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她扔去的花剪磨尖,撬锁,搬凳子爬窗户,这些事对四岁的孩子而言,或许算不上多神异。
然而真正令冯玉贞感到异常的,是她们娘俩去年从许家搬出来那阵。
两人初初搬到一处地界,安生没两日,孤女寡母便被人盯上了。
夜间听闻窗处传来响动,冯玉贞登时惊醒,将喜安躲在角落的衣柜里。自己则持刀守在窗户后。
幸好凶徒是个瘦猴似的男子,又被酒色掏空身体,或许她先前也有过些许经验,饶是如此,冯玉贞也是艰难险胜。
她仍惊魂未定,一扭头,却惊愕撞见本该老老实实塞在衣柜里的女儿站在一旁,小小的身影一动不动。
夜色中,她清澈而幼圆的眼睛,如同着魔一般凝视着不远处倒下的男子和身下那摊不断扩大的暗红血泊。
冯玉贞以为喜安被吓坏了,她赶忙伸手去捂她的眼睛,谁知喜安却忽而跑开,径直跑到那个人身前才停下。
她先是摸了摸他身上仍在冒血的刀口,继而又试探性地将把手伸进了地上的血泊里。所有动作都和试图摘一朵花似的,十足好奇和兴奋。
冯玉贞愣怔地瞧着她泛起笑容的小脸,听见她的女儿望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喃喃低语,用了一个她前几日才教给的新词:“好漂亮。”
也是在那一刻,她忽而意识到,血缘这东西剪不断分不开,哪怕素未蒙面,女儿却依然继承了生父嗜血的本能。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码着码着睡着了,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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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 76、借 ◇
◎前尘◎
雨歇, 冯玉贞打开大门,擎着扫帚,将院子里被雨打落的落叶碎花全扫了出去。
有人朝她打招呼:“贞娘, 起这么早呀?”
冯玉贞直起身, 才看见是对面那户人家的周大娘。一年下来, 街头巷尾都彼此熟络, 她应一声道:“诶,大娘, 我是昨晚被雷惊着了,一直没睡好。”
周大娘了然地点点头,道:“贞娘,你男人还没回来吗?你一个女人, 又带着孩子,到底还是辛苦了些。”
冯玉贞神色未变, 大抵是被问多了, 将脸侧的碎发往耳后一拢, 无奈道:“昨日回来的。他走南闯北的, 十分不易。没两天又要走。”
正说着, 一个中年男子从冯玉贞身后走出来,他留着两撇胡子, 面容精明, 一瞧就是个商贩, 扭头对她道:“该吃饭了。”
冯玉贞顺势同周大娘分开, 转身进了院子里, 关上门, 那个中年男子忽而薅住自己的头发, 往上一扯, 那张精明的脸便成了皱巴巴的一张皮,被拽了下来,露出原本清俊的少年五官。
无论看过多少回,冯玉贞都会感慨于严烨这手出神入化的伪装,竟然连声音都能随之变幻。
他揉了揉脑袋道:“行了,明日再出去转两趟,这下又能撑三四个月。”
冯玉贞将灶台上的粥盛一碗给他,由衷道:“太辛苦你了,对了,壁橱上有我腌的小菜,要是尝着滋味好,便拿走一坛罢。”
说罢,她把另一碗粥端在手上,转身回屋,并非是她把人撂在厨房,只是喜安不待见严烨,两个人坐在一块,这口饭谁也吃不好。
她推开门,喜安果然已经醒了,乖乖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串九连环摆弄,这是她之前不过一个时辰就解开过的,此时只是百无聊赖解闷用。
“安安,先吃饭吧?”
听见娘亲来了,喜安立马扔下九连环,挪到床边,冯玉贞为她穿好鞋,喜安便十分自觉地自己爬上一只椅子上,冯玉贞望着女儿的小脸埋在大碗里,呼噜呼噜喝粥的可爱模样,可思及那把花剪的事,不禁微微走神。
说起来,冯喜安自小便异于常人。她尚在襁褓之中时不哭不闹,只有饿了才哼唧两声,谁都能抱,只拿两只圆溜溜的、乌黑透亮的眼睛瞧人。
到了牙牙学语的年岁,她也只能从嗓子眼里冒出两个气音,别的孩童蹒跚学步时,喜安却连爬都费力。
当时许家的婆子们都瞧出异常,在冯玉贞面前却安慰她放宽心,只道“贵人语迟”。
私底下却渐渐起了推测:这个大姑娘半路接上、来路不明的冯夫人,怕是生了个痴傻的闺女。
流言蜚语不胫而走,冯玉贞明面上是许家雇的绣娘,却单独住于楼阁之上,早早便有人猜测冯玉贞曾与老爷在丰州时暗通曲款,是许雍见不得人的外室。
对于那些戳在她身上的明枪暗箭,冯玉贞顶多只觉得些许不适,然而这些冷言冷语挪到喜安身上,却是如同扎了她心窝一般。
冯玉贞如何不知晓喜安的异常呢?她搂着女儿,有时望着臂弯中小小的身影,暗自垂泪。
她的喜安虽说不出话,却知道伸出软乎乎的手,为阿娘擦去脸上的眼泪。
她把嘴唇贴在女儿额头,几乎是忏悔的语调,不求她日后荣华富贵,只盼今生灾厄永消,喜乐安康。
等到喜安两岁,冯玉贞身子调养好了,能独自带孩子,便正式向许宛秋道谢,只说不欲再打扰,是时候该收拾东西离开了。
然而许宛秋的回复却来的很迟,等了半个月,才托人回她:“孤儿寡母在外谋生,未免太过不易,再迟一年罢。”
许家执意留她的倾向已然十分明显,冯玉贞困惑至极,实在不懂自己有什么可供这些贵人们觊觎的,想来想去,又绕到唯一可能同这些人勾缠着关系的崔净空身上。
可这都两年多过去,按话本所言,他理应步步升高,娇妻在侧,何故又和她一个不清不白的寡嫂藕断丝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