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人还是如先前一般死板,全没有那一眼的气势,冯玉贞找回了话音,略感到踏实,只客气道:“先生不必多礼,反倒是累着先生此后来回奔波了。”

没什么特别的话,分开后,冯玉贞先在路上告知了冯喜安此事,算是有客人要来,娘俩回去合力打扫了一遍屋子。

两人将一侧闲置的偏房收拾出来,又费了一番气力,把正屋的桌椅挪到此处。

两日后,李熙上门时,冯玉贞特意将院门和房门全大敞开,桌椅朝向门外,她打算搬着凳子守在门口。窄院不大,将门窗都打开时,从外面一眼便能看穿。

如此一来,哪怕李熙生出坏心,门外巷道上人来人往,也无法寻到机会得手。

披着一层伪装的崔净空踏进门,只是略略环视一周,这便明晰了冯玉贞的意图。他唇角翘了翘,很快压了下去。

尽管明白事出无常必有妖的道理,可冯玉贞面对的对手实在太过狡猾,她已经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将眼睛擦得跟明镜似的,还是被他欺骗了过去。

耗费了将近一个月,崔净空终究还是以另一种形式得愿以偿,登堂入室。

李熙被引着走入偏房,没什么意见,只是闷头照常教学,未曾显露出什么别的心思。

冯玉贞思及刘先生意有所指的“多加补偿”“攒些盘缠”之类的话,明白李熙定是家近贫寒,不然不会收下喜安这个女学生,遂咬咬牙,塞了满满一荷包的银钱。

李熙临走时,冯玉贞留他吃晌午饭,他自然推拒要走。喜安被冯玉贞刻意留在屋里,独她起身去送,送到院中,她从袖口拿出这袋银钱,顺势要塞到他手上。

冯玉贞低声道:“我知先生品行高洁,肯收小女为学生,实在无以为报,先生便收下罢,权当我的一点心意了。”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早了十分钟、、

家教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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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 87、冻手 ◇

◎药膏◎

冯玉贞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 头一回做这种与“行贿”无限接近、不好界定的事宜,自然要背着孩子。

好不容易落单,也因此给了崔净空可乘之机。

隆冬时节, 女人的袖边滚了一圈软乎乎的兔毛, 急匆匆压在他的手背, 继而, 微凉、略有一点湿腻的柔荑便胡乱在他手心蜻蜓点水般一蹭,很快抽离出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袋鼓囊囊的银钱。

男人顺势摊开手掌,崔净空垂下眸,盯着两人交叠的手掌,他忍了忍, 眼睁睁瞧着她就此离去,还是猛一下收拢了手掌, 勉强握住了她一点指尖。

冯玉贞收回手, 掩饰般的抚了抚衣襟, 眼前的男人好似为她贸然的动作打得措手不及, 先是愣怔片刻, 局促地捧着钱袋,慌慌张张道:“夫人, 在下万万不敢收, 也不该收。”

那袋银钱在李熙宽大的掌心里, 偏像是烫手的烙铁似的, 又递上前, 冯玉贞只得再动手推回去:“先生言重了, 只是一点不足挂齿的心意, 全当劳累您来回奔波的补偿了。”

大抵不善言辞, 李熙只是闷闷地又塞回她手里,两人来回拉扯间,不知何时,她的手倏忽间便被揉进对面人的掌心里。

这人的手又宽又热,把她牢牢包裹于他掌间,有意无意,指节便被轻慢地捏了两下,冯玉贞心尖一麻,先前的异样感又再度浮现。

她骤然把手抽出,那袋银钱本就赖于两手架着,忽然少了一方力气,下坠砸在地上。

女人两手紧握,面容紧绷,隐隐感受到一丝冒犯,两只水润的杏眼不悦地瞪着对面。

却见这个书呆子好似并无所察,只是弯腰将银钱拿给她,手还特意揪住钱袋上方,瞧着实在不能再规矩了。

他又重申了一遍论调,语气很是坚持:“在下并非只图几两银子才收下喜安作学生的,还望夫人收回,莫要再做出类似折辱在下的行径了。”

这厢闹出的动静再大些,不免要让屋里的喜安和门外的那些邻居发觉异常。

见李熙执意如此,反倒像是她非要拿这些黄白俗物玷污了人家的君子品行。

难道真是自己杯弓蛇影,错怪了正人君子不成?冯玉贞略迟疑,还是抬手拖底,钱袋顺利交递,或许是多加注意,这回两人间再无触碰。

冯玉贞并未觉察到男人眼中刹那间滑过的可惜,只想着银钱送不出去,这份人情实在不好还,心里过意不出,便又提出不若送他一段路。

这下李熙总算没有拒绝。

行至一处积水的浅坑,冯玉贞提起裙摆,十足娴熟地一步跨了过去。见她如此利落干脆,身后的书生将方才延展到她身后,意图揽其腰肢的手臂悄然收回。

她和李熙并肩的身影在小巷中渐行渐远,远远瞧着,女子的身形只到男人的肩头,肩头挨得很近,恍若一对般配至极的璧人。

冯玉贞并未送出去太远,李熙十分生硬地向她表达谢意,又要弯腰作揖,冯玉贞受不起,赶忙躲开。

心下顿觉无奈,如此一个木讷死板的书呆子,同智多近妖、惯会得寸进尺的崔净空半点相似之处也找不到,想必更没有那等花花肠子。

她回到家中,却见对门的周大娘站在门口神色奇怪地瞧着她,冯玉贞被盯得有些不适,停下脚问道:“周大娘,可有什么事吗?”

周大娘登时扯出一个笑,她朝冯玉贞招招手,等人离近了,方才轻言道:“贞娘,方才那个面生的男人是谁?他怎么从你家出来?”

“诶,忘了跟邻里说了,那是安安拜的先生,现下安安正跟着人家念书,没地方去,便只好到我家中了。”

冯玉贞直言不讳,早盘算好了说辞,再说她本就和李熙也清清白白,他来时门窗都大敞着,任谁也无法指摘什么。

可周大娘却回想起方才目睹的那一幕,真要是无意,为何那书生伸手的动作那般自然,好似搂过千八百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