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沃托着下巴开始思考，片刻后，他忽地换了副讶异的神色，猛然捂住自己的嘴巴。

……

……

“只不过是四个月而已，怎么感觉好像，已经隔了一辈子。”

再次回到高新区刑侦大队，田曦脸上满是感慨之色。

这已不是她所熟悉的办公楼了，主楼已变成一片废墟，正门前的挂牌和徽章也都已被扯下，墙上密布战斗过后的枪眼和烧痕，若不是清楚地记得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没人能认出这里原本是什么用途的建筑。

“看来我们离开后，还有很多人到过这里。”张久盛检查了几间办公室，回来摇着头道，“几乎都搬空了，枪械室里毛都不剩一根，我们撤离时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应该都被其他幸存者搜刮干净了。”

尤青璇用枪拨拉着地上的碎玻璃，皱眉担心道：“都成了这幅样子，你说的证据还在不在？”

“上去吧，注意警戒，办公室在二楼，两侧都有紧急通道，我们分头……”田曦指了指楼梯，却发现刘羽轲已经先他们一步，我行我素地直奔楼上，既不服从指挥也不跟人交流。

“那家伙干嘛呀。”周横不满道，“既然随队出来，就要有规矩，他再这么无视纪律，我以后绝不允许他再参与探索行动。”

田曦微不可查地轻叹，“算了，毕竟是我强迫他来的，他有不满很正常，现在噬兽也不具备威胁了，只要不是特殊情况，就由他去吧。”

周横有些不解，“啧，余老能应付大部分急救场面，我不相信这小子可以做得比余老要好，你干嘛非要……”

“余老是个非常有经验的医生，但他从未当过法医。”田曦道，“有些情况，必须要专业人士才能做出判断。”

张久盛也附和道：“上次我们找到的噬兽尸骨，刘法医一看到就变了脸色，直言要来现场，他可能是发现什么重要线索了，周队长你就忍一忍哈，易明渊你都能忍过来，刘羽轲也一定没问题的。”

“喂，胡咧咧什么呢！”田曦急瞥了一眼尤青璇。

“没什么，他脾气确实不好。”尤青璇想起什么，嘴角微动，就在田曦以为她会露出个微笑时，她忽然一顿，神情又再次冷淡下来，“我们上去吧。”

“你好像很紧张。”田曦跟紧她，“既然你要看真相，就应该有接受它的勇气。”

尤青璇却突然回头，紧紧盯着田曦，眼里好像有几分无措，“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

“我不是你。”田曦摇头，“这样重要的选择，只能你自己做，不应该被任何人影响判断。”

“如果我选错了呢？”

“……这个问题我同样很难回答，但是……我认为，任何选择都有其后果，后果也无所谓对错，区别只是，你更愿意接受哪一种。”

“其实我心里，可能已经做出了选择。”尤青璇茫茫地低头，一级一级踏上台阶，声音低得只有田曦才能听清，“但我一想到这样的选择会造成的后果，就无比地愧疚，既恶心自己，也讨厌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把命运推向这么可笑的方向。”

田曦拉住她的手，传递来温暖的力量，“我相信你可以做出合乎心、合乎理的决定，无论怎样，作为朋友，我都会支持你。”

“谢谢。”尤青璇感激地笑了笑。

办公室内，同样满地狼藉，飘零在地的纸张上踏满脚印，任何还可以使用的物品都已经被搬走，无用的家具则铺满了灰尘，静静地等待原主人的开启。

田曦拉开抽屉的时候，发现自己也很紧张，她偷瞄了一眼尤青璇，但对方只是牢牢盯着抽屉里的东西。

“这就是我们从省科院调取的录像，从4月13日早上，一直到4月14日凌晨接到报案，所有的录像都在这里了。”田曦拿出那一摞光盘。

尤青璇看了看四周，“我们需要设备来播放，这里的电脑还能用吗？”

“显然不行。”周横敲了敲开机键，那显示器屏幕依然一片漆黑。

张久盛提议：“这样的话，就只能带回基地了，阅览室的放映机应该能放。”

“但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易明渊的状况不止与我有关，更重要的是，他关系到噬兽和基地的现状。而且我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尤青璇咬了咬下唇。

“既然如此，用这个试试吧。”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众人回头一看，却是去而复返的刘羽轲。

“幸好我有值班的时候开小差的习惯。”刘羽轲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怕被发现，我把它藏在停尸柜里，那可是绝佳的防EMP环境，我刚才试过了，只要充满电就能正常使用。”

第85章 焦黑

“到了, 就是这段。”

随着尤青璇一拍桌子，所有人都围到了她身边。

画面上，一个年轻男子正用十分怪异的姿势行走, 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科学院的大门。

一个保安似乎看他状态不对，从保安室里探出头, 朝外面喊了一声, 但他对此完全没有反应，拖着那种奇怪的脚步, 往院外的人行道渐行渐远。

“他被寄生，应该就是这时候吧。”尤青璇回忆着当天的情形，“他那天晚上到家, 也是这种僵硬的姿势, 行动迟钝，后期还出现了排异反应。”

田曦抱着胳膊紧盯屏幕, “所以说, 之前跟我们打交道的那个，一直就是所谓的’皇’？”

“有点不可置信。”张久盛拿过鼠标, 反复播放着刚才那一幕, “他救过我们，而且是很多次。”

周横也皱着眉头, 满脸疑惑，“如果他, 不是, 是它……它是噬群的首领，为什么要跟人类站在一起？”

尤青璇没有说话，她示意张久盛把鼠标还给自己，又将录像的进度条拖到最末尾的地方。

“他的表现确实很可疑, 不过，这段录像，让我注意到一个更可疑的情况。”尤青璇指着屏幕。

在易明渊之后，没有任何人再离开地质所。

而一个保安突然带着电筒，独身进入了那栋漆黑的大楼，右下角的时间显示，这已是当晚十二点半。

“这个保安我有点印象……”田曦凑近了些，眯着眼睛仔细分辨黑白影像，“对，好像是他，现场的第一目击者。”

“是他报的警？”尤青璇问。

“不……不是他。”张久盛正在整理当晚的出警记录，这些档案落了满地，他一张张收拢起来，皱着眉寻找有用的信息，“当时他通过对讲机对同事示警，保安室里值班的人立刻拨打了110，但是这个保安……王树生，他一直待在地质所门口，直到我们抵达现场。”

“对，他的理由是要保护现场。”田曦指着屏幕上的人影，“但现在看起来，他显然没有对我们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