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叹气:“陛下的心思我们也不敢随意揣测,或许是乾清宫呆腻了,想寻个?新鲜地方,明日就?搬回来了,沈大人您也别让奴才难做,陛下没有召见,奴才是不能将他的行踪告诉您的。”

说着,他看了看月色,下逐客令:“哟,天色也不早了,沈大人舟车劳顿,明日还要上朝,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摆手做出了“请”的动作。

沈确:“打扰。”

他转身离去了。

可沈确却没像王安所?说回宫休息,他提着灯顿了片刻,寻着记忆,往皇宫西北角落去了。

之前?数次借口迷路寻到那边,沈确如今倒也轻车熟路。

*

江巡正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如今阳春三月,京城的杏花桃花相?继开?放,已经不冷了,便也不需要炭火,他从房间里拖出来张老旧的椅子,擦干净表面的灰尘,悠闲地躺了上去。

66趴在他肩头,好奇的打量四周:“宿主,这是你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吗?”

江巡挠了挠它的显示器,像挠小猫下巴:“是啊。”

这是块四四方方的小院儿,四周都是高?高?的宫墙,小时候江巡觉着这里很大,从一头跑到另一头要跑半天,可他现在觉得这里很小,小到从这里望天像从井里望月,视线被牢牢的圈住了,是走?不掉也逃不开?的囚笼。

江巡的物质欲望一直比较淡薄,前?世?登帝后穷奢极欲他也没多开?心,现在搬过来睡觉,这屋子他没有改动,都还是当年的老物件,让下人擦了灰抱来新被子,便打算这么凑合几夜。

院子中的花木也没有翻新过,只是每回洒扫时随意除了除虫害,如今地里还横七竖八的长着许多杂草。

江巡从地里折出来一根又粗又长的,展示给66:“嚯,长得真好,我给你编个?草蚂蚱?”

66便趴着看他:“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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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巡将草叶对折,穿过:“我有记忆的时候,地里已经没什么好草了,我娘亲说是小时候为了逗我薅秃了,结果等我能记住了,都是小个?的蚂蚱,那时候可想要个?大蚂蚱了,今日就?给你折个?大的。”

他说着,手中草叶翻转,折了好几步,又拆散打开?了。

66:“怎么了?”

江巡苦恼道:“我不记得了。”

太?多太?多年了,他不记得草蚂蚱怎么折了。

66便拍拍屏幕,打包票到:“没事宿主,给你调数据库,我知道蚂蚱怎么折!”

它很快在纷繁复杂的数据堆里找到了记录,现实在屏幕上,可江巡一一看去,却摇了摇头,怔愣道:“不是这种折法。”

折纸,编草绳,叠千纸鹤,还有折草蚂蚱,这些民间手工小玩意儿,每个?世?界的习俗都不尽相?同,每个?朝代每个?地区也各有各的编法,66的数据库虽然大,也并不是万能的,江巡母亲的那种编法,它不会?。

小屏幕低落下去。

江巡便将系统抱起来:“没关系,还有好几天才走?,等我好好想想,想起来给你折。”

66拖长音调:“好”

此时已差不多到了休息的点,江巡便将椅子搬进去,准备休息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床铺换了新的,触感绵软,江巡掩上门,吹熄蜡烛,便翻身歇下了。

他和?66打招呼:“晚安,66。”

系统小声哈欠:“晚安,宿主。”

然后,江巡拉过被子,系统按住关机,开?始睡觉。

谁也没注意到,有人提灯走?进了院子。

灯会

沈确进屋时, 江巡已经睡熟了。

他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面容恬淡安宁,脸颊晕有薄红,睡得很?安稳的样子。

沈确熄了灯笼, 在君王的床沿坐下, 这偏殿久无人居住, 凄清寂寥, 他本想带江巡回去,可?看着他的睡颜, 沈确迟疑了。

君王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了。

他们曾日日同床, 沈确睡眠轻, 江巡一动他便会醒来, 故而他也?清楚的知?道君王总是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 像今日睡得这样好,是很?少见的。

于是沈确替他掩了掩被子, 没有其余的动作。

但沈确也?没有走。

他想?知?道, 君王为何要住在这里。

沈确先前?转到过这里,可?每次刚刚靠近便被王安带走。

此处坐落在皇城西北角,一片都是荒芜破败的宫室, 墙壁斑驳掉漆, 瓦缝长满杂草,早年是给?有罪的妃嫔皇子居住的, 留有不少鬼魅传说, 宫女太监都避讳着这里, 并不靠近,加上夜间没有灯火, 宫殿一片漆黑,远远看着高墙参差,影影幢幢,如森罗鬼殿一般。

皇帝为何要一个人来这里?

沈确将灯笼放在脚边,起身探查起这宫殿来。

承露殿年久失修,他必须小心迈步,才能避免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