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贞连连点头:“真的。”

“既然如此……”

崔净空脸上这才雨后初晴,他露出清隽的笑意,一派光风霁月,谦谦公子,却攥上冯玉贞的手腕,他求她:“嫂嫂帮我。”

“……嗯?”

光天化日之下,正房的门又严丝合缝合住了,团圆和吉祥端着午膳,局促站在门外,俄而两两相望,空余两声叹息。

日头升到正空,门才缓缓打开。崔净空打起帘子,他的脸虽然仍旧漠然,却叫人觉得此时颇有几分神清气爽。

“饭放在桌上,之后出去罢。”

两个丫鬟便按照吩咐,低着头送进去,放下午膳,正要走出去,却听见床榻上传来女人微弱的喊声,喊得是“吉祥”。

吉祥忙走近床榻,她只不经意间匆匆一瞥,立马低下头,应到:“奴婢在。”

冯玉贞趴在床榻上,乌发乱挽,盘扣解开大半,可衣衫还算完整,只是一只手掌朝上摊开,五指微微颤抖,好似耗尽体力,再握不住什么物件似的。

她的脸闷在枕头里,耳垂像是一个小巧的红珠子。

闷闷的声音飘出来:“麻烦你端一盆水来,我要净手。”

*

下午,崔净空和嫂嫂喝过两盏茶,方才总算舍得从府上出来。他不忘领着田泰,行至一方茶馆前,叫田泰在门口等着。

这时候茶馆中只稀稀拉拉坐着三四个人,角落里一位戴着斗笠的人两手环在身前,闭目等着。

崔净空走到桌旁,站在他对面,将一小捆药包放在桌上,手下一推滑到他面前。

坐都不坐,脚下一转便要走,却被身后的人无奈叫住:“崔净空,上回小姐夜半发热,那几日我才未去及时看顾砖房左右,怪我倏忽。你打也打了,我不收报酬为你办了半个月的事,还想怎么着?”

出声的人抬起手,指节向上一顶,斗笠下露出一张俊秀的脸,眼圈微微发青,伤口看起来已有了一些时日,来人正是阿缮。

崔净空闻言扭过身,眼睛冷冷刺在他身上,讥讽道:“世子殿下说得轻巧,倘若那日我晚回去半步,事情可有动动嘴皮子便能挽回的余地?”

作者有话说:

崔二belike:被人夺了干净身子发现对方不愿意负责的深闺怨夫

被迫当渣女的贞娘:?

下午搞出来的大眼,同步更新在作者专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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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 42、窗台之上 ◇

◎塌了◎

阿缮见崔净空油盐不进, 脸上也没什么好脸色,然而碍于他手里的药,还是做出退让:“三件事, 不收报酬。”

崔净空出声, 不容置喙:“五件。”

两个人达成微妙的平衡, 各取所需, 崔净空才坐到他对面。

阿缮将桌上的药包收起来,将近日钟府的动向告知于他:“钟济德身体已是江河日下, 对你日渐憎恶,常常在书堂便破口大骂,骂你狼子野心、忘恩负义。”

店里的小二奉上两杯茶,原是阿缮点的, 崔净空只摆放在身前,他在府上早就和寡嫂品过两盏, 并不欲喝, 只是将茶盏捏在手里, 淡淡道:“到底是老迈昏庸了, 沉不住气。”

阿缮道:“你把他重回官场的路堵死了, 满盘皆输之下,更易昏招迭出, 就算是雇凶杀人……也不是干不出来。”

钟济德咽不下这口气是其一, 除此之外, 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恐惧。

崔净空在他身边装作谨小慎微的谦逊弟子整整四年, 当时个头还不到他肩膀的, 不过只有十二三岁, 便已有这样深沉的城府。

没人比他更清楚崔净空的天赋, 此子天资聪颖, 莫要说现下高中解元,只怕来年会试也当名列前茅。如此心气和才能,崔二绝非池中物,到时候登上金銮殿,入了天子眼,便无人再能拦他了。

钟济德哪儿能不怕呢?崔净空一朝得势,回想起当年被他半日罚跪,和刻意寻事挨的板子,还有他欲图调换他和钟昌勋的考卷,一桩桩的事,到时候又该当如何,崔净空会不会回头报复呢?

钟济德年迈,骨头都快散架,再经不起半分的不确定,于是打算先下手为强,在崔净空仍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时便解决这个隐患。

崔净空抬起眼眉,指尖在桌上敲了一敲,沉吟道:“他若是要取我性命,自然不会现在动手,那便是……”

说到这儿,两人对视一眼,点一点头,都明白对方的未尽之意。

崔净空风头正盛,突然间暴毙府中,难免引起众方注目与揣测,得不偿失。

因此,更大的可能,是在他赴京赶考的路上出手。但凡出远门就绝不算太平,路上危机四伏,窜出一两个拦路的土匪,亦或是遇上凶煞的大虫,也并不是没有的事。

一个赶考的书生神不知鬼不觉半途消失,倒也是不算太稀奇的事。

知道钟济德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崔净空对于自身安危倒没什么额外的担忧,他只是不由得想起府上的冯玉贞。

只有两个丫鬟和一个管家,唯一一个身强体壮的田泰还被他带在身边。虽说钟济德目标是他,可谁知道他会不会改了主意,等不及从旁出手呢?

崔净空思忖片刻,道:“你这两日给我挑几个人。”他隔了一会儿,又添上一句:“不要长得太好的。丑一点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