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钱同文大惊失色，反过手在自己后领摸索，着急忙慌道：“它……它钻进去了！钻进我脖子去了！”

易明渊四下一看，顺手抄起桌上的液晶显示屏，随便将线路一扯，反转过来盖到水槽上，以免还有什么鬼东西冲出来。

陨石安静地泡在蒸馏水里，除了那道打开的空洞，好像完全不具备任何威胁。

易明渊看向钱同文，“你怎么样？”

钱同文正往自己的后脖颈下死手，三两下就抠出几道血痕来，他似乎只会说那五个字，“它钻进去了！”

“这东西是随着陨石来的。”易明渊盯着水里的陨石，“它会不会……是什么外星生物？”

“管它是什么东西，它钻进我脖子里去了，我会不会死！我不想死！”钱同文一双眼睛充血到赤红，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我送你去医院。”易明渊担心出事，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做手术应该能把它取出来，小钱哥你先别紧张……”

“不……不，我头好疼，要裂开了，它在咬我，在咬我的脑子啊！”像是突发癫痫，钱同文一下子浑身抽搐，双手团成鸡爪般痉挛，嘴里往外喷出白色的泡沫。

“小钱哥！小钱哥！”易明渊也慌里慌张，想把人扶起来。

可是钱同文的状况越来越糟，突然整个身体猛地一缩，额骨上仿佛被高穿透性的子弹穿射而过，瞬间爆出个洞来。

易明渊还什么都没看清，就感觉有个东西跳上了自己的肩

膀、又流窜到背脊，后脑的皮肤传来轻微的刺痛眨眼的功夫，它已经切开皮肤和肌肉，覆上了脊椎，长针似的触须深埋，与中枢神经接驳。

【合适。】

易明渊清晰地听见这两个字。

钱同文已经静止不动，他大睁着眼睛，应该再也说不出话了。

实验室里只剩下易明渊一个人，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液。

他立刻明白，这声音是直接在他大脑中响起的，顺着神经的联系，不需要语言，就能将意识传递给他。

这陨石里蹦出来的鬼东西不仅有攻击性，还具有很高的智慧。

易明渊紧张地想，【你是什么东西！】

【皇。】

那东西回应道。

【你是外星来的智慧生物？】

【很明显。】

【……你想干什么？】易明渊往门边移动，他第一时间想到要喊人，但是其他同事也只是普通人，叫来能做什么？增加牺牲品？

得报警。

【学习。】皇还在回答他的问题，【比如报警有什么含义，牺牲品又指什么，时间紧迫，孩子们很快就要抵达，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

易明渊不寒而栗，这鬼东西能直接看穿他的想法！

【是的，我能看到。】皇说，【我还能看到你的记忆，这里是地球，使用公元历，你到现在为止生长了28个行星周期，还有一个跟你同周期的繁殖伴侣，你的巢穴在华苑小区E栋2502号。所以你最好站住，停止你的任何威胁行为，否则你就会变得跟刚才那个人类一样我没用错词吧，“人类”，这应该是你们族群的总称。】

易明渊不得不停止动作，独自站立在混乱的实验室里，窗外梧桐树的倒影在地上拼凑成光怪陆离的画面。

他浑身上下都冷。

【你的目的是什么？】易明渊强迫自己不去想别的，只专注于目前的对话，【仅仅是学习的话，我很乐意帮助你，人类对于来自外太空的信息非常好奇，而你也想学习地球的知识，我觉得我们可以和平共处。】

很快，皇冰冷的意识顺着神经传来，【我要学习的，是如何与你们打一场战争，而你的身体，是唯一能帮助到我的工具。】

33、番外②

4月13日，23：35。

易明渊沿着以往回家的路，走得踉踉跄跄。

他被脊椎上那只生物操控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使他的精神逐渐混乱，渐渐失去了对肢体的感觉，像正在表演的提线木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身在动作，实际上每一个动作都不是出于他自身的意志。

离开地质所后，皇就这样操控易明渊在大马路上游逛，随着时间推移，行走姿态越来越正常流畅。

【科技水平威胁度极低，军事水平威胁度低，很普通的一个文明，我们这次非常幸运。】

皇传递过来的情绪有几分轻松，【你的记忆对我很有帮助。】

易明渊提起最后一丝希望，【地球有句话叫礼尚往来，既然我帮助到了你，那你……能不能放过我？】

皇果断拒绝了，【即使是智慧生物，绝大部分也并不适合寄生，外力入侵后要么生理排斥反应过重，要么精神被刺激到突破阈值发疯，对我来说，遇到你这样特殊的个体非常不容易，我不可能放弃。】

沉默许久，易明渊问，【等你完全控制我的身体，我会怎么样？】

【死。】

皇很干脆，【意识不能长时间脱离实体存在，你会在识海的深处逐渐消散。】

这个生物其实很好交流，或许是易明渊马上就要死了，或许是它对控制这具身体信心满满，总之它十分坦诚，几乎有问必答。

易明渊被外来的力量逼迫进大脑深层，团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无着无落地飘荡着。

借由视觉神经，他如同看电视一样看着自己行动，身不由己进了小区大门，进入电梯，按亮楼层，看着自己出现在自己家门口，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

“今天怎么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