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气势陡然变得凌厉,明姝不由的咽了下口水,期期艾艾道:“你……你总要给我时间吧……”

他似乎笑了笑:“好,我给你时间。”

“那我父亲和?兄长呢?他们何?时能出来?”

“看你何?时愿与我同床共枕。”

他口中的同床共枕意味着什么,明姝心知?肚明,默然许久,她仰起?头,双目有些悲切。

“你就没有一点慈悲心吗?”

“慈悲?”他松开手,斜睨她一眼,“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假慈悲,你既然知?道我是小人,就不该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丝怜悯,想要什么,自己争取。”

说完,指腹在她小小的红唇上来回捻磨。

“记住,我要你心甘情愿地给我。”

明姝鼻尖发酸,为自己感到可悲。

“坊间皆言陆首辅不近女色没有人欲,可见世?间传闻也不能尽信。”

“那你呢?”

他再次俯下.身,凝视着她的眼睛,浑厚的气息洒在她面颊上,“素闻明家千金熟读女德,仰慕高洁,自定有婚约后为未婚夫守着身心。”

她朦胧的眸子里闪过?惊慌,他的唇从她的嘴角游移到耳边,并着灼热的呼吸和?低沉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里。

“从何?时起?,你不唤我公子的?”

***

午后,下了一夜的雪倏地停了。

庭院里的那一树红梅被积雪掩盖着,冷冽的香气却不受束缚地潜入室内。

九儿似乎看出来明姝格外喜爱梅花,清早便从枝头掐了几朵,用石臼子捣碎,和?在胭脂里给她施妆。

实则,今日是九儿伺候她以来,头一回见她主动妆点自己。

她本就生了副秀靥,面如凝脂,眼如点漆,而今加以粉黛,眼角眉梢平添了几分风情,就连一个?简单的抬袖都透着股媚态。

九儿说不出具体哪里变了,但?,比起?先前副怯弱爱哭的模样,她总归是不一样了。

临近黄昏时,温伯领着一位姑娘来到平漳馆,居室的门被叩响时,明姝正斜卧在明窗下的美人榻上,身侧陶案上的香炉向外泄着袅袅白烟,平和?温润的气味让人心安。

温伯在外头对?九儿说着什么,不久后,房门“吱呀”一声被阖住,明姝掀开沉重?的眼皮,半梦半醒间,见得衣衫褴褛的江茵站在几步远的地方。

望向她的眼神,是何?其悲哀和?忧愤。

她靠着凭几直起?身子,香帕掩唇轻轻打了个?哈欠,轻声细语道:“表姐是来继续羞辱我的?”

江茵朝她走近了些,原就凌乱的头发被入室的寒风吹散,连着瘦削的肩膀也瑟瑟两下。

“阿窈,对?不起?,昨晚是我气昏了头,才口不择言对?你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你知?道,我视你如亲姐妹,见你受困,我心如刀割,恨不能替你承受这一切苦难。”

温柔亲切的声音传来,明姝强装的坚强在转瞬间被击溃,陡然红了眼眶。

她攥住江茵递来的手,心里的委屈如汹涌的江水般,不断向外涌着,随时都要将她吞没。

“表姐……谢谢你能体谅我。”

江茵垂着眼睛,用力握住她的手。

良久,明姝抬起?泪眼,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哽咽着问:“表姐,明府不是被官兵看守着吗?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未曾回去?。”江茵平静地与她对?视,继续道,“我心知?,一旦我回明府便再难出来,而我还有许多话?要嘱咐你,所以昨晚上我避开卫军,就在七里街的城隍庙里睡了一夜。”

明姝一愣,摸着她冰凉的胳膊心疼难忍,忙将搭在腿上的毯子裹在她身上。

“表姐,你怎么这么傻。”

江茵轻轻一笑,干枯的嘴唇裂开几道细小的口子。

“再傻也没有你傻,你才是这天底下最傻的傻姑娘。”

明姝心里酸涩,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两人静坐片刻,江茵攥紧她的手指,冷声道:“阿窈,明家落到如今地步,皆是陆言一手谋划的,而陆晏清又趁人之危,借用权势将你困于他的后宅欺辱你,这样一个?玩弄权术的卑贱小人,你何?不寻机杀了他?杀了他,解我心头之恨,报你受辱之仇!”

闻言,明姝心里一惊,被她话?里的凶狠和?眼底的滔天恨意吓得愣住。

“可若杀了他,谁人替我解救父兄?”

江茵抿唇不语,半晌又道:“你是不是中了他的奸计,被他强要了?我早该想到,男女之间一旦发生点什么,即使女子是被迫承受的侮辱,恐怕也再无抵抗的勇气。”

“表姐,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明姝松开手,侧目越过?半掩的窗看向院里的梅,娇小的面容浮出一抹坚定,“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正如你曾经?告诉我的一样,人活着,只要尚有一口气在,就有扭转乾坤的希望。”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目光渐渐有些模糊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若能救出爹爹和?哥哥,就是要我以命换命又如何??至于清白,在生死面前,何?值一提。”

“你怎能这样糊涂!”

“不,我从未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这句话?一落,一行热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扭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江茵,呼出的气如霜雪般冰冷。

“表姐,顾怀元他不光骗了我,他还害我差点害死自己的至亲,我与他总角之交,自两家定下婚事以来,我便一心一意地对?他,虽未成婚,却早已将他视为自己的夫君,可如今,他的狼子野心让我明白,过?去?的十七年?,是我明姝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