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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贞做了一个梦,好像有什么黏糊糊的浆水融化,粘住了嘴唇,热融融地舔舐着她的下唇,让她喘不过气。

第二日清早,冯玉贞睁开眼,天边熹微,喜安还没有醒,今日李熙不来,冯玉贞也不叫她,想让女儿睡个好觉。

想起昨晚的梦境,嘴唇好似真有点肿胀,怪事还不止这一桩,细瘦的腕子不知为何也有两片红印子。

此地蚊虫众多,或许是被什么咬了罢?她不太确定,这也不值得细想,撩开被子下床。

穿上鞋,眼睛往旁边一瞥,又发觉了异常,昨晚放在火盆旁的柴火怎么好像少了一半?铁盆里的灰烬也比平日高出半截。

种种异常令冯玉贞心生不安,她将藏在床板下的银钱取出,细细点过一遍,并没有缺少半个铜钱。除此之外,桌上也没有被翻找的痕迹。

不是进贼了,可能是昨晚喜安起夜添的柴罢?就算是贼,又为什么要干这种多余的事?

寻不到合理的解释,冯玉贞只得把疑惑藏在心里,动手洗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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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晃晃过了足足有十日,李熙才姗姗来迟,他面色焦急,进了院子便向冯玉贞道歉:“在下食言了,于路上额外耽搁了一些时日。”

男人身着一席粗糙的纸裘,身形单薄,令冯玉贞不经回忆起崔净空当秀才时的情景,也是相似的窘迫。

将人迎进屋里,冯玉贞倒了一杯热水到他跟前,这些日子断断续续相处下来,两人稍微相熟了一些。

她软声道:“先生不必在意,眼下也快要过年了,不若今日晌午便于我家吃顿饭罢?您是小女的夫子,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便莫要再推拒了,倒平白显了生分。”

冯玉贞哪里晓得,眼前的男人正是冯喜安的亲爹。她只瞧着李熙似乎犹疑了片刻,话说到这儿,勉为其难点了下头。

如此一来,她还要估摸着时候,离课毕尚有半个时辰,便从偏房退出去,赶去厨房做午食。

好几回下来,总算等到阿娘离开,短时间不会再回来。冯喜安看准时机,适时停下笔,眼睛从书页上挪开。

女孩侧了侧脸,看向一边相貌普通的男人:“夫子。”

对方应道:“何事?”

冯喜安视线下移,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右手背,用同稚嫩嗓音全然不符的平静语调问道:“夫子,之前我们真的从未见过吗?”

作者有话说:

*仇人暗探:让我看看这个酷吏在干什么大事

*崔二:夜探寡妇屋

*仇人暗探:6

只是玩梗啦 现在还没有更多人发觉贞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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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 89、贴对联 ◇

◎父慈女孝◎

在冯喜安尖锐的问话下, 李熙却自顾自翻开书卷,轻描淡写道:“可能罢。天下之大,熙熙攘攘, 或许曾于路上擦肩而过, 因而再见便觉得面熟, 谁知道呢?”

冯喜安却揪着不放, 她指了指他的右手背:“望夫子见谅,学生只是有些好奇, 这个伤疤是如何来的?”

披着一张庸常皮子的崔净空扭过头,两双同样乌黑深沉、眼尾上翘的丹凤眼便互不相让地对视了。

思及冯玉贞不在跟前,于母女二人面前装了太久的贫弱书生,崔净空肆意咧开唇角, 霎时间便变幻了神情。

他垂着眼,在那道狰狞的伤疤上一瞥, 宛若恍然大悟一般:“这个?这是几月前”崔净空刻意拉长语调, 戏谑道:“被一条小狗咬的。”

“你!”

冯喜安一个稚儿, 哪怕心智远超常人, 却远不是亲爹的对手, 三言两语间被气得小脸涨红。

她瞪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夫子:“你骗得过我阿娘,骗不过我, 我现在就去告诉她, 你就是几个月前把我们带走的坏人!”

小姑娘撂下一句自以为十分到位的狠话, 立刻推开椅子跑出门。

可惜这么小的个头, 加紧跑上三四步, 也比不上崔净空闲庭信步似的长腿一迈, 自后方俯身, 把住小姑娘的胳肢窝, 轻轻松松地架起来了。

冯喜安放开嗓子喊:“坏蛋,放我下来,阿娘”

瞧着她两条短腿在半空中胡乱蹬踹,真像是一只被捏着后颈提起的狗崽了,崔净空难得被这样滑稽的场面逗乐,低低笑出了声。

他先向关严的门那处斜了一眼,这才把人放回椅子上。冯喜安知晓方才被笑话了,看也不看他,把脸扭到一边,这会儿怕是恨他恨得腮帮子都要咬破了。

崔净空这才从中琢磨到一点父女相处的趣味,将滑落到书案一旁的毛笔重新搁到冯喜安身前,好整以暇道:

“知晓方才错在何处吗?一,你手中尚未握有确凿的证据,便急急跑去告密,就算跟你阿娘说了,免不得落到自证清白的地步。再者,你之前可曾跟她如实交代过当初刺伤我一事?”

仅凭着初次见面冯喜安便敢暴起伤人的果决表现,足以叫崔净空推断出这个人流着他一半躁动的血。

灵慧与诡诈在她的心性中相辅相成,这到底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难以辨清

可比起当年寄留于灵抚寺、肩负“煞星”罪名的自己,冯喜安何其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