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也要早点睡 50瓶;嘉沣老婆 25瓶;不是山谷 20瓶;笑吟欢 17瓶;欲涼 11瓶;42138718、糯米尖尖、咬个梨子、呼吸 10瓶;撸撸 8瓶;突突 6瓶;别断更了,求求了。、30884944 4瓶;Felicity_X_x、不坚定绝对主义者 3瓶;胞嘧啶 2瓶;Ann、一盏邓登等灯、甜否nine、我看的文必须甜、beep、昆仑狼、林深见鹿、62726834、彩彩小猪咪、没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0 ? 60、心寒 ◇
◎崔泽的牙牌◎
正月十一, 黔山村里家家户户都静谧安详,没人会寻着这个机会找不痛快,因为这是农家少有的闲暇时刻, 不必忙于春种夏长秋收。
于是一家人得以齐聚屋里, 午后的日头暖融融的, 家里的老头老太太们便觉得一冬天筋骨发酥, 搬着板凳晒太阳,在门口打瞌睡。
然而只听得四只轱辘压地, 道上小石子蹦开的声响,有人便睁开眼,嚯,一匹油光水滑的高头大马在他眼前走过
马可是稀罕物件, 马后还拉着一辆宽敞、讲究的马车。这必定是什么老爷们的座驾,不知为何屈尊纡贵压上了黔山村的道。
这可是来年头一件新鲜事, 村里人极爱凑热闹, 渐渐便有一撮人隔一段距离跟着, 最后眼见这辆马车悠悠停在崔氏老宅门前。
有个毛孩子窜进去通风报信, 没过多久, 崔大伯等人急匆匆跑到门口。
只见那个驾车的年轻人走下车,先是唤了一声, 得到车厢里允诺, 才弯身掀开车帘。
从车里出来的青年好似又长高一截, 崔净空已经同村人印象里那个崔二大不一样了一席竹叶暗纹玄色锦袍, 肩头撑展, 划出两条平直的线。
白脸长身, 两只黑眼珠好似在冰窟里涤荡过, 只冷淡扫过门口崔氏众人, 崔大伯问候的话便梗在喉头,脚下一步也踏不出来。
崔净空却毫不在意,众目睽睽之下,他转身抬手,一只弱手从车里伸出,顺势搭住他掌心,女人紧接着自车厢里探出了身。
众人眼前一晃,这才认出是那个崔泽死后留下的小寡妇,她几乎改头换面了。翠纹裙外披了一件织锦披风,脸便埋在一圈柔软的兔毛领间。
那张以往消瘦、总是笼罩着一层悲戚的脸,如今两颊丰盈,皮肤润泽,杏眼荡漾着水意。
冯玉贞甫一下车,便被周围直直盯着他们的人群吓住了。放着不管也不是事,两人对着人群弯一弯腰,权当给这些叔婶爷奶们拜年了。
碍于这辆马车和崔净空身上的威势,村人有些畏怯,这一拜倒是打消了隔阂,七嘴八舌问候起来。
在门口热闹半天,崔大伯才勉强插嘴,请两人进到老宅里。
崔净空和男人们坐在堂屋,他被迎到上位,并没有要给他们磕头拜年的意思。
崔大伯他们哪儿敢有什么意见?崔净空来便足够叫他们受宠若惊的了,即使他只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听他们一溜儿的阿谀逢迎。一句话也懒得搭理。
冯玉贞同那些婶娘们在偏房围坐着,她们都很艳羡地打量冯玉贞的一身行头,问问她的银钗,揉揉她的披风,连连称道:崔二很是孝顺呢,一朝发达,也不忘她这个长嫂。
私下不约而同想:冯玉贞实在撞了大运,要么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冯玉贞不过就和崔二在砖房做饭洗衣照顾短短半年,便换来一世的荣华富贵。
对于她们嘴里对崔净空“孝顺”“知恩图报”的种种赞美,冯玉贞脸上只挂着浅淡的笑意,手却不自觉拧了一下袖口。
不无心虚地想,崔净空对她……可和所谓对长嫂的“敬佩”不搭边。
想起前两日崔净空还犯浑,在床榻上叠声喊她嫂嫂,她听不得这个称谓,涨红着一张脸去打他,越打越起劲儿,她奈何不了,被顶.撞地软了身子。
别人都未察觉不对,唯独刘桂兰通晓其中的微妙。聊了半晌,刘桂兰道水快烧开了,起身要去为冯玉贞端杯热水来。
冯玉贞也紧随着站起,借口小解,这才寻着机会,和刘桂兰单独说两句话。
两个人面对面,都显得更为放松,冯玉贞挽住她,刘桂兰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贞娘,你们还回来做什么?就他们这个觍着脸的狗样,我都嫌丢人。”
冯玉贞没有反驳,只一想起方才崔大伯几个大男人卑躬屈膝,挤着笑容,也忍俊不禁,摇摇头道:“我们是想来看看大伯母的。”
她说到正题,正色道:“大伯母,我并非有意要在正月里找你晦气,只是前两日梦见你一场秋雨受寒,发起高烧,没过几天,竟然就……我倒愿意这都是假的,只是大伯母,你定要保重身体。”
时人忌讳轻言生死,再说冯玉贞一番话又与托梦之类的怪力乱神挂钩,然而她目光定定望向她,语气也添了几分郑重。
刘桂兰迎着她的视线,心中一凛,随即点点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两人走到生火的厨房,刘桂兰将煮沸的热水倒进茶壶,递给冯玉贞,叫她捧着路上暖手。
正走着,她好似猛地发现什么变化,一时站定,退到冯玉贞身后,眼睛往下一瞟,忽地惊喜道:“贞娘,你的腿什么时候好的?诶呦,一点毛病也看不出来了!”
冯玉贞被说了有两分羞意,她笑容腼腆,说是机缘巧合之下,请了先前在隔壁村游历的老大夫医治。
她其实还是走不快,站立的时间也不能过长,否则左腿就会胀痛。一次硬生生痛醒,全赖于身旁的小叔子为她半夜来回按抚。想起这些事,净白的脸上便不自觉露出一派柔情来。
刘桂兰端详着她,发现果真是大不一样了。
崔泽丧礼那天,粗麻布往她一套,身子瘦得一阵风吹来都要打摆。现下却秾纤合度,脖颈秀致,滚金边的腰带一束,腰是腰,臀是臀,丰盈美满,上下几处都标致极了。
这些变化全是向好的,虽然叔嫂背伦令人不齿,可刘桂兰却无法对他们多加苛责,在她眼里,这两个孩子都是过尽了苦日子,此番苦尽甘来实属不易,多余的,她也管不了。
她喟叹道:“说起来,泽哥儿的忌日也快到了,整一年了。”
提起亡夫将至的忌日,冯玉贞心绪沉沉。她至今还记得两人唯一共度的那个春节,他们有说有笑包饺子,崔泽从镇上特意买了一壶酒,各自斟上两杯。
之后抵足而眠,她听见柴火噼啪的爆响声,汗湿的身子紧紧贴着,丈夫将她整个抱在怀里,在她耳畔低声急促相求,求她为他生一个孩子。
经年岁月,崔泽的爱意愈久弥新,每每忆起,便张开将她细密包裹其中,难以抽身。
她再回过神,只听刘桂兰说到半截的话。
“……崔泽的牙牌我去年十月那会儿找到的,原来是叫家里那个死鬼藏在抽屉的暗盒里。可到底是晚了,唉,都怪我……”
“他的牙牌?”
“就是你四叔牵扯出来族谱的当天,我请空哥儿代为向你告知的事,崔泽的牙牌我总算找到了。”
代为告知?冯玉贞想起那个族祠里昏暗无光的夜晚,青年静静陪在她身侧,可是他从未跟她说过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