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人拍了拍冯喜安的脸,力道没收着,跟扇巴掌似的,恶声恶气道:“死了吗?”
冯喜安气若悬丝一般,眼睛只张开一条缝隙,眼珠跟死鱼似的一动不动。年轻男人不死心,还觉得她或许是装的,可探她鼻息,有出没进,看来真是要糟。
可别真折在他手上了,到时候头儿要是找他的事,他这条贱命分毫不值,说没就没了。
他也顾不上其他,只好把人单独揪出来,给草屋严严实实锁上门。也不提给冯喜安解绑,只是拎着她的领口,生拉硬拽一般,不知道是要去抛尸还是治病。
黑猴拖着她正往前扯着,手上的孩子突然猛咳了两声,发出跟猫崽没什么两样的细微声音:“叔叔,我肚子疼。”
他啧了一声,见人好似恢复了一点神智,忽然把她一把搡到地上:“你他妈装死骗我是不是?”
只要人没事,别的他一律不管。可见冯喜安被推翻在地,又突然不动弹了,抱着肚子蜷缩起来,浑身发抖,脸色煞白,不像是装的。
他烦得厉害,只好把人重新提溜起来。冯喜安的手又被绑着,他还得给这个臭小子脱裤子。
就在黑猴弯下腰,手碰到她裤腰带时,电光火石间,脖颈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冯喜安持着那把花剪,在他脖颈上又结结实实捅了两刀。
血流汩汩趟出来,黑猴下意识捂住那几个深深的洞。冯喜安丝毫不畏惧,她半点迟疑都没有,拔腿就跑,身后的男人有心无力,呼哧呼哧喘着气,径直跪倒在地。
她不辨方位,只好寻着高大繁茂的枝叶往里躲,藏匿身形,西侧有一条蜿蜒的河流,她沿着河道一路往前,这才堪堪跑出这片林子。
眼前是一条铺着石子的路,还是没有人烟,极容易暴露,冯喜安正要扭身去往另一个方向,恰好听到纷乱的马蹄声。她谨慎地探出头,眼尖地瞥见了共乘一骑的崔净空同冯玉贞。
是阿娘!
她立刻跑出林子,冯玉贞被疾驰的马颠得面色苍白,眼睛却四处张望着,猛一下便发现了不远处跑来的女儿。
“安安!”
冯喜安此刻半边脸上都是血,衣衫凌乱,手里还握着一把血淋淋的花剪。冯玉贞被崔净空抱下马,拎起裙摆跑过去,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这两天有事耽误了,明天早点起还是白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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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 111、审讯 ◇
◎带我去看看◎
冯喜安被她阿娘紧紧抱住, 她从来没有觉得阿娘力气这样大过。
冯喜安的声音闷在她的怀抱里,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阿娘, 我没事的。”
冯玉贞眼泪又流了下来, 不想在众目睽睽下太过失态, 她松开手:“好好, 没事就好。”
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未持续太久,一见冯喜安脸上的血痕, 眼前一花,脚下都有些打滑,她颤声道:“怎么都是血?你受伤了?”
冯玉贞声音里带了哭腔,她大抵是想上手拭去这些触目惊心的血, 却又怕碰触到其下的伤口,只得掏出帕子, 小心翼翼地擦去。
“阿娘, 这些不是我的。只有这里, ”冯喜安指了指脑门, 这时候脸上才涌上委屈的神色来:“他们揪住我的头发, 往墙上砸我。”
“疼不疼?”冯玉贞心里跟被划了一刀似的,又气又急, 她内疚极了:“都怪阿娘没有看好你……”
崔净空在冯玉贞身后站着, 瞧她一顿的嘘寒问暖。他在冯喜安的身上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一圈, 连同她跑来的姿势, 可以断定她身上的确没受什么伤。
况且……他的眼睛在冯喜安鲜血淋漓的手上瞥过, 尖锐的、血迹斑斑的花剪异常熟悉, 崔净空尚且不算灵敏的右手比他的脑子更快地回忆起痛楚。
与他血脉相连的女儿也越过了阿娘, 目光同他忽而对视, 这或许提醒了她,冯喜安迅速地反手将那只剪子塞进衣袖,崔净空轻笑了一声,说不清是不是赞赏,上前扶住冯玉贞的肩头。
“先回去罢,喜安定然受了惊吓。”
“对,是我糊涂了。”冯玉贞这才起身,不忘俯身牵住冯喜安的手,生怕孩子又在眼前消失不见。
冯喜安却没有走,她想起了什么,扭过身,依着回忆往山林里指出大致的方位来:“阿娘,里面除了我,还有很多人,都被关在一个屋子里。”
这同崔净空手里所掌控的情报一致。实际上冯喜安早跑了一步,第一批手下已经快摸寻到了草屋附近,倘若她再缓一会儿,也不必如此狼狈了,只可惜冯喜安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崔净空颔首,表明自己知晓了此事,安排娘俩往回走,李畴忽而凑到他跟前,两手捧上一只箭,低声禀报:“主子,咱们的人与一队于此地徘徊的私兵交上手了,对方退得很快,这是捡到的箭。”
铁铸的扁平镞头,尾端接有两个倒钩,形制十分独特。指腹在尖端轻轻擦过,崔净空眼眸幽暗,吐出两个字:“许家?”
他若有所思盯瞧了一会儿,将箭递回李畴手上,不动声色道:“勿要打草惊蛇,将那个草屋里的人全数解救出来,挑出其中最白净显贵的男孩,应该七八岁左右,运到府上,其他送回各家。”
李畴没转过身,崔净空紧接着又叫住了他。他盯着地上的沙石,静待崔净空下一步的差遣。
冯玉贞不在身前,这两日下来,总算得以一抒胸中的郁气,他掀起唇角,宛若露出了急待见血的獠牙。虽然极想自己动手,可他不放心母女二人。
可若是叫他们一死了之,未免太过便宜了。崔净空摩挲着腰间那个陈旧的锦囊,垂眸道:“李畴,把他们都活着带回来。”
李畴立马明晰了他这是想要亲自动手的意图,遂低头领命,按吩咐去做了。
*
回到原先的家里,崔净空带来的那些奴仆门提前温好了水,冯玉贞帮喜安里里外外洗了一遍,血迹的确并非是她的,可光磕破的额头就足以叫她心疼了。
冯玉贞捏住女儿的另一只手,拿湿布清理她指缝间那些凝固的血痂。她眉心一跳,女儿匆匆奔来的画面在脑中一晃,她的手里拿着什么发亮尖锐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