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风河抓住他胳膊,把他从崖前拽回来,“陈述……”他红着眼睛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对不起……”
“我不跳崖,”陈述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说:“你不用怕,送我下去就行,我回家。”
“陈述,我会送你下去,但是你先听我解释……”
“你说。”陈述看着他。
风河对着陈述的眼睛,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第三世的天雷劫要来了,”身后一个沧桑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即将被打下第三根镇钉,只要你们这份孽缘不断,镇钉就会生生世世打下去,他迟早会灵根粉碎,神魂俱灭。”
“容叔!”风河低吼了一声。
陈述回过头去,看着站在容莲旁边一个四十来岁形容肃穆的男人。
“陈述,又见面了。”男人一脸络腮胡子,身材高大,眉头一把川字纹如刀削斧刻,对着他微一颔首。
又?陈述皱了皱眉。
他没见过眼前这个人,完全没印象,谈何又见面,但他这一瞬只怔怔看着对方,脑子回响他方才说的话。
第三根镇钉……
第50章 50、能不能再救他一次
“陈述,我先送你下山,走。”风河拉起陈述的手,抓过他的背包。
“他留下来能帮你!”络腮胡子沉声道。
“别再说了!”风河回头凶狠地瞪着他,“这些年我看在几分同为狼族的情分,看在你明里暗里帮我找陈述的份上,我才愿意继续叫你一声容叔,要不然你以为整个鸣山在我这儿能算得了什么?你们最好不要打陈述的主意,不要让这些事危及到他,否则我会把鸣山夷为平地,我宁可跟你们所有人一起死!”
一旁的容莲神情惊异,抬眼看向风河。他比风河年长一些,这么些年一直跟着容人啸守鸣山,沉稳的性子里也继承了容人啸事事以苍生为重的信念,风河体内的灵根可谓得天独厚,是所有修仙之人可望而不可求,他不能理解风河身负这么好的机缘,怎么就为了一个凡人之躯,为了点儿小情小爱,就置修仙者毕生所追寻的大成于不顾。
容莲视线缓缓看向陈述,这年轻人普普通通,还是个男人,怎么就能让风河执着到几生几世都放不下,迷了心智一般……
陈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震惊又茫然地看着风河,被他放出的狠话吓住了,怎么还这么严重了……大过年的死啊活的,怎么感觉事态比他失恋严重多了……
“第三根镇钉……什么意思?”他看着风河,“……是因为我吗?”
“不是,怎么会因为你,别瞎想。”风河低下头,因为焦急愤怒而颤抖的手摸着陈述的脸:“你是凡人,不懂妖道仙道的屁事有多多,好多规矩要守,动不动犯了就要受罚,我自己惹得,跟你没关系,陈述,你只是个普通人,只是谈了个恋爱,你没做错任何事,什么都别管好吗,听我的,回家去好好等着我,我很快就去找你。”
陈述蹙眉看着他,被赶回家的不爽被不安所淹没,心头一时间混乱得很。
“这次由不得你了,风河,”容人啸开口:“你若不保,鸣山灵脉必然震荡,陈述既然已救了你两世,想必这次依旧可以帮你撑过这一遭,他既然来了,也莫说不是天意……”
“你别再说了,”风河将陈述拉到身后,“天雷劫我不怕,镇钉我也扛得住,这是我自己选的,容叔,别让我恨你。”
“你恨了我三百年,不差这一次了。”容人啸猛地伸手,五指张开冲陈述抓来,陈述反应不及,整个人被一股大力猛吸过去,风河扑上来想拉住他,容莲容湘骤然出手,掌心各自一道白光猛击向风河胸口腹部的镇钉位置,风河整个人飞出去,重重摔在洞口的石壁上。
“风河!”陈述惊吼一声,肩膀随即传来一阵剧痛,容人啸的五指像利爪抓进他肉里,他回过头怒视:“你们他妈想干什么?!”
“想救风河的命,也救鸣山万千生灵。”
容人啸说完,一手拎着陈述的肩膀,纵身跳下悬崖。
“陈述”风河扑到崖边大喊,陈述只感觉被容人啸抓着的肩膀一阵酸麻袭来,只来得及在急速下坠中仓皇抬头,看见风河红着眼睛的脸晃了一下,便眼前发昏,失去了知觉。
雪花细碎,不知何时飘飘悠悠落了下来,一粒沾在风河的睫毛上,他眨了下眼,那丝冰凉便融化在了眼睛里。
“四哥……这是为什么啊……”他爬在崖边,艰难地翻过身来,仰面躺着,望着阴沉沉的半空中四处洒落的雪粒,喉结颤抖:“……你把我灵根挖出来吧,我不要了……如果这一世还是要让他为我……”他拧着眉咳了几声,咽下喉口的血腥,“我不要了……”
容莲沉默半晌,走到他身旁蹲下,伸手揭开他的衣服,镇钉处蜿蜒的印记又爬了出来,比以往所见更加狰狞,容莲把衣服给他扯好,手掌按在他镇钉上替他输送灵力。
“挖了灵根,你就是个废人了,跟陈述也就只剩下这一辈子三五十年可活,以后再不能相见,你舍得吗?”
风河闭上了眼睛。
“好好活着,风河,你保住灵根,才能保住和陈述的永世轮回,你不是想生生世世对他好吗?只有好好活着,才不枉他前两世为你的付出。”
风河睫毛湿颤颤地,两行热泪从眼角溢出,从脸庞滑了下去。
雷声沉闷,轰隆隆在山间回响着,陈述睁开眼,便看到洞壁上晃动的篝火影子。
外头天黑了,身旁是一具滚烫的身体,他转过脸,就看到风河眉头紧蹙,脸色苍白躺在那里。
“风河!”陈述翻身扑到他身上,“风河醒醒,风河!”
“他暂时醒不了,雷劫也就在这两天了,让他多养精蓄锐。”
陈述转过头去,看到火堆前坐着个人,是容人啸。
“养精蓄锐……”陈述冷笑一声:“镇钉对他意味着什么你们比我清楚,攻击他浑身最要命的地方,你还好意思说让他养精蓄锐?”
容人啸看了陈述一眼,点点头:“确实,这还要在他受天雷将倾的压制下最虚弱的时候,加上他当时全部注意力在你身上,攻其不备,否则只怕容湘容莲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陈述咬牙:“你们够歹毒的。”
“陈述……”容人啸带着细纹的眼尾挑了一下,“你变了,前两世你不是这样,你以前……”
“不用跟我说以前的事儿,”陈述打断他,“我什么都不记得,风河跟你讲情分,我跟你之间讲不着,我孟婆汤不是白喝的,前世恩怨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容人啸想了想,笑着叹了口气:“也好。”
“他什么时候能醒?”
“应该很快,容湘容莲手上有数,不会真的伤他,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