都新奇,屁颠屁颠的。

江扶水偶尔心血来潮地当个老师,给陈子轻讲一讲沿途看见的药材,告诉他那是什么,有什么药效。

陈子轻拍照记下来,谁知道他以后能不能用得到。

就在陈子轻随意地拉了下路过碰见的一株植物,又去揉鼻子的时候,头顶倏然响起江扶水的制止声:“别揉。”

晚了。

已经揉了。

陈子轻闭气:“好臭。”

要窒息了。他头晕目眩眼前发黑,真正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鼻子都要臭掉了”。

江扶水快速拿出一种布擦拭他的手指,空气里散发出有点刺激的药水味。

陈子轻动了动鼻子,脸色一变:“江扶水!我嗅觉失灵了!”

吃惊得连称呼都换了。

江扶水被他叫得神经发疼:“暂时的,过一两个小时就会逐渐恢复。”

陈子轻这回长记性了,走路就走路,不要手欠,看到哪个花草植物就要薅一下拽一把.

林子里的地形复杂,一行人不知走了多久,辨别方向的设备开始出现故障,随时都要失灵。

不能再往里走了。

大家原地休息一会,就在附近找找药材,达不到自己得要求也只能作罢,安全第一。

陈子轻坐在潮湿的石头上看手机,信号很弱,距离他嗅觉失灵过了几个小时了,他的嗅觉怎么还没……

恢复了。

陈子轻把口罩拉到鼻子下面,随便擦擦脑门上的汗,走路走得太累,嗅觉哪个时候的恢复的都没发现,他喘着气放空大脑休息。

下一瞬,他发出奇怪的“咦”声,什么味道?

好像是花香。

四周没有花,怎么会有花香?估计是丛林深处飘出来的吧。

陈子轻没多想。

直到一缕酸味扑进他鼻子里,他忍着不适环顾周围,谁把柠檬带进山里啦?

不远处,江扶水的两个同事在那说话,一个给一个看自己的笔记。

陈子轻站起来,沿着酸味过去,他脚步一转,躲到树后。

看笔记的男人对捧着笔记的男人说:“你的信息素酸酸涩涩的。”

捧着笔记的男人小声:“很多人觉得柠檬不好闻,一闻就增加嘴里的分泌物,讨人厌。”

“谁说的,我就喜欢。”

树后,陈子轻的嘴巴张成鸭蛋形状。他……他他他……他能闻见信息素了?!!!

陈子轻连忙去找江扶水。

Beta在和带队进山授课的专家谈论,见少年慌慌张张地跑来,整个人很不对劲,他在对方大喊大叫前把人带去后方。

从少年口中了解到事情大概,江扶水并没有感到惊诧:“那Omega前不久才生过孩子,还在哺乳期,他的信息素分泌浓度异于常人。”

江扶水从口袋里拿出巴掌大的电子记录本:“析木,你能闻到其他Omega或Alpha的信息素吗?

陈子轻刚要摇头,这个动作戛然而止。

“我闻过花香,很淡。”他凑近江扶水,“你身上就有,和我闻的一样。”

江扶水记录的动作一停,追求他的Omega信息素是一种花,对方刚才脚滑抓过他衣服。

Omega在他过程中把自己的味道留在了他身上。

陈子轻观察江扶水的神色波澜:“……我真的能闻到了?”

江扶水点头:“只要接下来三天你对信息素的感知力没消失,他就是稳定性的。”

陈子轻难掩兴奋。

不一样了,各种信息素进到他的世界,所有都鲜亮了起来。

陈子轻激动地抓住青年的胳膊:“扶水哥哥,我感应到信息素,是不是代表我快能分化了啊?”

江扶水说出几个专业上的名词,见他迷茫又没耐心,挠了挠眉心,尽量换成通俗易懂的用词。

陈子轻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就是他感知上的变化,跟先前那株药材带来的冲击有关系,误打误撞。

至于后期会不会因此分化,有这个几率,但没这个临床数据。

“我会放平心态的。”陈子轻忍着不立刻发讯息告诉虞平舟,他仰视专心给他做笔记的青年,“扶水哥哥,你还能三次分化吗?”

江扶水抿唇笑:“怎么可能,老天爷又不会给我开小灶。”

陈子轻心说,还是给你开了的,只不过开歪了,让你二次分化了,惨得哦。

“那不是还有你参与的腺体移植技术嘛,我想看你做回Alpha。”

江扶水反应平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陈子轻拿掉青年冲锋衣上的叶子:“扶水哥哥,你做Alpha的时候,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江扶水沉默了一会,他时隔四年,再次说出自己曾经的信息素:“海盐。”

陈子轻眨眨眼:“一定很好闻!”

江扶水笑得有几分羞涩。

陈子轻望了眼他做的笔记,望了眼做笔记的他,认真的帅哥蛮养眼的。

“我闻到信息素的事,你先别告诉你的老师好不好,”陈子轻说,“我暂时不想让除了我们以外的第三人知道。”

他有顾虑:“还没确定长久性的呢,等确定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对外公开。”

江扶水随他的意愿:“好,我不告诉老师。”

那个长陵最优秀的Omega目前在国外忙于家族事业,对他的态度很冷淡,他们的师生关系怕是活不成了,要死了.

陈子轻跟着江扶水在“湟阳”待了十几天,在这期间,他没见江扶水在他面前跟沈文君有过联系。

大概是私下里进行的。

沈文君忙死了,也风光死了,他在国外谈生意,给沈氏把国际市场的最后一道关卡打通,深秋时节差不多就能回国。

陈子轻没工夫应付沈文君,他的日常是给虞平舟跟楚未年报备,获得周衍明的修养情况,以及,踏进江扶水的内心世界。

恨不得有个分身术。

江扶水的部门这次出差结束,紧跟着就是假期,他们在“湟阳”分道扬镳,各自回家待两天。

陈子轻和江扶水回了孝培。在这之前他总想着回来,却一直没回来,这次才付出了行动。

江扶水的老家在一个很老旧的小区,陈子轻边走边打量。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也在这个小区住过。”陈子轻对上江扶水茫然的目光,“你给过我一块面包。”

他的眼中顺势浮出回忆之色:“我把你当我唯一的朋友,想要你做我的邻家哥哥,在我每次受难迷惘想放弃的时候,都能给我一块面包,鼓励我再坚持一下。”

江扶水依旧不在他的频道。

陈子轻在心里嘀咕,面包是大的小的?

【大的。夹心。】

陈子轻马上说:“那是个非常大的夹心面包,很贵的,你都不记得了吗?”

江扶水为难道:“抱歉,真的没印象了,我给过不少看起来很饿的小孩面包。”

陈子轻撇嘴,江扶水家境不好,还当大善人啊?

到了江扶水家楼下,陈子轻听他说:“析木,你在这等我,我上去陪我爷爷说会话就下来,带你去找酒店。”

陈子轻脸色不好:“我不能去你家吗?”

江扶水没说话。

陈子轻得到了答案,脸色更差了:“你爷爷不喜欢我?”

“老人家都还没见过我,怎么就不喜欢我了?我长得这么好看……”陈子轻呼吸有点紊乱,他抑郁地瞪过去,“是你的意思吧,你不想我去你家,扯出你爷爷做你的挡箭牌,直说就好了啊,扶水哥哥的话,我哪有不听的。”

“不用你带我找酒店了,我走了,我连夜回长陵,免得让你觉得孝培的空气因为我变浑浊……我还以为我们这些天的相处,已经从朋友变成好朋友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我不后悔自己去年从湖里把你救上来……”

少年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不多,只有一滴,很大一颗,晃动着掉落,仿佛都能听见水花“啪”地盛开的响声。

有人路过,江扶水把少年拉进楼道,笨拙地和他解释。

陈子轻眯了眯湿润的眼睛,有隐情?

江扶水递给他纸巾,犹豫着透露家里的隐秘:“爷爷只想我带女Omega回家。”

陈子轻不解:“为什么?”

江扶水把行李放在脚边地上:“爷爷说我上辈子很喜欢一个女Omega。”

陈子轻惊讶地捂住嘴巴:“你爷爷难道有前世的记忆?”

江扶水摇头:“我问过了,他不是记得前世,他是做梦梦到的。”

陈子轻若有所思:“那个女Omega长什么样?”

“看不清。”江扶水第一次对外人说这件事,“我高考那年,还不是我老师的沈教授来孝培讲课,他看见我爷爷躺在路边,就下车去帮忙,爷爷将他当成了女Omega。”

“当时沈教授的头发不是现在那样,他的发尾长到肩膀位置,在脑后扎起来了一部分,爷爷就认定他是女Omega,我说不是,沈教授发出男声解释都没用。”

“爷爷不肯上医院治疗,非要沈教授穿裙子去家里坐坐。”

“沈教授为了哄爷爷,如了他的愿。”

江扶水说到这,面上有几分失神,犹如灵魂被妖魔鬼怪勾走了。

Beta沉浸在被老师女装惊魂一瞥过目难忘的记忆中。

陈子轻一言难尽,屁哦,沈文君穿女装才不是那么简单,一看就意有所图,别有目的。

江扶水这傻白甜,竟然真的信了,还信了四年。

恋爱脑,没救了。

抢过来干什么,脑仁都是沈文君的味道了。

“那次我爷爷让车撞了,要不是老师刚好来孝培授课,又那么巧的经过,我爷爷可能就……”江扶水的喉头轻微哽咽。

陈子轻用鞋底蹭蹭地面,江扶水的命门跟楚未年的一样,都是亲人,唯一的亲人。

都让沈文君抓住了。

陈子轻结合早前掌握的信息和这次的进展,基本已经捋清楚了来龙去脉,沈文君在小镇说他对前世一无所知纯属放屁,他这一世有备而来,前世的自己是个引路人,为他指引。

周衍明,周家,楚未年,楚家,周衍明,虞平舟,虞家。

可是,江扶水为什么会混在其中,他跟那几人放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江扶水出身普通,社交简单,没权没势,他身上能有什么呢?

有。

他自己!

江扶水前世在医学上的成就恐怕很高。

或许还不止,还有别的让沈文君接近他,关照他,对他的情感不同的原因。

“爷爷起先说老师就是那女Omega的转世,一模一样,后来又说不像,有点不像,很不一样。”江扶水像在讲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陈子轻直勾勾地看着江扶水:“我问你啊,如果你有足够大的能力,你会做什么?”

这个问题十分突兀,跟此时的话题不相符。

“做什么?”江扶水没多思考,“大概会救助在苦难中挣扎的人。”

陈子轻的心跳有点快,那是否可以这么假设——江扶水救过前世的沈文君,今世沈文君才会把他放在特殊的位置?

江扶水轻笑:“析木,怎么问我这个?”

“没什么。”陈子轻舔嘴,前世的沈文君过得不好。所以那个鬼魂才会是一副阴沉沉的死样子,和他如出一辙。

……

陈子轻回过神来的时候,楼道里就剩他自己了,他没上楼,也没出去,而是一屁股坐到背包上面等江扶水。

不多时,楼上传来下楼声,江扶水的身影出现在陈子轻面前:“爷爷已经睡了,你跟我上楼,我们小声点,不吵醒他就行。”

陈子轻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他鼻尖发红,满脸不敢置信:“扶水哥哥,你叫我跟你上楼,是,是要让我在你家睡吗?”

江扶水没拆穿少年夸张的做派:“嗯,我明早叫你,赶在爷爷醒来前离开。”.

白天坐长途车,这会儿该是好睡的时候。

陈子轻双手抱后,一个人躺在床上,老旧的房顶隐没在黑暗中,朦朦胧胧吉间能看见几根斑驳的房梁。

“喵!”

一声猫叫响起,吓了陈子轻一跳。

只见一个大花猫从床底下跑了出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躲里头的。

陈子轻眼睁睁看着大花猫跳到窗户上,抓子扒拉开纱窗,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这步骤格外熟练,一看就是老手。

陈子轻把头伸到床底下瞧瞧,里面黑洞洞的,应该没别的猫了。

“咳……”

隔壁传来江扶水爷爷的咳嗽声,他跟爷爷一床,估计在给老人家拍背。

陈子轻翻了个身。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痛苦的咳嗽声传来,上了年纪的常见毛病。陈子轻寻思,他不能悄悄来悄悄走,他得跟江扶水的爷爷碰个面,最好是再坐下来唠个磕,聊聊沈文君,聊聊老人家梦中的女Omega。

“哎……”

旁边突有叹息声响起,陈子轻刷地惊坐起来,绷着神经看向四周。

因为,这声叹息并不是他发出的。

“房间有其他人!”

周遭寂静无声,桌面上蒙着一层抹布擦过留下的毛絮,这是江扶水的房间,他临时打扫了一下,空中还有水腥气。

陈子轻屏住呼吸审查,他没发现任何的异常。

隔壁的江扶水爷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咳嗽,终于睡下了。

陈子轻抹了把脸,怀疑是自己疑神疑鬼了,他重新躺下来,接着思虑明天怎么留在江家。

下一刻,就在他的余光中,他看见了一双枯瘦的脚,站在他枕头边……

确切来说,是悬在他枕头边。

陈子轻反射性地汗毛倒竖,他抬头向上看。

只见一个面目模糊的老太婆,木然地飘在床前,房间的空气静得吓人。

陈子轻什么都还没做,他只是眨了个眼,老太婆就已然不见了。

那老太婆是江扶水的奶奶吧?

陈子轻没了睡意,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出去,用手机把江扶水从隔壁叫出来,张口就问:“你奶奶呢?”

江扶水一身洗得发白的睡衣:“过世很多年了。”

陈子轻“哦”了一声,他借着手机灯光看江扶水变形松垮的领口:“那你爷爷有没有提起过你奶奶?”

江扶水不奇怪少年乱打听别人家的隐私,他是这个性子,想不了太多,随心所欲惯了。

“爷爷总说奶奶和他说话,”江扶水的目光越过少年,落在一处,“他老糊涂了。”

陈子轻回头找寻江扶水的目光定格点,发现了遗像,正是那个老太婆。他咽口水,你爷爷没老糊涂,你奶奶真的在家里,没走。

“对了,我床底有只猫,挺大一只,花色,是野猫吗?”

江扶水一愣:“那是小区里的猫,我喂养大的,在我家来去自如,叫珍珠。”

“它跑了。”陈子轻说。

“常这样。”江扶水叮嘱道,“你记得把它扒开的纱窗关上,不然家里会进蚊子。”.

回到江扶水的房间,陈子轻没躺床上,他咬破指尖,用血在桌上画符念咒。

很快的,一道鬼影在他身旁显露出来。

陈子轻礼貌地自我介绍:“江奶奶好,我是您孙子江扶水的朋友,我叫宋析木,刚高考完,九月份就上大学了,我会扶您这样的老奶奶过马路,德智体美劳都有在好好发展,不会带坏您的孙子。”

老人青白的脸部一点点地牵起生硬的弧度,似乎是在笑。

陈子轻走业务地问:“您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譬如孙子飞黄腾达之类。

江奶奶却说:“我等老伴儿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不干预,只想等自家老头子寿命到头了,陪她一块儿去地底下。

陈子轻有些意外:“噢,好,好的。”

那就不送走了。

陈子轻把桌面的招魂符擦掉:“奶奶,还请您别和您老伴说我能看见您,我们说过话。”

一张鬼脸毫无征兆地贴近,他差点没喘上来气。

江奶奶近距离盯视他:“小伙子,你有点面熟。”

陈子轻说:“我在小区住过。”

“不是……”江奶奶喃喃,“不是不是……”

陈子轻目睹鬼魂离开,他快速招魂,没招出来。什么不是啊,怎么不说清楚就消失了啊?

让人抓心挠肺的难受.

陈子轻后半夜才睡去,他被江扶水叫醒的时候困得不行,马甲穿久了的影响出现了,他很恶劣地踢开江扶水,扔掉了床上能扔的所有东西。

然后就在江扶水的眼中看见了冷意。

多新鲜啊。

陈子轻从床上爬起来,借助床的高度,居高临下地看着动怒的江扶水。

“我才睡了一小会,你就把我叫起来了。”陈子轻先发制人,“还不准我有点小脾气是吗?”

江扶水抿直的唇角稍微松开点:“但你不该扔东西。”

“我在家都是这么扔的。”陈子轻瞎说八道,“我哥不但不怪我,还鼓励我下次也要这样,有气不憋着,不高兴就要表现出来。”

江扶水说:“这不是你家,我也不是你哥。”

陈子轻冷笑:“你赶我走。”

“好,我走。”他跳下床,头上的发丝乱翘,“反正你爷爷醒来之前,我就要滚蛋,我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子,我不能被你带进家门,不然你爷爷就会生气,把你跟我一起赶出去。”

江扶水这次没阻拦,任由少年拎上背包走了.

陈子轻蹬蹬蹬跑下楼,跑出小区,他在附近找个早餐店填饱肚子,吃撑了,头有点昏,想睡觉。

这会儿不能睡,他还没跟江扶水爷爷接触呢。

江家有小秘密等着他解锁。

而且,他还想利用这个机会打进江扶水家里,拉拢他仅有的亲人。

陈子轻双手托腮,怎么光明正大的走进江扶水家啊,我想想我手上有什么能用的。

对了,444送过我一张女装体验卡,用它需要提前准备吗?

【不需要】

陈子轻把心一横:“那我用。”

【宿主陈子轻,请你确认是否使用女装体验卡?】

明明小助手的声音在陈子轻脑中,他却下意识东张西望,这么正式的读出来,有点羞耻啊。

陈子轻说:“确定。”

【请使用前详读使用说明。】

那说明老多了,虚空的屏幕里有好几页,陈子轻粗略地看了看。

大致就是,从头到脚一键换装,体验卡一用就被封印住了,注意事项一大溜。

一:安全裤务必穿好。

二:坐下来的时候谨记用手按着裙子,腿并拢,不能叉开。

三:弯腰期间捂住领口。

……

十五:刮风要及时压住裙摆。

一套装备自动锁在身上,七十二小时后才能脱落。

这就有点久啊,三天呢。

更歹毒的是,十五条注意事项里哪条没做好,自锁时间就会延长一倍。

咋搞,可别穿上就脱不下来了。

陈子轻无力吐槽,444送的新年礼物真的是,没法说。

要是444还带他,他真要碎碎念几句。

陈子轻找了个公共厕所,他从隔间出来的时候,刚好撞上一哥们吹着口哨撒尿。那哥们跟他你看我,我看你。

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下来。

“哈喽。”陈子轻笑容明媚。

“啊啊啊——”哥们羞得花容失色,捂住娇滴滴的几几就跑。

“你跑什么,该跑的是我啊。”陈子轻走到镜子前打量这张体验卡,镜子里是个身材很纤细的女人,肤白如雪,海藻长发,穿条设计简单的裙子,十分有气质,乍一看感觉比他男装的时候要成熟一些,二三十岁的样子,细看又觉得青春洋溢。

颇为秾丽的五官,妆容轻淡又不失精致,眉眼的形状没变化,还是他原来的样子,依然多情,却没一丝郁气。

“哇。”

“啊哟。”

“我的妈。”

陈子轻掀起裙摆看里面的安全裤,看到了,看清楚了,怪色情的,他默默放下裙摆,拍拍,理了理,转了个圈。

戴了假发是不是跟原主的母亲有点像?可不能让虞华章看见。

“我操!”厕所门口传来惊叫,一年轻Alpha有福同享地呼叫在不远处等他的同伴,“快快快,快过来看美女,快啊!”

陈子轻没管,他举起手机自拍,发给虞平舟。

【哥哥,你看我这样穿漂亮吗?】

第212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二十四天

厕所里涌进来一股樟木香,接着又出现了一股鼠尾草味,年轻Alpha叫来同伴,两人一起站在门口当门神,信息素本能地冲向镜子前的美物。

陈子轻往外走。

年轻Alpha拦住他:“姐姐,你还没到分化年纪?”

这话就很矛盾,都叫姐姐了,必定早就已经过了分化年纪。

同伴给了神志不清的他一拐子,他勉强恢复理性,凭着Alpha捕猎的直觉上下打量美人。

孝培哪有这样的极品,肯定是外地人。

怎么跑进男厕的,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也不怕让人拖进隔间给咬了。

年轻Alpha发现了一个不合理的现象,他跟同伴的级别不低,他们都释放了信息素,正常情况下,没有哪个Omega能不受半分影响。

可眼前的美人却无动于衷。

难道不是Omega,而是有女装癖的Alpha或者Beta?

Alpha不会这么纤细。

也不是Beta。美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跟平庸的小灰尘沾边。

所以还是Omega。

年轻Alpha把目光锁向美人被长发遮挡起来的后颈,腺体部位八成是贴了黑市的新货,强效阻隔贴。

一点信息素都没流出来。

“帅哥,可以让我出去吗?”陈子轻一说话,声音就夹起来了,他年纪小,声带本身就清亮,夹着嗓子不别扭更不难听,反而娇俏。

年轻Alpha三魂六魄都丢光了:“可,可以。”

陈子轻从他跟同伴之间穿过去,满脑子都在盘算体验卡附带的注意事项,边走边背那十五条,脑阔疼。

刚出公共厕所走了一小段路,就被一道陌生的声音叫住。

陈子轻回头,视线一路往上,停在男人还算儒雅的面庞上面,夏风从他裙摆下穿过,他很没安全感地绷了绷小腿弧度。

叫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Alpha,一看就事业有成,身价不低,有家庭。

Alpha把他当落入狼窝的小羊羔,先是警告地扫了眼附近虎视眈眈的同类,而后态度和煦地问他家在哪,愿意送他回家。

陈子轻冲十分有绅士风度的Alpha微笑:“叔叔,你好多管闲事哦。”

Alpha并未恼怒:“这个地段治安一般,我只是担心你一个小Omega……”

“可以帮我买支唇膏吗?”陈子轻很不礼貌地打断,他抿抿嘴巴,“我嘴唇颜色不好看。”

Alpha立刻叫下属去买唇膏,他安慰道:“小朋友,你的唇色本身已经很出彩了,外貌上可以不用太挑剔。”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这Alpha让他想到了虞平舟。

当然,颜值不是一个级别,气质也差很远。

就觉得装法上有点雷同。

陈子轻砸了一下嘴,买唇膏是十五条注意事项里的其中一条:请保持嘴唇时刻湿润透亮。

他自己懒得跑了,就让上赶着给他当长辈的Alpha买。

一拿到唇膏,陈子轻就给Alpha转钱。

为的是让Alpha认为他是借着唇膏跟自己搭线,想走捷径,傍大款。

果不其然,Alpha达到目的,找了个配得上身份的理由就离开了。

陈子轻对着橱窗涂唇膏,全涂到外面去了,他拿纸巾擦掉,重新涂。

后面不知不觉聚集一拨Alpha。

捅了Alpha的窝了。

陈子轻生疏地把唇膏转回去,发现没地方放它,就俏皮地对Alpha们弯眼笑:“谁能给我买个包啊?”

看着Alpha们各显神通的给他买包,他心情复杂,做男孩子的时候也是这张脸啊,有什么区别吗?

好像他把长到腰的假发一戴,梦幻色的裙子一穿,再带层妆,直接就从一等残废摇身一变成了抢手的Omega。

尽管这群Alpha没从他身上感应到一丝信息素,但他们认定他就是Omega,没第二个可能。

陈子轻把长发理了理,放几缕在身前,大部分都在背后披散着,他可不能露出自己后颈,那儿没长富贵包,会让他露馅的.

Alpha们效率快,很快就有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包出现在陈子轻视野里,他眼花缭乱,要了个纯白的,问那Alpha包多少钱。

那Alpha起先不肯说价位,,脸色也差,信息素是比较刺激的味道,引得周遭同类都发起对抗。

直到陈子轻拿出手机:“我加你,把钱转到你账户。”

Alpha顿时就让他加自己。

其他Alpha见状也要号码,不给就不让走。

这是一个,无主的Omega,敢独身来孝培,胆子太大了,他们这群Alpha不做点什么让他长长记性,他就不知道……

“排队好不好?”

Alpha们的霸道主义和恶劣想法徒然被这声音打断,击溃。

陈子轻闻到Alpha的弊端之一出现了,味道太多太冲了。他头晕,随便指了指级别高站的靠前的几个Alpha:“还有,请你们把自己的信息素收一收,不要引起治安混乱,谢谢。”.

阳光灿烂,河面上波光粼粼,河边有一大群Alpha在排队,路过的Beta问这是在干什么?明星来做商业活动?

有Alpha说:“明星算个屁,是仙女在普渡众生。”

Beta多问了几句,忍不住发表看法:“你们连那Omega的信息素都不知道,万一她的信息素不甜也不香呢?”

“怎么可能,她长那样子,信息素绝对甜死人,也香死人。”

“我操,前面的,别他妈插队!”

“你哪知眼睛看到老子插队了?老子本来就站这,刚才是去撒了泡尿而已——”

那两个Alpha发生争执,参与的人员逐渐扩大,各类信息素堆积在一起,胡乱交锋。

原本在外围或眼红,或嫉妒,或看热闹的Omega们迅速远离。他们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在周边买了喷雾剂喷完再过来,想看看同类究竟有多漂亮。

然后就看到了。

他们也想要个号码。谁不想跟又娇又媚还可爱的大美人做朋友。

于是队伍又壮大了。

江扶水接到电话赶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他没找路人打听,只给叫他来的人发讯息。

【我到了,你在哪?】

【宋析木:在队伍最前面,你过来。】

江扶水从队伍的末尾往上走,Alpha们看到他的体型外貌,不约而同地把他归为同类。

没人怀疑他的Alpha身份。

江扶水不断往前走,视线里进来一道婀娜身影,那身影歪着脑袋朝他看来。他见到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眉眼,愣在了当场。

陈子轻加了排到他面前的Alpha联系方式,对后面的Alpha们说:“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后面的就不加了,再加他就要生气了。”

Alpha们纷纷冲江扶水投过去强烈的敌意,有这么个Omega,还有那个脸生气?

而且还能忍着不标记,真他妈牛逼。

一个高高帅帅的Alpha当众展现自我:“妹妹,不如你把你男朋友踹了换个大气的,像我就够大气,随便你白天在外面怎么玩,只要你晚上十二点前能回家。”

这话简直是放屁,Alpha的天性是独占,被自己标记的Omega就是私有物,容不得Omega身上沾到同类的味道,更别说是放任其出去玩。

陈子轻没理那不正经的Alpha,他对江扶水挥动手臂:“扶水哥哥——”

那截手臂瓷白,发着光。

江扶水没有回神。

陈子轻走近,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回魂了,扶水哥哥。”

江扶水低喃:“我感觉很久以前发生过这一幕。”

他眼神空洞,仿佛已经抽离出这个时空,漂浮在不知哪里:“像现在这样,你穿着这身裙子向我走来。”

陈子轻心里有些怪异,江扶水的女装情节源自沈文君。

可他这是444送的女装体验卡,一身都是特别订制款,买不到的。

沈文君怎么可能穿得跟他一样。

估计是江扶水直男眼光,裙子在他眼里都差不多.

不多时,陈子轻在河边坐上一辆车,旁边是魂没了的江扶水,他展露笑颜。

江扶水抬手挡在眼帘上面。

“扶水哥哥,你怎么不理我,”陈子轻小声,“该不会是怪我撒谎说你是我男朋友吧,当时那个情形你也看到了,我为了脱身嘴一块就那么说了。”

江扶水哑然,他都没意识到“男朋友”三个字。

“析木,你在外面说话做事都要三思,如果传到长陵引起非议,让你未婚夫家里知道了,”

陈子轻似是不耐地打断:“我这个样子可以被你带回家见你爷爷了吧?”

江扶水半晌问:“你,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女装啊。”陈子轻拉下他拢在眼上的手,“干嘛不看我,我很丑?”

“不丑。”江扶水看他一眼,立刻就侧过头对着车窗,“你的头发……”

陈子轻笑嘻嘻:“假的哦。”

江扶水的气息里有惊叹的意味:“跟真的一样。”

“我运气好,买好的假发质量一流。”陈子轻凑近些,下巴虚虚地放在他肩头,“我找人给我打扮的,像女Omega吗?

江扶水:“像。”

陈子轻松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不像。”

江扶水放在腿上的手指轻动,怎么会不像,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如果他事先不认识,他不会把身边人看成一个没文化的男孩子。

不怪那些Alpha看错。

车内有冷气,江扶水却感觉不到凉快,身边人的裙摆垂落下来,有一小块不时擦过他牛仔裤。

这个少年早晨跑出门前还没什么Omega的特征,一个多小时后再碰面就天翻地覆。

一身裙装仿佛让他的灵魂都变了样,他的坐姿都学得有模有样,上车就把腿并在一起,没有随便地叉开。

江扶水哪里知道,这是注意事项之一。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他的某根神经末梢瞬间就绷了起来。

少年的呼吸落在他耳廓周围:“扶水哥哥,你说我的脖子上是不是有点空?”

江扶水闻言就注意到他锁骨,裙子领口不大,却也不小,两片锁骨都露在外面,精致雪白。

再往上是一截天鹅颈。系什么都合适,都是一道风景线。

江扶水见少年抚摸脖颈,他某根神经末梢绷得更紧了几分,身子向车门那边坐了坐:“要买项链?”

陈子轻笑得灿漫:“我听扶水哥哥的。”

江扶水抿唇:“你这女装不是只穿一会就不穿了吗,买女Omega款式的项链,以后没机会戴,买其他款式的又不配现在的你。”

陈子轻的笑容消失不见:“那是不买了的意思吗?”

“没有不买。”江扶水没有再看他的脸,,哪里都没看,“前面过两个路口就有商场,我带你……你在车里等着,我去给你买。”.

到了地方,陈子轻很乖地坐在车里:“扶水哥哥,你要快点回来,别让我一个人等太久。”

“好。”江扶水下车关上车门,他从车前面过去,扫了眼驾驶座上的Beta司机。

那司机感到来自Alpha的压迫感,他缩了缩脑袋,老实本分不敢搞事情。

陈子轻目送江扶水进商场,他靠着椅背打哈欠,眯眼打盹,手不忘放在裙子上面压着。

不知道虞平舟那头是什么情况,到现在都没给他点反应.

虞平舟人在国外,前天才过来的,要用最少一周时间处理这边的公务。

这个时候,晚宴才进行到一半,秘书就带着他的私人手机进场,他只看了眼讯息就将自己抽离名利场,步伐如常地前去休息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虞平舟解开衬衫袖扣,卷起袖子,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抑制剂,打进去。

随后就做出不符风格的行为。他把空了的针筒扔在了地上。

虞平舟坐到沙发里,他单手抵在唇边,目光里是照片上的少年,还是女Omega?

单从照片来看,这是个顺利分化,且级别很高,信息素香醇的Omega。

穿个裙装,种类都变了。

虞平舟将照片划过去,他回贪玩的小孩讯息。

【析木,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删掉。

【你在外面的公共厕所?别待在那里,不安全,尽快离开。】

再次删掉。

【裙装是给谁穿的?】

又一次逐字删到底。

【除了我,还有谁收到了这张照片?】

删掉。

虞平舟把手机放在旁边,两指掐着鼻梁,很重地按捏着,一个讯息的分寸拿捏,胜过他经手的任一合同。

照片应该只发给他了。

但裙装是为别的哥哥穿的。

那一身,量身订制般贴合,严丝合缝的拢着他的容貌,找不出一丝违和。

虞平舟再次拿起手机,他将照片放进加密的储存空间里。

即刻就弹出一个框,需要他命名。他为空间命名为——弟弟。

“弟弟”两个字是一个框架,能把很多东西框在里面。

然而几瞬后,

虞平舟给秘书打电话:“我在3号休息室。”

一秘马上就出现在休息室里:“董事长,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推掉今晚的应酬,倒杯水给我。”虞平舟太阳穴有点胀痛,“去拿抑制剂。”

一秘感到诧异,董事长不是注射过了吗,而且注射得很急,针筒都没扔到垃圾篓里,就在地上躺着,怎么还要抑制剂?易感期快到了?

还以为董事长的易感期要回到几年一次的频率。

“拿几支?”一秘问道。

虞平舟:“三支。”

一秘应声就准备离开,冷不丁地听见董事长说,“五支。”

“好的。”一秘朝着休息室的门口走去。

背后又响起董事长的声音:“尽量多拿。”

接着就说:“都拿过来。”

一秘:“……”

董事长在一分钟以内四次更改决定,实属罕见。

一秘无人可以分享,也不是个八卦的脾性,他规规矩矩地办事.

片刻后,

地上散落着几个针筒,虞平舟闭目缓解肢体的僵硬,血液里的躁动,以及大脑深处的喧嚣渴求。

他缓解完毕,通过腕表数据确认了一下,才重新命名储存空间的名字,从“弟弟”改成“宋析木”。

虞平舟让秘书把休息室的空针筒全部带走,他回到厅堂,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

楚未年撇下社交圈过来:“平舟,这边离文君的住处开车不到两小时,我们结束后去找他聚一聚?”

虞平舟道:“下次。”

“那我去看看他吧,”楚未年语气散漫,“不知道那次在镇上驱掉他的前世,对他的生活有没有什么影响。”

虞平舟没接这个话题。

楚未年抿口酒,他过来是为了帮朋友度过难关,后天就回国了,不像平舟,要待的时间比他长。

“平舟,你弟弟玩了十几天了,”楚未年面上轻松玩笑,内心是另一番景象,“他再玩下去,我命都要让他玩没。”

虞平舟的话里带着些许安抚意思:“再忍一忍,他差不多快玩够了。”

楚未年好笑道:“借你吉言。”.

陈子轻戴上了江扶水给他买的项链,令他匪夷所思的是,项链跟他的裙子很配,似乎是……一套的。

“扶水哥哥,你好会买。”陈子轻捧着项链,做出爱不释手,喜爱到不行的样子。

江扶水没有挑,他到了三楼,扶梯口的那一家就是卖珠宝饰品的。橱窗里的模特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他一眼看中,当场就买下来了。

“项链好像就是你的。”江扶水不假思索。

陈子轻给了个大大的笑脸:“确实像我这身裙装缺少的配件。”

穿着女装的少年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明艳脱俗,没有攻击性,全身上下不见一道强行添加上去的笔触,一切都恰好到处。

陈子轻察觉江扶水停留的视线,他眨眼:“扶水哥哥,你很喜欢我这一身吗?”

江扶水没回答。

陈子轻失落地扭开脸:“还以为你喜欢呢。”

后座气氛压抑。

江扶水把手放进口袋,他除了买项链,还买了一条手链,犹豫着拿出来,放在少年腿上。

指尖触及单薄清凉的布料,像被烫到。

江扶水低头清理指甲,里面有做实验留下的药材残留:“析木,你在哪买的裙子跟假发,在哪化的妆?”

陈子轻非常惊诧,江扶水明显已经朝着被他这身女装模样迷得神魂颠倒的方向靠拢了,竟然还有完善的思考能力,还顾得上问他问题,打探他事情。

“不告诉你。”陈子轻哼了一声。

江扶水不再问了。他看着路况:“你中午在我家吃饭?”

陈子轻偷偷撇嘴,昨晚带他上门偷偷摸摸,这会儿都跨到吃饭环节了。他不答反问:“那你会做我喜欢吃的菜吗?”

江扶水接住少年踢过来的皮球:“可以做几道。”

话音未落,胳膊就被光滑的触感圈住,一具青涩又有风情的身体靠过来:“扶水哥哥,你对我真好。”

江扶水手脚僵硬:“析木,你不能这样,你有未婚夫,不可以跟其他人没边界感。”

陈子轻感觉这话耳熟,虞平舟说过类似的。

“我未婚夫又不在这里。”陈子轻不屑,“再者说,就算他在旁边,我也能这样子,我交朋友有什么问题。”

江扶水不认同道:“可是你靠着我,”

陈子轻一脸让人看出虚伪的天真单纯:“朋友不能靠吗?”

“可以靠。”江扶水浅淡的唇划开一个自嘲的弧度,“你未婚夫不会对一个Beta有敌意的,是我自以为是了。”

陈子轻枕着宽阔的肩膀想,江扶水的自卑渗到骨头里去了。原因概括起来只有两类,一类是他二次进化成了平平无奇的Beta,另一类是他爱慕家世显赫条件出众的顶级Omega。

有些东西,出生的时候没有,这辈子就不会有了。

陈子轻心想,江扶水的前世不会这么自卑吧。前世他应该不爱慕沈文君…….

车开进小区,陈子轻刚下车就迎来一阵风。

一只手压住他被风吹起来的裙摆,伴随一声提醒:“析木,你穿的是裙子,风稍微大点就要像这样压着。”

陈子轻狠狠打了一个激灵,完了,完了完了,他刚才没及时想起来。

【陈宿主,请知晓,你的女装体验卡使用时间已自动延长一倍。】

江扶水见少年精神萎靡,以为他穿裙子不习惯,就说:“你还是把裙子换了吧。”

陈子轻情绪激动:“我不换!”

“我都到你家楼下了,你又反悔了,不带我去见你爷爷了是不是?”他手指着江扶水,手腕上的细链子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我为了你穿上裙子,你还这么对我,江扶水,你仗着我在乎你这个朋友,对我一点都不好!”

楼上跟对面都有住户探头,江扶水收紧下颚线,压低声音告诉眼前人:“析木,你别叫,我只是觉得你穿裙子,好多人看。”

“那你干嘛不直说,非要让我误会。”陈子轻的心情又好起来,他不在意地耸肩,“看呗,又不会掉块肉。”

“怕我被人占便宜啊?”陈子轻充满信任地说,“不是有你吗,你会保护我的。”

少年人的言行举止都暧昧,他什么都懂,他是故意的,很坏。

玩玩而已。

江扶水带他上楼,听他假装忐忑不安:“扶水哥哥,你再帮我看看,我这样出现在你爷爷面前,会不会觉得奇怪?”

“不怪。”江扶水说。

浑然天成,一个男孩子就这么变成了女Omega。

多看一会还是男孩子,却又给人一种女Omega的感觉。

江扶水的想法颠三倒四,神智不太清晰。

陈子轻数了,七次。

抛开路上不说,进楼道以后,江扶水偷看了他七次。

女装的杀伤力强到难以估算,早知道去年就把体验卡用了。

陈子轻转而一想,有这效果离不开一年里的努力,层层递进,累计出来的,提早用了达不到现在的成效。

“小心。”

边上的声音让陈子轻回神,江扶水俯视他:“注意楼梯。”

“哦。”陈子轻眼珠一转,“扶水哥哥能走后面,帮我提着裙摆吗?”

江扶水:“……”

“不可以啊?”陈子轻忍不住地阴阳怪气,“是我不配吗?”

江扶水无奈道:“你走吧,我给你提裙摆”

陈子轻思索注意事项里有没有上楼梯相关,回想了一下,没有,那就随便走。他向上爬楼梯,轻轻柔柔的裙摆往后一撩。

被骨节分明的手拎了起来。

陈子轻头也不回地一层层上楼梯,身后是为他拎着裙摆的江扶水。

这画面,俨然就是趾高气昂的王子,和他高大英俊的骑士.

“扶水,你大早上去哪……”

“哐当”

江爷爷手里的盆掉在了地上,他站在门里,浑浊的眼睛瞪大,犹如见了什么惊奇的东西。

陈子轻由着江扶水把他介绍给爷爷,他也做出初次上门的架势,丝毫没表露出已经来过还住了一晚的痕迹。

江爷爷颤巍巍地走到陈子轻面前,伸着头,近距离地看着他,一直看着他,眼珠都不带转的。

要不是江爷爷表情不猥琐,会被人当成是为老不尊。

陈子轻笑道:“江爷爷好。”

“好,都好。你,你先进来,你进来。”老人家的状态十分不寻常。

陈子轻眼神示意江扶水别阻止,他被老人家握住手的霎那间,眼前的场景没变,却又变了。

江爷爷年轻了,衣服换了,裤子有块地方被利器刮破了,隐约可见里面受伤的皮肉。

陈子轻心神动荡,他是谁,他垂头一看。

还在原主的身体里,一身不同于体验卡的裙装,颜色相似,款式相似,发型也相似。

脖子上戴着江扶水买的项链,手腕上是他买的手链。

所以我是……谁啊?

“喵”“喵”

突有几声猫叫从后面传来,陈子轻控制不住地往后看。

花猫在内的几只猫在前面开路,后面是紧张地跑上来的Alpha少年。

“爷爷!”

Alpha少年和他撞上视线,耳朵刷地通红,磕巴道:“你,请问你……”

陈子轻没说话。

Alpha少年抓起T恤领口嗅嗅,他尴尬地后退:“对不起,我身上有汗味,我把信息素收起来了,希望你别反感,我站后面点,请问你怎么会在我家?”

陈子轻察觉自己的嘴角牵起来,脸上浮起年长者的笑容,得体,优雅,又大方动人:“我送你爷爷回来。”

Alpha少年呆呆看他。

握着他手的老人发话:“扶水,这是宋教授,大学教书的,懂医术,厉害得很。”

Alpha少年阔步靠近:“爷爷,你没事吧?我看看你的腿。”

“没什么大事。”江爷爷踢开蹲下来的孙子,“让你打招呼,你打了吗?”

Alpha少年抓了抓后脑勺的短发,他站起身,赤诚而热烈地笑:“宋教授您好。”

陈子轻闻到了海盐的味道。

下一秒,老人家多了不少沟壑的脸映在他眼中,他回到了现实。

从哪回来的?

从前世。

这一世的沈教授,是前世的宋教授。

顶替了。

陈子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猜测过这个方向,预想是一回事,真的验证了则是另一回事。

所以真不是抢走,而是拿回来.

陈子轻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江爷爷拉进了屋里,坐在沙发上,手里塞进来一颗红艳艳的石榴。

抢走了的东西,怎么拿得回来啊,人还好说,就剩一个了,可是信息素,事业,气运呢?

陈子轻机械地抠着石榴皮,他不会阴损的阵法,他学的阵法都是送死人去投胎,帮助活人摆脱困境好好生活的把式。

在风水局上做点手脚,也只是降低屋主的睡眠质量。

陈子轻手中的石榴被拿走,他呆滞地望着给他剥石榴皮的青年。

前世那短暂的画面里是,十八岁的江扶水江同学,和二十九的宋析木宋教授。

“江扶水,”陈子轻的声音有点干,“你信前世今生吗?”

江扶水没抬头,手上动作也没停:“我只信眼下。”

“我刚才看见了我的前世。”陈子轻自顾自地说,“我穿着跟这一身差不多的衣服来你家,不是这个时间,也不是这个年龄,你看起来好小,嘴上说把信息素都收起来了,叫我别反感,实际上却溢出了海盐味。”

江扶水剥石榴皮的动作戛然而止。

“那时候你才分化不久吧,做Alpha的你很阳光,和现在一样纯情害羞,”陈子轻抓紧他的手臂,“你知道你爷爷管我叫什么吗?”

陈子轻一字一顿:“教授,你爷爷叫我,宋教授。”

“嘭”

皮剥开一大块的石榴掉在了地上。

江扶水面色紧绷,眼神满是凌厉的审视:“你为什么……”

“那都是我被你爷爷握住手的时候经历过的。”陈子轻直勾勾地看着他,“现在你信前世今生了吗?”

江扶水从口中蹦出两个字:“不信。”

陈子轻偏要他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五只猫,它们跟着你一起上楼,你身上有不少汗,是从外面打篮球回来的吗?”

江扶水垂下眼睛,是,他打篮球,珍珠它们去找他,他感觉爷爷出了事就赶回来了。

这件事,只有三个人知道。

他,爷爷,还有在场的,沈文君。

就在这氛围堆积到临界点的时候,江爷爷闯进这片空间,他佝偻着腰背看陈子轻:“少了什么,少了什么。”

随后又说:“不是,不是不是。”

陈子轻:“……”怎么跟江奶奶说的话一样,不是什么啊。

等等,

难不成是,柿子味?

陈子轻昨晚没用江扶水的沐浴露跟洗发水,用的酒店的,身上没有那味道。他抱着试试的态度去江扶水家里的浴室,打开江扶水的沐浴露,抹了点在胳膊腿上。

等陈子轻回到客厅,江爷爷表情剧变:“不少了,不少了……不少了不少了……就是这样子,就是这张脸,补上了……好啊……可算是补上了……转世……是转世啊……”

江爷爷走到遗像那里,对老伴说:“你看到了吗?”

老伴在他身边说:“看到了。”

江爷爷怅然:“我怎么觉着还是在梦里,昨晚睡着到现在都没醒。”

江扶水听清了爷爷说的话,他还是那副姿态,眼眸垂着,看不清眼底有着什么样的情绪。

陈子轻捡起被忽略的石榴,补上的柿子味背后的深意可就大了,也不难参透。

他不说。

留了个白,让江扶水自行填充。

江扶水对女装的沈文君一见钟情,是受前世的影响。

粉蓝裙子,海藻长发,一颦一笑的沈文君,那个样子的沈文君,但凡是换个样子都不会在他的内心埋下那么深的根。

此时江扶水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命运荒唐。

而他只是这首荒唐曲里的一个小音符,他的信念和执念,信仰都在倒塌呢。

那个时期,江扶水恐怕还没填志愿,他学医是因为沈文君吧。

沈文君是医学系的教授,江扶水就想走他走的路。

走上去了才发现,医学只是沈文君的小岔路,他的大道是商业,是家族企业。

两人注定不可能是一条道上的。

陈子轻起身去洗石榴,几个主线人物表里的人物跟原主的人生交集节点被取代了,一切就会改变,这是连锁效应。

必须是对应的节点。

不清楚是什么术法,拿走气运。

可以啊,沈文君。

那家伙谋划了这么大的棋局,不可能接受前功尽弃的局势,他怎么还不对我杀人灭口?

沈文君还在等什么,还在装什么。

难道还有别的底牌……

陈子轻抠下来一把石榴放进嘴里,咀嚼着咽下去,他暂时不出动,得让江扶水出马。

江扶水肯定会有动作的.

中午,江扶水做饭的时候把手切了,江爷爷把他赶出去,亲自下厨,做了一桌拿手的菜。

江爷爷烧好了饭就回屋躺着去了,他身子骨不好,仿佛是留着一口气找到长期困扰他的谜题答案。

如今谜题解开了,那口气随时都要断了,跟着老伴去地底下。

陈子轻没什么胃口:“扶水哥哥,我想吃鸡腿,可我不想拿在手里啃,也不想用筷子夹着吃。”

江扶水用公筷给他把肉剔到碗里,全程没往他脸上看一眼。

陈子轻吃着鸡肉:“你爷爷梦里看到的女Omega是前世的我,老人家把你老师当成了那时的我,是这样吗,扶水哥哥。”

江扶水声线干涩:“不要问我。”

“前世我是教授诶,不知道我是哪个领域的教授。”陈子轻说,“会不会是医学方面的啊?”

没等江扶水给出回应,陈子轻就说起小镇上的事,说起沈文君的影子里藏着他的前世,被老道士抓出来,送走了。

“我跟我哥,还有我未婚夫都在场。”陈子轻口齿不清,“本来我不想跟你说的,是我这次突然在你家看到相应的前世片段,就想着,还是说一下子比较好。”

陈子轻没再继续,他点到为止,说多了反而不好。

江扶水是聪明人,会自己捋。

……

陈子轻吃了顿饭就莫名其妙地涌出一股睡意,抵挡不住地摇晃着走进昨晚睡过的房间,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醒来天已经黑了,枕头边有张纸条。

【析木,我有事离开三四天,你在我家住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江扶水留。】

陈子轻把纸条放进江扶水的一本人体结构书里夹着,江扶水去国外找沈文君对峙去了。

希望江扶水能活着回来,别死在国外。

他还没做自己的爱慕者呢.

陈子轻出去陪江爷爷看了会电视,听老人家把孙子从头到脚夸了个遍,夸累了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他实在是无聊,就对着佩戴项链的自己拍个视频,发给虞平舟。

此时,虞平舟在去公司的路上,眼下有明显的青色。

秘书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抑制剂备着,都在箱子里,量够。

专业医师也在待命。

秘书哪里知道,虞董是为了给储存照片的加密空间命名,熬了个通宵。

这事,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人知晓。

虞平舟揉着额角打开笔电,手机发出接收到视频的提示音。

虞董没点开。

秘书对他报备行程。

报备完后,过了一会,他对秘书说:“重复一遍。”

秘书:“……”

董事长刚才一个字没听?

秘书重复行程安排,就听董事长道:“下午的全部取消,往后排。”

“下午有私人安排吗?”

“下午回国。”.

八月里,沈文君所在的城市雾蒙蒙的,天地冰冻。

沈文君被朋友送回住处,朋友想上去坐坐,被他婉拒了,他迎着风雪进大门,手拢在唇边点燃一支香烟。

“老师。”

猝不及防的,树下阴影里传出叫声。

沈文君看着走出阴影的年轻人,他不意外对方能翻墙进来,没引起防护系统的警报:“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扶水幽幽道:“来找老师啊。”

沈文君开门:“你去客房休息,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等不及了。”江扶水站在亮处,暴露出憔悴的面容,皱巴巴的衣裤,凌乱的额发,以及眼里的血丝。

“你有没有跟析木说你当年来我家见到了什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说了什么?”

沈文君被一口烟呛到,那孩子回去了?竟然还能回到某一刻。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文君等着那个顶着宋析木躯壳的小朋友亲自来找他,为宋析木讨要一个公道。

有些事,他只想和那个未知的灵魂说。

沈文君换鞋:“没有。”

江扶水轻轻地笑了一下:“老师,我快要被一个过于离奇的想法逼疯了,你帮我解解惑,给我引导引导,好吗。”

沈文君为难道:“我今晚有点累。”

不过瞬息,他就感觉到了自身的不对劲,他蹙起眉心:“你对我用毒?”

沈文君并没有发多大的火气,只是摇头:“扶水,你真令我失望。”

江扶水把站不住的老师扶去客厅,让他在椅子上坐下来:“是我想这样的吗?你在国外忙你的工作,我见你一面难于登天,更别提坐下来说几句话。”

沈文君四肢的力气在减退,他夹着烟的手还算稳:“你要说什么。”

江扶水拎了把椅子放在他面前,和他面对面坐,静静看他许久,仿佛在看一个熟悉的人一点点从内里泛出陌生的皮相:“你当年穿着裙子笑得很温柔,那一幕成了十八岁的男孩子心里的一个梦。”

“后来那男孩子有想过,为什么会对你一见钟情,原来不是啊。”江扶水平静地说,“原来不是一见钟情。”

是前世的印记。

沈文君一言不发地吸着烟。

“前世今生。”江扶水用双手抹了把僵硬的脸部肌肉,“我们的初次见面,是你图谋不轨。”

沈文君笑出了声:“我图谋什么?”

江扶水看着他藏在烟雾里的眼睛:“我。”

沈文君笑声不止:“你有什么?”

“这要问你了,老师。”江扶水说,“未来的我能为你提供哪方面的帮助,才会让你提前多年收我为关门弟子,关照我。”

沈文君的脸上依旧挂着温润柔和的笑容:“这就是你所谓的,要把你逼疯了的想法?”

第213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二十五天

江扶水也笑起来:“析木跟我说了你们在小镇上遇到的事。”

沈文君轻抬下巴,示意年轻人往下说。

“你的前世让你通过我爷爷接近我,拉满好感,引我去长陵学医,做你的学生。”江扶水把这一路嚼烂了的可能挖出来,尽数摊开,“你不止要做我学业上的老师,还要做我感情上的老师,我这几年为了伺候你脆弱的肠胃给你烧饭煲汤,像条哈巴狗一样跟着你,你什么都看在眼里,可你既不拒绝我,也不接受我。”

江扶水呢喃:“你对我有情,又不是那种能床上的情,所以是哪种情,我这辈子给过析木一块面包,他就念我好,把我当唯一的朋友,是不是我前世也给过你一块面包,今生的你对我的是恩情的情?”

沈文君看着精神状态不对的青年:“我还是建议你去休息,明天再继续你的你天方夜谭。”

江扶水前倾上半身,手肘压着腿部,在花园冻僵的十指关节有不少血点,是他把拳头砸在墙上留下来的。他扣住双手:“那老道讲的话,关于有人招出前世的阴魂改变气运相关,扶水也告诉我了。”

沈文君说:“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当时就说我不知道前世一直跟着我,不清楚他的存在。”

江扶水一眼不眨:“你不知情?”

他点了点头:“你不知情。”

下一刻,他一脚踹在沈文君的椅子上面,椅子带人被他踹得向后移了一截,椅子腿在地板上擦出刺耳声响。

江扶水就在那声响里低吼:“爷爷梦到的前世,你穿女装来我家,析木穿女装来我家,他亲口说出只有我们知道的隐秘,你影子里被送走的前世,这几点都摆在我面前,你当我是白痴吗?”

沈文君看着青年一步步走近,弯下腰背,两手握住他的椅背两侧,面部肌肉不受控地一下下抽搐,粗乱带着血腥的粗重气息喷洒在他脸上。

口腔里面应该是破了。

江扶水轻声:“老师,你到底用什么邪术招出前世,又是通过哪些背德的阴暗手段,在他的帮助下顶替了析木的今生?”

沈文君夹开唇间的香烟:“你是一个来我面前说这番话的。”

“爱之深,恨之切。”他叹息,“我这段时间冷落你了,所以你就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江扶水逼问:“是不是这样?”

沈文君的眼中没有学生以下犯上的不满和怪罪,他包容,并给出回应:“不是。”

“好,不是。”江扶水就地坐下来,“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析木穿着那身裙装跨进我家大门就重回前世,他前世来我家时的样子,刚好是你今生来我家时的样子,那么巧,重叠了?他前世是一个教授,懂医术,信息素是柿子味的Omega,这就更巧了,是不是。”

沈文君把一小撮烟灰弹在地上:“我都听不懂你说的话,怎么给你解释?”

江扶水垂着脑袋:“你无话可说。”

“反正你就是对那孩子的话深信不疑。”沈文君无法理解地摇摇头,“他的性子你不清楚?惯常的恶作剧,喜欢捉弄人,想要身边人围着他转。”

“除了他说的,还有我爷爷说的,我自己看到的。”江扶水的面部神情模糊不清,“你别转移话题了。”

“我转移话题?”沈文君看着正前方墙上的抽象画,不知画的什么,扭曲又诡谲,“你怎么不想想,如果我照着所谓的前世改变今生,那我是怎么知道前世的他会穿女装去你家?”

江扶水早就预判了他的思维:“两个可能,一,前世你跟析木是认识的,他把这件小事说给你听了,二,我说的。”

顿了顿,江扶水眼神茫然:“我们前世关系不错,我在某个情况下对你说了我的隐私,被你拿来复原。”

沈文君啼笑皆非:“越说越离谱,我最后说一次,我跟我那个该死的前世没有过交流。”

“就是不承认,不坦白对吗?”江扶水从地上爬起来,他拿走Omega没吸完的烟,捏在指间看,嗓音又低又哑,“老师,我是不能标记你,但我可以找人做这件事,等你被标记了,我当着你的面把你的Alpha活活打死,我看着你痛苦,一管让你喘口气的抑制剂就能让你全盘托出。”

沈文君静默了会,语出惊人:“你拿自己当小白鼠把自己搞成个异类,成为一个畸形的Alpha,信息素放不出来照样能标记Omega。”

他抬起眼皮,看着措手不及的青年:“怎么,要给你的新主人守忠?”

江扶水和他对视:“你知道了。”

沈文君笑着说:“我是你老师,我一手把你带出来的,你有什么能瞒得过我。”

“还是有,”沈文君话锋一转,“你给我下毒,是我没想到的。”

这段时间名望很高的沈家家主视线有些模糊。

不幸二次分化的青年如同一只下水道里的生物,透过锈迹斑斑的过滤网向外窥探不属于自己的景色。

脱去那层好看的皮,内里腐烂萎缩。他坦露出腥臭的一面:“不止,我还能让你做不成S级Omega。”

江扶水对着始终从容,宛如置身事外的Omega讲出残酷的事实:“沈董,没了这个级别,沈家就不让你坐这个位置了。”

沈文君任由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手机:“你想知道哪些事?”

“所有。”江扶水把沈文君的手机关机,“我要知道所有。”

江扶水的眼睛一点点变红,眼神却没有半分脆弱,只有压制的癫狂:“我想你告诉我,我这一世从Alpha二次分化成Beta,是不是你促成的。”.

陈子轻给江扶水发讯息,没回,打电话,不接,沈文君同样如此。他在江家过夜,睡的是江爷爷的床,老人家非要给他讲故事,讲到后半夜,他就迷迷糊糊地躺在另一头睡了。

然后就被江奶奶的鬼魂给吓得头皮一麻。

老婆婆是在叫老伴起床,不是故意吓他的,见他被吓着,挺过意不去。

陈子轻摆摆手:“江奶奶,你能离开家门吗?”

江奶奶摇头:“不能的。”

“噢。”陈子轻见江奶奶看向他一处,他顺着老婆婆的视线垂头,

死了,死了死了。

坐着的时候一不留神就,把腿叉开了。

【陈宿主,请知晓,你的女装体验卡使用时间已再次自动延长一倍。】

陈子轻眼前冒金星,这大清早的,真刺激。

余光瞥到一团花色,陈子轻眼睛一亮:“珍珠,早上好,来串门啊。”

大花猫看了他片刻,迈着灵巧的步子走到他脚边,尾巴摇着蹭他一下:“喵。”

“你的兄弟姐妹呢?”陈子轻欲要蹲下来捻他头顶那搓白毛,想到下蹲的注意事项比较繁琐就止住了,改成弯腰去够,期间不忘一只手捂住领口防止走光,“是不是他们派你来探风?不好意思啊,现在没有吃的,我自己也饿着呢。”

陈子轻去刷牙洗脸,体验卡的使用说明上有说明,上下里外装备都会每日一换。

要求使用者自行清洗。

体验卡时限一到,所有装备会被销毁。

陈子轻把一口牙膏沫吐进池子里,他昨晚趁江爷爷睡着,鬼鬼祟祟地把换下来的裙子跟安全裤洗了晾在阳台,后半夜又鬼鬼祟祟地收下来叠好,装在背包里。

搁以前,他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有天会穿裙子,还要搓安全裤。

白色的,带蕾丝,贴身穿的小裤子。

陈子轻洗洗脸,对着镜子梳了梳旺盛蓬松的长卷发,一眨眼,脸上就有了妆容,吓他一跳,他把台子上的唇膏转开,擦擦嘴巴。

行了,可以了,完事。

陈子轻去厨房帮江爷爷打下手,江爷爷给他一块饼垫肚子,叫他去喊自己孙子起床。

老人家记性不好,却能记得时常念叨那个跟祖孙两人有渊源的女Omega。

陈子轻吃掉饼把客厅扫了扫,门外响起敲门声,他一愣。

江扶水回来了可以自己开门。

而且江扶水也没那么快处理完事情,他对沈文君的执着总要清算清算,整理整理。

都挖干净了,还活着的话,回来的就是脱胎换骨的江扶水。

那敲门的就是别人。

陈子轻去门口喊问:“谁啊?”

门外有声音:“你哥。”

陈子轻想也不想就把门打开,他探出脑袋和半个肩膀,一缕长发从肩头滑落,发尾在半空荡出勾人的弧度。

“哥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虞平舟的目光自上到下,不是你想哥哥来的吗?又是照片又是视频。

陈子轻要是知道虞平舟所想,肯定当场翻白眼。他还没拿到江扶水这条线的积分袋,虞平舟来得不是时候。

出现这个场面的原因是——他高估了虞平舟。

陈子轻刚想到积分袋,脑子就徒然开始掉落。一连掉了大几个。

看来江扶水正在挖沈文君嵌在他世界的痕迹……也不晓得那对昔日的师生谈没谈崩。

陈子轻黏在嘴边的一根细碎发丝被拨掉,和他身前发丝理在一起,他直起身,闻到了Alpha西装上的烟草味。

虞平舟将他的长发理好,别在耳后:“不让哥哥进去?”

陈子轻说:“这是别人家里,不合适。”

“的确不合适。”虞平舟缓慢吐息,“那就出来。”

陈子轻不配合地说:“我不,我要陪着扶水哥哥的爷爷。”

虞平舟把手放进西裤口袋,微阖了眼眸。

“哥哥你回去吧。”陈子轻仰望他,“等我这边完事了就回长陵。”

“什么叫完事?”虞平舟说,“让那个年轻人爱慕你?”

陈子轻舔嘴上的唇膏,舔到了一股果香:“是啊,围着沈教授的人里面,只有他还没有被我抢过来,我当然要把所有的时间跟精力用在他身上。我说过,我要抢走沈教授的一切,所有,全部。”

虞平舟扫了眼少年脖颈上的项链:“他人在国外。”

陈子轻说:“我知道。”

头顶响起听不太出意味的笑声:“他已经是你的囊中物了,析木。”

陈子轻摆出迟疑的表情:“哥哥怎么知道?”

虞平舟倏然捏住他下巴,指腹在他脸颊上蹭了一下:“你这身粉蓝色的裙装,什么时候换下来?

陈子轻脸颊被蹭过的地方有点热,他含糊:“暂时都不换。”

虞平舟不语。

“反正你别管了,我想换的时候就会换掉。”陈子轻露出不想被管教的厌烦,他发现虞平舟腕表的表盘没有亮,情绪是平稳的,安全的,不由得轻快道,“哥哥,我给你发讯息,问你我这样漂不漂亮,你一直都没回我。”

陈子轻恃宠而骄地拍开捏着他下巴的手:“你到底多忙啊,连我的讯息都不回,还有视频,我也问你了,你一样不理我。”

虞平舟似是而非地笑了下,敢理吗?理了,一时半会就消停不下来。

“我现在可以回你。”

虞平舟抬手整理少年的裙子领口:“漂亮。”

Alpha嗓音充满磁性:“很漂亮。”

陈子轻不好意思,他干脆躲在马甲里面发神经:“真的漂亮吗?不会是你糊弄我吧?我不信你说的。”

“我知道你老古董,还传统,你肯定不想我穿裙子戴假发,不伦不类不成体统,我这样走在你身边是要给你丢人的,你都不会把这个打扮的我带回上星府,不然爸爸会发脾气,还要说你这个哥哥没教导好我,让我误入歧途脑子坏掉了……”

陈子轻说了好一会,说得嘴都干了也没见虞平舟把两片合在一起的唇张开。他控制不住地冲Alpha质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穿女装?”

虞平舟好整以暇:“为什么穿?”

陈子轻调皮地笑:“哥哥,是不是我让你问什么,你都问啊?”

虞平舟道:“看情况。”

“怎么就看情况?”陈子轻得寸进尺,“你不是一向宠我惯着我的吗?”

虞平舟忍俊不禁:“我来这个城市,陪你在你要抢的人门口说了半天话,这还不宠你,不惯你?”

陈子轻正要顶嘴,屋里传来江爷爷的喊声:“木木?木木啊……”

江爷爷往这边来了,陈子轻一昏头就把虞平舟推去楼道堆放杂物的角落里,他们面朝彼此。

陈子轻的胸脯起伏不定,没注意到身前裙子布料若有似无地挨上了硬挺的西装,他给江爷爷打电话,找了个借口说下楼溜达,一会就回。

下一刻就打算叫上虞平舟下楼,找个地方吃早饭。

耳边忽有碎裂声响。

陈子轻恍惚地仰起头,虞平舟唇边叼着一支咬开的抑制剂,他喉结滚动着喝下去,偏头吐出空了的管剂,深邃迷人的轮廓隐在暗淡光线中。

“析木,你只是穿了女装,并不是女Omega,为什么会有胸?”

陈子轻怔怔地:“我没有啊。”

虞平舟的气息里有抑制剂的苦味,他温柔地笑:“那贴着哥哥的两小块柔软,是什么?”

第214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二十六天

两小块柔软?

陈子轻像是被最高级的Alpha信息素引导,他昏头昏脑地把手伸进裙子领口:“你说这个啊。”

“这是裙子自带的气垫啊,防突起的。”陈子轻捏捏垫子,“这也不软啊,薄薄一片。”

虞平舟的眸光下,少年领口撑开,里面一览无遗。

软软的小包。

虞平舟依然是笑着的,笑意却不那么温柔,多出隐约克制的狰狞,只一闪而过。

他道;“不是垫子。”

陈子轻反应迟钝,那是什么?

过了十几秒,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肉肉的,隆起来了一小块。

下一刻,陈子轻眼前一黑,他想起十五条注意事项都是围绕防走光,要他在用女装体验卡期间保护好自己的隐私部位。

他这是在干嘛?疯了吧!

以虞平舟的身高,稍微垂个眼,他上半身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而且,他还掏出了胸口的垫子……

小助手发来“贺电”,提醒他体验卡使用时间再次延长一倍。

三次延长,十二天了。

救命啊,接下来不能再犯错了,不然他大学报道都要穿女装。

真可怕,小小一张体验卡,用出了标注日常任务的既视感。444是帮他忙,还是坑他。

陈子轻不能昧着良心,444还是帮了的。

没有这张体验卡,他哪能推动江扶水这条线的进度条。

陈子轻把垫子放回去,若无其事地整理好身前的裙子:“哥哥,你问我胸干嘛?”

虞平舟笑说:“好奇。”

陈子轻嘴一抽:“这有什么好奇的,我不是女Omega,哪来的胸,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你感觉到的柔软是,咳,是我垫子啊。”

“你刚才喝的抑制剂不会是过期了,让你意识不清了吧?别什么都好奇,我穿裙子,总要做些防护措施,除了垫子,我还穿了——”

陈子轻的嘀嘀咕咕戛然而止。

虞平舟的语调温和:“还穿了什么?”

陈子轻背过身去,后脑勺对着虞平舟:“不告诉你!”

这么一转身,同样对着他的,还有……

虞平舟扫了眼擦到他西裤的小屁股,他把手放进口袋,没找到更多的抑制剂。

略微有点失策。

虞平舟后退半步,离开只要他微微靠近一点,就能让自己陷进去的沼泽。

角落里冷不防地寂静无声。

陈子轻闻着空气中漂浮的苦味看向地上的空管剂,手一指;“哥哥,你把这个捡起来,不能乱扔垃圾。”

“好。”Alpha的嗓音透着若有似无的哑意,“等会捡。”

陈子轻下意识就要往后看。

“别回头。”虞平舟蓦然开口,“就这样待着。”

陈子轻作怪地哼了一声:“干嘛,我一回头,你就会变成怪兽打我啊?”

虞平舟低笑。

那笑声说不出的性感,陈子轻耳朵发红,他安静片刻,问道:“你吃了早饭来的吗?”

虞平舟观察腕表上的数据:“没有。”

“我也没吃,那你带我去吃早饭吧。”陈子轻把手放到后面,“你牵我。”

虞平舟道:“自己走。”

陈子轻的手在半空中做出摸索的动作,不折腾死人不罢休:“不行,我就要你牵,不然我不走!”

虞平舟不再观察腕表,不再理会还在恢复的心率,他牵住那只白而软的手。

一触到,就插进光滑的指缝。

几乎是双方同时做出这一行为,他们一大一小两只手紧牵着,手指扣在了一起。

就在这一刻,江家的门从里面打开,老人家一张脸探了出来。

陈子轻猛然甩开虞平舟的手,还离他远点。

虞平舟:“……”

他闭了闭眼,弯腰捡起喝空的管剂,朝着心虚不敢看他的小朋友扫去目光:“跟哥哥牵手,见不得人?”

陈子轻心说,那不会,但跟哥哥十指相扣会.

不多时,虞平舟坐在江家小餐桌前,周遭空间被他衬得逼仄,又增值。

厨房里,陈子轻帮着江爷爷盛稀饭,简短地说了自己的家世情况。

江爷爷清醒着呢:“木木,你不是Omega,这不对啊,你应该是很高级的Omega才是啊。”

陈子轻可怜兮兮地说:“我这一世让人给害了,没能顺利分化。”

江爷爷啪地把抹布往水池里一砸:“谁干的!”

陈子轻意味深长:“爷爷,您想想。”

江爷爷板着脸苦皱眉头,过了好一会,他像个小孩子似的沮丧道:“爷爷想不出来。”

“那就不想了,爷爷,我们吃早饭吧。”陈子轻端着稀饭去餐厅。

一碗稀饭下肚,江爷爷又不清醒了,他说要给沈教授打电话,让对方穿裙装来家里坐坐。

陈子轻不动声色地瞟了眼虞平舟,他在心里敲敲小算盘,随后就找借口离桌。

虞平舟好似没察觉弟弟的举动。

江爷爷搬椅子坐近点:“小虞,你弟弟应该是Omega。”

虞平舟挑眉:“应该?”

江爷爷说:“他上一世就是啊。”

虞平舟放下筷子:“上一世?”

江爷爷吃着起早摊的饼:“他上一世送我回家,用柿子味的信息素安抚我,很温和很善良的。”

“沈教授的信息素也是柿子。”

老人家说话时,嘴里的饼渣子喷到昂贵的西装上面:“我把沈教授认成他了,多看才发现不一样。”

“哎,只是裙子像,头发像,身形其实差了些,沈教授高,他不高。”江爷爷神色严肃,“别对他说,他不是不高,只是被比较出来的,其实他也不矮。”

虞平舟没在意西装的赃物:“他还不矮?”

江爷爷把最后一块饼吃下去就喊:“木木,你哥说你矮。”

躲拐角偷听的陈子轻顺势回到餐厅,气冲冲道:“谁矮了,我矮了啊!”

江爷爷朝气定神闲的年轻人努努嘴:“反正我孙子是不会这么说的,他喜爱你都来不及。”

陈子轻:“……”

爷爷,你怎么茶起来了?

江爷爷背着手去房里和老伴讲悄悄话,讲孙子的大情敌多难赢,孙子要完。

餐厅里的兄弟两人一个坐着,一个杵着。

虞平舟问他还吃不吃,见他摇头,就说:“想抢的已经抢到手了,可以回家了?”

陈子轻掰手指头:“我还要抢沈教授的事业,气运和,”

没说完就停了下来。

“和什么?”虞平舟道,“信息素?”

陈子轻心里的震惊没藏严实,让它溜到了脸上,横在昳丽的眉眼之间,完全盖住了风情与灵动。

虞平舟的眼皮上掀几分:“他用过的腺体,放在你身体里,你喜欢?”

陈子轻露出嫌恶挑剔的模样:“不喜欢。”

虞平舟忽然伸过去一只手,将他不平整的裙摆撩了一下。那裙摆被他一撩,柔柔媚媚地晃荡着回到雪白的小腿边。

陈子轻难为情,他故作紧张地拨开虞平舟的手:“这裙子好贵的,你别给我撩坏了。”

虞平舟面部隐约轻抽:“回长陵。”

“我可以晚几天再回去吗,”陈子轻逗了逗误入二人世界的大花猫,“我还要在这里等江扶水呢。”

“等不到,他在国外。”虞平舟起身,“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

陈子轻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他想起个被他遗漏的事:“哥哥,你从哪里过来的啊,工作不忙?”

虞平舟道:“不忙。”

楼下车边,秘书的电话接个不停。有公事上的圈子,也有私事上的圈子,都在打听董事长改行程的原因。

没那么复杂,更不涉及商战,纯粹是来带贪玩的弟弟回家。

只是这样。

如果忽略掉某些细节的话.

上午,陈子轻告别江爷爷,他带上行李,跟着虞平舟离开了江家,离开了孝培。

陈子轻坐上车就吃下江扶水给的药,闭上眼睛睡觉,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跟原主站在一起,海边风很大,海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和衣角,他眼睁睁看着对面这副身体的人脸变成沈文君。

陈子轻惊醒了。

这个梦是无意义的,还是,预示着什么?

陈子轻没了睡意,他扭头看闭着眼睛的虞平舟,脑子里乱得很,想把人叫醒说说话,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太无厘头了。

根本找不到立脚点。

原主死前到底是想起什么,还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才会有那样的抢夺念头呢。

陈子轻等了等,没等来捕捉到关键词的提示,他失望地抿抿嘴,沈文君背后的前世今生只涉及一个支线任务一,已经完成了。

而沈文君这个人的事业自身生活社交这四个方面,关系到标注任务二。

陈子轻把杯子捧在手里,任务二里面,最后一个要抢的江扶水已经在来到他身边的路上,不出意外的话,江扶水很快就会走过来。

任务四跟任务五随时都可以完成,因为虞平舟是他这边的。

所以等江扶水一心一意爱慕他以后,他就要专心对付分化和沈文君的剩下三样东西。

陈子轻的手机上来了讯息,是江扶水发的。

【爷爷说你哥接你回家了,那你在家待着,开学前都别再乱跑。】

陈子轻立刻就打过去,被挂断了,接着就又有讯息进来。

【别打电话,我不方便接。】

陈子轻边给江扶水发信息,边胡思乱想,什么叫不方便接电话?人身安不安全啊?

江扶水是在他的指引下带着证据过去的,沈文君只怕是还要装。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实,就因为所谓的证据不能用科学解释得通,只要沈文君不认,别人便完全拿他没办法,这又不能报案,立案,给他判刑。

陈子轻收到江扶水的回信,挺短的,就三个字——我没事。

过了会,又有一条。

【等我回去。】

“我要随遇而安。”陈子轻在心里说。

别慌,稳住,不要为了没发生的事焦虑,陈子轻,你要稳。

陈子轻嗓子发干,他轻手轻脚地倒了点水喝下去缓了缓,裙子里的安全裤没卷上去,很服帖,他却不自在,偷偷把手伸进裙摆,将安全裤的裤边往下拉拉,摸索着按按边边角角。

期间虞平舟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陈子轻绷着的神经有所松懈,从虞平舟来江家找他到现在,他都没闻到过虞平舟的信息素,收得还真是干净,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或许跟人工心脏的数据检测与调整有关。

……

到了长陵,陈子轻把一路睡得很沉的虞平舟叫醒:“哥哥,我们直接回上星府吗?”

虞平舟没睡好,这一觉全是泛滥泥泞的梦境,他叠着腿道:“不回上星府。”

陈子轻激动地侧过身子凑到他眼前:“为什么,爸爸看到我这样,就要把我赶出门?”

“析木,别明知故问。”虞平舟说,“你穿上女装戴上假发的样子,太像你母亲。”

陈子轻笑嘻嘻:“那不是挺好嘛,爸爸看见这样的我,正好可以追忆追忆对我母亲的思念。”

虞平舟用词直白:“我不想弟弟变成小妈。”

陈子轻:“…………………”

虞平舟变了,以前的他哪会说出这么幽默又惊世骇俗的话。

陈子轻没法接,索性装作听不见.

虞平舟把弟弟安置在“华悦君庭”的一处私人房产。

陈子轻早上吃过虞平舟准备好的早饭,送虞平舟出门上班,晚上等虞平舟带回来给他做晚餐,他扮演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祖宗。

第三晚,虞平舟进门就迎来一道胆大包天的质问:“都快七点了,你怎么才回来!”

虞平舟在玄关换皮鞋:“提前下班了。”

“才提前十分钟。”陈子轻恶意地把他的皮鞋踢得东一只西一只,“你明天可以提前半小时吗?”

虞平舟的眉间刚要拢起来,他抬眸发现了什么,眉间就舒展开来,鼻息里发出裹挟几分逗趣的笑意:“怎么湿了?”

陈子轻顺着虞平舟的目光垂头,这才看见胸前有一块湿痕。

“这是我……”陈子轻说着就仰起头,撞进Alpha疑似深热的眸色里,为什么有种虞平舟在问怎么涨奶了的错觉?

陈子轻下意识用手捂起来:“洗苹果的时候不小心溅到了水。”

虞平舟微摇头:“毛躁。”

“我怎么毛躁了,不就溅到点水。”陈子轻捂着胸的手不撤开,“你快去给我做晚饭,我肚子都饿扁了。”

话音一落,他就见虞平舟朝着他的肚子看过来。

真服了。

肚子怎么酥酥麻麻的。

陈子轻不敢再待下去,他就这么捂着胸飞快地跑了.

周末,陈子轻把长发扎起来,戴个棒球帽跟口罩,拉着虞平舟到外面吃饭。

用餐途中,他单手托腮道:“哥哥,我想吃那条鱼,你帮我挑鱼刺。”

虞平舟咽下口中食物:“鱼没刺。”

陈子轻:“……”

他拿筷子夹一块鱼肉瞧瞧,真没刺,鱼啊鱼,你的刺呢?你没刺,多影响我发挥。

鱼肉很鲜嫩,陈子轻一口气吃掉了半边尾巴上的肉,他故意用费解的语气说:“哥哥,你怎么不在吃饭期间看手机,接打电话?”

虞平舟说:“关机了。”

陈子轻瞬间没了声音。

虞平舟将另外半个鱼尾上的肉剔到他碗中:“乖了?”

陈子轻想找个洞钻进去,可他忍不住,非要神经兮兮地做点什么,说点什么。

然而虞平舟始终是纵容的态度。

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个企业家,那中年Alpha上前寒暄两句,见虞平舟半分没有要介绍同伴的意思,就试探地问:“虞董,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千金?”

虞平舟道:“不方便告知。”

那企业家目送车扬长而去,人在原地就吩咐下属去查是长陵哪个家族的女Omega攀上了高枝,企图排除核对。

今天的饭局有虞董,他是主要人物,但他推掉了。

敢情是有佳人要陪.

这股风刮到了楚未年的耳朵里,他当晚就找到“华悦君庭”,站在楼下给好友打电话。

二楼窗边,虞平舟对身旁的少年说:“你未婚夫找过来了,自己下去处理。”

故意要他带女装的自己出去吃饭,恶作剧地给他找麻烦,看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虞平舟把少年放在嘴边咬的手指拿开,但凡你乖一点,未婚夫就不会捉到你的小尾巴。

“真让我下去?”陈子轻踩着虞平舟的鞋子,“我下去了,就上不来了哦。”

“我未婚夫是不会让我上来的,他会强行把我带走,抱,或者扛。”

“他见到这个样子的我,可能会觉得好玩,新鲜,可能会被我迷得恨不得当场钻进我的裙摆下面,他会捏我脸,摸我下巴,亲我嘴,摸我胸,咬我耳朵,趁我不注意叼我后颈,把他的罗勒叶塞进我的身体里,把我塞满,一点空袭都不留。”

陈子轻眨眨眼:“那漫漫长夜,谁陪哥哥啊,咖啡,烟,还是抑制剂?

沾着他唾液的手指被捏紧,他发出不舒服的声音,蹙起眉心埋怨道:“哥哥,你捏疼我了。”

“抱歉。”虞平舟这样说,却没松手。

手机震动声打断了暧昧的涟漪。虞平舟扫了扫少年一身媚而明艳的穿着:“裙子能换掉?”

陈子轻摇头。

虞平舟不在这上面多费时间:“走吧,下楼。”

陈子轻揉揉被捏红了的手指,骨头也痛,他不由得朝前面的人影喊问:“你的心脏没事吧?”

虞平舟勾勾唇,还知道过问他的心脏。

都快玩坏了,怎么会没事.

楚未年见好友从楼里出来就把电话挂掉,好友这个时间应该在国外,几天内都处理不完手头上的事,他却一声不响就回国。

心态平稳的工作狂,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大的波动。

很反常。

楚未年再结合新鲜的传闻,心头就涌起一个大胆的推测,开玩笑道:“平舟,你真不是瞒着我们找了个Omega藏在这里?你的命定?”

虞平舟反问:“我身上有Omega的信息素?”

楚未年不用特意感应:“没有。”

“可以使用军方的产品进行高强度阻隔。”楚未年啧了一声,“就像你的信息素,我们没闻到过。”

虞平舟把捏过一截湿润指节的手指放在唇边,摸碾几下:“没有命定的Omega。”

楚未年的视线越过他,掠向他身后半开的大门,有种随时都会跑出一只狐狸的感觉:“那你怎么突然回国,那边的事都搁置了。”

虞平舟突兀道:“是我弟弟。”

楚未年的推测得到了验证,只是……小未婚妻怎么就跟女Omega挂钩了?总不至于是这段时间分化成了Omega吧。

“我临时回国是为了把他从孝培带回长陵。”虞平舟道,“你听说的女Omega,也是他。”.

楚未年见到了圈内隐晦议论的女Omega,他的小未婚妻。

玩野了,十几天都没开个通讯露个脸。

猛一下犹如遇见惦念几个世纪的梦中小情人,灵魂收到强烈的冲撞,有点晃神。

陈子轻被罗勒叶的浓郁气味给糊了一脸,差点没忍住地当场说出“能不能把信息素收一下”,他嫌弃道:“未年哥哥,你怎么色迷迷的?”

楚未年:“……”

他问过穿女装的原因,忍不住把玩少年浓密长卷的发丝:“这假发怎么像是从你头皮里长出来的。”

“还有这裙子。”说到哪,手就碰到哪,两指捏着少年腰上布料,亲密地摩挲,“一看就是照着你的尺寸定做的。”

楚未年似乎并没有探究和审视,随口一提:“这都能买得到?”

陈子轻脸不红心不跳:“对啊,就是买得到啊。”

“那恕我孤陋寡闻。”楚未年玩了玩他的手链,玩了玩他的项链,“拿下来。”

陈子轻很不配合:“我不拿。”

楚未年笑意风流调情,看不出是在动怒:“我给你买新的,买更好的。”

陈子轻啃啃嘴角,江扶水那边可以不用太顾着了,却也不能惯着楚未年,这两个都在他鱼塘里了。

“谁要你给我买了,”陈子轻说,“我自己又不是不能买。”

他举起手臂,晃晃手腕上的链子:“我现在就想带这套,它们和我的裙子是一家的,除了它们,别的再好都不配我。”

楚未年不得不承认,这套首饰的确跟称少年,Beta买对了,眼光和审美都没毛病。

这个话题作废,楚未年另起一个,他扫视裙摆飘逸,能踩在别人心尖上起舞的人:“既然回长陵了,怎么不和我说?”

陈子轻抓胳膊上的蚊子包:“说什么,我暂时都只想待在这里。”

没等楚未年有反应,陈子轻就极不耐烦:“楚未年,你不要再罗里吧嗦了,我不是偷偷会情郎给你戴绿帽,而且我每天都给你发讯息,你还想怎样?”

楚未年唇角噙着笑:“怎么一不留神,就成我的错了?”

陈子轻趁机说了一句:“本来就是,你对我的要求越高,只会越堵心。”

楚未年唇边的弧度有瞬间的僵冷,他微弯腰凑近,距离近到下一瞬就要亲上来。

陈子轻冲阴暗处的虞平舟喊:“哥哥,我未婚夫要欺负我——”

楚未年一顿。

陈子轻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跑了进去。

楚未年站定,好友过来时,他的面部神情已然恢复:“平舟,我没欺负你弟弟,只是逗了逗。”

虞平舟提醒道:“少逗,那孩子精神状态时好时坏。”

楚未年想到小未婚妻的遗传疾病,内心翻涌的情绪就褪了下去,他捋几下金发:“我会注意。”

接着就说:“真要让他待在这里?”

虞平舟无奈道:“要等他过了女装的瘾再让他回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楚未年沉吟:“行,那我留下来。”

虞平舟说:“一楼房间多。”

楚未年笑声爽朗:“我就不单独用个客房了,我跟他一间。”

……

片刻后,楚未年被赶出了房间。

虞平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孩子闹脾气,能让着就让着,不能让就宠着,别较真。”

话落就径自离开。

好似是不掺和进老友和弟弟的感情领地,立场颇为清明。

陈子轻偷偷瞥了眼虞平舟离开的背影,他对居高临下俯视过来的未婚夫说:“你在一楼睡吧。”

楚未年没说“你是我未婚妻,有你在,我为什么要独守空房”,那会下不来台,导致离去的好友返回给他们调和。

陈子轻叫住抬脚下楼的Alpha:“未年哥哥,你已经把我当最重要的朋友了,我知道。”

这是个警醒,也是个明示,界限就这么划了出来。

楚未年几不可查地眯了下眼:“怎么知道的?”

陈子轻心说,有积分袋啊。他嘴上讲的是:“我看得出来。”

楚未年揶揄:“只看出了这个?”

陈子轻一本正经:“别的我不想要,就不想看。”

楚未年走近:“为什么不想要,拿不出手?”

陈子轻没后退,他不躲不闪地和楚未年呼吸相融:“还剩四个承诺,我现在用掉一个,你要永远尊重我的决定。”

楚未年并未抓捕到一丝小未婚妻羞涩不自然的痕迹,当真是对他没其他心思,他这副皮相有个屁用。

“你想要的这个承诺,跟上百上千个有区别?”

永远这个词都用上了,贪得无厌。

陈子轻肆无忌惮道:“谁让你给我承诺的时候,没设置条件。”

楚未年和他对视了一会,捏捏他的脸颊,直起身道:“行,尊重你。”

陈子轻不满脸被捏,狠狠瞪他一眼:“那你去睡吧,晚安!”

楚未年看着在他面前砰然关上的房门,一声晚安把他打发掉了。

他打开铁盒,拿了两颗糖粒放进口中,牙齿咬碎,面部拢着无机质的冷。他的易感期要来了,这次不打算延续以前的硬抗方式.

陈子轻莫名打了个抖,他把耳朵放在门上留意外面的动静,没捕捉到异常才回床上。

来这个任务世界一年多,进展还是很可观的。

当初他找陆哥打听主线没出现,对方叫他三年后再看。

三年,

那就还剩一半多点。

三年后是什么光景,抢来的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待着,标注任务除第三个日常哭戏,其他或许都已经全部完成,大学时光所剩不多,他的反派马甲不穿了,做回自己。

生活应该走向平淡稳定,那能激发什么主线?

猜不出来。

陈子轻定了个闹钟,闹钟一响他就去卫生间洗安全裤,犹豫着是拿出去自然吹干,还是丢进烘干机里。

谁知没烘干机。

这么个大一栋别墅,竟然没那家电。

陈子轻在卫生间里转了转,又去房间转了转,最后还是拿着湿漉漉的安全裤出去。

这么晚了,虞平舟跟楚未年肯定都睡了。

陈子轻穿过客厅的时候,一点预兆都没有就撞见了端着水杯的虞平舟。

“……”

他刷地把安全裤放在背后。

客厅没亮灯,只有花园的月光洒进来,影影绰绰间,虞平舟问道:“藏的什么?”

陈子轻说:“裤子。”

虞平舟疑惑:“你白天不是穿的裙子吗。”

陈子轻脱口而出:“裙子里面也要有裤子啊,不然不就光溜溜的。”

虞平舟还是那副口吻:“什么裤子?”

陈子轻瞪他,哥,你别装生活白痴行不行,你顶着这张帅得我腿软的脸,讲这么弱智的话。

“安全裤。”陈子轻咬咬牙。

虞平舟问:“洗干净了?”

陈子轻点点头,怕他看不见,就发出了声:“是啦,洗干净啦。”

顶级Alpha的夜视能力让虞平舟视线畅通无阻,他看少年胸脯缱绻的发丝,也看少年伸舌舔嘴的样子:“那你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起来洗安全裤?”

陈子轻从他口中听到那三个字,心里头生出一股羞耻,顿时就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不说话。

“给我吧。”虞平舟道,“我去给你挂起来。”

陈子轻抓着滴水的安全裤后退几步:“不给!我自己可以!”

“别叫。”虞平舟侧身,示意他去阳台。

陈子轻挂安全裤期间,虞平舟倚着门边,不时喝一口水,似乎很渴。

挂好安全裤,陈子轻拍拍潮乎乎的手说:“我回去睡了,哥哥你也早点睡,晚安。”

“析木晚安。”虞平舟道。

陈子轻得到如常的回应就放松下来,虞平舟不可能等他走了,拿下他的安全裤看的。

不会那么变态。

虞董是不会。

他只是带着安全裤回到房间,研究新型物品一般,研究那块纯白布料。

虞平舟点烟:“我这算什么?”

“算有病。”

虞平舟夹着香烟的手拨了拨安全裤潮湿的蕾丝花边,要是个Omega,这上面就会有分泌物里的信息素残留。

但他眼皮底下这件没有信息素。

Alpha的感知严丝合缝地贴着安全裤,一寸寸地搜寻,只寻找到一缕清香,是衣物清洁剂的味道。

虞平舟把安全裤挂回阳台。

……

后半夜,楚未年失眠来到阳台吹风,他一抬头就看见了那条已经干了的安全裤。

只能是小未婚妻的。

楚未年鬼使神差地拿下安全裤,小未婚妻穿这么个小玩意给谁看?给江扶水看?

那Beta还真有福气。

楚未年面色难看地捻着指间布料,等他回过神来,布料早就皱巴巴的,没法看。

为了掩盖行迹,楚未年就把安全裤重新洗了一遍,挂上去。

安全裤上有一滴水掉下来,砸在他的脸上,他出现了易感期出现前的症状——臆想。

仿佛那不是浸在布料里的水,是黏液。

楚未年深呼吸压下想要冲进房间把人后颈咬破的本能,他离开阳台,回头看了眼挂在那里的安全裤,天热,到早上应该能干,不会露出破绽.

陈子轻完全不知道他那条安全裤经过了两个Alpha的手,他以为楚未年发现了他的住处,肯定是要天天来的。

意想不到的是,楚未年只来过一次,之后就没再现身,好像是忙着搞什么大业,抽不开身。

陈子轻在“华悦君庭”陪虞平舟玩金屋藏娇,等体验卡时效结束。

那时间还没到来,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变故。

江扶水失联了。

再有他的消息,是他被抓了。他涉嫌一起命案,死者是个才分化不久的高级别Omega。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腺体不见了。

类似的案件年年都有,并不会引起多大的波动。

毕竟仇视Omega的群体一直存在,那个群体会嫉妒Omega享受的社会福利和闪光点。

但这起案件的手法十分残忍,引起了Omega保护协会的强烈斥责,他们请愿让犯人在接受最大的酷刑后,再被枪毙。

因为Omega死者的腺体被挖掉了,后颈有个几乎穿透的大洞。

依据法医鉴定,腺体是在Omega活着的时候挖的,没有麻药,生挖。

陈子轻被这个变故给搞得措手不及,他要给江扶水找律师,还要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江扶水面前,拿出对方想看到的态度。

按理说,判决下来了才能见家属,在那之前只能见律师。

陈子轻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规章制度,查了发现可以见。他马上去找虞平舟,要对方带自己去见江扶水.

当陈子轻隔着栏杆看江扶水的时候,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想说的太多,都往他嘴巴边挤。

江扶水不是在国外调查前世今生相关吗,什么时候回的国,又是怎么背上了命案。

是不是沈文君设的局?

会吗?

即便江扶水戳穿沈文君的那层表皮,师生做不成了,也不再爱慕他,不把他当人生路上的灯塔和信仰了……

沈文君应该也不会要他死吧?还是背着罪名死去。

去年沈文君在上星府门外接人的那一眼,陈子轻可是记忆深刻。

不过,爱了,不爱了,都是平常现象。

到现在,陈子轻都不清楚江扶水跟沈文君聊了哪些,聊的过程是什么样子。

此时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陈子轻半天只说了一句:“扶水哥哥,我相信你不是凶手。”

江扶水看着依然穿女装的少年:“我在案发现场附近,没不在场证明,死者身上有我的血迹和指纹,住处的器皿里泡着死者的腺体,这么多证据,你还信我?”

陈子轻定定看他:“我信你。”

世界背景架构师总不能让我抢个杀人犯当爱慕者吧?我相信架构师。

江扶水的头发剔得很短,能看见青色的头皮,他比留字条外出办事前瘦了许多,一张脸基本没挂多少肉,轮廓分明十分憔悴,更多的是化不开的阴鸷:“你平时玩我玩习惯了,这个时候还玩?”

“没玩,”陈子轻察觉到江扶水的心境变化,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他,“我真的信你。”

江扶水看着桌面:“我的两个老师,一个说对我失望,一个受家族声誉的影响不能在这个阶段过来看我,爷爷叫我犯错就认,喜欢我的Omega问我为什么杀人,实验品可以等基地安排,我怎么都不该犯法……来看我的人里面,只有你信我。”

青年倏地掀起眼皮,眼神疏远:“你为什么信我,凭什么?”

陈子轻没想到章老已经先他一步来了,那么早,老人家怕是找了关系想保徒弟,发现保不下来,把自己气到了才那么说。

他一一回答孤立无援的江扶水:“我就是要信你,凭我对你的了解。”

江扶水忽然就笑了:“你了解我吗?你真以为我是你一逗就脸红的邻家哥哥?”

陈子轻哑然。

江扶水笑着说:“去年,你和身在国外的我打电话,发现我打飞机那次,知道我是在哪里打的吗,我在沈文君的床上。”

陈子轻那会儿就猜到了,他闻言,脸上还是露出了符合情况的惊愕表情。

“我肮脏卑微,龌龊又下流。”

江扶水仿佛有多痛快,褪下伪装扭曲不堪:“在我怀疑自己被他算计,被他利用,还没百分百确认的阶段,我就想把他的腺体毁掉,我有太多的方法,我想把他囚禁起来,打断他的腿让他在地上爬,我想让他也尝尝二次分化跌进地狱的痛苦。”

“我想把他的腺体挖出来塞在你后颈,看你是否受用。”

“我满脑子都是残暴血腥的想法。”江扶水盯着呆呆的少年,“我起初很烦你,听你尖叫的时候会想,把你的嘴巴缝起来需要多少针。”

江扶水笑得英俊又冰冷:“宋析木,我从来都不是你的邻家哥哥。”

陈子轻垂下眼睛。

江扶水铐在一起的手从桌面上拿到桌下,紧紧攥住:“怎么,恶心到了是吗?”

“没有啊。”陈子轻抬起头,“我只是在想,要怎么和你说。”

他前倾上半身,脸差不多要贴到栏杆上面:“其实我也不是你看到的虚伪恶毒又蠢又坏的小孩。”

江扶水愣了一瞬,又笑起来:“你是假虚伪,我是真的虚伪。”

陈子轻说:“扶水哥哥,我们都有秘密,都有面具,可我不信你杀人。”

江扶水眼眸猩红,他猛地偏开头,眼泪悄然落下:“你不信也没用,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我。”

“那不是还没判吗,还有机会的,你不要放弃。”

陈子轻刚说完,脑中就有积分袋大片大片地掉落。江扶水这块顽石终于彻底刻上了宋析木的名字。

江扶水把布满泪水的面庞对着他,轻声说:“我已经认了。”

陈子轻愕然。

“什么不可多得的天才,就是个蠢货,我太蠢了,我自作聪明,其实是个笑话。”江扶水笑着哭,“我走后,爷爷也会走,和一直在守着他等着他的奶奶一起走。明年清明,你回孝培看望你母亲的时候,如果你不忙,希望你能去看看我,和我说说话,说你又找到了哪个玩伴,说你的大学生活。”

“来生,我不会再认错人了。”

执法人员过来带江扶水出去,他用铐在一起的双手擦掉脸上的泪,站起来,跟着执法人员走。

背后徒然传来嘶喊:“江扶水——”

江扶水的脚步不停。

陈子轻人都要疯了,他兢兢业业做任务,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弃。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认,无论是什么原因,什么动机,不是你做的,你就不要认!”

“你别放弃自己,你上一世的终点绝对不是这里。这一世你也可以的,你还能往前走!”

陈子轻不顾他人异样的,看待精神病的眼光,嘴里说出上一世这一世之类的话。他抓住栏杆,撕扯着嗓子大叫:“想想你还没有实现的梦想!”

“想想我啊——你想想我——”

“你不想看到我分化吗,我是你的处女作不是吗,我不信你不想看到作品完工的那天!”

【叮,疑似检测到关键词‘终点’,关键词已锁定。】

【宿主陈子轻,恭喜你成功激发支线任务二。】

【请你帮助迷航的江扶水回到上一世的航线,让他成为腺体移植领域最年轻的权威,走到上一世的终点。】

【请你让江扶水的人生,归位。】

陈子轻喊得太费力了,耳边响起嗡鸣,目前还不清楚江扶水上一世的终点是什么,可他不会是做个被唾弃的杀人犯死在枪下。

“虽然我只记得前世的一个小片段,但是我坚信我们的缘分不该只有这点!江扶水!”

陈子轻嘴里泛出腥甜。

一旁的虞平舟摘下激起电流发出警告的腕表放进口袋,他把为了别的哥哥情绪失控的少年带走。

陈子轻被虞平舟带着往外走,他的脖子使劲向后扭,眼睛瞪大,眼珠暴突,精神极不正常,整个身子不停地抖动。

“江扶水——”

“来生的事来生再说,我这辈子后面的人生需要你来帮我,少了你不行,江扶水!江扶水!”

虞平舟脱下西装递给秘书,将浑然不觉自己涕泪横流的少年拦腰抱起来,朝下托着他双腿的手臂压着他裙摆。

秘书在他的授意下,将他的西装盖在少年脸上。

歇斯底里令人心悸的叫声停了下来。

陈子轻在黑暗中大口大口喘气,他痉挛着蜷缩在虞平舟怀里,听着人工心脏的跳动,抑制不住的生理性眼泪断了线似的从他眼尾滑落,脆弱又萎靡。

马甲对他情绪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了…….

江扶水回到关押的地方,枯坐了一阵,他要求会见虞氏的律师。

他一改先前的口供,不认了。

“不是我。”

江扶水垂着头,干裂的唇轻动。

我要让那个少年得偿所愿,我要帮他解决分化问题,送上他想要的S级腺体。

“人不是我杀的。”

江扶水说:“我愿意配合调查。”

他朝律师笑了笑:“拜托你帮我洗脱嫌疑。”

第215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二十七天

何律师从看守所那边来“华悦君庭”的时候,这片房屋间隔远注重隐私的富人区笼罩在静谧中。

每栋都藏在大片浓密的绿植后面,需要穿过扑鼻的草木香气。

置身其中犹如走进丛林,能让浮躁的心瞬间静下来,开始感受生命的妙不可言。

何律师没有这个心情,一,这不是他的房产,他买不起。二,他此次接手的案子牵连到了Omega保护协会。

而他的太太是协会的副会长之一。

他很容易就会被太太扣上攀附权贵的小人帽子,尽管他说过,法院没判决前皆是嫌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无论委托人是否凶残至极,也享有自身的权利,所谓人权。

目前他已经有家不让回。

何律师站在华庭7号的大门口,他拎着公文包,对验证器报上姓名。

接下来就是等。

何律师看手表,时间分秒流逝,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里面的屋主都没对他放行,准他进门面谈。

二楼的窗帘没拉到底,留着缝隙,那缝里有亮光。

何律师耐心地等候着,在这期间捋一下委托人袒露的所有.

二楼,虞平舟把水杯送到少年嘴边:“喝点水。”

陈子轻感觉自己是带了紧箍咒被唐僧念了八百年的孙猴,整个人疲软到了极点,说话都吃力费劲,他声音哑哑的:“不想喝,嗓子疼。”

虞平舟闻言就把杯子放在床头,双手将他从床上捞起来,带着点烟草味的气息拂过来,有些许成熟雄性的撩人:“张嘴,我看看。”

陈子轻的嘴角孩子气地一瞥:“你又不是医生。”

虞平舟道:“那我叫医生过来。”

“不要,”陈子轻张开嘴,“你帮我看。”

Alpha前倾上半身凑近,衣物上的熏香扑进他的呼吸里,他的头更晕了,然后就在晕乎乎的境地里听见一声:“肿了。”

陈子轻眨了眨眼,难怪他吞口水有异物感,敢情是在警局喊伤了。

谁那么喊不伤啊,他又不是铁嗓铁肺。

陈子轻没注意到虞平舟把手指伸了进来,他还在抱怨江扶水带来的突发情况。

“这里也肿了。”

耳边响起Alpha低沉的嗓音,陈子轻下意识用舌头去舔,舔到的是一截指骨,他眼睛瞪大。

虞平舟将手指抽离:“析木,你的牙龈肿了。”

“我上火嘛。”陈子轻嫌恶地“唔”了一声,“哥哥,你手洗没洗啊,我嘴里这肿那肿的,抵抗力可不好。”

“进来前洗过手。”虞平舟再次拿过杯子,“你先把水喝掉,我去给你拿喷雾。”

陈子轻乖乖喝水,他的眼珠转动着,视线追随Alpha的身影,嘴里还有那节手指残留的触感。

微凉,坚硬,不容抗拒的强势,他口腔粘膜麻麻的。

陈子轻够到床头的杯子,把剩下的水也喝掉,总算是冲淡了虞平舟制造的痕迹。

江扶水……

江扶水啊。

陈子轻按了按发疼的头顶心,今生的沈文君,也就是前世的宋析木周围的主要角色里,只有江扶水一个人激活了支线二,要他帮忙送回到前世的轨迹。

周衍明楚未年他们十有八九也偏离航线了,怎么就江扶水需要归位,别的都不需要呢……

这很不寻常,这代表江扶水在前世跟原主有着异于其他几个主线人物的关联。

会是什么?

总不能是爱人吧。

这副身体对着江扶水的时候,并没有情感上的印记带来的不由自主的触动,无论是视线,还是思想。

不是爱人,那别的可能有哪些?

前世,江扶水的人生是个什么轨迹?做腺体移植方面的大牛。除了这个表面浅显可预见的方向,没其他的了吗?

支线二的内容分为两块,一块是扶持江扶水的事业,剩下一块是让江扶水走向前世的终点。

即是生命结点。

那支线二的时间跨度岂不是很长……

不对!

上一世江扶水应该是个高级Alpha,功成名就,不出意外,他的寿命会很长,两百岁左右寿终正寝。

但这既然是任务,那上一世的江扶水就不是正常老死。

江扶水的终点恐怕不会离现在太遥远。

先做着,先走着吧。

江扶水这会儿还在看守所呢,哎,头发都剔成了寸头,又帅又丧批。

但愿他那么激烈的一番真情流露,能够拉住急速坠落的江扶水,他是真的需要这条狗,啊不是,这支股。

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陈子轻猜是沈文君,他问道:“请告诉我,给我打电话的是谁?”

手机智能助手应道:【文君哥哥。】

果然。

陈子轻努力提了提精气神:“接进来。”

电话接通,那头是沈文君一如既往的柔润清雅声调:“析木,我是文君哥哥。”

陈子轻没说话。

“我知道你在听。”沈文君说,“我也知道了你在警局的举止。”

陈子轻:“……”传这么快的吗。

“他上周来看我,在我这边待了几天,我看出他的精神很差就让他回国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做实验,准备九月份的升学,别胡思乱想,哪知他前天回国就出了事。”沈文君的话语里充满了忧虑,“这是轰动全国的命案,我不方便出面。”

陈子轻假惺惺地回:“能理解,我让我哥帮他找了最好的律师,他会没事的,你放心吧。”

“那就好。”沈文君松口气,“怪不得他这次来国外看我,口口声声说你好,你确实对他很上心。”

陈子轻试探:“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沈文君略显挫败地长叹一声:“谈不上吵,他只是给我下毒,想要我死而已。”

陈子轻吸口气,江扶水挺疯的啊。

“为什么?你是他老师,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对你!”

“一场误会引起的祸端。”沈文君苦笑。

陈子轻说:“那你们有误会,他又给你下毒,你后来是怎么让他回国的?”

沈文君叹气:“我叫人送他去了机场。”

陈子轻蹙了蹙眉心,只怕不是“送”那么简单。江扶水势单力薄,二十出头的年纪,阅历不多,在异国他乡很容易就被有权有势的沈文君制服。

实际情况要等江扶水跟他说。

沈文君比披着马甲的他还要假上千万倍,是个大影帝。

“我听扶水说了你穿女装去他家看见前世的事情。”沈文君似乎不是很舒服,他低咳两声,气息不太平稳,“析木,我们很有缘。”

陈子轻不冷不热:“是吗?”

“是。”沈文君强调,“我们很有缘。”

“我从扶水口中得知你在他家门口看见了自己的前世,你前世的信息素跟我今生的信息素是一个味道,职业也相似。而我身边的人,陆续走到了你身边。”沈文君深深地感慨,“我们多有缘啊。”

陈子轻心里怪怪的,他能分辨得出来,沈文君所说的“有缘”并不是胡扯,是真情实意。

所以是怎么个有缘法,前世的宋析木对你掏心掏肺,今生的你偷他的人生?

“他都告诉你了啊。”陈子轻惊讶又茫然的语气,“扶水哥哥说是你通过你的前世知道我的命多好,你也想要,于是你就做了什么邪术,抢了我今生的命运,这难道就是他伤你的原因?”

沈文君说:“不止,他还怀疑自己的二次分化是我导致的。”

陈子轻心想,恐怕不仅是怀疑吧,能让江扶水疯成那样子,必定是有把握。

沈文君干嘛啊,不是喜欢江扶水吗。

陈子轻这下对自己当初的判定产生了动摇。

哪有喜欢一个人,会把那个人的尊严打碎,让其趴在地上起不来的。

做Alpha的江扶水多阳光开朗。

“没有。”沈文君跳过昔日的学生二次分化一事,只回答少年,“我没有抢。”

陈子轻笑得很虚假:“我肯定是相信文君哥哥的,你不知情的嘛。”

沈文君柔声:“析木,只要你信我,我跟你不存在抢不抢。”

陈子轻嗓子疼,他敷衍了几句就把手机摔在床头柜上,我信你个鬼。

从去年他挑明见到另一个沈文君开始,他就等着沈文君为了掩盖真相弄死他,谁知等了又等,他还活蹦乱跳,啥事没有。

按照正常套路,沈文君即便整不死背靠大树的他,也该有鱼死网破的做法。

那家伙给他的感觉像是,随便了,随便他怎么做。

坐看高楼塌。

十几年的风光享受够了,释然了,看开了。

无力挽救,大势已去。

毕竟沈文君是通过见不得光的秘术做的局,没人比他更清楚命盘一说。

改命,换命,改得了一时,改不了一世,换得了一时,换不了一世。

沈文君可能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把死不承认死不要脸进行到底,以不变应万变?

陈子轻一张苍白的脸皱起来,他干嘛站在沈文君的角度去想这些。

沈文君背后的前因后果要是跟他的主线任务挂钩,他还愿意废这个心思去揣摩分析。

但又不挂钩。

陈子轻咂嘴,沈文君那次发情躺在他腿上,不准他给人打电话,他反抗了,沈文君就哭。

啧啧。

也不晓得沈文君后来发情是怎么过的。

陈子轻不知道的是,沈文君那个级别的Omega,三个月才发一次情。

小镇以后的发情期还没来。

陈子轻听着脚步声止住心绪,他由着虞平舟在他嘴里按喷雾剂。

药味占据他味蕾没多久,痛感就减轻了不少。

他终于决定拎出有点废心神的话题:“哥哥,我在警局对江扶水说的上一世……”

虞平舟把喷雾收起来:“我有了解。”

短短四个字,饱含了强大的力量和信赖。

——我关注你所关注的,我在你身后。

陈子轻内心掀起不小的波澜,虞平舟在他这边让他有安全感,他躺了会,喃喃自语:“我怎么看不到跟你有关的前世片段呢,一个都看不到,其他人的也看不到。”

“就只有江扶水……”

“不过也仅仅是一两分钟的一个画面,没别的了。”

陈子轻顺势讲述了当时的情形,他没特意观察虞平舟的神色:“哥哥,我上一世是个有着柿子味信息素的Omega,还是教授。”

虞平舟坐在床边:“嗯。”

陈子轻望着天花板:“我这一世会学医,没准将来也能做教授,那我是不是还会是Omega?”

虞平舟眼里含笑:“有可能。”

“我觉得可能性蛮大的,江扶水在帮我呢。”陈子轻眼皮耷拉下来一些,直勾勾地看着虞平舟,“不知道你上一世对我有没有这一世这么好。”

虞平舟道:“应该没有。”

陈子轻不假思索:“为什么?”

虞平舟凝视他,没言语,只是笑了笑。

陈子轻的后心渗出汗热,上一世这副身体的主人不是陈子轻,是宋析木。

虞平舟知道他不是宋析木了。

陈子轻把放在被子上的手伸向虞平舟:“哥哥,我无条件没原则的相信江扶水不是杀人犯,我那么想要他来到我身边和我为伍,我更是直言少了他不行,你怎么看我啊?”

虞平舟握住他的手:“这个部分有损哥哥的心脏功能,影响心脏的使用年限,就不讨论了好吗。”

陈子轻的心跳有点快,脸也发红,可他的情感刚活跃起来之际,眼皮却开始打架,撑不住了。他甚至都来不及确认虞平舟在警局把他抱起来的时候,手上是不是有电流就没了意识。

虞平舟摩挲几下掌中的白皙手指,放回被子上面,他起身,带上门出去。

不多时,何律师进门,站在会客厅里:“虞董。”

虞平舟问道:“怎么样?”

“委托人的态度两极反转。”何律师如实相告,“他非常配合。”

虞平舟在沙发上坐下来,眼神示意他也坐,他不卑不亢地坐在对面。

会客厅里响着何律师公式化的陈述:“据之前的法律援助透露,委托人起初是绝望等死的,只求一切快点结束,好让自己解脱。”

“协助我的心理师和他聊过一次,初步判断他是自毁型。”

“完美主义。”

“不接纳身为Beta,拥有缺陷的自己。”

“通常这类人有强烈的求死欲望,同样也有强烈的对生的渴望,只是被某种应激性的创伤吞没了,有可能会在某一时刻跳出来。”

何律师自我总结:“显然,在析木少爷的调动下,委托人的求生欲望已经占位最大,不会再被求死欲左右。”

在场的唯一一个听客没有发表看法。

何律师松扯几下领带,这起案件要是涉及经济相关,虞氏就会派出自己的律师团。

那是王牌律师团,别的领域也熟悉,没有不擅长的。

但虞氏却专门请了他。

足以证明,虞氏对这起案件的重视。

案件掀起的舆论太大,他作为辩护律师,不可避免地被卷入进去接受大众的编排和指点。

外界认为他公正,良心,还是为钱办事,他都无所谓,这仅仅是他的职责和义务所在,在合法秩序下正当行事,尽最大努力揭露真相。

何律师打开公文包,将里面的几份资料拿出来:“虞董,这是委托人提供的线索,他跟Omega死者认识,二人有医学上的关联。”

虞平舟粗略地游览了资料。

“目前警方那边已经根据Omega死者的人际社交网查到了这上面,”何律师说,“必然要展开一番调查,我们是不是要有个准备?”

虞平舟将资料放在一旁:“明天上午我这边给你思路。”

何律师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信息,现在不能给,是虞董不在这件事上承担主要把控作用。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何律师不多留。

虞平舟温声:“慢走。”

何律师第一次跟虞氏的掌权者接触,和传闻一样,是个随和平稳的大人物。

可猛兽大多都不长牙五爪.

何律师走后不久,楚未年过来了。他头顶那片金色绿油油的。

“虽然你有交代,警局那边还是有声音进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是她一老友的学生透露的。”

楚未年坐在酒柜前的桌边喝酒:“楚家准孙媳去年为了周家大少爷在医院要死要活,今年为了章老跟沈家家主的学生在警局要死要活,平舟,我这脸真没地方搁了。”

虞平舟把腕表扣戴回去:“本性难移,他就是这性子,改不掉的,你指望他改,不如早点取消婚约降低损失。”

楚未年沉默下来。

虞平舟陪他喝了会酒,听他说:“我去看看析木。”

明显是在避开婚约话题,不愿意走到那一步。

虞平舟拎着酒杯晃了下,酒液在杯壁荡出很深的痕迹,他将剩下的酒饮尽,去了二楼。

那空酒杯孤零零地立在桌上,杯脚有几道细微的裂痕。

楚未年前脚进房间,好友后脚就进来了,他只摸了下小未婚妻的脸。

“平舟,你弟弟怎么睡得这么沉?”楚未年撩床上人的刘海,从他脑门一路抚摸下来,停在他下巴上面。

虞平舟说:“给他吃了药。”

楚未年并没有多意外,他听来的小未婚妻在警局的壮举,多半是精神受刺激了,不吃药哪能如此安稳:“他吃药的时候没察觉?”

虞平舟去将窗帘拉开:“无色无味。”

楚未年捏了捏床上少年的鼻子:“你哥救了你一把,我在气头上,让你避开了,等你明天醒来,我那股气已经消了。”

好友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未年,上次你在我的办公室和我说过绿帽话题,当时我就表过态,真的发生了那种事,只能是你反省自己哪里没做好,是你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都由你担责。”

虞平舟徐徐道:“你做不来,这段婚约就是捆绑你的绳索。”

楚未年听着好友的提议,他侧回头,挑起眉毛笑:“那我也说过,我对你弟弟动了情,我怎么舍得取消婚约,让你们虞家给他定新的未婚夫。”

“再者说,婚约是老太太一手操办,你信不信,我前一秒提出取消婚约,下一秒老人家就能两腿一蹬。”楚未年以半开玩笑的方式,讲出他对至亲随时都有可能撒手而去的不安。

虞平舟摇摇头:“你们这段婚姻的杂质太多。”

“老太太把析木当我的福星。”楚未年把少年的手链跟项链解下来,“我有个什么事,老太太就要怪到他头上,所以我尽量确保人身安全。”

虞平舟让他别把两条链子弄坏:“析木很喜欢,穿裙子的时候必须戴着。”

“老虞,你真是,我以前怎么就没觉得你有成为弟控的潜力。”楚未年将链子扔在床头,“我跟你弟弟能不能顺利完婚,要你协助。”

虞平舟为难道:“我能做什么,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楚未年哑口无言。

“未年,你要有个准备,析木在那年轻人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手,这是救赎。

份量很重。”虞平舟提醒道,“他跟那年轻人之间是前世今生,这层关系远超过只当作玩伴的周衍明。”

楚未年问什么前世,什么今生,听完就冷了脸。

“你不能接受包容,就趁早勒住自己的情感。”虞平舟给出劝告与警醒,“别等到将来后悔了,做出伤害他的行为。”

楚未年岔开话题:“我一直有安排人留意文君,那Beta上周去找他,两人的师生关系大概率是崩了。这跟析木脱不了干系。”

“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楚未年扫了眼没反应的好友,“平舟,我知道你也有安排人留意文君,你也不信前世的他被送走了,事情就结束了。”

虞平舟半晌道:“静观其变。”

楚未年抿唇,他易感期将近,出门回家必打抑制剂,此刻看着眼皮底下的小未婚妻,却明显感觉抑制剂的效果在减退。

焦躁,烦闷,抓心挠肺的渴望。

楚未年隔着被子,重重握住少年的小腿:“我今晚留下来。”

哪知老太太摔了,一个电话打过来,楚未年只能回去。

房子里没了多余的人。

虞平舟把闯入者在床边坐过留下的褶皱抚掉:“招了几个,摊子越铺越大,你抢过来了,拿回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善后?”

“人不是机器,不能设置好你想要的安全数据,总会超出安全数值,已经超出安全数值。”

“你该给自己找个能压住局面,情绪又能自控的依靠,要快点了,弟弟。”

“关于你的前世,我并不在乎。”

“我前世对你好不好,取决你的性格。”

“但总归比不过今生。”

虞平舟把少年被撩过的刘海理好,他的指腹沿着少年被抚摸过的地方一一摩挲,擦掉原来的痕迹,覆上新的。

忽地想到什么,虞平舟的眉梢轻动:“析木,起来,你安全裤没换。”

吃过药的少年起不来,换不了衣服。

虞平舟在他耳边吐息:“贴身的,不换会有细菌。”

做兄长的给弟弟科普知识:“细菌可能会让你发痒,起疹子,过敏,感染,引起前列腺炎症,还会有异味。”

陈子轻的眼睑微颤,吵死了,就让我被细菌杀死行不行。他想说话,意识却更加沉重,昏昏沉沉的迎来深度睡眠。

少年呼吸均匀,睡得很香。

虞平舟面露思虑:“叫不醒你,只能由我给你换了。”.

虞董给弟弟换安全裤,床边放着干净的安全裤和强效抑制剂。

周围是阻隔喷雾的清凉。

安全裤被他慢慢剥出少年浑圆的小屁股,细白的腿,再从柔软秀气的脚上拿下来。

穿了一天,最柔软的布料上有分泌物。

不多,只有硬币大小。

虞平舟将脏了的安全裤放在……

他扫视一圈,没找到适合放安全裤的位置,最后只能将它叠起来,收进西裤口袋。

而后,他把干净的安全裤穿过少年的左右两只脚,勾着裤腰边沿往上拉动。

拉到少年腿根部位时,动作一顿。

没清理,会把干净的弄脏。

虞平舟弯腰,两指揉上少年软嫩的耳垂:“析木,你还是要洗个澡。”

少年犹如一个任人摆布的娃娃。

“哥哥可以抱弟弟去浴室,给弟弟洗澡,这没什么,”虞平舟眯了眯眼,他停住许久,低笑一声,“还是擦擦吧。”

虞平舟去浴室弄来不烫的湿毛巾,慢条斯理地给弟弟擦拭。

整个过程中面不改色,神态从容平淡,仿佛对着的不是青涩的小果园,而是一份文件,合同,或是方案,不足以让他生出工作以外的波动。

气息都没乱。

虞平舟将少年被他拉开些方便擦拭的腿拢回去,盖上被子,转身离开房间。

他穿过长廊站在楼梯的护栏边,点燃一支香烟,徐徐地吸了几口,西裤口袋里还有一条安全裤。

一支香烟烧尽,空气里似乎还有烟雾,更大更浓的烟雾在弥漫,无声也无息,不知要流向哪里,淹没什么。

虞平舟拿出那条叠在一起的安全裤,挑开,寻到位置,指间不轻不重地捻了片刻。

深嗅,

味道不浑浊,青春干净,充满无限遐想。

在这场弥天大雾中,Alpha喝掉几管抑制本能的药剂,喝得略急,衬衫上洒了点,他解开衣扣将衬衫敞开,抽调皮带勒在掌心,低沉的,不快不慢的嗓音响起。

“八月十二号,晚上十点三十五四十九秒,我在华悦君庭二楼房间,闻弟弟白天穿过的,没有清洗的安全裤。”

“脑子里想的是——”

“做爱。”

“和他做爱。”

第216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二十八天

夜深人静,陈子轻沉底的意识徒然咕涌了一下,他眼睛没睁开,嘴里已经发出模糊的声音。

“手机手机,请你告诉我,现在几点几分,谢谢。”

手机智能助手报时:“23点47分。”

“来得及……”陈子轻的眼皮颤了颤,然后就开始掉眼泪。

五滴落完了,陈子轻就要再睡,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把扭往旁边一扭。

脸上有微凉的气息。

犹如掠过水面,扫向他的羽毛。

陈子轻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摸脸,想把痒痒的羽毛弄掉,同时也迷瞪瞪地撑起点眼帘。

那还挂着泪珠的缝隙里,嵌进来一张极具光华的面庞。

卧室的窗帘没拉上,月光洒进来,光线朦胧,Alpha看着他。

陈子轻闭上眼睛捂着心口“啊哟”,命都要吓没了,虽然是个顶级大帅哥,但三更半夜的,枕头边有双眼睛这么看过来,谁吃得消啊。

“哥哥,你怎么不出声?”陈子轻缓了缓,问道。

虞平舟低于常温的唇开合:“那不就打扰你哭?”

陈子轻后脑勺都麻了:“我哭其实是因为我,呃,我,就是……”

“不用解释,”虞平舟从侧躺变成平躺,“你在哥哥面前想怎样就怎样。”

陈子轻悄悄把绷着的神经末梢放松下来,他最满意虞平舟的一点,就是这个——不多问。

有什么奇怪的点,疑惑的点,自行找答案。

陈子轻擦揉几下潮湿的眼睫毛,他这一觉睡的时间不算多长,却很充实,是有效睡眠。

幸亏他在宿主的职业素养拉扯下醒了,不然铁定会睡到天亮。

他哪知道,虞平舟给他吃的药控制了药量,能让他在零点前醒来掉泪珠。

他更不知道的是,自己爬起来洗澡的时候脱下来的安全裤,是换过了的。而他白天穿脏了的那条,早就烘干了,还原他的叠法,收在他的衣帽间。

直到他浑身软绵绵,精气神还不错的躺回床上,一时兴起地查问女装体验卡还剩几天,小助手告诉他的天数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加倍了?

为什么?他哪里走光,不是,哪里违规了?

陈子轻刷地去看虞平舟:“你趁我睡着对我做了什么?”

察觉自己话里的审问程度很重,他就改了语气跟说辞:“哥哥,我只是想问你……”

虞平舟没待他说完,便开口道:“我给你换了安全裤。”

“……”

“!!!”

陈子轻猛然坐起来:“你干嘛给我换啊?”

虞平舟道:“这是基本卫生。”

“也是哦。”陈子轻几秒后反应过来,“那你把我叫起来啊!”

“叫不醒。”虞平舟的话语里透着无奈,“你傍晚在警局喊累了,睡得很沉。”

陈子轻一听他提起警局就心虚,不跟他计较安全裤的事了。

“下回再有类似的情况,你无论如何都要把我叫醒,让我自己换。”陈子轻犹豫着说,“好不好啊,哥哥。”

“好。”虞平舟低声,“是我考虑不周,析木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我该注意你的隐私,况且你有未婚夫,我给你换安全裤这种行为实属不妥。”

Alpha充满自责:“抱歉,析木,哥哥逾越了。”

陈子轻有种跟情夫出来睡觉,听情夫阴损地提起他那可怜丈夫的既视感。他在昏暗中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也不是要避着你。”

虞平舟:“嗯?”

陈子轻躺平,翻身背对虞平舟,偷偷摸摸地把手伸到睡裤里抓抓屁股跟大腿肉,觉得哪都痒。他下意识不去想象虞平舟给他褪换安全裤的画面,嘴上不由得蹦出一句:“等我不穿女装了,你可以给我换。”

“换什么?”Alpha疑惑,“你不穿女装了,还要穿带蕾丝的安全裤?”

他耐心教导顽皮作怪的小朋友:“析木,那是女Omega才会穿的衣物,你没那套器官,该穿内裤。”

陈子轻:“……”

行了,别说了,我的错,我就不该多嘴。

可他又发神经,管不住嘴地说:“你给我换安全裤的时候,有没有在想,我要是个Omega会怎样?”

身后没了动静。

气息,心跳,什么都没有了。

陈子轻忍不住地回头,他没夜视能力,看不清虞平舟的轮廓神情,试探地喊:“哥哥,你突然睡着了吗?”

“你挑起这个话题,要我怎么睡?”

陈子轻脸上火烧,他支支吾吾:“那你就,就当我没说过。”

虞平舟的嗓音里透着微妙的暗哑:“你是不是Omega,都一样。”

陈子轻一时没明白,一样是什么个一样法?

“不过,”

虞平舟只吐出两个字,许久都没揭露下文。

陈子轻在心里惊叹,大企业的掌舵人很会拿捏人心吊人胃口,两个字就让他抓心挠肺,他等不及地问:“不过什么?”

虞平舟淡笑:“有机会就告诉你。”

陈子轻总觉得不会是什么正经的话,他安静下来,脑子里就涌出支线任务二和江扶水,头顶心又开始作痛。

这个时候还是别用脑了,明天再用。

陈子轻打了个哈欠,注意力回到身边难以忽略的Alpha身上:“哥哥,你的心脏要充电了吗?”

明天是工作日,零点已过,虞董还在给弟弟解惑:“芯片换过了。”

“噢。”陈子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的,他不敢问,反正多半跟自己有关。

月亮从窗外看进来,陈子轻回它几眼,觉得它比昨晚前晚都要温柔,他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我想看看你的心脏数据。”

刚说完就趴在虞平舟心口,对着他的腕表说:“启动。”

真就启动了。

连接那颗心脏的数据仿佛随他调动,听他指挥,他想如何,就如何。

陈子轻见到了虞平舟的各项数据,研究了一会就躺回去,任由睡意把他拖走。

上一世,原主好像是跟虞平舟同龄。

蝴蝶的翅膀扇起来的风真不小……

陈子轻迷糊间感觉他忘了个事,想不起来了,算了,睡吧。

就在他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一秒,他想起来,自己忘记问虞平舟为什么会躺在他床上,又没到易感期。

这问题不问也罢。

虞平舟没睡意,他握住放在他腿上的脚,缓慢而细密地摩挲。

渐渐就有了亵玩的意味。

虞平舟将少年的脚拿起来,放在床上。

过了会,

那脚又翘上来,膝盖挨上了他的腹部,胡乱蹭三五下,大抵是不太舒服,就往下放。

虞平舟这回有了经验,不像在警局那么狼狈,他迅速将腕表取下来丢在床头柜上,这才免掉了被电击。

尽管电流是警告他立刻降低情绪跟情感浓度,别将心脏报废。

虞平舟阖眼承受心脏的不适。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早晚要习惯心率失衡,早晚会习惯,这已经是不可避免的风向。

虞平舟扣住放在他腾热之地的脚:“乱翘。”

末了,不轻不重地捏几下指间圆润的小脚趾:“腿的韧性不错。”

“太年轻,才十九岁。”

“太小,不具备自动分泌的机能,偏干,容不下他三分之一,会破掉,裂开,鲜血淋漓。”

“这可怎么办才好。”

Alpha怜悯地叹息一声,圈住掌中小腿:“晚安,弟弟。”.

陈子轻在生物钟的推动下醒来,虞平舟还睡着,就在他身旁,脑袋埋在他脖子里。

他的手放在虞平舟头发里,指间抓着Alpha的几缕短发。

而虞平舟的手……

在他胸脯上面,五指拢着。

被子里,他的腿压在虞平舟的朝天拨起上面。

他们四肢交缠。

陈子轻默默把腿拿下来,他悉悉索索地下了床,关门躲在卫生间里,望着腿上的脏污。

他一层睡裤布料,虞平舟也有一层睡裤布料,

隔着两层呢,

怎么还能渗出来这么一大块。

陈子轻拿纸巾擦擦,他记得Alpha的这里面有大量信息素,那虞平舟的怎么没有?

总不能是他又闻不到信息素了吧?

陈子轻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把腿屈起来,抱着膝盖凑了上去。

“我的妈呀,我这是在干什么,我想知道他的信息素也不能这么变态。”陈子轻手忙脚乱收拾了一通,刷牙洗脸,去衣帽间换裙装。

他拿出粉蓝裙装在身前比了比:“小助手,我那体验卡能换裙子吗,我两身一模一样的天天换,看腻了。”

【请向你的系统提交申请】

陈子轻马上就找陆哥讲他的难处:“拜托拜托。”

系统:“你自行在任务世界更换装扮,注意事项不变,规则不变。”

陈子轻不敢置信,真的可以啊?

而且还不是给他另外一套,是让他在这个背景里随便置办。

陈子轻走到衣帽间的沙发上坐下来,他掐了下自己,痛得“嘶”一声,不是做梦。

于是他火速用电话喊醒虞平舟,叫对方吩咐下属给他买几身裙装过来。

虞平舟去公司没多久,华悦君庭就来了一波人,他们陆续把一套套裙装拿进来。

陈子轻下巴都要惊掉了,他只要穿五天,五件就行了,这几十件,春夏秋冬的,这么大阵仗,是想干什么?

等那波人走后,陈子轻打给虞平舟:“哥哥,裙装太多了,我下周就不穿了。”

虞平舟道:“底下人办事欠考虑,既然拿过去了,就先放在衣帽间里。”

“好吧。”陈子轻站在镜子前换上一件白色裙装,他扒开衣领瞧瞧,垫子比体验卡自带的要厚,都让他鼓起来了,“那你上班吧,我上午想去……”

“律师上午会过来。”

陈子轻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有事打给我。”虞平舟说完,突兀地问,“穿的什么颜色的裙子?”

“纯白的。”陈子轻说,“哥哥你要看看吗,我拍了发给你。”

Alpha沉默几瞬:“我要开会了,析木。”

陈子轻笑嘻嘻地说:“开会又不影响你看照片。”

虞平舟也笑:“哥哥开会走神了,导致公司出问题,怎么给你买漂亮裙子?”

陈子轻:“……”你别太离谱.

上午不到九点,何律师上门探案子,他知道这次跟他谈的不是虞董,是能为案件做主,也是让虞董请他的析木少爷。

何律师和昨晚一样通过验证进门,白天光线亮堂,他发现虞董在花园放了个秋千。

一袭白裙的少年人在那里荡秋千,裙摆在夏天的风里摇曳,也能轻而易举地在观赏者的心上摇曳。

他想起来,自己曾为太太打过那样一副秋千。

何律师掐掉不合时宜的回忆,拎着公文包过去,那少年从秋千上向他看来,灿烂地笑喊:“何律师上午好——”

“析木少爷上午好。”何律师回应。

陈子轻邀请何律师进屋,客气礼貌地给他倒水,他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毛。

人有千面,虞董的弟弟年纪虽小,性情却难捕捉。

何律师将昨晚带过来的资料放在少年面前:“你先看,看完了再和我说。”

陈子轻看了。

资料上的内容让他震惊,原来他不是江扶水的处女座,这个叫小渔的Omega死者才是。

江扶水先在小渔身上用,然后才给他用。

小渔第一次服用药物的日期,是他在湖边扇了江扶水一耳光的一个月后。

而小渔的前半个疗程,刚好是他跟江扶水没联系的那段时间。

江扶水来找他,把药给他的时候,小渔的状况已经稳定了。

这都是有详细记录的。

资料来源于江扶水提供的实验笔记。

陈子轻怅然,死者跟他年纪相反,还都是孝培人,苦人家的孩子。

别的任务世界里,穷苦的孩子想要出人头地,几乎只有读书这条路,可在这个世界,分化那天是人生的起点,决定你这辈子走什么路。

如果分化成高级别的Alpha,直接就能一飞冲天。

要是高级别的Omega,找个高级别的Alpha,同样一飞冲天。

不找也可以,高级别的Omega各个能力都会逐渐变优秀,在社会上出类拔萃,但要时刻保护好自己。

对家世普通的高级Omega来说,自保并不容易,一个不慎就能影响到生活跟工作,因此他们通常为了拿出更多的精力来经营世界,会挑选满意的Alpha组建家庭。

标记能解决很多困扰。

陈子轻把资料理了理,死者分化没多久,即便前途未知,却是肉眼可见的丰富多彩宽敞明亮,不会像分化前那么灰暗逼仄。

可惜了。

陈子轻问道:“何律师,他们是研究员跟实验品的关系,这不能代表什么吧。”

他拿出自身的情况:“我也不能分化,也在按照江扶水的方案和药物治疗,我想死者是自愿参与实验,抱的是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能分化的心态,而不是逼迫。”

“确实是你所说的那样,只不过,”何律师并没有因为和他讨论的人年纪小就不重视,“委托的实验笔记在警方手里。他记录的内容有对他不利的部分。”

陈子轻一脸茫然:“什么?”

何律师指了指他手上的资料:“里面有写。”

陈子轻有种被老师点名上课不认真的感觉,他灰溜溜地重新看一遍。

所谓不利的部分,是实验一直没效果,他情绪不好,撕扯过笔记,还有就是有几次实验对象不配合,他心存不满。

“警方会往他的精神状态上面想,死者的辩护人也会拿这一点来做文章。”何律师说,“实际上,委托人的精神状态的确不好,他告诉我,他最近有服用这方面的药物。”

陈子轻冷了脸:“他那是因为刚好经历了别的事!”

何律师敏锐地发觉少年的精神更不好,他若无其事道:“析木少爷不妨和我说说。”

陈子轻挑挑拣拣地说了点儿,何律师独自梳理。

“他让死者从不能分化的一级残废变成高级Omega,实验成功了,怎么可能毁掉。”陈子轻自顾自地说。

何律师示意少年继续自己的猜测。

“我猜他认了的原因是,这件事牵扯到他隐秘不为人知的实验,他还没来得及拿到足够多的数据,实验对象就死了,再就是这个节骨眼上被其他的事打击缓不过来,最后一根稻草是证据确凿,没有势力,孤立无援,所以他才心灰意冷,想着找个痛快,一了百了。”

何律师沉思:“听起来是合理的。”

陈子轻一口咬定:“死者的腺体出现在他住处,绝对是栽赃陷害。”

何律师说:“他的住处发现的腺体保存得比较完好。”

陈子轻眼睛一亮:“那凶手要么是从事医学相关的职业,要么是他身边人。”

何律师点头:“熟人的可能性不小。”

“会不会是他的竞争对手,知道他私下进行的实验,我寻思这是不合规的,会被开除出研究组。”陈子轻说,“对方有备而来,要他死。眼红嫉妒怎么都好。”

何律师:“委托人的住处没有采集到他人闯入的指纹,只有他自己的。”

陈子轻:“这可以抹掉。”

“是。”何律师说,“死者身上有他的血迹。”

陈子轻满脸懊恼:“我忘记问他受伤的事了。”

“没关系,我问了。”何律师给出答案,“他说是那晚有个人撞到了他,不知是什么利器伤到了他的腹部,他没怎么处理伤势,流的血是在跟死者说话的时候沾上去的。”

陈子轻没说话,他觉得这里头有点不对。

江扶水究竟是跟死者以什么姿势说话,才能把自己腹部的血沾到对方身上……

何律师说:“他提供的地段没监控,要找到撞他的人并不容易。”

陈子轻寻思,那就发动媒体,渗透各大社交平台,重金求线索.

哪知撞江扶水的人没找到,何律师就告诉陈子轻两个消息,一个是出现了个目击证人。

“凶手是Alpha。”何律师说,“委托人不是。”

陈子轻喃喃:“是啊,他不是。”有希望了。

另一个消息是:死者后颈有残缺的指纹,比对过了,是委托人的。

陈子轻的眼皮跳了跳:“江扶水碰实验品的后颈,有什么问题吗?”

何律师道:“是掐痕。”

陈子轻手里的苹果都不甜了。

何律师看着被养得跟朵玫瑰似的少年:“委托人可能有隐瞒,最好让他全部交代出来,不然我们处在被动的位置,会对情势不利。”

陈子轻去见江扶水。

“扶水哥哥,你不都说出来,我怎么帮你呢。”陈子轻没有半分怪责的意思,“你隐瞒的部分跟你现在的学业,今后的职业生涯有关,还是……涉及到你的老师?”

江扶水缄默片刻:“他喜欢我,分化后想把自己给我,做我的Omega。”

陈子轻清楚这个“他”指的是死者。

“那天晚上,我心情很差就出去走走,他在街边碰到了我,拉着我说话,我把他认成了沈文君,”江扶水被铐着的手神经质地做出掐紧的手势,指骨泛出森白,“我掐住他脖颈。”

Omega濒临窒息的时候,他清醒了过来。

陈子轻在心里唉声叹气,原来掐痕是这么留下来的。

那凶手故意擦掉,只留下一点让警方采集,为的是做出江扶水行事后想要毁尸灭迹却百密一疏的现象。

陈子轻盯着气质沉寂下来的江扶水:“你没有别的隐瞒的了吗?”

江扶水一言不发。

陈子轻叫他名字:“江扶水。”

青年眼睑微动,他缓慢地抬起头,瞳孔里是少年的哀求,很陌生的表情。

“我在为了你能够走着出来努力,你别让我功亏一篑。”陈子轻说,“我上次就告诉你了,我今后需要你,不能少了你,所以你必须……”

江扶水哑声:“警方过不了多久就会通过我购买的药物,查到我的身体情况。”

陈子轻怔了怔:“你的身体怎么了?”

江扶水难以启齿,为了洗掉身上的罪名,代价是所有秘密都要被翻出来,赤裸裸的。

可他已经决定活下去了。

“我成了畸形的Alpha。”他晦涩地开口。

陈子轻把心提到嗓子眼:“什么意思?”怎么就畸形了,不会是要死吧?

“我的腺体不能正常地释放出信息素,可我能标记Omega。”江扶水看他一眼就把头垂下去,像条怕被主人嫌弃的大狗,“也能受Alpha的天性和本能影响。

陈子轻干巴巴地抿了抿嘴:“我知道了。”

江扶水垂着眼眸,满身的难堪。

陈子轻认真道:“江扶水,我不会笑话你,歧视你,看低你的,在我心里,你是个身体健康,思想健全的人,你长得比很多Alpha都要帅。”

江扶水听到后半句,触动的心一顿。

“先这样。”陈子轻安抚并鼓励道,“我去见何律师,其他的等你出来再说。”

江扶水说的没错,警方真的查到了他的种类变异,掐死者脖颈是他变异带来的暴力倾向。

身体病态的他完全可以在失去理智的前提下挖去自己的作品,即是一手让死者长出来的腺体。

凶手是Alpha,他就是Alpha。

对上了。

好在陈子轻这边早早告诉了何律师,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几天后,撞江扶水的人主动去警局报案,警方根据对方提供的时间判断嫌犯和死者接触的时间。

眼下情势比较好,陈子轻去看江扶水的时候,就有心思说起沈文君。

陈子轻提了沈文君打的电话,以及对方透露的信息:“你给他下了毒,给解药了吗?”

江扶水短促地笑了一下:“他叫我想想我爷爷。”

陈子轻惊愕不已,沈文君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啊。这一瞬,陈子轻徒然就想起来,

江扶水之前说也想让沈文君尝尝二次分化的痛苦。

“也”这个字……

陈子轻望着短时间内近似被接连折磨死了一回,已经再世为人的江扶水,他的后背凉飕飕的,那他可能真的错了。

沈文君确实把江扶水放在较为特殊的位置,却不是爱情。

那沈文君的爱情是谁?

还没出来?

陈子轻焦虑地啃起手指甲,依照常理和任务时间线进度,应该已经出来了。

虞平舟,楚未年,周衍明,江扶水,这四个里面,没有符合的。

有遗漏吗?

没。

陈子轻吐掉被他咬下来的小碎指甲,可他潜意识里觉得有遗漏,又想不出漏掉了谁。

只能往后再看看。

沈文君的爱情要是真有其人,总会浮出水面。

话说,沈文君的喜好习惯是照搬的前世原主,那原主的前世跟我有些像啊。

这现象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之前的原主跟他都有比较大的反差。

陈子轻往外走,反正他是不会主动找沈文君的,如今他抢了几样过来,沈文君的气运已经受影响了。

气运这块根本不用他特意对付。

至于事业,沈文君现在是家族企业,商场有虞平舟这座大佛。

剩下一个就是S级腺体。

任务没要他抢过来给自己用上,只要抢了就行。

一分析下来,最麻烦的还是第一个任务,这副身体要分化成高级别Omega。

得靠江扶水.

陈子轻走出警局,入眼就是倚在车边的混血美男。他瞟了眼自觉开车走人的虞氏秘书,嘴角抽搐。

楚未年上下打量一袭碎花裙的少年:“把裙子换掉,跟我回去见奶奶,老人家想你。”

陈子轻走下台阶:“暂时不能换。”

是的,他又又又违规了,体验卡的时限又又又加倍。

这真是开学要穿女装的节奏。

楚未年捕捉到小未婚妻说的是“不能”,不是“不想”。他目睹过好友前世今生引发的离奇现象,再结合小未婚妻药物排斥期定闹钟流眼泪事件,

几秒的时间内,楚未年心底生出多个可能,他在未知带来的脱轨失控下大步走到少年面前,捏住这张夜夜来他梦里,坐他腿上摇的人脸。

你是谁?

陈子轻吃痛:“楚未年!你捏疼我了!”

楚未年一把将他抱起来,快步放进车里,自己也坐进去,“嘭”地关上车门。

陈子轻心惊肉跳,罗勒叶的味道像张蛛网趴在他身上,脸上,往他口鼻里钻,他呼吸困难。

楚未年见少年已经把手放在车门上面,随时都要逃走,他把腿一叠,开口时已经是惯常的懒散:“跟我去理发店,我把头发染个颜色。”

陈子轻稍微放松点:“金色多好看。”

楚未年勾勾唇:“已经不适合我了,我适合绿色。”

陈子轻:“……”

他闻着刺鼻的罗勒叶味道,还要假装自己闻不到没反应:“你是不是快来易感期了?”

楚未年拍拍西裤:“不是。”

“哦。”陈子轻顺势问道,“你的易感期是什么频率?一个月一次,还是两三个月一次,按季度,或者不规律每次来都要情感调动?”

楚未年深深凝视他:“宋析木同学,你订婚这么久了,终于关心未婚夫的易感期了。”

陈子轻翻了一个白眼:“所以呢?”

楚未年的目光依旧锁住他,想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他的灵魂:“往常是一季一次。”

陈子轻立刻就问:“那今年是怎样?”

楚未年简短道:“不规律了。”

陈子轻没问为什么会变得不规律,只问:“你来了也要隔离?”

“嗯。”楚未年调笑,“析木,你三天两头的往这边跑,还住在华悦君庭干什么,干脆住这里算了,你未婚夫也不是办不到。”

“就算你未婚夫办不到也没关系,你哥肯定能办得到。”楚未年似是随口一说,“他现在多照顾你,上星府不回了,老宅更是不去,每天下班都回华悦君庭住,也不应酬,准时下班都算是加班,好几次都提前走人,多新鲜。”

楚未年啧道:“圈内已经在传你哥养了朵花,娇气死了,要他天天哄着,供着,我作为知情者,还真不好跟他人解释。“

陈子轻把脸朝向车窗。

楚未年拉过他的手:”你什么时候也对我上心一回。”

转而一笑:“还是算了吧,周衍明躺在鬼门关才得到你的重视,江扶水是要被枪毙了才被你放在中心位置,那都是短暂的,过眼云烟。“

陈子轻用力把手抽出来:“未年哥哥,你怎么说这么多话,我有点烦。“

“是吗?“楚未年将他被压出一块褶皱的裙子捞出来,漫不经心地抚着,”跟你扶水哥哥说半小时不烦,我这几分钟就烦了。“

陈子轻:“……“

从道德上来说,他又不能盼着楚老太太死。这婚约到底什么时候取消,才能避免楚未年黑化。

像对着沈文君那样,做最好的朋友不好吗,干嘛非要喜欢上呢.

后面的案件进展比较顺利,陈子轻知道是虞氏跟楚家在背后推动,投进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

有这两大家族助力,线索自然就来得快。

凶手是在一个Omega的床上被抓的,他是江扶水的同事,中低级的Alpha。

那Alpha交代,他那天晚上撞见江扶水跟个Omega起争执,更是对其动手,二人明显有瓜葛,就留了心思。

等江扶水走后,Alpha抓住死者逼问出了实验的事情,他得知江扶水私自进行这项实验,竟然还让他成功了,于是心生歹念,一不做二不休。

甚至把对江扶水天赋和运气的嫉妒发泄在死者身上,不在杀死他后挖掉他的腺体进行陷害,而是残忍到活生生地挖去。

Alpha眼红江扶水在实验基地的待遇,明明自己经验更多,却不被重用,还要被安排在给江扶水当副手。

给一个本科生当副手。

Alpha认为自己被不公平对待,都是因为江扶水背靠章老。只要没了江扶水,他的资源就会好起来。

这起案子的源头是,职场竞争.

陈子轻看了嫌犯被送去看守所的视频,那Alpha在找镜头,找到了一个满意的,就对着镜头龇牙咧嘴。

不对劲。

陈子轻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引导大家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在那演戏。

Alpha低头被推进车里的那一刻,后领里的纹身若隐若现,是字,只露了个小半边,确定不了具体是哪个字。

陈子轻没找虞平舟,他找在虞平舟的授意下全权配合他的何律师,说他想知道嫌犯脖子后面纹的是什么字。

“君。“何律师把查到的信息告诉他。

陈子轻打了个激灵,对对对,就是“君”,那小半边就是君字的上半部分靠左。

只有个君。

沈文君?君盟?

陈子轻把自己的第一反应说给何律师听,让对方帮忙沿着这条线查查看。

何律师那头一有线索,陈子轻就直奔看守所。

“你那同事是‘君盟’里的上一任管理者之一,”陈子轻舔舔微干的嘴,“知道我的意思吧,他是沈文君的狂热粉。”

江扶水静静地坐着。

“你的同事会不会是替罪羊,”陈子轻说,“真正的幕后凶手是他要保护的男神?”

他在现实世界刷到过一些娱乐新闻:“粉丝分很多种,有的理智,有的发癫,为了能在偶像心里留下印象,成为特殊的存在,奉献出自己的命也不是没可能。”

江扶水依然一语不发。

陈子轻某根邪乎的神经抖了抖,想把半天给不出一个字的江扶水扇哭:“他给沈文君背锅的几率大不大?”

话落,陈子轻的手机响了,他来的路上给虞平舟发过讯息。

这会儿虞平舟回他了。

【沈文君在国外有个秘密实验基地。】

真的是,他不问就不说,答案放在他面前,等他自己走过来。

陈子轻把手机塞回包包里:“江扶水,我俩不是在咖啡厅喝咖啡,你再不吱声我就要走了。“

江扶水终于撩起眼皮。

陈子轻这才发现青年的眼睛赤红,他顿了顿:“沈文君的秘密实验基地,你知道多少?”

江扶水的面部肌肉明显地痉挛了一下。

陈子轻说:“你去过?”

“没有。”江扶水轻声,“猜的。”

陈子轻有些烦躁地说:“你就是不怀疑你摊上凶杀案,是沈文君策划的,冲的是你背叛他,站到这边让他不快?“

江扶水答非所问:“他的腺体用不久了。“

陈子轻呆住了:“啊?“

“实验基地是为他自身服务的。”江扶水透露自己这几年以来多次接触得来的揣测,“他的腺体跟身体有极强的排斥性,病理上的占比小,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像他的情况,发情期必须有契合度超过百分之九十的Alpha信息素安抚,其次是最顶级的Alpha对他永久标记,他长期得不到安抚就会造成全身关节剧痛,器官逐步衰竭。”

“如果我没看错,他保守治疗已经没效果了,只能进行摘除手术。”江扶水淡淡道,“摘除了的并发症难以估算,怎么都不是理想的方案,所以基地在想办法,在为他争取时间。”

陈子轻措手不及,那沈文君的处境可不好,最后只怕是还要自行摘除腺体,搞什么把式瞒天过海,赌一把。

毕竟沈文君是家族族长,没高级种类身份哪行。

江扶水隔着栏杆看心不在焉的少年,在国外那时候,他刚跟沈文君谈判,早就待命的沈家保镖就闯进来将他制服。

沈文君大度不计较,以他的爷爷拿到解药便放他走了。他没有立即回国,而是去找周衍明。

周衍明追沈文君的那些年他有耳闻,似乎也是由一见钟情展开,他想最后亲自做个确认。

确认了,回国了,失魂落魄,脚下明确的目标轨迹都凌乱不堪。

再就是实验品被杀,记录被迫中断。

这起实验其实并不算成功,因为他没拿到那个实验品起码三个月内的腺体使用数据。

他私自用人做实验,学校要按照规章制度处理他,剥去他的研究生资格,老师那边的声誉也会受到波及。

解决分化问题的实验成功了,哪怕只是个巧合,他手上的数据仍旧会引发各界震荡。更是动了一些人的利益。

对那些权贵来说,他这把剑给自己用,就是庞大的利益,可要是在别人手里,那就不好了。

到那时,如果没有足够大的势力站出来保他的话,一切都是无法预料的走向,爷爷的安宁和生命会受牵连。

这是他认下罪名的主要原因。

而虞氏请律师这个信号一放出来,各方蠢蠢欲动的心思都不得不捂着,选择观望。

虞家小少爷没能分化是众所周知的事,他手里的实验数据可以是为了虞家的小少爷做嫁衣。

一切有理有据,合情合理。他是虞家小少爷的人。

所以舆论很快就有了转变,不能分化的小群体在有心人的引导下站出来力挺他,为他伸张正义。

小群体的家人朋友凝聚起来,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江扶水拢了拢思绪:“析木,你哥在我这件事上费的人力物力,相当于是杀鸡用牛刀。”

陈子轻不假思索:“没事,他不赔本。”

江扶水说:“他的盈利不在我头上。”

陈子轻不认同地反驳:“谁说的,分化和腺体移植都是大好项目。”

江扶水笑:“虞氏不差钱。”

“那也没人嫌钱多啊。”陈子轻撇嘴。

江扶水的命案罪名洗清,但他在没有正常手续的情况下动用人体实验,要被判缓刑,三个月。

陈子轻感慨这些天的经历,好在雨过天晴,能睡个好觉了。

江扶水突然问:“析木,你在河边加的那些Alpha的联系方式,删没删?”

陈子轻无语,这都多少天前的事了,江扶水怎么不声不响的提一句。

“早就删了。”他说。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是特地腾出时间来接人的虞董,他摸了摸弟弟的发顶:“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陈子轻对江扶水说:“扶水哥哥,我等你出来。”

江扶水的视线里,强大的Alpha揽住少年往外走,他们渐行渐远,一直那么挨着贴着。

兄弟……

江扶水扯扯唇角,他刚起身,就见已经被哥哥带走的少年跑回来给他承诺:“你判决下来的时候,我来接你!”

然而陈子轻失算了,那天他没能到场,他遇上了个意外。

陈子轻一直在等溱方孝找他,再给他抖出点情报,这次溱方孝主动安排人把他掳走,他哪能不接下这个机遇。

但愿这趟能有所获。

……

陈子轻不知道的是,他不见了以后,几个找不到他的男人跑到华悦君庭扎堆。

大厅一角乌烟瘴气,人手一支烟。

周衍明结束多次面部重塑,缝缝补补成了跟以前差不多的刚毅样子回来,迎接他的就是当头一棒。

妈的。

周衍明大刀阔斧地坐在沙发上吸烟,他都没去找差点把他坑死的沈文君清账,心心念念他的宝贝。

还以为回国能第一时间见到人。

比起周衍明激烈的情绪,楚未年被衬得寂静,江扶水则是死寂。

虞平舟托着下巴坐在办公桌后方,指间夹香烟,偶尔吸一口,他的周身气息似乎十分平和,余光却极其细微地不时扫一眼腕表。

心脏维修的时间又要提前。

不多时,虞平舟接了个电话:“是溱方孝。”

几道视线瞬间朝他投去,他说:“那位的目的不是我弟弟。”

这番话的意思不言而喻,虞平舟显然清楚这里面的名堂。

楚未年皱眉:“平舟,你查过那个人?”

虞平舟:“嗯。”

“操。”周衍明暴跳如雷地站起来,“又他妈是那狗逼,去年害我酒吧生意黄了,今年搞小析木。”

周衍明叼着烟,手叉腰来回走动:“那孩子成天就知道玩,安全意识是一点没有,我后悔以前太惯着他,没让他体会到人心险恶。”

“你们不比我好到哪去,都纵容他,把他纵容成了无知无畏的样子。”周大少爷憋坏了,他像是刚做完劳改出来,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坏可以,但是要聪明,别被人抓住尾巴。”

“他倒好,尾巴送到别人手上,还在那摇啊摇的捉弄。”

“主动跟人跑了,当人人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对他动真枪真刀。”

“溱方孝是放贷的出身,走江湖的,去的是肮脏地方,会的是肮脏手段,干的是肮脏事。”周衍明阔步走到办公桌前,大手在办公桌上拍一下,冲着虞平舟质问,“你既然查了,怎么不干脆把他结果了,还能让他扑腾?”

虞平舟并未理会。

倒是楚未年替他说了一句:“周少,那溱方孝能把你在孝培的多年势力一网打尽,实力不容小觑,你以为那么好结果掉?

周衍明被楚未年的前半句戳到脊梁骨,他面部漆黑:“我能跟虞董比?虞董多牛逼一人,在小析木心里那可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就这样?”

两个高级Alpha的信息素互相攻击,江扶水这个变异Alpha受到影响,他隐忍着不掺和进去,五官有几分扭曲:“现在析木的安全最重要。”

周衍明像是才注意到他,张口就是嘲讽:“你个Beta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扶水抿唇。

一旁的楚未年慢悠悠:“答案很明显,他也是我那小未婚妻抢过来的,而且是压轴。”

周衍明低骂:“妈的,小不点还真是不挑,什么破玩具都要。”

他看向当初少年要他帮忙抢到手的Beta,现今变异了的怪物:“这么说,你换个人爱慕了?”

接着就鄙夷道:“你的爱慕真够廉价的。”

江扶水没有像个小丑一样羞愤难耐,而是不快不慢地反问:“我爱慕他四年廉价,那你追求他十四年算什么?一文不值?”

旁边响起笑声。

周衍明脸上没光,他抓住楚未年的衣领:“你他妈笑什么,你不也是和沈文君深交十年以上来的这里。”

楚未年耸耸肩:“这话怎么讲,他现在还是我好朋友。”

“那你不配待在这里,滚。”

楚未年的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我不配?在座的,除了平舟,没人比我更配了,我是他未婚夫。”

周衍明冷笑:“你是他未婚夫都不把他当唯一,算个屁的未婚夫。”

楚未年啼笑皆非:“我还不能有朋友?”

“你可以有朋友,但不能是沈文君,你不知道你未婚妻跟他什么关系,”周衍明俨然把自己放在大房的位置,做足了姿态,“你尽他妈给你未婚妻添堵。”

“要吵就出去吵,别在我这里。”虞平舟扫了眼他们三位,“你们的幼稚让我开了眼界,也刷新了我的认知。”

江扶水二十出头,周衍明三十,楚未年三十好几,他们拼成了一副小学生斗嘴的画面。

充斥着火药味的书房总算是静了下来。

但也就静了不到两分钟。

周衍明给手下人打电话,破口大骂地催促,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还是查不到小析木的方位,虞董,我们就这么干等着?”

虞平舟说:“小孩有自己的想法,我们配合就行,他不会有事。”

楚未年没言语,未婚妻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上的画面是,他没反抗。

疑似配合。

江扶水也没说话。

只有周衍明绷着面部:“如果有事呢?”

虞平舟把烟头掐掉,他笑了笑,情绪很稳的样子:“我不爱听‘如果’这个词,下次麻烦别在我面前说。”

第217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二十九天

陈子轻在一间灰扑扑脏兮兮的房子里。

溱方孝抱着胳膊倚在门边:“最近时运不济,就剩下这点家底,委屈我们小少爷了。”

陈子轻环顾四周,窗户漏风,被子发霉,家具残破,地面有大片可疑的污迹,墙角一窝虫蚁忙着看热闹,溱方孝叫人带他来这里,估计是吓他的。

“你怎么穿裙子。”溱方孝说,“有段时间没见,长了这么个不讨喜的怪癖。”

话里嫌弃,眼神却炙热。

陈子轻一言难尽,江扶水的同类在这。

一缕缕的霉味往陈子轻的呼吸里钻,他跟江扶水回孝培那次,自己有在街上逛过。

周衍明的酒吧大门紧闭。

打听到的消息是,新老板姓溱,开业没多久就关门了。

陈子轻很快就明白,新老板是溱方孝,这事多半跟虞华章有关系。

当初他操之过急的在虞华章面前提到了溱方孝这个人。

对虞华章来说,溱方孝不怀好意的接近小儿子,讲些有的没的妖言惑众,肯定要收拾。

如今孝培的娱乐业凉透了,等着新老板活跃。

陈子轻在街上走的时候还在寻思,周衍明回来是最好的安排,该他的,还是他的。

至于溱方孝,陈子轻总感觉他那还会出现。那家伙大概率跟虞家有恩怨。

这不,出现了。

陈子轻被裙子上的牵扯拉回思绪。

溱方孝拎起他裙子一处:“你哥强迫你穿的?”

陈子轻很怕体验卡再加倍,他立刻将那布料抽回来:“你别碰我。”

溱方孝把他的不回答当成是默认:“你哥挺保守,给你买的每件裙子都长到脚踝,恨不得到你脚底下。”

然后就在陈子轻的视线里,拿出他那巴掌大的纸片形计算器,对着墙面一摆。

结着蛛网的墙上顿时就投出了影像。全是照片,一个人的照片,铺满了日常的点点滴滴。

陈子轻第一反应是,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穿了这么多件裙子。

这体验卡够够的了。

陈子轻瞪着给他看影像的溱方孝:“你怎么跟个变态一样找人偷拍我?”

溱方孝收起影像,随手将多功能计算器放进黑色西裤口袋:“你哥把你看得太牢,我总要多费些心思才能把你带出他的势力。”

陈子轻斜眼:“你以为真的是你带出来的?”

“当然不,”溱方孝笑容满面,“这主要还是要靠析木配合我。

门外进来一阵风,Alpha的眼睛里,少年的波浪长发和裙子同时被吹动,他娇羞地压住裙摆。

陈子轻等风过去才松开压着裙摆的手,他一抬头,冷不丁地瞧见Alpha看他看得有几分投入。

溱方孝没毛病吧,脑补什么呢。

陈子轻习惯性地颐指气使:“我肚子饿了,你快叫人准备吃的,我们边吃边说。”

话一落下,他就指着溱方孝脖子上露出来点的大金链:“别跟我说你家底没了,只剩残羹剩饭。”.

还是这个房间,只是进来几个小弟,他们在坑坑洼洼的桌上铺了块蓝白小碎花的桌布,上面摆了个花瓶,哈口气,拿袖子擦擦。

不知道从哪捞出来的一把粉玫瑰,花瓣全开了,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咔嚓,咔嚓。

一小弟现场修起了花枝。

几人忙忙碌碌地整了一出寒酸大戏。

陈子轻呆若木鸡地观看了半天,实在是受不了:“哥哥们,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了行不行,我要求不高,一碗面就行。”

末了嘴馋地说:“再加个荷包蛋,一根淀粉肠。”

小弟们纷纷看他,手里的活不停,显然他们不听他指挥,老大不发话,他们就要牟足了劲布置。

陈子轻没眼看,干脆伸手挡在眼前,眼不见心不烦。

不多时,别致的烛光晚餐呈现在陈子轻面前。

蜡烛惨白。

风吹过,烛火“噗”一下灭了。

刚拿起筷子的陈子轻,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溱方孝支着头,蜡烛灭了一根,还剩三根,烛光淡了一层就透出迷离韵味,和他相隔一章小桌的少年裙子领口竖起来,脖颈长,不会显得局促,反而更好地修饰着线条。

简单,干净,不妖里妖气。

却还是难掩眼波流转间的明媚动人。

正处青春年少的年纪,浑身皮肉紧致不失肉感,又长了一副含情的眉眼,穿个麻袋出门都不能让人放心。

溱方孝想到了少年的母亲,那个让他的副手睡过一次念念不忘,客人赞不绝口的Omega。

母亲糜烂俗不可耐,儿子则是清纯的脱俗的。

溱方孝提醒道:“小麻雀,你有一小缕头发要烧到了,自己拨一下。”

陈子轻双手拢起头发,别在两边的耳朵后面,露出一整张脸来,他同时也往对面看,眉眼情意绵绵:“谁是小麻雀?”

“我去年说你是小麻雀回到金窝做了金丝雀,你说你不是,我说你还是小麻雀,”溱方孝说,“怎么,又是金丝雀了?”

陈子轻无语地说:“我就非得在这里面二选一?我不能是别的物种吗?”

“你性情变化真不小。”溱方孝意味深长地说完,友善地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陈子轻说话冲冲的,丝毫没有受制于人的架势:“废话。”

溱方孝恍然大悟:“明白了,你想做小猫咪。”

陈子轻气恼:“人!我是人!”

溱方孝笑得风神俊朗,十分有魅力。

“有什么好笑的。”陈子轻拿起果汁喝两口,“你上次跟我说那些,是要我回去跟虞家父子面前提,试探我在他们心里的份量,你试探清楚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才有这次的事。”

溱方孝没打断聪明的小孩。

虞家小少爷从来都不是上流圈传的那样。

“你想利用我跟虞平舟谈,还是跟虞华章谈?我猜是虞华章。”陈子轻舔掉嘴上的甜味,“但做主的是虞平舟,所以,”

他停了一两秒,天真无邪地问:“叔叔,你想要虞平舟让虞华章做什么?”

溱方孝没回答:“乖一点,你在我这待两三天,我就送你回去上学。”

陈子轻古怪地瞅了瞅溱方孝,他暑假拿到通知书外出吃饭在洗手间撞见这家伙,还是他熟悉的凶巴巴样子。

也不知道后来经历了什么,一放贷要债的头头,板寸长了没剃回去,发型一变,轮廓气质都跟着变。

再结合衣品,现在的溱方孝不见凶残狠毒的笑面虎痕迹,他有了一股体制内的味道。

从长相到气质都是。

当然,仅限于偶像剧里的体制内。

陈子轻狐疑:“你……”

溱方孝扬眉。

陈子轻欲言又止:“变帅了。”

溱方孝搓下巴:“我不是一直都帅?”

“你现在有种让人无法自拔的气质,会忍不住沉迷。”陈子轻实话实说,“别看我,这不包括我,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溱方孝切了块牛排细嚼慢咽,他牙关张合间发出令人牙酸声响,像在咀嚼什么难以下咽的塑料纸板:“你喜欢你未婚夫。”

陈子轻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否认。他用叉子叉起半个蛋吃下去:“我真的只要在你这待两三天,你不会虐待我打我,不给我饭吃?”

溱方孝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这一桌的烛光晚餐是在喂狗?”

陈子轻:“……”溱方孝这人真狠,连自己都骂。

他吃了口疑似溱方孝手下人自制的意面,发现味道比卖相好就快速扫空,拿纸巾擦擦嘴说:“叔叔,你到底想干什么?”

溱方孝颇为神秘的样子:“时机成熟了,你会知道的。”

陈子轻警告道:“我不管你想达到什么目的,但你不准让我哥的利益受损!”

溱方孝满是惊叹的神色:“我们析木还是个大孝弟。”

陈子轻抽了抽嘴,这家伙的癖好跟江扶水相似,嘴毒这块接近楚未年.

吃饱喝足,陈子轻去黑灯瞎火的院里遛遛,今晚溱方孝要是让他在那破房间里睡,他就……就睡。

反正总归有被子,有床,眼一闭就是天亮。

房里弥漫着酒菜香气,溱方孝一口饮尽杯中烈酒:“再来一杯。”

旁边小弟边到酒,边说:“溱哥,有的火酒是灭不了的,只能让Omega的水灭。那小少爷再像Omega,也不是Omega,还是我们给你找个货真价实的……”

另一个小弟给他一脚:“犯什么混,溱哥的第一次能这么随随便便?!”

他像是才想起来:“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溱哥还是个处男。”

二人鬼鬼祟祟地对视一眼,龇牙咧嘴颇为喜庆。

溱方孝朝丢人现眼拿不出手的两个手下说:“嘴龇小点,别跟个血盆大口一样,把人孩子吓到。”

两小弟:“……”

溱方孝扯下脖子上的大金链,随意地丢在桌上。

小弟好奇道:“溱哥,这不是充排场用的吗,不戴了?”

溱方孝喝酒:“俗气。”

“那是你溱哥你年纪没上去,到了一个年纪,黄金可就不俗了,贵气了。”

“溱哥你不要,哥几个拿走卖了补贴家用?现在金价是越来越高了,这链子最少这个数。”

溱方孝对他们勾勾手,待他们把头凑近,一人给了一下:“我在他面前演的家底就这样子,你们还入戏了是吧?”

两小弟嘿嘿笑。

溱方孝指了指大金链:“晚点让老五拿给小麻雀。”

吃饭的时候看了至少四次,大概是喜欢.

晚上九点多钟,陈子轻被带进一个比吃饭的房间稍微干净点的房间,女Beta,也就是老五将大金链给他:“溱哥的意思,你收着。”

陈子轻莫名其妙,谁要这手指粗的金链子啊。他去卫生间洗漱,心里想着事情,江扶水今天出来,说好去接却没做到,希望不要给脆弱的阴暗批留下什么心理创伤。

这会儿虞平舟不知道在干嘛,担心不担心他吃喝拉撒,有没有查到溱方孝头上。

应该查到了吧。

商业帝国顶尖上的家族势力,不是纸糊的。

陈子轻咕噜漱口,虞平舟没动作,估计是为了不打乱他阵脚,由着他来。他洗洗脸,透过镜子看了眼身上的裙子。

后面要是有机会碰上444,他一定要说说使用这张体验卡以后的各种一言难尽。

“析木少爷。”房里传来喊声。

陈子轻慢吞吞地走出卫生间:“啊?”

女Beta手上捧着一套衣物:“溱哥叫我给你准备换洗衣物,我们不方便去商场买,我就在我那里给你找了一身,里外都是新的,没穿过,尺码大点,你凑合着穿。”

陈子轻迟疑:“不是……你要我穿你的,虽然是新的吧,可是里面的裤子……我都打算不洗澡了。”

女Beta眉心一拧:“这个天气,您不洗澡?”

陈子轻委屈巴巴:“怎么了嘛,秋天了不是吗,我又没出汗。”

女Beta眉心拧得更重,这孩子说话就说话,撒什么娇,她又不是Alpha,她要什么没什么。

“那你今晚不洗,明晚总要洗吧,明晚不洗也行,总之你洗澡了就穿这身。”女Beta把衣物放在他床头。

陈子轻乖巧地道歉:“谢谢姐姐。”

女Beta路都不会走了,心说,怪不得溱哥一个大老粗能考虑到小朋友换洗衣物的问题,这谁不喜欢,多可爱.

溱方孝推门进来时,陈子轻刚做完日常任务,眼角挂着泪花。

“不是说了,你在我这待两天就送你回去吗,”溱方孝愕然,“哭什么?”

陈子轻吸吸鼻子:“跟你没关系。”

“想你未婚夫未年哥哥了,还是想修容完毕回国的衍明哥哥,缓刑期的扶水哥哥,你失踪后掌握大局的平舟哥哥,或者是在国外依然牵挂你的文君哥哥?”溱方孝摇摇头,“这几个让你耍着玩,你本事可真不小。”

陈子轻眼睛瞪大,妈呀,周衍明回国啦?那可真是……好多人啊……

那几人可没有被他耍着玩,是他们看着他耍,任务麻烦着呢,抢过来还不行,得让他们在该在的位置上待着,不要因为待没劲了就跑去别人那里。

这平衡不能打破,他又不能给回应,给不了。

所以就很讲究这里面的分寸把握。

“我衍明哥哥整容了吗?“陈子轻随口问道。

溱方孝说:“重塑了,据说尽可能的争取保留原样。”

陈子轻擦眼睛:“他原来的样子谈不上多帅,就是很有男子气概,有男人味,荷尔蒙很强的。”

溱方孝一时兴起:“说说你未婚夫。”

“我未婚夫啊。”陈子轻张口就来,“他混血的特征很明显,五官立体到能当建模,一头金色卷发,帅得人神共愤,很风流的那种帅,不正经不靠谱,实际上正经还靠谱,”

“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我扶水哥哥?”陈子轻自己往下接,“他长了一副A的体型和相貌,在自己喜欢的研究上是天才级别,校草脸,一逗就脸红耳朵红,很纯情。”

“最后是我哥哥。”

“我哥哥的鼻子眼睛嘴巴都是全世界最好看的,手也最好看,完全符合Omega最想牵的手标准,关键他情绪很稳,这对生意上的伙伴跟亲朋爱人都非常重要。”

“啊,漏了一个,还有我文君哥哥呢。”陈子轻特有诚意地讲齐全,“他作为顶级Omega,年轻有为的医学系教授,受人尊敬喜爱,回到家族大受赞扬,他在哪个领域都光芒四射。”

陈子轻瞟了眼看着他的Alpha:“满意了吗?”

溱方孝竖大拇指:“我们析木不愧是大学生,一碗水端得真平。”

陈子轻对他的戏谑置若罔闻:“你来干什么?”

溱方孝挠了挠眉毛,老五穿衣中规中矩,这睡裙延续了她一贯的作风,穿在少年身上却显得娇俏。

“开学穿裙子去学校引起轰动,成校花了是吗?”

陈子轻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你说不说事,不说我就要睡了。”

溱方孝的嗓音里徒然就多了几分困顿:“说。”

“那你快——”陈子轻后面的话被溱方孝的动作打断,他快速去拉躺在他床上的人,“你别躺这上面,你起来。”

溱方孝人高腿长,脚在床边地上垂放着,任少年怎么他,都拉不动他半分。

“我说的事儿就是,要你卖惨做戏,拍个受惊吃苦的视频勒索你爸跟你哥,看他们能出什么价保你。”溱方孝道,“其他的先别问,只要你配合点。”

陈子轻心思走了个来回,笑盈盈道:“视频不好P,还是拍照片吧,在我的脸上身上P出血迹伤口,哦对了,眼睛里还要有眼泪。”

少年积极兴奋,草包一个,分不清场合,只顾着玩。

没那么表面,他也有他的小算盘。

溱方孝看弯腰的少年,看他空荡的领口和漂亮的锁骨,唇一扬:“行,按你说得来。”.

那组照片落在了虞平舟手上,连同绑匪提出的要求。

并非索要赎金,而是有其他目的。这目的有指向性,针对的是虞华章。

上星府笼罩在难言的气氛中。

虞华章看着不用他精心培养,依旧光宗耀祖的儿子,仿佛生来就是大家族的掌舵者。

此时,虞华章的心情有些复杂:“你几乎是放任局面发展下来的。”

“原因是什么?”他自问自答,“就因为我有一晚喝多了,打开了二楼的卧室,亲了木木的脸跟头发?”

“儿子,比起我,你这个哥哥在他卧室装监控,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是不是要过分千百倍?”

“爸,你多想了。”虞平舟姿态松弛地解释,“不是我放任,是你以前造的因结出的果。”

虞华章点点头:“就算是。我不照着溱方孝开出的条件做能怎样,虞家是你当家,我是自由身。”

“你也说了,虞家我当家,那只要我不同意,虞家就没人是自由身。”虞平舟揉眉心,“除非不再享受我掌管的虞家带来的钱权和荣誉。”

明明没有剑拔弩张,周遭气流却濒临冻结。

虞华章拿起一摞照片里的其中两张:“你看不出来这是作假,你弟跟人玩?”

“照片不重要,”虞平舟说,“重要的是,我想他玩够了,尽兴了,平平安安的回到家里。”

虞华章放下照片,摩挲照片中的少年眉眼:“他为什么陪溱方孝玩,不就是因为他始终不相信我们接他回来,让他生活在虞家,照顾他的学业生活没有其他目的,他认为此地无银三百两,坚信他母亲捏着你的把柄才逼我们妥协,他一定要搞清楚弄明白。”

“我跟他说我不知道他跟他母亲在孝培受苦,他不信。”虞华章略显心酸,“这也不怪他胡思乱想。”

“他小时候在虞家生活,你每次来都走形式主义,让他有距离感,他怕你,更是因为那天躲床底下被你发现,受到惊吓跑下楼的时候摔了,失去记忆对你留下了阴影,他对你的芥蒂一直存在。时隔七年回来,你突然宠他了,他不踏实。”

虞平舟提醒碎叨起来的父亲:“扯远了。”

“我这几个月减少联系木木的次数还不够,还要晚节不保。”虞华章看着嫌他碍事就顺水推舟的儿子,“这事一对外宣扬,虞氏的股市必然会受到波及,你真想好了?”就为了能跟你弟弟过二人世界,把我这个当老子的摘掉。

虞平舟简短道:“我会处理。”

虞华章见事已至此,他长叹一声:“事情曝光了,我在木木心里的地位一落千丈,暂时都没法找回颜面,你奶奶那边也会叨唠,我要去国外待一阵子图个清净。”

虞平舟的面上是理解的神色:“好,你去吧。”

虞华章额角抽动,儿子说的这话,像是“你可以瞑目了”的感觉。

“你弟弟知道你的心思吗?还有你的情况,你可不止是按了一颗人工心脏那么简单,我建议你最好让他知情,问他能不能接受那种未知和不定性,”虞华章说,“别哪天早上你一觉醒来,把他给……”

“爸。”

年轻的Alpha抬了抬眼帘,黑沉沉的不见光亮,转瞬后,他温和一笑:“您该出发了。”.

虞华章动身前往湟阳。

多年前,有个分化不久的Omega高考结束为了赚取学费帮家里分担压力,就找了个会所当服务生。

有一晚,一个同事请假了,那Omega临时被顶替去了vip包房,几个响当当的大人物在里面消遣。

其中一个老董把Omega误认成自己过世的太太,在信息素的牵引下要了她。

事后没当回事。

而Omega怀上了,结果是遭到未婚夫退婚,家里被谩骂指点,他的母亲是个要强的人,没法接受一个肚子被弄大了还没被标记找不到Alpha的儿子,终是在一个深夜选择了跳楼自杀,父亲没多久就跟着去了。

Omega生下孩子辛苦拉扯长大,他整日郁郁寡欢,四十多岁就撒手人寰。

一个好好的家庭毁在那个老董手上。

老董是虞华章,Omega则是溱方孝的母亲。

溱方孝跟母亲姓,他和虞平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虞华章根本没想过他还有个儿子,知道了也没多什么父子亲情,只觉得私生子是来讨债的。

开出的条件有两个,一,要他去那个早就忘了的Omega坟前下跪,认错,忏悔,磕一百个头,少一个都不行。二,召开最大的发布会,公布私生子的身份。

两件事要在当天完成,为的是让他以狼狈的样子现身在媒体大众面前。

……

陈子轻是通过溱方孝那计算器看到的一切。

第一个画面是虞华章跪在坟前。

这是溱方孝的人录制的,他早就让人在墓地等着了,料定了虞华章会到场,照着他要求的做。当然,虞华章同样也清楚,私生子会派人监视。

第二个画面则是发布会,虞华章的额头还有磕出来的淤青渗着血丝。

陈子轻在计算器上看完了发布会,半天都缓过来,溱方孝怎么就成了虞平舟的兄弟了?他偷瞄身世挺灰暗情绪挺平淡的当事人,溱方孝肯定是不会进虞家的。

因为虞家不是他那个便宜父亲虞华章做主,回去还要看虞平舟的权势行事,他当老大当惯了,不可能让自己有那样的处境。

所以溱方孝要虞华章公开关系,纯粹是要恶心他一把。

这么想着,陈子轻还是打听了一下:“你把我送回去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回去吗?你怎么说也是半个虞家人。”

“不。”溱方孝说,“我要找个黄道吉日。”

陈子轻这下又不确定了,难道溱方孝真的会回虞家?他问道:“你不怕你回去了,虞华章瓮中捉鳖?”

溱方孝笑得把下巴靠在他肩头:“大学生了,会的就是多,这词语我都不懂是什么意思。”

门口几个小弟磕着瓜子附和:“我们也不懂。”

陈子轻吐槽,搁这儿唱双簧呢。

溱方孝低声:“上回我给你的线索没变,而且确定了个七八,你母亲握着的把柄还是你哥的记忆,他的记忆有大问题。”

陈子轻没激动,虞平舟会亲自把剩下的秘密送到他面前的,就像那颗心脏。

“虞华章能去坟前下跪磕头,在媒体面前出糗,是你哥的意思,他对你的态度,决定他能让他老子做到什么程度。”溱方孝说,“不如你跟我走,你在我身边多待些天让你哥更急,我反悔不遵守承诺送你回去,要他透露自身的秘密才行,这个方案如何?”

陈子轻做出思考的表情。

溱方孝勾起他发尾绕在手指关节上面,绕几圈松开:“你还真有这个想法?”

陈子轻一副自作聪明的样子:“那你的方法成功的几率大吗?”

“你为了知道你哥的秘密,和绑匪合作,”溱方孝看似是真信了,接着就前言不搭后语,“吃棒棒糖吗?”

陈子轻戒备地离他远点。

你问我吃不吃棒棒糖的时候松皮带干什么?

“我不吃你的,我吃你买的。”

“……”溱方孝干咳了声,他把勒到自己的皮带扣紧,“对了,除了让你留在虞家期间观察你知不知情,还有就是,虞华章对你动了那方面的心思,你没发现他近期都不怎么找你了吗?是他儿子不准。”

陈子轻一阵恶寒,不会吧?虞华章能有那想法?而且,虞平舟还知道了?!

他狐疑地看着溱方孝:“你趴他床底听来的?”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溱方孝在他耳边说,“析木,你该叫我什么?”

陈子轻把身子往旁边挪:“叔叔。”

溱方孝剥了根比去年那根还要贵个几倍的棒棒糖,塞到他嘴里:“错了。”

陈子轻把棒棒糖卷在脸颊一边,他笑弯眼睛,不走心地改了个称呼:“方孝哥哥。”

溱方孝看起来是满意了:“乖。”

他向门口方向伸手,几根手指向上招了招。

一显眼包小弟大喊一嗓子:“溱哥,你手怎么了?”

“蠢货,溱哥是要票子。”机灵的小弟迅速拿来一个皱巴巴散发着烂菜叶子味的塑料袋,从里面掏出几摞钱,“给,溱哥,八万八千八,大吉大利。”

溱方孝把那几摞钱放在少年的怀里:“这是改口费。”

“等你方孝哥哥东山再起,就给你在这数字后面补两个零。”

陈子轻捧起票子:“这八万八千八,我放哪儿?”

那几个小弟大眼瞪小眼,没想到他真要。

钱谁不要。

溱方孝说:“老五,给我这个新鲜出炉的析木弟弟拿个包来。”

女Beta传话:“给溱哥的弟弟拿个包来。”.

陈子轻配合溱方孝达成所愿,就该回去了。他这趟的收获主要是跟将来可能用得上的溱方孝结交,还有就是让他知道自己今后要远离着点虞华章。

那中年Alpha乱来害人一家,啧。

在他面前维持了一年多的好形象塌了……

陈子轻上厕所的功夫,溱方孝在给他的包里放棒棒糖,一根大几百块,一共放了二十二根,都在票子上面躺着。

有小弟夹着嗓子喊:“方孝哥哥~”

身后是憋笑憋出五线谱的兄弟们。

“笑屁。”溱方孝若有所思,“那么叫,是比叫叔叔显年轻。”

手下们眼神交流,他们陆续到外头集合,扎堆七嘴八舌。

“溱哥没救了,那么个小少爷叫他哥哥,这多招人啊,他倒好,只想着显年轻。”

“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对他没意思,你看溱哥的信息素有放出来过吗?没有。”

几个小时后就打脸了。

杏花的味道环抱在少年身边。

小弟们躲在门外偷看,忍不住地展开讨论。

“溱哥开窍了?”

“开不开窍都没戏,那小少爷身边好几个哥哥。”

“咱溱哥排不上。”

“可怜,老树开花没人摘。”

溱方孝没管手下们的视线,他问少年:“吃了饭再走?”

“不吃了,我现在就要回去。”

陈子轻不动声色,他怎么也没想到,溱方孝的信息素是花香,不刺激,沁人心脾,怪好闻的。

可以说是他能闻到信息素以来,闻过的,最舒服的一种信息素.

陈子轻人不在长陵,他被溱方孝带到别的城市待了三天,由掳走他的原班人马送他回去。

路途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车停靠的休息站里面发生了暴乱,大范围的信息素崩坏发狂。

原因是有个小朋友突然在站里分化了,还是仅次于S级的高级别。他刚分化,根本不会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陈子轻没下车,可溱方孝的人都下车了,他们带回来各种失控的信息素,导致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产生心悸,身上忽冷忽热。他都要怀疑自己会被引诱分化。

可他后颈不痒。

长富贵包之前必定有异样。

既然没分化,那怎么这么难受,陈子轻想给虞平舟打电话,也想给江扶水打电话,他已经发不出声音,手也提不起来了。

溱方孝拍拍少年的脸,触手是一片冰冷的汗液。

车里有悉悉索索声响,几个Alpha小弟气喘如牛地给自己打抑制剂,喷阻隔喷雾,忙得满头大汗,眼前冒金星。

抑制剂是黑市上弄来的好货,效果来得快,他们没多久就从那股子饥渴燥热中缓解了不少。

“溱哥,你弟弟不会是要分化了吧?”

“前几天宣判的案件我有关注,以他跟研究员的关系,肯定是在治疗中。”

案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相关实验数据在虞氏手里,成了独家,而那研究员也已经是虞氏保下来的金矿。

“这不像是分化啊?”

“是不是休息站里那个Omega卷起的信息素激战刺激到了他,让他体内的药性……我操,他吐了,溱哥,他吐你身上了!”

一阵手忙脚乱的清理过后,前后车门跟车窗全部关上。

开车的是沉得住气的老五,她看后视镜:“溱哥,现在怎么办?”

溱方孝把不停发抖意识不清的少年捞起来,放在身前固定着:“送他回家。”

老五启动车子。

副驾上的小弟喊问:“回哪个家?”

后排的兄弟搭话:“他订婚了,是回未婚夫家吧?”

“订婚又不是结婚,算不上是婆家。”

“那还是送去上星府?”

……

“干脆点兵点将,点到哪家,就把他送去哪家。”

“嘭”

前排座椅被踹了一脚。

车内消停了,几个穷凶恶煞的打手总算是不再操老父亲的心。

陈子轻浑浑噩噩地随着车子的颠婆颤栗。

溱方孝剥了根棒棒糖喂给他:“咬着,吃了就不痛了。”

那棒棒糖陈子轻含不住,从他嘴里掉出来,被溱方孝接住,连带着津液一起放进了自己口中。

……

到了长陵,车被逼停在一路段。

溱方孝让手下们在车里待着别下去当蚂蚱乱跳,让人给一枪崩了,他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小药瓶,里面是用来提神的药物。

药瓶的瓶口对着少年鼻子,来回动了动。

陈子轻的喘息声稍微没那么絮乱涣散。

溱方孝见他想要小药瓶,索性就送给他:“析木,往外看,你哥来接你了。”

陈子轻吃力地扭过脸,他要难受死了,必须尽快见到江扶水。

溱方孝抱他下车,没对虞平舟打招呼。

虞平舟也没那意思,他将可怜兮兮的弟弟接过去,还没让弟弟浑身的冷汗打湿自己的衬衫,楚未年的车就过来了。

刹车声刺耳。

楚未年车门都没来得及关就大步走去。

在Alpha的独占欲作祟下,带着一股敌意,要把小未婚妻从好友怀中捞走。

没成功。

一股阻力拦下了他的动作。

楚未年没细想,他满心都是状态不对劲的小未婚妻:“平舟,还是我来抱吧。”

虞平舟皱眉:“他身上都是汗,我的衬衫已经脏了,就别把你的也弄脏了。”

楚未年不以为然:“一件衬衫而已,脏就脏了。”

虞平舟没回应。

他察觉怀中少年发出疼痛难忍的喘息,便说:“行,你来抱。”

尾音落下以后,足足过了有十多秒,臂膀肌肉才一点点地松懈,脱离禁锢的力度。

“给你。”虞平舟说。

楚未年把小未婚妻抱走背过身的那一刻,没注意到好友的眼周不正常地抽搐了几下,眼眶迅速浮起了一层红。

虞平舟垂下眼眸,抬脚朝着自己那辆车走去,他面部轻微扭曲,仿佛有两个人格在挣扎。

该抢的。

他没要你。

你心里清楚,他对着你,比对其他几人要不同,很明显。

刚才不该松手,让别人抱走他。

可他没有说要你。

必须找个机会,让他要你。

婚约,未婚夫都是个小石头子,踢开就行。

再等等。

不着急,不急。

虞平舟坐进车里,在车窗的隐秘防护下,没人看见他喝了几管药剂,又有多少顺着喉结滑进衣领尽显狼狈。

Alpha趴在方向盘上打给下属,通知江扶水跟专业医生待命,一双向来慈悲的眼睛没有温度,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弟弟被抱上另一辆车。

而后,他又打了个电话。

楚未年开车带小未婚妻回去,半道让周衍明带了一伙人给堵住了,要从他手上抢人,他事先没安排好,人手欠缺,又不想让小未婚妻被不怀好意的周衍明带走,只好联系后方的好友。

“平舟,我在上峰大道西边,你过来把你弟弟带回上星府,我晚点再过去。”

虞平舟听着电话里的内同,他面部肌肉僵硬又自然地牵动起来,开口即是一贯平和的声调:“好。”

还是抢回来了。

第218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三十天

陈子轻的灵魂刚被抽离去白茫之地就回到了任务世界,像是经历了一个闪现。

走了这一遭,他就不难受了,不疼了。

然而休息中转站跟任务世界的时间流逝不一样,他的闪现在任务世界是大几个小时,等他的灵魂回到原主身体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陈子轻想醒过来,眼皮却很重,脑子昏昏沉沉的,他干脆就不挣扎了。

身下的柔软让他明白他在床上,呼吸里有他熟悉的熏香,说明虞平舟在他床边,这就行了,其他都可以不管了,他再次昏睡了过去。

卧室只亮着一盏墙灯,离床远,不会影响到床上人的睡眠。

虞平舟立在床前,凝视着那张青涩的苍白脸庞。

“他这次被休息站的信息素风暴攻击是我的疏忽。”江扶水的言语中尽是自责,“我对比过他跟我第一个实验品的前期数据,想当然的推测后期也相似。他要更容易被信息素牵动,等级越高,越容易让他的感知受影响。”

虞平舟道:“继续。”

江扶水的目光所在之处和虞平舟一致:“自古以来都是福祸相依,我一直跟进他的服药情况,有做详细的数据记录,经过这次冲击,他年底会分化的可能性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六十。”

虞平舟看了眼床头新型的激素检测仪器,很小巧,方便携带使用,每日一测。

两用型,还能测信息素指数。

目前,床上人体内的激素平衡已经到了正常值。

江扶水神色沉重:“虞董,这件事还要麻烦你先别告诉你弟弟,不然他会期待,焦虑,不安,各方因素都能波及到他的分化。”

虞平舟“嗯”一声,他搭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

“析木太想分化成Omega了,万一分化成别的种类,或者分化成了Omega,却不是他想要的高级别……”江扶水话说一半,唇抿了起来。

虞平舟作为位高权重的年长者,心态必然要比还没入社会的小辈要稳重许多,所以他给出的答案是:“到那时再说。”

“要是出现最坏的结果,我就尽全力扭转。”江扶水说,“我还年轻,一辈子很长,慢慢研究,总能找到办法,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我坚持,一定会有突破。”

虞平舟开口:“你老师腺体上的难题,给你足够多的时间,你就能解决?”

江扶水面色一僵。

虞家家主的一句话没多少字,却起到了两个作用,一是提起和他有瓜葛令他不快的人,二是,那位的难题他解决不了,他也不行。

当场打脸。

虞平舟似乎不是有意打压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只是随意一提。他抬脚往外走:“出去吧。”

江扶水把手上的记事本收起来,笔挂在上面:“我想再陪陪他。”

“等他醒来,会有你陪的时候。”虞平舟脚步不停,“他没醒,你陪什么。”.

陈子轻醒的时候,看到的是好久没见的周衍明。他惊讶地说:“你找的团队技术很好啊,看不出修复过的痕迹。”

周衍明:“……”

他想起江扶水那家伙的叮嘱,问道:“要喝水吗?”

陈子轻说:“要喝。”

周衍明出去倒水进来,陈子轻想自己喝,Alpha非要喂,喂就喂吧,还喂得一团糟,笨手笨脚的,像个干粗活的丫鬟猝不及防的被重用。

陈子轻抹了把淌到下巴上的水,嫌弃道:“周大少爷,你怎么喂个水都做不好?”

周衍明黑了脸:“就没伺候过哪个。”

陈子轻眨眼:“你还能做出正确的表情,一点都不僵硬啊?”

周衍明面部一抽。

陈子轻发出惊叹:“哇,跟原来的脸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放在被子上的手就被握住,拿起来,放在Alpha重塑过的脸上。

周衍明带着他的手摸自己的眉眼,捏鼻子,拉耳朵,一路检查验货。

就在周衍明要把那只软热的小手放到唇上的前一刻,

陈子轻将手抽了回来。

周衍明忍下不快:“宝贝儿,你不看看我的嘴打没打乱七八糟的东西,缝没缝过针?”

陈子轻说:“摸唇暧昧,我们的关系不适合。”

周衍明气笑了:“怎么不合适了?你衍明哥哥出车祸前每天给你送满天星。”

说到这,周衍明就变魔术似的,从他床头柜的角落拿出来一捧满天星,粗鲁地塞进少年怀里。

明明是浪漫的事,却又在关键时候老脸一红,不自在了起来。

陈子轻被满天星戳到脸:“你送我花干什么?”

“连上之前的承诺,从今天开始恢复老样子,天天给你送。”周衍明把他喝剩下的水喝光,“要不是楚未年,你就在我床上躺着,哪轮得到你哥接你回家。”

陈子轻听周衍明透露了当时的情形,他只记得虞平舟来接他,后面就没什么印象。

对了,溱方孝给他的小药瓶呢?

陈子轻转了转脖子,想着回头再找,那瓶子里的药蛮好的。

“小析木,你叫我参加你的订婚宴,我错过了。”周衍明跟条大狗一样蹲在床边,他搓搓脸,挺遗憾地说,“你的升学宴跟大学报到我也没到场。”

陈子轻往床另一边挪了挪:“周衍明,你别煽情,我不吃这套。”

周衍明没好气:“小没良心的,我在国外天天记挂你长没长高,长没长胖,长没长黑,有没有被哪个Alpha带回家哄骗着张开腿,嘶——”

喝空了的杯子被无法无天的小朋友砸过来,刻到他肩头,他挨了个痛,久违的感觉让舒坦了,也踏实了,落地了.

陈子轻犹豫着该不该跟周衍明从那场车祸说起,有点长了。没想到的是,他这头还没决定好,周衍明就已经说了起来。

床边气氛随着这个话题逐渐压抑。

陈子轻顺势讲了点前世今生方面的事情,关于沈文君,关于他这副身体。

“操。”周衍明听完就谩骂,“那姓沈的鬼话连篇。”

从沈教授到姓沈的,跨度不小。

陈子轻情绪激动:“周衍明!不准你这么说我文君哥哥!”

周衍明瞪着顶嘴的少年:“蠢死你算了。”

陈子轻作势要找东西砸他,被他抓住手固定在床上,遭他苦烟味的熏染:“你蠢就蠢了,那几个怎么也不给你上上课,都他妈的把你宠成小白痴。”

周衍明粗声粗气:“姓沈的要是一无所知,我就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耍。”

陈子轻:“……”

周衍明裹着浓烈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正常人都该怀疑,你倒好,姓沈的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子轻挣扎着,幽幽地说:“我怎么能怀疑衍明哥哥的白月光呢。”

周衍明一顿,小孩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明来劲了,不疼了。

Alpha郁闷且嫉妒,他说江扶水个狗逼玩意凭什么吃得比自己好:“宝贝儿,你怎么没看到跟我有关的前世?”

陈子轻说:“我前世不一定就认识你。”

周衍明意味深长:“按照推理,前世我是你追求者。”

陈子轻迷茫脸:“不懂。”

周衍明没用什么力道地敲敲他脑门:“你这脑容量,不懂也正常。”

陈子轻装作好奇的模样:“那你跟我说说呗。”

“说不清。”周衍明看手机,他面色铁青地骂骂咧咧几句,弯了弯上半身,深深地看着久别重逢的小心肝,“我时间到了,得出去了。”

陈子轻这回是真的疑惑,什么时间?.

周衍明离开后,楚未年进来待了十多分钟,再是江扶水。

陈子轻问了自己的情况,有个大概的了解,他叹气:“原来不是要分化了啊……”

江扶水安抚道:“不要心急。”

“我不急。”陈子轻口是心非地说完,问道,“你还能考长岭大学的研究生吗?”

江扶水垂眼:“不考了。”

陈子轻不假思索地蹦出一句:“那你去国外读研。”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这个提议,陈子轻猜那是江扶水前世的轨迹,他已经在随着任务的推进走向归位。

陈子轻按捺着心绪:“学费方面有需要就跟我说,我先借你。”

江扶水看着顾虑他自尊心的少年,他静默许久,笑道:“我明年去。”

“行,明年舆论风波过去了,你也能安心搞学业。”陈子轻说,“你今年就在家陪爷爷,对了,基地还能去吗?”

江扶水点头。

“我想也是,有章爷爷呢。”陈子轻说,“扶水哥哥,你将来不愁没工作,我哥想我能得偿所愿的分化成高级Omega,这离不开你的帮助,他会给你提供条件。”

江扶水笑笑,少年还以为自己的分化问题要过很久才能解决。

陈子轻看着缓刑期的江扶水:“有个事啊,上一世我大你小,这一世怎么反过来了,相差的年纪也不一样。”

江扶水缓慢道:“不清楚。”

“我清楚,”陈子轻神秘兮兮,“这叫牵一发动全身。”

转而俏皮地一笑:“骗你的,其实我也不清楚。”

江扶水和他对视:“重要吗?”

不重要。

“那就不管了。”陈子轻的语气里带着恃宠而骄的意味,“反正这一世你要帮我。”

江扶水抓着短寸轻笑,看似没有半分自卑的迹象:“我手上有的很少,跟你身边的其他几个不能比。”

陈子轻撇嘴:“说的是未来嘛。”

江扶水看他半晌:“你这个性情挺好的。”

“是吧。”陈子轻一时嘴快,“我跟你说,我之前那些个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我……”

后半句被江扶水的一声打断。

“你不是宋析木吧。”

陈子轻还维持着说话的嘴型,模样显得滑稽。

江扶水不知所措地靠近床沿,弯腰去握床上人的肩膀:“析木,我乱说的,我魔障了,对不起。”

陈子轻咽了口唾沫,宽宏大量地瞥他一眼:“好嘛好嘛,但你下回可别乱说了哦。”

江扶水舒口气,他自觉地松开手,直起身后退半步,站在让人相处舒适的位置:“关于前世,你有新发现吗?”

陈子轻说:“没有。”

“那我要怎么做?你想我怎么做?”江扶水换了个问法,“你还有什么没抢回来?”

用的是“抢回来”,而不是“抢过来”。

陈子轻实话实说,一字一顿地说:“腺体,事业,气运。”

江扶水若有所思。

陈子轻揉揉眼睛:“扶水哥哥,我跟他还是很要好的关系,没有变过,你们要是再见面,会怎样?”

江扶水敛去思索的神色,淡声道:“不会怎样。”

就那样了。

陈子轻鼓励道:“你向前看。”.

得到江扶水的回应后,陈子轻试探着问起二次分化:“他承认了?”

“没有,但是也没否认。”江扶水不愿意在自己的伤疤上停留,“我查到他早年发表过一篇二次分化相关的论文,并不悬浮。”

潜台词是,只有经手过,才能写得出来。

陈子轻说:“我想不出他的动机。”

江扶水自嘲:“也许是我作为Beta进入他的生活,能让他放心吧。”

陈子轻恍然,Alpha会给Omega带来信息素上的牵制,Beta确实可以免掉这一部分。

“剩下的事情要他亲口说,他不说就没人知道。”

“他会说的,”江扶水道,“他有隐藏的表演型人格,会在你面前说出所有。”

陈子轻的心里有点底了,他对最后一个抢过来的江扶水是很信任的,如果硬要在这个世上拎出一个了解沈文君的人,那一定是江扶水。

这还是沈文君给的机会。

陈子轻仰视瘦瘦高高的青年:“你恨他吗?”

江扶水反问:“你恨不恨?”

陈子轻同样没回答,他大脑放空了会,孩子气地嚷了一句:“怪不得我想抢他拥有的,原来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不属于他的,通过非法手段得到的留不住,都回到原来的轨迹上了。”陈子轻自顾自地说着,用的是揣测分析还不是百分百确定的口吻,“譬如周衍明追求我,楚未年可以为我两肋插刀,还有你,咳,你成为我的助力,这都是我前世的社交圈。”

陈子轻呵呵:“真没想到他嘴硬又不诚实,亏我还那么喜欢他,那么想要他做我嫂子。”

江扶水扯扯唇角:“析木,你不是在看守所卸下面具了吗,怎么又演上了?”

陈子轻干笑:“习惯了习惯了。”

江扶水问一不留神就虚伪起来的少年:“你为什么要演?”

“看你这问的,每个人脸上的面具都有它存在的理由。”陈子轻白他一眼,“我不都没问你。”

江扶水讪讪地捏动手指,他俯视生机勃勃的少年人:“这样的你……”

陈子轻往后接:“跟他更像了?”

江扶水因为情绪的起伏气息一重,脖子上鼓起青筋,他慌乱地说道:“不是,不像,你是你,你不像任何人。”

陈子轻心想,江扶水会是他最忠诚的狗,怪不得能成为他的支线任务二。

话说,马甲给他的情绪带来的影响,江扶水能帮他吗?

前世的原主不是愚蠢歹毒的反派,是个正人君子教授,高级别Omega,情绪估计很稳。

那我让江扶水接触心理学,算不算改变命运?

反正早就改了。

江扶水的二次分化,前世不也没有吗?

是没有……吧?

陈子轻一番捋下来:“扶水哥哥,你对心理学感兴趣吗?”

江扶水只愣了一瞬,便说:“可以去了解。”

“那你了解完要帮我。”陈子轻吞吞吐吐,“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江扶水蹙眉:“不是装的?”

“我有些时候的大喊大叫是真情流露,还有砸东西,扇你耳光……”陈子轻咬嘴角,“我形容不出来。”

江扶水沉声:“析木,你要去看心理辅导。”

陈子轻不自觉地生出抵触的反应:“用不到那程度吧,你先接触,我想你给我看,我只信你。”

江扶水笑:“你又演了。”

“演不演的,你自行分辨。”陈子轻说,“反正我把你当我的人,我们是一国的。”

江扶水问:“你的国家除了我,还有谁?”

陈子轻没用二瓜两枣哄江扶水,他直白道:“还有我抢过来的他们。”

江扶水笑意不变:“知道了。”

陈子轻脑中突然出现了积分袋。他惊讶地在心里问:“这是我的哪个任务进度条?”

【气运。】.

卧室外的客厅里,楚未年频频看紧闭反锁的房门:“江扶水怎么还不出来?”

教养很不错的楚未年忍不住地爆粗口:“妈得,他给我头上添的绿色最多,最重。”

虞平舟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耐心点。”

楚未年这几天失眠加上被人当面带绿帽,心情很差:“里头不是你未婚妻,你是宽容。”

虞平舟没介意好友口吻里的火气,包容并提醒:“江扶水有他的用处,别动。”

楚未年敏锐道:“怎么,你信他跟析木的前世今生?”

“命运信一下也无妨,”虞平舟一副挺开明的兄长姿态,“他能帮到我弟弟。”

“不就是个分化方面的研究,数据在你手上,你可以请更有经验的研究员组建实验组进行,不是非他不可。”楚未年一顿,“你指的是,析木的精神疾病?”

下一秒就不屑道;“他又不是主攻心理学方面,能会个什么,况且他也不会感兴趣,那家伙搞人体实验浑身是劲,疯疯癫癫的。”

虞平舟说:“他刚才已经承诺会研究心理学。”

楚未年意识到什么,大步走到沙发前:“你在析木房里按了监控?”

虞平舟点头:“为的是监测他的身体情况。”

“理由正当充分,但怎么说都是隐私,你只是他哥,不是他伴侣。”楚未年眉头紧锁,“伴侣也不行。”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江扶水走了出来。

楚未年冷眼一扫。

江扶水视而不见地迈步离开。

虞平舟拍拍楚未年的肩膀:“好了,都走了,你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楚未年捋额发:“这么晚了,我干脆在上星府睡。”

“最好还是回去一下,老太太等着你把析木的身体状况带回去。”虞平舟理着衬衫袖口,“再者说,人已经回来了,不差这一晚不是吗。”.

陈子轻昏昏入睡之际,虞平舟出现在了房里。

虽然陈子轻醒来以后就只是说说话,却感觉身体被榨干,他看着虞平舟,想到几个Alpha一个个的轮流进出,仿佛他旁边有个太监细尖着声音喊,下一位——

偏又在这一刻,陈子轻听见耳边响起声音:“哥哥都让你顾虑到了,没有漏掉。”

他脑子一抽就蹦出一句:“朕的皇后啊。”

整个世界寂静了下来。

陈子轻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中二的话,他当场装晕。

一抹冰凉落入他手心里,他被冰得眼睑颤动,虞平舟和他说:“这是你方孝哥哥给你的,我替你保管着,现在把它还给你,拿好。”

陈子轻不敢睁眼,他觉得虞平舟言语间怪里怪气的,有可能是错觉。

“析木,你未婚夫几次跟我说绿帽的事,”虞平舟就今晚逐一探望的现象发表言论,“他不太能接受你身边有其他人,还不止一个。”

陈子轻立即自我澄清:“那都只是好朋友!”

虞平舟叹息:“我也是那么说,可他太较劲,过不去心里那道弯,患得患失,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头上,认为你在给他戴绿帽,在这件事上我怎么都跟他沟通不了。我告诉他,如果不能接受这样的你,期待能把你改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那他最好是取消婚约,免得今后哪天伤到你,他又不肯,我希望你们多交流,别因此产生误会。”

陈子轻又觉得虞平舟在怪里怪气。

好似是说,你未婚夫太不懂事了,不像我,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陈子轻抖了抖鸡皮疙瘩。

床头的手机上来了讯息,是他那个颜面丢尽的爸爸。

【木木,我的私事给你哥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虞氏的形象需要他挽回,股东们有意见需要安抚,股市的动荡要他维系把控,我在国外有事挪不开身回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听话。】

【爸爸会想你的。】

陈子轻才看完,周衍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宝贝儿,”周衍明蹲在上星府大门外抽烟,“你还没跟你衍明哥哥说再见。”

陈子轻看着虞平舟,对周衍明说:“衍明哥哥再见。”

周衍明满意了:“下次再来看你。”

陈子轻任由虞平舟给他整理头发,他和周衍明发讯息。

【你帮我查个东西。】

陈子轻让周衍明查楚未年的易感期。

周衍明没多久就回他:【据我调查,楚未年的易感期已经过了。】

陈子轻放松下来,过了啊,那就好,过了就好,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能放下来了。

哪知他这个周末去楚家吃饭,被楚老太太留下来过夜的时候,半夜就被“易感期过了”的楚未年咬了一口。

陈子轻好半天才从呆滞的状态里抽离出来,他大叫:“请开灯!我要房里的灯全部打开!”

下一瞬,房间的黑暗一扫而空。

陈子轻尽可能地把头往后扭,在他明亮的视野里,本该在书房的楚未年撑着手臂压在他背上,眼眶充血,周身拢着阴森紊乱的气息。

Alpha强大的气场犹如暴风骤雨,打在他身上带来疼痛,他第一次认知到楚未年是个高级Alpha。

也是初次感受到这个级别的Alpha真正喜怒哀乐能引起什么样的境地。

冷戾的雄狮。

这还是楚未年唇齿流血,半敞的衬衫血迹斑斑,疑似在喝抑制剂途中伤了嘴巴的情况下。

陈子轻呼吸急乱,他不是Omega,依然有些不适,大脑思维出现了短暂的停滞,只想要快点远离。

正当他有一点动作的时候,一股力道将他的脑袋摁住,他被压死在床上。

后颈拂过灼热的气息,激得他像砧板上的鱼肉。

随时都要下锅翻炒。

湿润的触感覆盖在他后颈,他的大力挣扎就是狮子面前的小蚂蚁,不堪一击。

“怎么没了?”楚未年的口鼻抵着刚咬过的地方,反复地磨蹭巡视,他瞳孔紧缩,“罗勒叶的味道没了。”

失去理智的Alpha委屈地喃喃:“为什么没了,我不是把你标记了吗?”

陈子轻:“……”神经病啊,他又不是Omega,哪门子的标记!

“没事。”Alpha低笑,“我再标记一次。”

他额前的金发散落下来,唇角噙着怪异的冷笑:“一次不够就两次,第二次,四次,十次一百次,我一直标记,总能把你标记上,让罗勒叶的味道渗进你身体里。”

“渗、进、身、体——”

Alpha吐字卡顿,仿佛是进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他亢奋到全身发抖:“渗进身体,渗进身体,我要渗进你的身体,让你成为我的Omega,别的Alpha一靠近你,就会让你厌恶,我让你离不开我,非我不可。”

陈子轻察觉有只手伸到了他睡裤后面,他脸色剧变:“楚未年!你脱我裤子试试!”

外来者不知道的是,对某些Alpha来说,易感期的威胁会起到反作用。

陈子轻的裤腰被往下一扯。

也就在那一瞬间,阳台上翻越进来一道挺拔高大,却难得微乱的身影。

灯光亮堂的卧房里,两个相识多年的高级别Alpha打了起来。

床上是个衣衫不整,小屁股露了个二分之二的,什么种类也不是的少年人。

这场面在时间点的衬托下,有股子脱离于信息素引诱的爱恨情仇之美。

陈子轻手忙脚乱地把裤子拉好,他快速穿鞋跑到阳台,等着虞平舟结束战场过来。

不多时,虞平舟阔步走近,拦腰抱起他,就这么跳下了阳台,他在下落的那一刻往房里看了一眼。

楚未年单膝跪在地上,嘴里呕出血块,金发遮住眉眼,他茫然空洞又狼狈,有血丝黏在下巴上。

他直挺挺地立着,很壮硕,也很凶残。

后面就看不到了。

陈子轻被虞平舟带离楚家,抱上车,系好安全带。

虞平舟一路都很平静,车速也稳。

陈子轻惊魂未定,他等着虞平舟问自己跟楚未年是个什么情况,可他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动静,自己这会儿也懒得说。

车里静静的。

陈子轻的睡意涌上来,他无意间扭头看了眼车窗外的景色,整个人打起精神:“哥哥,我们不是回上星府?”

虞平舟开着车:“嗯。”

“那是去华悦君庭吗?”陈子轻打哈欠,“也行。”

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回华悦君庭不走这条路。

陈子轻坐起来:“这是去哪?”

“不觉得眼熟?”虞平舟摇摇头,“你来回走过两趟,都没留下印象。”

陈子轻有印象了,这是去深山那栋房子的方向。

虞平舟易感期的隔离点。

陈子轻不动声色地观察开车的Alpha:“去那干什么?又没有睡觉的地方。”

“那里早就装修过了,我一直没时间没带你去看看,这次刚好有空。”虞平舟说,“很快就到了,很快。”

起到强调含义的后两个字极其细微,几乎很难被人听见。

陈子轻问道:“电源有了吗?”

“有了。”虞平舟微笑,“你提过的,想要的,那里都有。”

陈子轻不多问了。

到目前为止,他接触过虞平舟的两次易感期。

第一次的时候,虞平舟一直盯着手表,第二次不盯着手表了,改成盯着他,围着他转,无论哪次,虞平舟都不能跟他正常交流。

所以他得出的结论是,虞平舟现在没有进入易感期。

陈子轻把手伸到脖子后面,擦几下,抓几下,楚未年咬的应该不深,印子明早就消了.

车到了深山的房子前面,陈子轻坐在车里往外瞧,虞平舟这么晚要来这个隔离点,肯定是想在那里和他过几天不被人打扰的日子,避一避好友楚未年。

只有腕表的数据监视着,虞平舟的情绪就能……

手表呢?

陈子轻眼睛瞪大,虞平舟站在他车门边,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那个表。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下一刻就在本能的自我防护下做出关车门的动作。

一只手伸进来,阻止了他的行为。

他心惊肉跳地大喊:“虞平舟!你疯了啊!你手不要了啊!”

回应他的是清冷的喷雾气味,虞平舟在他没注意的时候,从车后备箱拿了一瓶阻隔喷雾剂,对着他喷,着重喷他后颈。

喷了整整一瓶。

这还没完,虞平舟拿出一包消毒纸巾,一张张地清理他后颈被咬的那一小块地方,Omega的腺体部位。

一包纸巾用完了,牙印没了,皮肉红得厉害。

陈子轻瞧见虞平舟额角青筋抽动:“哥哥,你冷静点,我根本就不喜欢楚未年。”

虞平舟用剧烈地抖个不停的手拿出烟盒跟打火机,几次才打出火:“你不喜欢他,你跟他订婚?”

这话不知刺激到了陈子轻的哪个地带,他控制不住地笑起来:“当初我跑去公司问你,不是你说他不错的吗?我听你的啊,哥哥。”

虞平舟将空了的喷雾剂瓶子踩变形:“你让他临时标记你,也是我叫你那么做的?”

陈子轻无语死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说标记,谁还记得他不是Omega啊?他在虞平舟面前没有在楚未年面前那么横,弱弱地说:“就是单纯的被咬了一下。”

虞平舟把打火机扔进车里:“那你为什么让他咬?”

陈子轻不知道是不是马甲自己跑他身上了,他忍不住地不耐道:“我是楚未年的未婚妻,被他咬不是很正常的吗?”

“正常?”虞平舟毫无笑意地勾唇,“我没亲过我曾经的未婚妻,也没扒过他睡裤,咬过他腺体。”

陈子轻神经错乱地尖叫:“你让他抱你了!”

叫完才惊觉自己这么在意,他眼神飘忽一瞬,破罐子破摔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瞪过去,咬着牙重复:“你让沈文君抱你了。”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从嘴里飘出来的那一刻,眼泪也下来了。

虞平舟吸烟的动作猝然微滞,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翻旧账是吗?

虞董破天荒地幼稚了一回。他弓下腰背,探身进车里,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压逼近少年:“你当着我的面抱别的Alpha,说那是情趣,叫我别管你,还在大雨瓢泼的晚上和他私奔去开房。”

夹着烟的手擦掉少年脸上的泪,指腹蹭着温暖湿润的皮肤:“你更是不顾生死跳湖救别的Alpha,搂着他的脖子哭,”

陈子轻捂住虞平舟的嘴唇不让他往下说:“我可以,你不可以。”

虞平舟眉头皱起来,喉咙里溢出隐忍的痛苦。

陈子轻担忧道:“你是不是心脏疼啊,手表呢,你快点戴上去,没手表你就不好调整你的心率跟情绪,还有情感……”

那根才点燃没吸几口的烟被丢掉,Alpha伸出双手环抱住他。

以前手表带给他健康的体魄和健全的情绪,如今手表是枷锁,是铁链,只会碍事.

陈子轻浑身都是喷雾的被虞平舟从车里抱出来,抱进房子里,放在一张黑色的皮革沙发上面。

四周光亮刺眼,陈子轻这才发现虞平舟的眼神浑沌,面孔冷白僵硬,神智明显已经不清明,他呆呆坐着。

是易感期吗?

那怎么还能和他说话?

这次的易感期又有了改变是吗?

陈子轻一时半会不确定是不是易感期:“哥哥,你的手……”

“没伤到骨头,不影响写毛笔字。”

Alpha的思维分明完好如常,却用不清醒的眼神盯着他,略微一垂眼,密而翘的长睫就投下赏心悦目的剪影。

陈子轻的女装体验卡已经在昨天用完了,他发丝碎短,光着脚,身上是棉质的睡衣睡裤,跟性感妩媚不沾边,也没有香甜诱人的信息素。

虞平舟把还在颤抖的左手伸进他领口,他被触碰到的皮肉瞬间长出一片小颗粒。

不行,必须说点什么。

陈子轻脑子混乱:“哥哥,我有未婚夫,你这样算什么?”

那只手从里面剥开他睡衣扣子,伴随轻描淡写的二个字:“算偷情。”

他的脸忽地一红,体温从胸前开始飙升,连带着声音都变了样:“必须……必须取消婚约。”

“好,明天就取消。”

陈子轻抓住虞平舟的手:“不能让他恨我,没婚约了,他还是要站在我这边的。”

虞平舟惯着:“好,我跟他谈。”

陈子轻又说:“还不能让老太太因为婚约的事去世,不然他就要恨死我……”

修长的五指把他整张脸都拢了起来,他呼吸困难,眼前陷入黑暗,其他感官就被放大,他听见了Alpha很不正常的吞咽声。

一声接一声,像是很渴,也像是很饿。

陈子轻头皮发麻。

拢在他脸上的手掌加重力道,他濒临窒息间,模糊地听到耳边有声音:“别一直说你未婚夫,吵得我头痛。”

陈子轻趁机使劲扒开捂着他的大手,从得来的缝隙里喊问:“你真的进入易感期了?!”

“是,我进入易感期了。”虞平舟将他翻过来,让他跪趴在皮沙发上面,两指探入他后面的衣领,向下拉动。

这一番动作堪称漫不经心,实际浑身每个细胞,每滴血液都在叫嚣着沸腾,索要信息素的慰藉,渴望能渗透他的毛孔灼烧他五脏六腑,调动他的呼吸,支配他的大脑和心脏频率。

没有。

只有令他作呕的,从一瓶阻隔喷雾跟一包消毒纸巾之下侥幸存亡的罗勒叶。

其实已经淡到几乎没有。

可顶级的Alpha感知开到最大,那一点点都是海啸。

虞平舟冷白的面上不见表情波动,这是一个没能分化的,被别的Alpha咬了一口的小朋友,他的,弟弟。

没血缘关系的弟弟。

陈子轻的身前多了一只手,那手在他柔软的肚子上一寸寸地摩挲,让他又痒又紧张,他脱口而出:“你在找什么?”

虞平舟稀松平常道:“我在找你的生殖腔。”

陈子轻悚然:“我没有那个东西。”

“嗯,你没有。”虞平舟似是十分困扰,“我的弟弟没有生殖腔,这可怎么办。”

下一瞬又奇怪道:“你没有小而软嫩的生殖腔,那我每次是在你身体里的哪个地方成结的?”

Alpha宛如大梦初醒,怅然地回味:“是梦里。”

陈子轻一下怔住。

几秒后,他突然闻到了烟雾的气味,整个人一惊,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不好了,哥哥,房子里起火了!”

陈子轻焦急慌张地大喊:“虞平舟,你快放开我,让我去救火,快啊,晚了火就烧大了——”

“没有起火。”

Alpha把手插进他发丝里,温柔地舔上他裸露在外的半个肩头,沿着肩颈线条一路舔上来,再到耳廓。

“没有什么东西烧起来。”

冰凉的大手掐过他的脸颊,Alpha吻上他半张的嘴。

比手更凉的舌在他嘴里游走了一圈,退出来,尖锐的犬牙刺破他后颈,气息压抑着,鼻尖耸动着完全覆盖罗勒叶的浅淡焚烧味,尚且满意地轻笑一声。

“那是你哥哥的信息素。”

第219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三十一天

陈子轻没曾想他就这么知道了虞平舟的信息素,这味道过于特别,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他一激动吸入大量烟雾,头脑晕眩,四肢瘫软,意识在那一霎那间就涣散了。

等他意识稍微聚拢起来点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床上。

是三楼那个用来隔离的小房间。

还是那个小面积,却添加了一套家具,色调以不沉闷压抑的米黄和暖白为主,让人身处其中感到松弛。

幽暗逼仄的隔离室变成一个普通的小卧室,温馨,有安全感。

那时虞平舟说,这样的环境不利于抑制自我。

如今,他放任易感期的自己陷在温暖舒适的春风里,因为他认为已经不需要再束缚自身,

一切被放大膨胀的渴望都能得到满足。

可他目前并没有被他永久标记,永远属于他的Omega不是吗。

他哪来的自信。

准确来说,是他对我也太有自信了吧。

现阶段的我能给他的,可不多。

陈子轻的视线在焕然一新的隔离室走了一遭,落向蹲在门后角落的Alpha身上,脸上。

似乎是想起自己的信息素是有毒气体,Alpha的眉眼间郁沉之色。

如果他在一楼展现信息素是开屏的孔雀,这会儿已经“啪”地合拢了张开的屏,头颅低垂了下去。

都不笑了。

陈子轻撑着胳膊起来点:“哥哥,你那信息素……”

虞平舟把头朝着墙里面偏了偏,唇角抿了起来。

陈子轻有种他伤心难过,下一刻就要哭的感觉,于是便胡说八道:“挺好闻的。”

Alpha的面部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两下。

陈子轻后知后觉自己的谎话太扯,他硬着头皮往下圆:“我那么说是为了哄你,那我既然愿意哄你,说明我很在乎你。”

逻辑思路越发明亮,他的语气坚定起来:“也说明不讨厌你的信息素。”

虞平舟嘶哑道:“熏人。”

陈子轻哑然,那确实,熏死了,他的鼻腔口腔里都像是被烟灰堵住了,眼睛也疼得睁不开,到这会儿还是红的,眼尾也挂着生理性泪水的湿痕。

这会儿陈子轻很想告诉虞平舟,你的信息素那么大雾,没事还是别放出来了吧。

不然我要戴口罩。

口罩不行,得是面具,烟大了就让我鼻子难受,嗓子难受,头也难受。

陈子轻说出来的话是:“信息素不是你能决定的,你有什么错呢。”

当初在小镇,他跟楚未年沈文君三人都说烟味难闻。

这对虞平舟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啊。

难怪当时就他没说话。

陈子轻真心实意地安慰着:“天注定的事,改变不了的,不如去接受,去适应,去习惯。”

虞平舟没看他:“那你能接受,适应,并习惯?”

陈子轻咳了几声,试图减轻嗓子里的不适:“肯定能,只要你给我时间。”

虞平舟低喃:“给你时间。”

随着Alpha那一声重复,小房间里就静了下来。

陈子轻坐起身靠在床头,绸缎般的黑色薄被滑落到腰上跟腿间,他被子里的脚趾头动了动。

眼前下意识想象虞平舟快速抱他上楼,把他放在床上,给他盖被子的画面,他的耳朵有点烧。

陈子轻一边扣着睡衣被解开的扣子,一边思虑这场易感期要怎么作为家属陪伴,余光不经意间瞥到窗帘。

那里有风铃。

江扶水也送过他一串。

陈子轻扣扣子的动作猝然一停,他定睛观察房间,这一观察才发现,何止是风铃……

周衍明送他的水晶城堡,楚未年给他买的拼图,甚至是沈文君买的项链。

这房里都有。

不是复制,而是看起来比每一件的原版都要更精美。

房间本来就小,还摆这摆那。

陈子轻一言难尽地看着那项链,也和他在上星府卧室里一样,挂在玉做的饰品架上。

虞平舟都背着他干了哪些事啊?

一声不响的干了,一声不响的展露在他面前。

蹲在门后的Alpha不知何时走到床边,陈子轻收回视线仰视他,干嘛,还要我给你奖励啊?

溱方孝送我的大金链跟小药瓶你怎么不干脆也复原?

哦,时间有点仓促。

我下回过来,是不是就齐了?

这是多喜欢绿色啊,隔离点的房间都绿成这样子,也不怕半夜起来把自己气吐血。

堆在陈子轻腰部的被子被拿开,换成了一只手,轻松就抓住他的腰,他的思绪登时卡住。

“你一直好奇我的信息素。”Alpha隔着睡衣布料,时轻时重地摩挲着,“我放出来了,给你了,你晕了。”

这番话里透着遗憾。

像是在说,我还没做什么,你怎么就晕了过去,你的承受能力远超我预算。

概括起来就是,我该怎么和你共赴黄泉,共赴云霄。

陈子轻后脑勺一阵阵的发麻,他在虞平舟的信息素这事上没法说太多,怕说多了,哪句没留意,戳到了对方的自尊。

算算陈子轻接触比较多的几个Alpha,信息素有烟,有海盐,有杏花,虞平舟倒好,他是烟雾,焚烧的味道。

这怎么比,差远了。

陈子轻偷摸抽了抽鼻子,没闻到一点烟味,似是从没出现过。他仰视虞平舟:“你的信息素完全收起来了啊。”

虞平舟“嗯”一声,那音节黏在喉咙深处,给人一种渴望被表扬的错觉。

陈子轻自言自语:“我以为你一放出来就代表失控。”

“不是。”虞平舟把手伸进他睡衣里,去掉衣物的阻碍,掌心贴着他的腰线,拇指的指腹来回摩擦。

陈子轻打探道:“那你什么情况下才会放出信息素?”

虞平舟舔犬牙上的味道残留,眼底浮现Alpha劣性的侵占欲:“想标记你的时候。”

陈子轻一怔,那就是在楼下咬他后脖子的时候。他找死地脱口而出:“现在一点都没了,那你现在不想标记我了是吗?”

话音尚未落下,空气里就多了一缕烟味。

陈子轻有阴影了,他反射性地大喊:“别别别!别放出来!”

Alpha的面色霎时就阴沉了下去,他弯下腰背,额头抵着少年,低低笑起来,笑得瘆人:“不是好闻?”

陈子轻咽了口唾沫:“……那我不都说是哄你的嘛。”

他赶紧握住腰上的手,安抚性地拍拍,摸摸,捏几下:“哥哥,你别站着,你坐下来,你这么高,我看你看久了脖子酸。”

虞平舟沉吟:“那哥哥把腿锯掉?”

陈子轻:“……”

真要疯了。

“你把腿锯掉了还怎么走路?”陈子轻狠狠抓住他的手指,指甲浑然不觉地抠进他的皮肉里,“你连抱我上楼都做不到,你要坐轮椅,没了腿你就是残疾了!”

“残疾?”虞平舟将自己的心口挨着他口鼻,“我一直是。”

陈子轻哑口无言。

耳朵捕捉到有些快也乱的心跳声,他不放心地说:“你都把信息素放出来过了,心脏没事吧?”

虞平舟没言语,他连欺骗都懒得做。

陈子轻在心里叹气,虽然虞平舟此次易感期没失去理智,意识也清晰,看起来跟平时的区别不大,细细琢磨却能找出不同。他找Alpha衬衫上的熏香闻:“你摸我。”

虞平舟看他胸脯:“嗯。”

陈子轻又说:“亲我。”

虞平舟看他的嘴:“嗯。”

陈子轻接着说:“舔我肩膀跟脖子耳朵。”

虞平舟的目光在他肩颈和耳廓流连:“嗯。”

陈子轻心有余悸:“你还咬了我,把我的脖子咬破了,你想把你的信息素注入我体内,标记我。”

虞平舟伸手摸向他后颈,两指捻着:“是。”

Alpha有问必答,句句有回应,自始至终都是那一个字,强硬地告诉他一切都不是梦,以及,他的哥哥毫无反省悔改之意。

陈子轻握住他垂在一侧的左手,轻轻地抚摸被车门夹撞出来的伤:“在我有未婚夫的情况下,哥哥,你做了我的情夫,我们狼狈为奸,不是东西。”

虞平舟面上没波澜,高大的身子却在发颤,眼角都红了:“你根本就不喜欢你未婚夫,不是吗。”

他这样子,很像是要来一句:你骗我,我就杀了你。

陈子轻生怕他再放出信息素,不敢再刺激他了:“是是是,我不喜欢楚未年。”

飞快说了那场订婚的互相合作根源,陈子轻查看虞平舟的神色,看不出个好歹,总觉得他始终处在欲求不满的境地。

陈子轻犹豫着问:“你今晚怎么会在来楚家?”

“我在你随身携带的信息素检测器里安装了个监护软件。”虞平舟一笑,“你周围的信息素一超标,我就会收到提示。”

把监视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陈子轻吸口气,你可以啊,平舟哥哥。

虞平舟舔手背上被他抠出来的血丝:“还是晚了。”

陈子轻嘀咕:“晚什么,我只是让他咬了一下,都让你覆盖了。”

“而且他这回的易感期估计是用药物压了很久才爆发了,他的脑子浑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虞平舟答应他明天跟楚未年谈取消婚约的事,就这情况,怎么谈。

楚未年易感期,人都不清醒。

得七天后才能谈。

只求别反目成仇,楚未年最起码是能为他两肋插刀万死不辞的朋友,这怎么可能闹僵,谈崩,鱼死网破。

今后他们还要一桌吃饭,有说有笑。

陈子轻想不出这个横看竖看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的局要怎么解,不过他相信虞平舟的本事。他偷瞄Alpha,见对方似乎已经把楚未年制造的变故跑在了脑后。

看样子虞平舟当时闯进来,完全被所谓的标记这个事实给刺激到了,没发现楚未年把他裤子脱下来了一点。

真是万幸。

否则那场架还有的打。

陈子轻望着虞平舟,不解地问道:“你这次的易感期,怎么跟上次,上上次都不一样?”

“或许是因你而异。”虞平舟轻描淡写道,“你的情感态度,你给予我的东西,决定我的易感期形状。”

陈子轻打算观察观察再看虞平舟说的话对不对。他的腰快被擦破皮了,火辣辣的:“那我们先睡觉,明天再说事?”

“睡觉?”虞平舟手上动作不停,阖眼嗅他耳畔发丝,明明嗅不到一丝Omega的信息素,却犹如是在抵抗来自世间的最大诱惑,有令他癫狂的香甜在啃噬他的灵魂,要他的命,他僵硬地笑说,“怎么睡?”

陈子轻听着耳边渐重的喘息声,他也跟着喘起来:“躺着睡,正常睡。”

虞平舟面无表情:“那我不睡。”

“你不睡?确定啊?”陈子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不想埋在我这里吗?”

Alpha喉结短促又狼狈地滑动两下,发出清晰而强烈的吞咽声。

想。

陈子轻的嘴里充斥着被亲过的触感,后颈有被犬牙咬过的结痂伤口,一侧肩颈跟耳廓好像都还有被唇舌掠过的痕迹,他在微醺的状态里被稀薄的烟雾包裹着,朦朦胧胧很不真实。

他准备趁虞平舟睡着以后,消化一下他们之间的一系列亲密行为.

房间小,床也小,躺两个成年人显得拥挤。

又是一大一小,一个平躺,一个往下躺着侧卧,一双大长腿都没地方搁,委屈别扭地蜷缩在床尾。

陈子轻试图平缓,秋天的夜晚,窗户半开着,小风吹进来,本该凉爽,他却热得火烧火燎,睡衣里闷闷的湿湿的。

明早就洗澡。

虞平舟应该在三楼某个房间置办了衣帽间,放了他们的换洗衣物吧。

这是家嘛,一个家该有的东西,肯定都有。

陈子轻揉了揉埋在脖子里的脑袋:“哥哥,你不可以偷偷对我用强,我没有生殖腔,会死的。”

虞平舟耷拉着眼皮,眼底又开始浑浊:“你有。”

陈子轻说:“我真的没有!”

“你有。”Alpha按上他的肚子一处,说出的话让人毛骨悚然,“在这里,它在和我打招呼,说它想我。”

陈子轻:“……”

想个鬼。

“骗你我是小狗。”陈子轻搞不清虞平舟是在捉弄他,还是要不清醒了,出现了什么癔症,“我还没解决分化问题,你忘了吗,你的那个有生殖腔的我是你梦里的,不是现实中的我。”

虞平舟深深闻他脖颈的细汗味,低喘着,伸去舔,像是在品尝多妙不可言的食物:“那你为什么不来我梦里?”

陈子轻抖了下,有重要被野兽叼住脖子拖进窝里的感受:“等我睡着了就进去好不好。”

虞平舟沉醉地亲着他的脖颈。

陈子轻那边的脖子湿淋淋的,薄薄一层烟气缠在他周身,他知道虞平舟已经在竭力克制,就任由那点信息素撩拨他的神经,向他讨好,哄他张开腿。

“你的手表呢,是在车里吗?”陈子轻转移注意力,“要不我给你拿上来给你戴,没有手表,我不知道你的情况。”

虞平舟喉咙里溢出排斥的回应:“不戴。”

陈子轻说:“为什么?有它才能实时检测你的心脏健康值。”

锁骨被咬住,伴随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你的哥哥戴上它,一想你就疼。”

陈子轻没问哪里疼:“说明危险哦。”

虞平舟不在意地笑了笑:“那我宁愿危险。”

陈子轻警告道:“我劝你想清楚,要是你的心脏出问题人没了,那我就是别人的了,没你的份了。”

虞平舟满足于在少年身上留下他的气味,每一寸都覆盖上痕迹,最好是从里到外:“我做了鬼,第一件事是把他们都杀了,让他们和我一样。”

陈子轻说:“那不行,我要他们活着,好好待在自己该待的位置。”

“我不是沈文君的未婚夫了,你就不抢我了,不需要我待在原来的位置对你,作为玩具,我连最后一个都没排上。”虞平舟冷笑,“早知道就先不退婚。”

“不退婚?这是你的心里话吧,你是不是一直就这么想……”陈子轻被一只手拢着脸摁在枕边,露出带着结痂牙印的后颈。

那结痂处被舔开,吮出血珠。

“这么快就没有了,只能我再标记你一次了。”虞平舟咬住少年后颈不存在的腺体,隐忍着不咬烂那块皮肤,忍到牙关酸痛,口中分泌物增多,脖子上鼓起青色的血管。他全身肌肉绷起来,“弟弟,闭气。”

陈子轻下意识照做。

大量顶级的信息素,也就是有毒气体被送进他腺体里面。

仅对于神志不清的Alpha而言。

某Alpha重新埋回他脖子里,手臂以一种绝对控制的弧度和力道圈着他的身子,吐息间都是血腥气:“你这次要留久一点,别让哥哥隔一会就咬,很麻烦。”

陈子轻抽抽嘴。他忽然想起个事:“哥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能闻到信息素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虞平舟没言语。

陈子轻不清楚他是不是早就知情,是江扶水透露的,还是他自己案子审查出来的答案。

算了,先睡吧,明天再说。

陈子轻摸着脖子里的脑袋,希望明早睁开眼,虞平舟的易感期不再有新的状况。

不求别的了,只求保持原样。他受不了刺激.

陈子轻是被呼吸困难的感觉给整醒的。他的视角是趴着,而他背上压着一具体格比他强劲宽阔许多的身体。

犹如一座无法撼动的青山。

那山脊波澜壮阔地起伏着,向着云雾里延伸。

雾气湿湿凉凉的,碰上皮肤上变成一片水迹,转瞬间就滚烫沸腾起来。

“啊!”

陈子轻吃痛地叫出声,后颈怎么又“标记”,这都第三次了,今晚还没过去呢,照这个频率,虞平舟易感期结束,他后颈那块长不出富贵包的地方岂不是有两个洞。

虞平舟不止“标记”他后颈,还,还……

陈子轻无奈地把脸颊蹭着枕头,虞平舟的易感期又出现了新的变化,和在一楼对着他时的样子不太相同,也和睡前聊天时的状态不一样。

此时的虞平舟显露出了Alpha诸多本能里的其中两样,也是占比最大的两样——捕猎,占有。

陈子轻腿上的疼痛比后颈还要重。

那么个势如破竹的阵仗,天都能劈出道裂缝,更何况是人。

所以即便他衣着完好,棉质的布料不薄,却仍旧浸了个透。他有种尿裤子失禁了的感觉。

陈子轻羞耻地小幅度扭头:“虞平舟,你都干嘛了啊?”

Alpha没知觉。放过一次,跟没放出来过一样。

陈子轻两眼一闭,任由他摆布。

Alpha纯属是狗撒尿行为,撒完还要用鼻尖抵上去闻,绕着圈的确定自己标记好了。

陈子轻的头很晕,小助手补充的信息是对的,确实有浓度很高的信息素。

察觉伏在背上的身体稍微起来点腾出空隙,陈子轻立刻就试探道:“哥哥,你清醒点了吗?”

虞平舟看似已然调整好混乱狼狈不堪的一面:“嗯。”

陈子轻松了一口气:“那你先让我去一下洗手间。”

虞平舟自责道:“我很抱歉。”

“等会再说,等我去完卫生间回来,”陈子轻要下床,身后传来一股阻力,他不敢置信地回头,“……你不让我去换裤子?”

虞平舟莞尔:“怎么会,你可以换,随时都可以。”

风度翩翩的宠溺模样,指间力道却不松半分。

陈子轻的脚踝被扣着,他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得来的果然是更紧的禁锢:“你这还说我可以换?”

虞平舟发出温和的笑声:“确实可以,哥哥怎么会骗你。”

陈子轻:“……”算了算了不换了。

一裤子烟雾的信息素。

就跟有人在他裤子里点了把火一样。

床头倏地亮了个灯,昏黄的光晕披在兄弟二人身上。做弟弟的把自己转过来,仰躺着对哥哥说:“你的信息素有毒,能别放出来就别……我不是说你的信息素不好,我只是觉得你放出来了,起码要克制一下那个量和稀薄度,我闻多了人就要晕了,那我还怎么照顾易感期的你……”

虞平舟额发散乱,他微微眯着那双很会爱人的眼睛,起了褶皱的西裤没扣上,就那么半敞着。

性感又迷人。

这个强大的Alpha根本没听他所说,只盯着自己的标记。

显然是在监视信息素,一旦发现浓度褪去多少,就会及时补上。

陈子轻又困又绷着,到底要怎么安抚现阶段的虞平舟?他没有信息素啊。但凡他有,他早给了,不要钱的给。

亲嘴管用吗?

虞平舟把他当自己的Omega。

如果他没记错,Omega的血液,唾液,汗液,还有精元里都有比较多的信息素。

只能用第二个试试了。

陈子轻把另一只没被抓着的脚抬起来,踩在虞平舟胸膛,脚下是微凉而强健的肌肉和吵死人的心跳:“哥哥,你要亲我吗?”

虞平舟极度缓慢地掀了掀眼帘:“什么?”

“我说啊,”陈子轻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我想你亲我。”

眼前一暗,Alpha跪在他腿间,弯腰亲了上来。

热切,粗野,急躁,再无一丝平日的绅士平和云淡风轻。

吻得色情又充满激烈的性。

陈子轻很快就招架不住,他的嘴巴舌头跟口腔粘膜,包括喉咙都火辣辣的痛,还酥麻。

虞平舟一直在亲他,一直在汲取他嘴里的“信息素”。

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一个小时……

陈子轻活生生晕了过去。他是被亲晕的,也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烟熏晕的。

虞平舟应该已经被他安抚了,后半夜能老实睡觉了把.

陈子轻觉得自己只晕了一会就被某种感应给强行拽醒了,身边没人,这很不合理。

易感期的虞平舟根本就离不开他一步。

人呢?

陈子轻冷汗涔涔地爬起来,房内黑漆漆的,他摸索着下床,鞋都顾不上穿,急得就要往外跑,冷不丁地抓捕到了细微的声响。

“虞平舟?”

陈子轻挪着步子朝声响的来源地靠近,他感觉自己快走到门口了,猜测虞平舟又跑到门口蹲着。

“你怎么不睡觉,哥哥,你……”

陈子轻的问声戛然而止,他踢到了虞平舟的腿,听见Alpha嘴里念着什么。

念的是——他没有生殖腔。

这是勒着虞平舟,阻止他发狂的绳索。

虞平舟只怕是早就思考过了这个事,盛装他庞大之物的弟弟不死的可能性太小,所以他就把这一数据刻入骨髓,易感期都没能忽略。

陈子轻蹲下来摸他的脸,摸到了一手湿润,拿到鼻子前面闻闻,是血。

这时候,陈子轻的感官才从惊惶中有所恢复。

“虞平舟,你的头怎么破了?”陈子轻不知所措地大叫,“是不是你磕的?”

房内的灯突然就亮了。

一个最高级Alpha,华美不凡的脸上全是血,而他的西裤没拉好。

放肆,近似暴力地,

用他那只每块指节都漂亮如玉的手,箍着全身上下最为面目狰狞的那个自己。他紧闭着眼,分不清是痛苦折磨,还是舒服投入。

这场景恐怖又诡异。

有血迹从他下颚流了下来,打在他早就红了的衬衫领口上面。

陈子轻徒然一个激灵,不行,他要给虞平舟戴防咬器,还得把人绑起来,对对,必须绑起来。

Alpha敏感如丛林猛兽,不止能看出Omega想做什么要做什么,甚至是念头和心思。

无处可藏。

陈子轻不清楚这一点。

更不清楚,这只针对于标记与被标记的AO之间的感应,为什么会出现在没分化的他跟虞平舟身上。

一只手掐住他的脸,将他甩过来摁在墙角,他满面都是浓郁的血气,混杂着同样浓的檀腥。

“你要绑我。”

虞平舟牙齿打颤,愤怒到了极点,可他的声调温柔的让人发毛:“你怎么能绑我。”

他气息粗乱,模样可怕:“我是你的Alpha,你为什么要绑我?”

陈子轻想解释,一声哽咽落入他耳中,从来都以笑待人情绪平和的虞平舟没意识到自己流出了眼泪。

一滴两滴,在他血迹斑斑的脸上滑下水迹。

陈子轻一下就没了声音。

Alpha静静地流着泪,用那双包含苦涩液体的眼看着他。

陈子轻有点心疼:“哥哥,你哭什么啊?”

虞平舟不见丝毫反应。

陈子轻柔柔地说:“你眼泪都把自己的脖子淹了。”

虞平舟依然是那副姿态,从眼神到面庞,再到身体都是冷的,僵硬的。

陈子轻的眼皮跳了跳,虞平舟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这是又变回前两次的情况了吗?

也不算。

前两次可没有一边自残,一边自我安抚,还一边哭。

虞平舟如今的易感期症状,真的会随着他给出的反应变化吗?那不就是被他掌控……

“好了好了,不哭了。”陈子轻摸他的头。

Alpha的瞳孔倏然一缩,瞬息后,他眯起眼眸,就算被血迹覆盖,依然能看出他神情十分享受,还有些许罕见的害羞。

因为他耳根微红。

夜深了,陈子轻做着安慰活的途中打了个盹,他刷地醒过来,继续。

传说中的超长待机,陈子轻见识到了。

这还是虞平舟在床上让他尿裤子标记之后。太可怕了。

“虞平舟,你冷静点,我害怕,求你了行不行,哥,真的求求你。”

情绪可以冷静,情感怎么办?

他不行,他们的零件不配套,他又不是Omega。

虞平舟是手臂。

他真的怕。

陈子轻费心帮虞平舟,帮了很长时间,他一屁股坐下来,用哄小宝宝的语气说:“歇会儿好不好,你受伤了,我得把你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不然你的血就要流干了。”

实际上那伤口早就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止血了,黏着一点黑色额发。

虞平舟弓着腰,下巴抵在他肩头,面庞侧向他脖颈,牙齿咬着他睡衣领子。

这个姿势已经维持了许久。

陈子轻发现了什么,脸色一变:“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虞平舟,哥哥,你快看啊!”

虞平舟依然一动不动。

陈子轻刚把手拿开,Alpha的气息瞬间就乱起来,犹如被激怒的疯子,抓着他的手往上摁,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一巴掌扇了过去:“到底要多久才能出的来,你不在乎自己头上的伤,也不管自己破皮,但是我手酸了,我不想弄了不行吗,你烦不烦?”

虞平舟半边脸被扇到一边,他将脑袋转回来,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眼眶赤红。

你打我。

Alpha委屈,阴戾,无声地控诉。

陈子轻的神经末梢不正常地抖颤,他怔怔地打了几下自己那只沾到虞平舟脸上血迹的手,放在嘴边狠狠咬了咬,愧疚万分地道着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舍得打你的,虞平舟,我是被影响的,平舟哥哥,这不是真的我……”

陈子轻话没说完,手上让自己咬伤了的地方就被吻住。

再是动物疗伤般,一下一下舔上来。

突有大雾生起。

虞平舟曾经说他的信息素味道不被大众接受。

没夸张。

别的Alpha酸甜苦辣咸涩的信息素都只有味道,虞平舟则是实体。他的信息素一出来,附近就好像真的有一场火在烧,看不见,又看得见。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烧。

虞平舟越激动,情绪越失控,烟雾就越大。

房里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了。陈子轻咳嗽起来,他捂住口鼻,感觉不行就撩起睡衣捂住脸。

“快把你的信息素收起来。”陈子轻捉住长时间充血的虞平舟,“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虞平舟早已停下了动物的疗伤法,也没收起气味,他被捉着,神经质地亢奋着跳动几下,本就赤红的眼眶红得仿佛渗出血来,眼里铺满了密集又汹涌的饥渴。

而他目光所及——

陈子轻的睡衣还捂在脸上,露着一片白,他默默把虞平舟血淋淋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身前。

疼痛袭来。

明明很陌生,却有股子难以形容的熟悉。

陈子轻靠着墙壁想,手机不在边上,真该这一幕拍下来,等虞清醒了给他看。

想想而已。

哪好意思啊。

他祈祷虞别想起来,想起来了也别跟他提,多难为情。

嘶。

陈子轻扇Alpha的后脑勺,扯他发尾,咬着牙:“轻点啊!”

Alpha带血的面颊凹陷,十分用力。

那一瞬间,陈子轻怎么都搞不定的朋友终于不闹腾了,睡了过去。

腿上一沉,虞平舟躺了上来。

陈子轻为了不使劲弯腰,他不得不把腿屈起来,让Alpha侧卧在自己怀里。

房内烟雾明显散去大半,陈子轻把捂着脸的睡衣放下来,睡衣盖住了虞平舟受伤的脑袋,藏起了他落满血的脸。

陈子轻隔着睡衣拍虞平舟的脑袋,前两次这家伙不吃不喝,只有他提到某种食物才有反应。

陈子轻给虞平舟放回去,整理好西裤,原来那两个易感期就有前兆,是他没往别的地方想。

虞平舟的怪癖……

陈子轻被痛感打散心绪,除此之外还有让虞平舟挑起来的反应,他飞快地压下去。

也不知道几点了,离天亮还有多久,是不是快了,明早吃什么,厨房有没有食材。

天没亮,虞平舟睡着了。

还叼着。

陈子轻撩起睡衣,垂下眼睛捧住虞平舟布满干涸血迹的面颊,小心翼翼地拨开他的唇。

这么个小动作就让陈子轻咕哝出了一身汗,他正想把自己拿出来之际——

虞平舟猛然睁眼。

像是发现一个偷盗洞内宝物的必死之物,眼神冰冷,阴森,透着疯癫的杀意。

陈子轻赶紧给他塞回去。

第220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三十二天

陈子轻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他睁开眼睛,怀里还有颗黑色脑袋。

此时天已大亮,从窗外打到窗户上的光度来看,起码已经过了九点。

陈子轻第一次没被生物钟敲醒,他打了几个哈欠,感觉自己熬了几十个大夜,疲劳又憔悴,随时都能猝死。

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

陈子轻推推怀里的脑袋,上半身跟着自己推的方向前倾,被扯得又疼又痒。

“虞平舟,醒醒,别睡了。”陈子轻期待今天的虞平舟能回到昨天在车里的状态,起码能如常交流,不馋嘴,不会为了克服易感期对性的渴求而自残。

令人面红耳赤的湿腻咂声响起。

陈子轻身子发软,他很用力地抓住虞平舟的额发:“你还要咬!那你是不是想我发炎烂掉,等你易感期结束,我就留不住了要做摘除手术!”

Alpha就那么叼着,他护食地捧住,眼帘上挑,似天真,又似偏执。

陈子轻脸更红了,他的语气生硬不容拒绝:“松开。”

虞平舟不松。

陈子轻声调里的命令意味比上一次还要重几倍:“虞平舟,把你的嘴松开。”

Alpha将带着水泽的唇抿起来,拉成一条偏执的直线,他躺在少年腿上,略显扭曲的侧脸想埋进让他舒适的胸脯里,却僵在两二寸距离外,全身颤动,眼睑猩红了一圈。

委屈怨恨,下一刻就要落泪。

明显极不情愿松开安抚奶嘴,却又不敢违背。

仿佛是断奶期的婴儿。

陈子轻惊奇不已,还能这样?虞平舟为什么能被他命令,这是什么原理?他是不是无意间进入了某个新世界?

【易感期的Alpha得到长时间的欲望抚慰,会有段时间听从自己的Omega指令。】

陈子轻恍然,原来是这样子。

他跟虞平舟,竟然已经演变成了普通的AO易感期相处方式。

可他不是Omega,更不是被标记的,虞平舟的Omega。

他想不通也猜不到,自己能有什么东西可以被虞平舟当作Omega信息素的替代品。

一喝奶,精神就被抚慰了。还是假的,过家家而已。

陈子轻把躺在他腿上的虞平舟搬开,他扶着墙站起来,活动僵硬酸麻的身体:“现在跟我去洗漱。”

Alpha抱着他的腿,眼很红。

陈子轻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前两次易感期跟这次比起来简直就是温馨家常,他动了动被紧紧抱着的腿:“起来。”

“我数到二。”他短时间内对支配这个位高权重的Alpha感到新鲜,“一,二——”

虞平舟站起身。

“你乖。”陈子轻奖励地挠了挠他的下巴。

Alpha眯起还红着的眼眸,他牵起唇角微笑,那笑容腼腆,害羞,傲然,配着他头上脸上脖子上跟身前的血迹,有股子荒唐的美好。

他像得到主人表扬的大型犬类,喉咙深处隐隐有咕噜噜的声音。

舒服,惬意,尾巴摇晃。

陈子轻好半天才回过来神,这个状态的虞平舟只有易感期才能看见,平时老装了.

洗漱的过程还算顺利。

陈子轻把台子收拾收拾,转身叫虞平舟把头低下来,仔细地查看他额头的伤口。

快愈合了……?!

他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嘴里喃喃自语:“我一定是还没睡醒。”

“不对,是没睡够,脑子坏掉了,嗯,绝对是这样。”

陈子轻拿湿巾擦虞平舟的面庞跟额头的血迹,露出直击心神的深刻眉眼。

伤确实要好了。

陈子轻手有点抖,大概是虞平舟磕得不严重。

可要是不严重,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凝血功能差?

比起凝血功能,陈子轻还是愿意接受,虞平舟的恢复能力强。

陈子轻给虞平舟擦脖子上的血,湿巾换了几次都没擦干净,他解开Alpha的衬衫扣子,发现胸膛也有。

“不行,你洗澡吧。”陈子轻把被血污浸透的湿巾扔进垃圾篓,“注意着点头上的伤别碰到水。”

虞平舟在看他身前的两块湿印子,几番吞咽。

“别看了,白天补可能再让你吃,晚上再说。“陈子轻去放水,背后拢上来一双手臂,再是一片胸膛,他被抵得向前一栽。

下一瞬,身体就被捞起来。

他没掉下去,他挂在虞平舟的粉色长柄上了。

“……”

陈子轻如遭电流撩拨,不是说温饱思淫欲吗,他肚子饿着,怎么也思上了.

虞平舟没法独立完成洗澡这件小事。

不管陈子轻如何命令,他都做不到。陈子轻只好留下来给他洗澡。

Alpha额头的伤做了简单的防水处理,温热的水流从他头顶淋下来,朝着他的宽肩向胸口和后背滑落。

肤白,全身肌肉既不薄弱也不夸张,头肩到腰腿比例堪称完美无瑕,像是一具精心修改过无数次的数据模型。

上帝亲自打造的雕塑一般。

“哥,你身材好好噢。”陈子轻毫不遮掩地夸赞,“就算没有顶级信息素,你也很有魅力,不会缺少追求者。”

他抹了抹Alpha瘦削下颚的水珠:“你参加社交和应酬,追你的,勾引你的肯定花样百出,哼,我之前闻不到信息素,现在可是能闻到了,别哪天你下班回来,让我在你身上哪儿闻到Omega的信息素。”

虞平舟拉过他的手:“难受。”

陈子轻装作不看一眼,可余光不听使唤,非要去瞄,这一瞄就忍不住帮虞平舟清洗清洗:“忍忍,我待会找找看有没有能给你擦的药。”

虞平舟一双眼幽深至极,在那最底层是暴戾的情欲。

陈子轻给他搓搓。

这一搓就是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手都让水泡皱发白了。

陈子轻找到烟,点着抽起来。

他不是坐在地上或者沙发上,而是在虞平舟的腿上。

这家伙从后面圈着他的腰,脑袋搭在他肩头,半干的市法无比亲昵地蹭在他耳朵跟脖颈处。

和连体婴儿没两样。

二楼阳台的视野不错,陈子轻把烟送到虞平舟唇边:“抽吗?”

虞平舟深嗅被唾液濡湿的烟蒂,这上面有让他体内血液灼烧的味道,他舔了下烟蒂,含住。

闭起眼睛,喉结一滚。

犹如根骨腐烂了的瘾君子得到缓解。

他慢慢地吸一口烟,将烟雾吐在少年后颈嵌着齿痕的一处:“为什么你这里没有小突起,你的腺体呢。”

“没有。”陈子轻撇撇嘴,“所以你标记什么啊,没用的,害我白白疼了二回。”

最后一个字的音节都没说完全,后颈就一湿,根本就没长出腺体的地方遭到舔舐。

虞平舟重新靠回他肩头的时候,眼中已然多了一丝柔意,看过来的目光深情似水,如在凝视挚爱。

陈子轻不自在地把脸转到另一边,干嘛啊,抽个烟还搞这么……

他把烟拿回来,抽了一一会说:“我们要在这里住好几天,我不想再看到你伤害自己,我也不会再打你了,我发誓。”

“不知道你清醒了会不会怪我打你那一下。”

陈子轻摸虞平舟的面颊,对扇过他一耳光这件事深感愧疚,这种情绪难以消散。

只怕是要生根发芽。

陈子轻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对不起。”

Alpha瞬间就看透他的思想,眸光徒变,眼底出现索要补偿的浮躁。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他指着阳台对面的茂密丛林:“你看树上那两只鸟,像不像我们。”

“大的是你,小的是我。”他说,“你在我身边依偎着,毛都乱了也不啄啄。”

“嘭”

有什么东西被投掷出去,划过秋意正浓的虚空,准确无误地砸向树上两只鸟。

是打火机,带着一股煞气。

它们受惊地逃飞。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啧啧,大难临头各自飞。”陈子轻抓住虞平舟的手臂,“砸鸟干什么,又没妨碍到你。”

虞平舟的神色冷若冰霜。

陈子轻说:“虞董,你把打火机扔了,房子里最好是还有备用的,不然我就要生气。”

虞平舟反扣住他的手,或闻,或亲,周身气息很快就回春。

“你的胡渣到现在都没刮。”陈子轻故作嫌弃,“丑死了。”他用没被扣着的那只手蹭蹭Alpha的胡渣,“硬邦邦的。”

“不丑,也不硬。”虞平舟扣着他的手带他去火海,一双依然悲悯众生的眼盯着他,“这里丑,这里,”

陈子轻飞快阻止他往下说:“知道知道,别说出来。”

虞平舟眼眸低垂,面部肌肉有几分狰狞。

陈子轻哄着说:“哥,歇歇好吗,你都二十多岁了,哪来的这么多啊。”

转而一想,这个世界平均寿命长,二十多岁还是小伙子。

话说,虞华章也不老,怎么就把位置给儿子了呢。

要真是虞华章自己说的他无能,抵抗不了家族的约束和压制,那不是没可能。

傀儡皇帝谁喜欢做啊。

虞平舟跟沈文君订婚时,估计还没完全拨开家族那群老家伙的手脚,婚约的取消证明他已经自由自主。

“你自己把胡渣刮掉。“陈子轻牵着虞平舟去卫生间,将剃须刀递给他,“不要伤到自己,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虞平舟没有接剃须刀。

“拿着。”陈子轻不耐烦,“快点。”

虞平舟好似是在Alpha本能的驱使下,不受控制地服从,他接过剃须刀,指尖发抖,手背浮起青筋,随时都要失控。

陈子轻肚子饿扁了,他有心引导被易感期折磨的虞平舟:“我下楼做饭,你刮好胡渣就来找我。”

刚迈出一步,虞平舟就跟了上来,他没回头地说:“能不能别干什么都贴着我,你不吃饭我还要吃呢,给我去把胡渣刮了!”

被迫立在原地的Alpha气息粗重,他不安,狂躁,舌尖被犬齿咬破,满口都是血水。

陈子轻脱掉睡衣塞他怀里,又把睡裤也给他,径自去衣帽间随便拿了一身家居服穿上。

背后有濒临崩溃的喘息,和让人发毛的视线。

陈子轻叹着气走过去,在虞平舟额头的伤口旁边亲一下,又亲他优越的鼻梁,溢出血水的唇。

而后被他一把抓起腰,激动地颤动着吻上来。

受伤的舌尖在他嘴里疯刮他的津液,留下的血腥被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去。

血液里的焚烧味浓到呛人,吃进去以后五脏六腑都难受起来,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失去嗅觉,味觉,其他感官也受到波及。

虞平舟的雏鸟情节已经变质,成年的大鸟还依赖妈妈。

陈子轻能不把虞平舟绑起来就不绑,能不给他戴上防咬器就不戴。

他不是疯子。

那么难堪的画面,陈子轻不想他经历.

陈子轻脚步踉跄着走出了小房间,他掐着手心提神醒脑,迅速逐一打量二楼其他房间的变化。

都变了样。

长廊挂着一些水墨画和字,画里是玫瑰园,四季的玫瑰不同形态。

字比较多是心性有关,还有他喜欢的“随遇而安”。

陈子轻去二楼看看,整个二楼被改成星空顶的影院和阳光房花园,画上的玫瑰就在花园里绽放,一进去就被花香扑了一身。

虞平舟这是……

真的把隔离点改成家了。

陈子轻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他从二楼的楼梯下去,一楼的布局以餐厅,厨房,客厅为主。

家什么样,这里就是什么样。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陈子轻记得房子还有个地下室,上次易感期,虞平舟带他去过,他凭着记忆下去。

地下室应该没变动吧,还是备用的隔离室。

虞平舟总要给自己留个有利于度过易感期的地方……

陈子轻站在地下室入口,脸上表情呆滞,他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蓝色海洋和粉色乐园交织成一个童话世界。

儿童房都有了,虞平舟想得有点多。

但是,

儿童在地下室,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吗?怎么就像是克服了极大的心理障碍,最终勉为其难接受孩子一样。

陈子轻走到婴儿床边,拿起床上的小玩具,捏几下。

“嘎嘎。”他喊。

玩具就跟着他叫:“嘎嘎。”

是他的声音,没失真变调,随时随地录音。

陈子轻放下玩具,他在儿童房里四处转了转,发觉整个地下室被规划成了两个宝宝的用房。

好家伙,虞平舟筹备的竟然还是儿女双全.

陈子轻搓着脸离开地下室,他回到一楼,打开大门让阳光和林子里的风进来。

隔离的房子变成家,却没拿掉信号屏蔽设备。

手机还是没信号。

陈子轻把手机丢在皮沙发上面,他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食材。

楚未年不清醒,周衍明天天给他送满天星,他的那位追求者联系不到他,大概能猜到他干什么去了。

即便猜不到,那不还有江扶水吗。

在感情的事上,江扶水比周衍明的脑袋瓜子聪明。恋爱脑也是分等级的,第一的宝座暂时被周衍明拿捏。

陈子轻有种外出赚钱养家,操心家里几个孩子的既视感。

突地感应到什么,陈子轻打开冰箱的动作一停,他往后看,虞平舟站在他身后,下巴上没了胡渣,有了几道血痕。

“你刮个胡渣急什么啊!”陈子轻赶快拉着虞平舟去餐厅,拿纸巾给他擦血迹,按着他的伤口训斥,“我锅还没烧起来,你就下楼了,怎么这么能啊你,要不要我夸你棒死了?”

虞平舟低着眉眼挨训。

猝不及防的,Alpha倏地掐住少年脖颈扭向自己,犬牙磨上展露在他眼皮底下的后颈,沿着再无一丝焚烧味的齿痕刺穿下去。

陈子轻的口鼻顿时就被灰烬拢住,他站不住地抓着虞平舟的衣服,抓也没什么力气,整个身子往下软,被有力的臂膀捞起来。

完成了这场“标记”。

之前在休息站,那Omega分化失控的信息素会冲击到陈子轻,Alpha易感期的信息素好像不会。

无论是在楚家,还是在这里,他都没有经历死去活来的痛苦。

陈子轻晕得厉害,一时半会做不成饭了,他被虞平舟抱到沙发上,自娱自乐地想着,饿死算了。

虞平舟把脸埋在他肚子上面。

不动了。

这举动带有强烈的眷念。

——黏人。

虞平舟终于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正常Alpha易感期的症状。

那不分日夜的埋头苦干呢?

陈子轻打了个哆嗦,那只怕要等他将来可能分化成了Omega才会揭晓答案。

其实他苍蝇柜里的菊花灵库存超级多,作为仙品,使用起来不输拥有水产品质的Omega。

可是……

虞平舟会在本能的指引下,就像小蝌蚪找妈妈一样,在他体内找生殖腔成结,他没有那玩意儿啊。

到时候只怕是弄巧成拙。

所以菊花灵不能轻易使用。起码不能让易感期神智不够清醒的虞平舟感受体会。

陈子轻在心里琢磨,生殖腔究竟在哪啊?肚子上怎么能摸得出来呢?

【Omega的生殖腔被凿软后,会在肚子上显出形状。】

陈子轻无力吐槽。

肚子上沉沉的,世家的家主跪在沙发前,趴在他怀里。

一副可怜脆弱,没安全感的死样。

陈子轻有气无力地瞪着天花板,瞪得眼睛酸了,没忍住地拍了下肚子上的脑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虞平舟不回答,只是看着他,那眼神让他屁股凉飕飕。

陈子轻凶巴巴地说:“除了我以外!”

Alpha垂下了眼眸。

意思明了,只有你让我有食欲,不是你,我就不想进食。

陈子轻不知怎么脱口而出:“葱油面吃吗?”

虞平舟吐字极其缓慢,像是灵魂一下就抽离了身体:“葱、油、面?”

陈子轻看他这反应,以为他下一刻就要摇头,没想到他点头了。

“那你从我肚子上起来,我去给你做葱油面。”.

陈子轻做了一大锅。

虞平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随时随地都要和他严丝合缝。

那渴求的欲念从气息里吐出来,十分烫人。

陈子轻对付不了只能无视,他把一盘葱油面放在虞平舟面前,莫名其妙地说出一句:“哥哥,我想看你用左手吃饭。”

虞平舟在看葱油面。

香味把他染在少年身上的味道盖掉了,他却没有将一盘面砸地上。

陈子轻拉住虞平舟的左手,咬几下他好看的指骨,松开牙关,晃了晃他的手臂:“好不好呀?”

虞平舟将被咬过的指骨叼在唇间,舔舐了会,他用左手拿起筷子。

陈子轻托着腮,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吃面。

没有抖。

虞平舟可以用左手了。

陈子轻坐到他腿上,拉出他放在裤腰里的衬衫下摆,把手伸进去。

啪嗒

皮带解开了。

心情很好的少年,终于大发慈悲地给了长时间处在兴奋状态的男人奖励。

第二天夜里出了个意外。陈子轻在发现枕边没人之后,第一反应是虞平舟又跟昨晚一样蹲在门后。

他有了经验还是很慌,匆匆忙忙地下了床,没走两步就被什么重物绊倒了。

陈子轻没摔到地上,而是摔在了虞平舟的身上。

“开灯!”

陈子轻摸索着虞平舟的手脚,大叫道。

虞平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床边地上,他闭着眼睛,那十根让陈子轻很喜欢的手指蜷缩着,是抠抓爬行的弧度。

陈子轻把虞平舟翻过来,见他面孔白得僵冷,一点活人的温度都没有。

要不是虞平舟的心口还有点起伏,真会被人当成是一具尸体。

陈子轻胡乱地揉着虞平舟,把他揉抖了,颤起来了,吐水了。

虞平舟体内的那颗心脏没安装外置设备,他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反正肯定不好。

“我让你戴手表,你就是不戴,你要气死我。”

陈子轻手上使劲揉着,他既心疼又恐慌,眼泪扑簌簌掉落。

到下巴上的泪水被吮掉了。

恢复意识的虞平舟舔了会他的眼睫和眼尾,沾着咸湿的苍白薄唇下移,沿着他脸上的泪痕一路舔吻下来。

含住他圆润饱满的下唇,吻得缠绵而温柔。

陈子轻还是哭,他的眼泪像是掉不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一颗颗的,全都进了虞平舟的口中。

陈子轻被虞平舟吓得精疲力竭,后半夜频频做噩梦。

脚心传来痒意,陈子轻条件反射地想要在被子上蹭蹭脚,没成功,有股力道阻止了他,也禁锢着他。

本来应该和他睡在一头的虞平舟躺到了另一头,抱着他的脚咬。都这会儿了还知道克制,竭尽全力收着酸涩的犬牙,只留下印子,不制造血迹。

陈子轻吸了口凉气,Alpha这种生物真的精力旺盛到可怕,尤其是易感期。

不用睡觉,不用吃喝。

陈子轻心想,虞平舟回想自己这次的易感期变得粘腻又饥渴还卑微,跟条离不开主人的大狗一样,不知道他对着我会不会尴尬。

……

没有那种情况。

虞平舟易感期结束后十分从容。他的接受能力一向异于常人,就像他第一次得知易感期的自己竟能通过弟弟解决睡眠障碍,也没特意去处理这一奇异的现象.

回去的路上,陈子轻憋不住地主动提起来:“你都要把我的后颈咬烂了。”

虞平舟态度自责:“我很抱歉。”

这四个字一下就让陈子轻没了质问的气势,他嘀嘀咕咕:“我怎么跟你说我不是Omega,没办法被你标记,你就是不停下来,也不听。”

虞平舟没言语,他露出来的神态是意识到错误,进入了反省模式。

少年哼了一声:“你还坚持说我有生殖腔。”

这时虞董开口了:“关于这件事,我记得我说的时候意识还算清明,也及时对你解释过,是在梦里。”

“那你在梦里进我生殖腔对我成结,”陈子轻顿了顿,“你不说,我真看不出来。”

虞平舟颇为优雅地笑道:“春梦而已。”

陈子轻刷地扭头:“而已?你的春梦对象是你多年好友的未婚妻,这也能叫而已?”

虞董的面上瞬间就没了笑容。

陈子轻戳到他逆鳞,咽了口唾沫不吱声了。

有一晚在华悦君庭,虞平舟和他睡一张床,他腿上的一大块,应该就是虞平舟在梦里对他成结的证据。

布料后面的腿肉都青了。这跟子弹头打在身上有什么区别?

体内成结,生殖腔不得酸死啊。

打住,收收探索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字头上一把刀,请佛祖渡我,阿弥陀佛。

“你对你易感期所做的种种,有什么要说的?”陈子轻问道。

虞平舟:“没有。”

陈子轻整出了法庭审判的架势:“那你不反驳?”

“不反驳。”虞平舟状态松弛,毫无愣头青的局促,“都是我内心真实的一面。”

虞董简短地为易感期的各种狼狈混乱,以及庸俗狰狞,同时血腥残虐的性与欲做了个总结。

陈子轻抠着身前的安全带,他挺怕虞平舟下一刻就来一句“对于你扇我耳光”这个话题:“别的我就不说了,哥哥,你答应我第二天就跟楚未年谈婚约解除的事情,还要保证如我所愿,不会让他不再理我,要他继续站在我这边。”

“考虑到情况特殊,时间就推迟了,你最快明天和他说,最晚不能超过这个月。”陈子轻说出顾虑,“我想你主动提,别等他发现,那我们就被动了。”

虞平舟:“好。”

陈子轻得到回应,稍稍放松下来点:“那你准备怎么谈?”

路前后空荡荡的,虞平舟打着方向盘:“别说跟你未婚夫有关的话题,一说起来没半小时受不了尾。”

虞董教导弟弟:“山路不安全,不要让你哥哥走神分心。”

陈子轻把嘴闭上。

过了片刻,他又张嘴:“哥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虞平舟笑说:“除了做爱,我们该做的都做了。”

陈子轻震惊万分,他竟然有天能从虞平舟的口中听到“做爱”这两个字。

多违和啊。

虞平舟的气质跟那两字根本没法放到一起去。

陈子轻转而一想,虞平舟易感期做的各种行为都挺震撼的,分裂出了第二人格似的。

旁边响起Alpha的声音:“你说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陈子轻底气不足:“眼下我有婚约在身,还有好几个哥哥,婚约可以解除,但哥哥们不能不要,我为了让他们永远围着我转,必定要不时陪他们玩,不可能不管。”

虞平舟道:“你的婚约是我间接促成的,你抢那几个哥哥期间,我不止一次出手给你条件和机遇。”

潜台词是,你的现状和未来,我都能接受。

陈子轻下意识看虞平舟头顶,乌黑乌黑的,没瞅见哪根发丝适合绿皮肤。

楚未年那个假未婚夫都吃醋吃到飞起,虞平舟跟他做了一系列亲密事情,还是比楚未年级别更高的同类,具备一切劣质的天性。

他很难相信虞平舟纵容他找其他哥哥玩,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毕竟早前他这个哥哥那个哥哥的叫,虞平舟都叫他直接说名字,理由是什么听得头疼,分不清。

陈子轻暂且放一边,等虞平舟打脸了再说。

总之,这个任务背景要抢几个人,抢过来了都不算完,还要让他们拿着自己的牌子站好,就在那位置,不能走。这很需要经营,并不适合有感情线。

但那是不可能的,架构师给他安排好了。

陈子轻发了会呆,虞平舟到现在都没跟他表露过心思。

正儿八经的那种。

他心里想着,嘴巴不小心说了出来。

臊得慌。

陈子轻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又觉得这样很怂,关键时候不能退缩。

于是虞平舟还没回答,陈子轻就说:“我忘了,哥哥在情感上表达不出来喜欢这两个字。”

少年很坏,有意让兄长下不来台。

而他的兄长满面笑意:“怎么什么事都记得?”

陈子轻愕然,也是哦,好久以前的这么个小细节他都记住了。

更臊了。

“确实表达不出来。”Alpha十分困扰,“像是被下了禁制。”

陈子轻将信将疑:“对着我也不行吗?我又不是你前未婚妻,你一看就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后半句是一骨碌滚出来的,刹都刹不住,声量都上去了。

虞平舟听到少年的后半句,笑了笑:“或许要等到把梦里的场景搬到现实中来。”

他沉思着,口吻里不包含轻佻的色欲,像在讨论和生命意义相关的命题:“当你对我打开生殖腔,让我在你体内成结的那一瞬,禁忌就能打破。”

陈子轻:“……”

这真不是忽悠他的吗?

虞平舟看起来没有半分捉弄的迹象,陈子轻不确定了。

要真是禁制,那就是任务的一部分。

套路是这样子。

不过,陈子轻并没有顺势激活哪个任务。

陈子轻瞥了眼开车的Alpha,视线落在他贴着纱布的额头上面,犹豫要不要提一下那间改造成儿童房的地下室。

就算将来他在江扶水的帮助下得以分化,他也是不生宝宝的,他不想生,他害怕。

况且虞平舟也不喜欢。

虞平舟估计是想着,等他成了Omega,被标记了就会有母性光环,想要宝宝,所以就勉强顺他的意。

整得就跟他肯定会分化成Omega一样.

陈子轻拿出手机看上一周收到的讯息,一大堆,他大概翻翻。有一条讯息是辅导员发的,剩下那些都来自他的任务目标。

周衍明每天拍张满天星的照片给他,七天,一天一捧,七捧都没枯萎。讯息则是一天几十条,好像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找他,让他玩自己。

天天一副易感期发作的死德性。

江扶水不是热情高涨的性子,发的讯息跟周衍明比起来不算多,内容也不怎么涉及黏糊纠缠的情愫,也没提曾经的老师兼爱慕者,基本就是围绕治疗分化有关。

研究员挂心自己的实验品,怕实验品又一次被高级别信息素攻击侵害,受到刺激产生不可控的效应。

除了昨天发的讯息。

昨天发的是——

【有条裙子很适合你,我自作主张的给你买了。】

没说希望他收下,更没提出想要他穿上。

是个乍一看挺有分寸的人。

陈子轻点开裙子照片,看一眼就删掉。溱方孝给他发了两条讯息,一条问他棒棒糖有没有吃完,一条问他还要不要。

沈文君发了一条,问他【睡了吗】。

又是这种讯息。似乎只是发,不在乎收到讯息的人回不回复。

那家伙还在国外扩大市场,腺体不知道摘没摘掉。

至于楚未年,他发的讯息次数排在第二,只比周衍明少,陈子轻没敢看。

目前他跟虞平舟的关系一变化,楚未年就是个定时炸弹,他得让炸弹熄火憋掉,不能炸。

陈子轻这会儿一个讯息都没回,也没给谁打电话,他听虞平舟说明晚老宅有个家宴,老太太操办的,为的是给流落在外的孙子一个名分。

那孙子自然就是溱方孝。

他一个私生子,不知怎么拉拢了虞老太太的心,住进了老宅。

而且,令陈子轻意外的是,溱方孝竟然回虞家了。

“哥哥,虞家不是你做主吗,”陈子轻说,“这种家宴不用得到你的批准?”

虞平舟开着车:“老太太上周就在我面前提过。”

言下之意是,批准了的。

陈子轻揣摩不定虞平舟的心思:“我们要去吗?”

虞平舟道:“你想去就去。”

“你弟弟在诶,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少年刻意强调,“比我亲近许多的弟弟。”

虞平舟失笑:“比你亲近?还许多?这是从哪得出的数据?”

末了就敛去一些笑意:“那不是你的方孝哥哥?”

陈子轻:“……”

“别管那些小细节,”陈子轻心虚地抓着脸颊,表现出一副“你前不久才含蓄地说自己不在意,别这么快就不认账”的样子,“我不都说过好多次了嘛,在我心里,你跟我的哥哥们都不一样。”

虞平舟慢条斯理:“我也能有几个弟弟,在我心里,你和他们不一样?”

陈子轻想也不想就说:“不能。”

虞平舟摇摇头:“我的弟弟只许州官放火?”

陈子轻一扬下巴:“对!”

虞平舟的鼻息里带出宠溺的笑音:“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陈子轻不假思索:“是你喜欢我的样子。”

虞平舟愣住。

陈子轻深知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他就硬着头皮穿紧马甲,笑嘻嘻道:“我说的正不正确啊,哥哥。”

虞平舟弯唇,嗓音低哑地给出两个字:“正确。”

车里的气流渐渐腾热,微妙又暧昧。

陈子轻根本就想不到,气质沉稳内敛的兄长在算过年还有多少天,已经开始倒计时。

仿佛过年意味着能吃饱,吃个够。

陈子轻问起丢人现眼跑去国外的虞华章:“明晚爸爸回来吗?”

虞平舟道:“你想他回来,那就回来。”

陈子轻撇嘴,怎么都是问他想不想,他耸肩:“按理说,是要回来的。”

旁边开车的Alpha没动静。

陈子轻以为他不愿意虞华章回来跟溱方孝过多接触,把家宴升级成豪门闹剧。所以就转过头看他,试探的话到了嘴巴,骤然凝固住了。

虞董神情如常地开着车,西裤绷到了极点。

陈子轻失声惊叫:“你不是在开车吗?怎么就站起来了?!”

虞平舟颇有涵养地叠起腿:“哥哥也没办法。”

陈子轻语速特别快,显得咄咄逼人,跟一机关枪似的扫射开了荤就没法收拾的男人:“你怎么没办法,这不就是你控制的。”

“由你控制。”虞平舟纠正道。

陈子轻脸一热:“别往我身上赖,我什么都没做。”

“你是什么都没做,”虞平舟无奈道,“你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能让我轻易脱轨。”

Alpha犹如在谈一个方案:“说通俗点,你哥哥是做人,还是做动物,全在你。”

陈子轻说:“……我都没信息素。”

“嗯,你没信息素。”虞平舟笑道,“但你照样能吸引我,调动我的情感。”

陈子轻偷偷看他一眼,又偷偷看他一眼。

虞平舟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凑近,偏着头吻他,突起的喉结不时吞咽。

陈子轻晕乎乎的时候才被放开,他瘫坐在皮椅上气喘吁吁。

虞平舟把擦过少年嘴角的帕子收进口袋,他启动车子,没去理会亢奋发怒青筋暴跳的那一地带。

弟弟不管。

说明它还不够可爱。

小臂粗,确实很难跟“可爱”这个词挂钩。

可这是顶级Alpha的标配,他没办法自行切掉一截。

再者说,切去了一截,那还怎么凿开生殖腔,将其灌满。

车子平稳地在山路上行驶着。

虞平舟西裤下的大腿肌肉紧绷,他面色平淡,好像上半身跟下半身不归一个单位打理。

陈子轻喘了好一会才勉强缓过来,他默默把脸扭向车窗:“怎么突然亲我啊,我又没说要亲。”

下一刻,陈子轻发现了什么,他快速把头伸到车窗外呼吸空气,边咳嗽,边大声地喊:“你别把信息素放出来,车里都起雾了,看不清前面出事怎么办?”

虞平舟低喘几声:“没事。”

“怎么没事?干嘛非得在车里亲,”画眉叽叽喳喳,华丽的羽翼震动,漂亮的嘴巴一张一合,“你完全可以把我拉下车,我们找个地方慢慢亲,你起雾就起雾,空气流通的地方烟也好容易散开,不至于让我难受,我也好配合你……”

“刺啦——”

车轮又重又仓促地摩擦着路面驶出一段,再是一个急刹车。

陈子轻还没反应过来,从驾驶座下来的Alpha已经绕到他这边,打开车门,如他所说的拉着他下车,带他去树林里.

楚未年收到消息,小未婚妻陪哥哥度过易感期回来了,他心里有愧,没直接找过去,而是偷偷开车跟在后面,一路跟去上星府,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该如何解释那晚的失控行为。

实在不行就搬出老太太。

这是张万能牌。

楚未年半眯着冷淡的浅灰眼眸,在他的视野里,小未婚妻下了车,手上拎着一份甜点,身上穿着牛仔裤和白色T恤,干净又乖顺。

到这一秒,楚未年都没想过今天会是他毕生难忘的一天。

好友的车后座降下车窗,从里面伸出来一只手,朝下,在车门上敲点几下。

少年听到动静转身,他返回去,站在车边弯腰。

然后,那只手按在少年的后脑勺上,五指拢着,指尖插进他的发丝里。

这一幕持续了足足有大几分钟,等少年直起身的时候,他的嘴唇是湿的,红的,还有点肿。

“砰——”

陈子轻冷不防地听见巨大声响,他吓一跳。

循声望去,就见最让他头疼的未婚夫楚未年坐在不远处的车里,车门大开。

又是一声巨响。

楚未年把车门大力带上,他坐在位置上面,单手撑着方向盘,手指将额前的金色卷发捋到脑后,冷冷地看过来。

陈子轻飞快地打开旁边的后座车门爬进去。他拽住虞平舟的领带说:“哥哥,不好了,完蛋了,我未婚夫撞见我们的奸情了!”

www.jiubiji.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