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贞摇摇头,坚持道:“我们自己走,总归能回去的。”
“你……”他闭了闭眼,心中生出一阵无力:“你再厌恶我,也不要累到自己。”
崔净空朝外喊田泰备车,冯玉贞如何也不叫他近身,那把刀威慑太过,他只得隔着几步远。
待他老老实实站远,冯玉贞适才将刀放回腰间,只推开门,牵起冯喜安,崔净空的声音又自身后传来,话音里带着一点希冀:“不若吃完午膳再走罢?”
这回她连答复都吝啬,崔净空远远站在院中,见母女两个人登上车,转眼消失在视野中。
冯玉贞手心全是汗水,冯喜安坐在怀中,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从崔净空手里逃出来了。
“阿娘,你流血了!”
女孩惊慌的声音钻入耳中,冯玉贞回过神,发觉脖颈泛凉,她用袖口蹭过去,并无任何痛感,这是崔净空的血。
心跳如鼓,这点鲜红的血污刺着她的眼睛,冯玉贞赶忙把袖口卷起,轻拍女儿后背:“没事了,都过去了。”
她同时也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突然找上门的崔净空也只是一场幻梦而已。
寂寥的府邸中,田泰为身前直直望着远处的男人披上外衣,只听得他困惑的自言自语:“是我错了吗?”
田泰低着眉,不发只言片语。
江南到底还是太冷了,崔净空想。
冯玉贞的确很明晰他的秉性。倘若她今日不这样决绝,哪怕她再不愿,崔净空也要强行将人绑回京城的。
可她宁愿鱼死网破,也不肯同他再过下去。崔净空实在怕极了那把刀子,他知晓人的体魄如何脆弱,他自个儿拿刀伤人时全然不察,可冯玉贞只是在自己身上比划比划,他便止不住后怕,只得妥协。
漫无目的地坐回屋子里,冯玉贞为他倒的那杯水已经凉了。他独自一人静静坐在屋里,直至日落西沉,第二日天边熹微,方才从屋里走出来。
崔净空语气淡淡,只字不提她,只是吩咐道:“田泰,收拾东西,启程回京。”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太迟了太迟了我忏悔!
昨晚上码字码着码着睡着了,我昨天半夜发在上一章评论区了呜呜可能有宝没看到一直在等,真的很抱歉呜呜,今天白天趁着摸鱼的时候码完了,但是下一次的更新应该也是明天的这个点,对大家造成的不便真的很对不起,给宝们磕个头认罪
顺便整理了一下大纲!我努力努力把这个故事收尾,(不是现在收尾,我感觉这个月末或许大概收尾,但也说不准、可能要到十二月),还是希望能对得起宝们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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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之后, 抚面的风渐凉,江南的冬日不似北地一般来势汹汹,却耐不住湿黏黏的冷气钻入衣领。
轻拍下肩上一片枯黄的落叶, 冯玉贞紧了紧臂弯上的披帛, 这间书肆离绣坊不过两条街, 离她四步远的柜台处, 一本《千字文》摊开于书案上。
留着两撇八字胡的刘先生念一句,坐在板凳上, 腿都挨不到地的女孩脆声重复一遍,纠正完读音,接着他再细细拆开,为她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讲完四句话, 再回过头,冯喜安一字不错, 将刘先生口中的每句话都十分精准地复述出来, 言罢还能揪出刘先生含糊不清, 尚未说明的地方问。
自上个月起, 刘先生被问住的时候已经愈来愈多, 《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三本专为小儿启蒙的书目他已经全数教完。
念完最后一句,刘先生站起身, 冯喜安不要别人扶, 冯玉贞战战兢兢地收回手, 瞧着小姑娘灵活攀下板凳, 还冲刘先生作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揖:“多谢先生教导。”
刘先生喟叹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目光流露出惋惜, 向冯玉贞道:“喜安天资如此聪颖, 依我浅薄的见识, 所谓神童也无异于此了,倘若是个男孩,日后去科举不在话下,必然平步青云,只可惜……唉。”
冯玉贞心口略微发紧,自从刘先生答应教喜安以来,类似的论调她几乎听得耳朵起茧。
将手里的暖炉递到女儿手里,冯玉贞福了福身,温声道:“多谢先生这些时日对小女的教诲,只是可否……劳烦先生,再教小女几日?”
刘先生沉吟片刻,抬手将翘起的胡子压平:“夫人,我最多再教她读一读《大学》,并非我不愿,一是我学识有限,不过是个破落童生,再教下去也是误人子弟,书肆才是谋生主业。
他为难道:“二是女子识字,多半也是在那些高门世家,为寻个好夫婿,学到这些,便也足够了。”
只为寻个好夫婿?冯玉贞一时无言。
说起刘先生教喜安识字这件事,不过一日路过书肆,偶然听闻其中传来大声的争论,探头一瞧,是几位穿着长衫的读书人。
或许是买书时对其中的一句几人看法不一,起了争论,谁也不服谁,口中个个引经据典,冯喜安从未听任何人说过这些,在她耳中如同天书一般,孩童总是对一切新鲜的事充满了好奇,她便想进去瞧瞧。
那些书页之上的工整文字,恰似一幅瑰丽神秘的画卷,映照在她如一张白纸的脑海中。
回来的路上,冯喜安同冯玉贞道,她想识字看书。倘若是别的孩童,这种话无非只是一时起意,当不得真,可冯喜安却不是。
冯玉贞刺绣功夫上乘,刺绣时特意嘱咐冯喜安离远些,怕一个不留神伤到孩子。
冯喜安自小瞧着她绣,后来略大些,对此了无兴趣,绣坊的掌柜夸她冰雪可爱,尚还逗弄过,打趣说冯玉贞后继有人,冯喜安只摇摇头:“我不喜欢。”
她不似寻常孩童,这时已然初初展现了说一不二的性情,说不喜便一眼不看,说要识字,不知晓别的去处,便三天两头往书肆那处跑。
有回冯玉贞没看住,只出去了一个时辰,再回来时家中空无一人,吓得魂都没了半截,白着脸央邻居四处去寻,最后在书肆找着的。
那是头一回,冯玉贞被向来乖巧懂事的女儿气得抬手要打她,喜安不躲不避,只是用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轻轻道:“阿娘,我想读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