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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跟画师说让把我画好看一点, 给我圆梦。

画师收了大哥的诚意,同意了。

我很感谢大哥,大哥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鼓励我:“能帮的我都帮了, 以我的能力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剩下的流程你自己走, 自求多福吧。”

我对大哥悄悄道:“那个魔晶,是不是很贵?”

大哥无所谓的摇摇头:“不贵,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

我对大哥由衷道:“谢谢大哥。”

大哥冲我露齿一笑, 回去值勤去了。

画好了画像, 画师让我看了一眼,画像上的模样何止好看了一点, 最起码上升了三个档次。

画师告诉我,接下来没我本人的事了, 剩下的会看画像, 能不能入选最后一步流程,其结果会根据表格上的地址下通知。

我对画师道谢后,留下表格走了出去。

大哥还没到下班的时间,仍然在门口执勤,我跟大哥打了个招呼,被大哥鼓励几句, 就离开了。

然后我买了些特产还有好的酒菜, 等到大哥下值的时间,跟着大哥回家了。

大哥跟我说他家里有个妹妹, 看到有朋友去家里拜访, 一定很开心。

当我到达大哥家里,看到前来开门的少女时, 我不禁一愣,嘴巴张成了O形。

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

少女也是一愣,她奇怪的跟大哥道:“哥,这个通身乌黑的人是谁?”

我激动叫了一声:“花大漂亮。”

花大漂亮被我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撤,戒备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大哥也诧异的看我一眼,顿时也有些提防我。

我赶紧摆手,指着自己的脸:“我啊我啊,乌黑啊,你不认识我了?”

花大漂亮防备道:“我知道你穿得乌黑,你不用跟我强调,我不眼瞎。”

我连连摆手:“不是,我换脸了,我的名字是乌黑,小花蜘蛛你不记得我了吗?在仙界,我在蜘蛛洞里救过你的命。你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呢。”

“呃~!”花大漂亮恍然大悟,“是你啊,乌少侠,”她更正我:“救我的不是你,是跟你一起的那个俊哥哥。”

我点头:“没错。”

她热情把我让到屋里:“你怎么突然到魔界来了,还有怎么就你自己啊,俊哥哥呢?没跟你一起吗?”

我咳嗽一声:“这个说来话长。”

花大漂亮摆上酒菜,花大哥给我倒上酒,我们三个都挺开心:“你救过小花,而我如今帮了你,”花大哥感慨:“所以说这就是缘分吧。”

我赞同花大哥的话,问小花为什么不在仙界那边待了,小花告诉我:“仙门那边钱不好赚,走到哪里都有仙门处理,我插不上手,快饿死了,还是自己家里好。”

我点头:“也是。”

当小花知道我要应聘魔主侍宠一职,她觉得十分佩服我:“你是真勇啊,我长这么好看,我都不敢去应选。”

我:“……”

她内涵我,我没跟她计较。

她问我原来的脸呢,我说暂时回不来,她替我默哀。

我觉得她这个词用的不对,我还没死呢,但我仍旧大度的没跟她计较。

眼下既然遇到熟人,那我自然先打听青瓷的情况了。

于是我问新魔主的名讳。

花大哥并不避讳我,他肯定了我的猜测,告诉我新魔主的名讳是青瓷。

小花恍然大悟:“我还曾奇怪我们新魔主的名讳跟仙界救过我的俊哥哥一个名字,却原来是同一个人吗?!”

花大哥告诉我,三年多前,前魔主红菱带回了自己的儿子,对外宣称是下一任魔主继任者,公布了少魔主的名讳。

少魔主回归不久,就被红菱丢进了魔族禁地:古魔神战场。

少魔主在古神战场修炼两年后回归,回来后马上继任了魔主之位,到如今已经继位半年有余。

“新魔主很会治理,我们都很爱戴他。”花大哥这么跟我说。

我心中有些忐忑:“他是成魔了吗?”

花大哥奇怪:“我们的魔主,怎么会不是魔呢?”

我担忧道:“那古魔神战场,很凶险吗?”

他两年就能有资格继承魔主之位,可见那两年他并不轻松。

花大哥摇头:“那里是禁地,除了历届魔主,没人进去过,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我叹口气:“大抵是凶险的。”

小花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她说青瓷可能会变,因为传言中新魔主的性格,跟她见过的青瓷不一样。

那时候的俊哥哥清贵无双,又意气昂扬,让人见之难忘。可传言中的新魔主,阴郁危险,恣意而为,整日里郁郁寡欢,从不见欢颜。这一点从整日里不停的阴雨天气就知道了。

花大漂亮问她哥:“哥,你说我们新魔主,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们魔界啊?但他若是不喜欢,却为何又治理的这么好呢?我矛盾了。”

花大哥呼噜小花头发:“小孩子不要考虑那么多,不然老得快。”

花大漂亮不乐意,气愤的跺脚不依:“哥~”

我没有说话,闷头喝了一口酒。

青瓷他确实不喜欢魔界,这一点在仙界除魔时就看得出来,况且整整两次,他都差点因为魔丢失性命,而且他的妈妈又是个不顾他意愿自私自利还挟持他的魔,不恨是不可能的。但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既然继承了魔主之位,就不会不负责任,尸位素餐。这一点,从他仅半年就将原本混乱的北魔族治理的井井有条就能看出。

他就是一个这么好的人啊!

但是他开心吗?他显然是不开心的,晴雨城的天气能反映他的心情,外面不停滴落的绵绵小雨,大概就是他内心滴落的难过与痛楚吧。

一时间,我又心疼的胸口难受了。

为了缓解胸口的闷堵感,我决定借酒浇愁。

然而刚拿起酒杯,花大漂亮又给我添堵:“所以你明白了吧,虽然你寻到这里情真意切,可你认识的俊哥哥他已经变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说青瓷变了,你们有我了解他吗?我不服。

我瞪大眼睛看着花大漂亮,花大漂亮无视我的眼神,有力的拍击桌子:“不说别的,就你今日应招的侍宠,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吗?”

我捶捶胸口,疏通了一下心里的闷堵感,不解道:“不是侍从吗?”

花大漂亮用胳膊比了个大大的岔,大声道:“错了,是后宫,陪睡的,宠幸,懂不懂?”

我皱起眉头,“不可能,青瓷不是这种人。”

我也拍桌子:“不信等见到青瓷,证明给你们看。”

我指着门外,狂放道:“告诉你们呃,等我见了青瓷,这里就不会下雨了。”

花大哥没想到自己没参与话题也被夹带上了,跟花大漂亮一起表示不信,竟然说我喝醉了,笑话,我虽然酒量不行,但醉没醉我还是知道的。

我跟他们保证:“你们就等着瞧好吧。”

酒醒后第二日,花大漂亮不让我走,所以我在花大漂亮家住了几天。

期间跟他们打听面具的事,他们不懂,说会帮我打听。

三日后,从暂租的客栈那里接到传来的通知,我入选了。

画像上画成那个样,不入选好像也难。

为了掩盖我样貌的不足,花大漂亮亲自动手,帮我画了一个妆容。

我对着铜镜照了一下,觉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花大漂亮不让我擦,说只有这样才能足够遮人耳目又足够引人注目,让新魔主更容易注意到我。

我想了想,也有道理。

如果不能花容月貌,那就只能惊世骇俗。

这不失为一种捷径。

我认可了花大漂亮的看法。

化完妆花大漂亮还想让我换衣服,她拿出的衣服花里胡哨,跟花蝴蝶似的,很符合她的审美,但完全不符合我的审美。

我跟她说我的猴子屁股脸已经够招人了,不用更加招人。

她说我穿的跟个伪装的刺客似的,通身漆黑,不大好看。若再戴块黑色的蒙面巾,那就可以直接去当刺客了。

我让她动了我的脸,自然不能再让她动我的衣服,主要我怕恶心着青瓷,所以我拒绝了。

花大漂亮把我亲自送到魔宫门口,目送我进魔宫前,她千叮万嘱:那两块魔晶是他哥攒了五年的家当,本来想拿来娶媳妇的,如今全部给我用上了,让我一定争气一点,不要浪费了她哥的嫁妆。

我猜到那魔晶值钱,但没想到那么值钱。

我更正她:“不是嫁妆是聘礼吧。”

她说:哎呀,我哥若是有人要,嫁妆聘礼都一样,不娶媳妇也可以入赘。

我:“……”

真是豪迈的发言呢!

所以我向她保证,等我跟青瓷相认,就还她五块魔晶。

她简直受宠若惊,跟我拉勾约定,才高兴的走了。

跟我猜测的不错,这最后一步的选拔,是由魔主亲自挑选。

当我跟同行入选的三十个人一同站在魔宫大殿上的时候,我的心情是期待而忐忑的。

我偷偷抬头,望向高处的王座,等青瓷过来的时候,他就会坐在那里。

距离虽然有点远,但看清他的脸是足够了。

我内心暗搓搓的雀跃着。

大殿总体漆黑,由黑色的石头铸成,由于阴雨的天气,光线偏暗,所以四周用了一些夜明珠照明,大殿各个角落还燃着一些火把。

黑色吸光,所以即便有照明也光线不强,整体的环境略显压抑。

但因为即将见到青瓷,我的心中充满阳光,并不觉得压抑。

候选的三十个人排成了三排,我的位置本来是在最后一排最后一个,但是我用银票贿赂了第一排第十个人,所以我成功换到了第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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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前面的一到九号我都问过, 他们都不愿意接受我的贿赂。

所以感谢十号兄弟,不然我只能进军第二排了!

当然我认为的C位是居中的五号和六号,足够显眼,我甚至为此提高了买位置的价格, 奈何两位美男子也觉得自己位置好, 不愿割爱, 所以我只得遗憾错过。

如今我站在第一排的最右边,也就是从青瓷的角度看,我是在最左边, 古人的阅读习惯, 从右往左,所以我是第十位。

我的旁边站着领我们进来的魔宫官员, 一身漆黑的官服,沉默的站在旁边, 跟个雕塑一样。

他从领我们进来让我们等待到现在, 就没再开口说过话。

此时的大殿中除了我们三十个人,就是这位黑服官员。

我内心算了算时间,从我们进殿站好到现在腿有点麻,这最起码得一动不动的站了一个多时辰,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了。

就是上大学军训站军姿时也没站这么久啊!

我往左偏头看了看,这一排水灵灵的都是柔弱的哥儿, 估计得站不住。

果然, 我身后的哥儿觉得离官员近,就出声说话了。

他声音柔柔弱弱的, 带了点撒娇讨好的意味:“这位官爷, 魔主大人他什么时候来呢?您知道具体时间吗?”

魔族官员不为所动,微微侧头, 瞥了我一眼。

不是,您看我做什么,您脖子再多转一点,看我身后啊,是我身后的小子说话。

身后的小子见官员不理他,竟然大言不惭道:“您该不会忘了通报魔主大人吧?”

官员终于朝后看了一眼,脸色黑如锅底。

小子不会看人脸色,竟然编排道:“您要不要再去通报一声啊?”

我见那官员抬了一下手,身后的小子噤声了。

我觉得身后的小子还算识趣,官员抬手制止,他就不说了。

然后官员转回头来看我:“你看我做什么?是不是也有意见?”

我:“……”

真是冤枉,我自始自终没开过口好吧。

然后我看到他说完,抬手又冲我一指。

我感觉到喉咙传来微妙的钝感,略有所觉,试着张了张嘴:“……”

日,我竟然发不出声音来了。

我说后面的小子怎么不出声了,敢情不是不想说话了,而是被“禁言”了。

我是被殃及的池鱼,也被顺带禁言了。

我就说,这官员自从看到我的猴屁股脸,他就看我不顺眼,想对我动手,如今果然不放过我。

他怎么能这么缺德呢!

我招他惹他了?!

这要我待会见到青瓷,怎么跟青瓷相认?

他这不是绝我的路吗?!

一时间,我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气的。

然而容不得我多想,魔主已经来了。

当我听到官员向顶上恭敬问安,猝然抬头的时候,青瓷已经坐在主位上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在主位上坐了多久。

我视线一接触到他的脸,眼睛立刻明亮。

是青瓷,真的是青瓷啊!

他的模样没怎么变,只是打扮变了好多,不再青衣,而是一身黑红,浑身无多余装饰,只手腕几圈细细的白链,头发一丝不苟,戴黑冠,额头正中多了一道红色的火焰魔纹,表情阴郁,郁郁寡欢。

他兴致缺缺的往底下扫了一眼,封我嘴的官员立刻上前,恭敬的行礼道:“禀魔主,这次侍宠选拔共进三十人,此时全部在此,请我主挑选。”

青瓷淡淡抬起眼,眼神往底下一一扫过。

我见他果然是从右边开始看的,于是期待又紧张的盯着他,等待跟他对眼。

与此同时在心里拼命的回想我跟青瓷有没有什么类似于暗号之类的动作,让他搭眼一看就觉得熟悉甚至一眼就能认出我。

青瓷的目光扫视的很快,眼看着就要看到我了,我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我这个猪脑袋,怎么之前没有想到,我跟青瓷的信物玉佩啊,我把多宝楼的那块仿制品买来了,如今就带在身上呢。

多宝楼不愧是仙界第一商品楼,仿制的青瓷的玉佩,外形上不说极其类似,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除了没有青瓷刻进去的符阵功能,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我前头因为怕遗失,太过珍惜,所以没敢拿出来。

藏的太久,以至于一时间竟然忘了。

本来只是做个纪念,如今却正是拿出来的时候。

所以我赶紧低头把玉佩掏出来,手速飞快的挂在腰上。

然后抬起头看向青瓷,等待跟青瓷对眼,顺便把玉佩指给他看。

然而我抬头看,却发现青瓷的目光竟然已经过去了。

他用手撑着头,闭着眼睛,摆了摆手。

于是官员出声安排道:“第一排,从中间分开,站到第三排后面去。”

“第二排往前一步。”

我傻眼了。

左手边的人见我站在原地不走,动手推着我把我推到最后一排去了。

我站到最后一排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我怎么就跟青瓷的眼神错过去了。

还是说他压根就没看我?!

一时间我咬着嘴,捏着腰间的玉佩,百感交集,又有些纠结。

在进入这大殿候选前,带队官员跟我们强调了三遍,在魔主面前不得放肆,不得自作多情,不得有小动作,不得擅作主张发言,不得做自认为能引起注意的事,否则会视为对魔主的不尊不敬,立刻就地处死。

我思考,如今这个情况,要不要冒个生命危险,轻举妄动一下啊?!

还是说先回去,从长计议?

我咬了咬牙,不行,见青瓷一面有多难,我已经尝试过了,并不是次次都能有这次的好运气。

拼了。

于是我把玉佩重新自腰间解下,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就在我举起玉佩的那一刻,我感觉到,周围仿佛一静,似乎周围人的呼吸全都静止了,整个大殿,仿佛连空气都静谧了下来。

我能清晰的听到青瓷右手原本敲击扶手的声音,因为我这个动作,骤然停止了。

我干咽了一口吐沫,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我现在的模样对青瓷来说就是个陌生人。他若没及时认出我来,不制止官员动手的话,我死的可能很大。

我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当然这可能是我的错觉,我知道我是太紧张了。甚至大殿里因为我的动作静止了所有声音,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因为大殿里本来就很安静的,除了青瓷的敲击声。

我壮了壮胆子,怕青瓷看不清玉佩,我还把玉佩在手中翻了个面。

死就死吧,我不信青瓷看清玉佩后想杀我。

于是我继续把玉佩翻面,给青瓷全面展示。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眼睛有些糊,可能是拿出玉佩想起玉碎前青瓷濒死的一幕,心里难受吧,所以我不知道青瓷朝这边看了没有,因为我眼里有泪,看不清。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过了一个眨眼,我听到了青瓷的声音。

“那一个,臭美的。”

我低着的脑袋一顿,赶紧揉了揉眼睛,抬头去看,当我对上青瓷径直看过来的眼,我眼前仿佛看到了光明。

我兴奋的指着自己确认:我?臭美的是叫我吗?

青瓷面无表情:“对,你,留下。”手随意一挥:“其余的撤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离开了,包括带我们进来的官员,一时间大殿里就只剩下我跟青瓷。

我难掩紧张激动的心情,一时间竟然喜极而泣。

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攥着玉佩往青瓷那边跑,我得跟青瓷比划要他给我纸跟笔给我写字,我要告诉他我是乌黑,告诉他我现在被禁言了先给我解了咒让我说话。

然而我还没跑到青瓷跟前,青瓷却站了起来,往旁边走了。

我冲动的脚步一懵,然后跟着青瓷拐弯,继续追他的脚步。

他可能真的变强了很多,看起来不紧不慢的步子,我跑着竟然愣是追不上。

我不怪青瓷不等我,毕竟拿着熟悉的玉佩并不代表我就是乌黑,也许是拿着玉佩试图投机取巧的人呢,毕竟他的认知里我本人还在仙界呢。

可恨我眼下又不能说话无法立刻告诉他。

不过既然已经能接近他了我也不急了,他如今在前面走估计是觉得在大殿说话不方便,打算带我到隐秘的地方说话,我懂我懂的,事关他的心肝宝贝乌黑嘛,红菱又不待见我,他小心也是理解的。

所以我尽量快的追着他的步子。

他带我一路走殿过廊,径直到了魔宫的后面。

我猜测他想带我去他的寝居。

终于他停在一处回廊,冲我撇了撇头,“去回廊尽头自找房间休息,需要了会传你。”

我自戴了阿姨给的面具变成普通人,身体素质不大行,追着他跑了这一路,穿过大半个魔宫,竟然觉得十分气喘。

待他说完了话,我平息了一下剧烈跳动的胸口,刚想上前,他却已再次扭头走,竟然并不打算跟我沟通,为什么?他带我跑这么远,不就是为了跟我相认的吗?即便有难言之隐,也给我使个眼色啊。情急之下,我直接冲上去抓他胳膊。

然而我刚冲到他近前,却突觉眼前一花,一股冲击传来,我的脖子剧痛,身体被冲力掼到身后的墙上,双脚渐渐离了地。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表情冰冷掐着我脖子的青瓷,觉得难以相信。

他为何要掐我?!

手里的玉佩抓不住掉到了地上,我没法去捡,我只能本能的去抠他紧掐着我脖子的右手,脖子上强烈的窒息感和双脚无法蹬地的空虚让我产生了本能的恐惧。

73

我努力的仰起脖子张嘴试图呼吸, 但是没用,一丝空气都无法吸进来,胸腔开始憋闷难受,太阳穴鼓胀的发疼, 我用尽力气看向他的眼睛。

他的眼中只有冷漠。

对于我的痛苦, 他无动于衷。

确定到这一点, 我心中十分难过,但是不行,我不能在这里放弃, 所以我集中注意力飞速默念咒语。

转瞬之间, 我重新落在地上,开始弯腰剧烈的咳嗽。

待缓过这阵, 我重新抬起头。

周围的环境是熟悉却又陌生的,熟悉是因为三年多前, 我曾跟青瓷到过这里, 踩过这里的地面;陌生又是因为时间过了太久,以至于场景里的细节,我记不清楚了。

身边是半截墙壁,墙角是一株桃树。

红色的桃花开得娇艳,花瓣如落雨缤纷。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当初青瓷灭掉山魈, 从而得到的那个上古卷轴。

曾于路途中交与小巫山修复, 他们修复用了一整年的时间,于两年前交回到我手里。

卷轴中曾经的宫殿空间已经坍塌无法复原, 如今只保留了画像上的景, 也就是我所站立的这一小块空间。

红桃残墙,黑色的半墙砖瓦, 这是画像上的景色,景色中间的那抹空白处,就是我如今站立躲藏处。

由于画里的空间太小,这就导致了我不可避免的,会出现在画的平面上。

简单来说,就是画上是什么景色,我就在这景色里来回动,出不了画的范围,也隐藏不了身形。

而因为我躲进了卷轴,卷轴失去了我这个携带者,所以此刻青瓷的面前,应该是有一个卷轴遗落在他脚边的地上的。

我也想把卷轴藏起来,可事发仓促,我没有办法。我本人都在卷轴里,我怎么藏。

我闷闷的坐在卷轴里,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处刑的逃犯。

果然仅一会儿,卷轴被青瓷打开了。

我抬头,就与画外的青瓷对上了眼。

他在我画像外面,看起来就像个巨人一样。

而此时他看到的卷轴画面上的我,应该是个二维平面小人。我在画上移动,他就像在看小人动画片。

我见他冷冷瞧着我,开口道:“出来。”

我摇摇头。

他冷笑:“若不出来,把你画像撕了。”

我:“……”

他怎么变得这么凶残了!

他还想杀我!

我抽抽鼻子,蹲在地上,从兜里拿出一把小刀,开始在残墙上刻字。

【解我禁言】

他看到我的刻字,略一挑眉,嘴唇微微一动,我感觉喉咙一松,“啊”了一声,立刻能说话了。

只不过喉骨被他掐的疼痛,声音有些哑,发音的时候会疼。

我摸着自己的喉咙,闷闷的看着他,跟他沙哑道:“青瓷,我是乌黑。”

青瓷看着我,表情没有变化。

我惊讶的站起来:“我是乌黑啊青瓷,你不认识我了吗?”

他冲我一挑眉:“然后呢?”

我哑然,不可置信:“你真不认识我了?”

青瓷嗤笑一声:“我为何要认识你,怎么,红菱的手段长了,开始拿我的过去来做文章了,”他顿了顿:“长得这个丑模样,不可能是红菱的差遣,她可是个嫉丑如仇的人。”他皱起眉头,看向我的眼神冷厉:“说,谁派你来的?”

继而冷笑道:“我这魔宫,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踏足了,很好。”

他说着开始动手收卷轴:“看来不用跟你耽误时间了。”

“等等等等,”我赶忙叫:“我是故人,不是敌人,我有证据。”

他卷动卷轴的手一顿,满眼讥诮:“说说看。”

我深吸口气,让他看自己脚底。

他脚底下此时应该躺着我手里跌落的玉佩。“你可认得吗?”我问他。

他往脚下瞥了一眼:“认得。”

他自顾道:“我五岁时,红菱手把手教我刻的,怎么会不认得呢,她教我刻完就入了魔族,我如今看到它,就觉得讽刺。”

“而且,这块是仿的,不是我的那块。还有我的是一对儿,不落单。”

“怎么,”他挑眉看我,恶劣道:“你还真是红菱派来的?你回去告诉她,跟我打感情牌没用。拿块仿的玉佩来冒充,也没用。”

我:“……”

他说着一下把我卷起来,我感受到卷轴的晃动,应该是他拿着卷轴在走动,任凭我怎么叫他他都不理我。

只过了一会儿,卷轴停住,我感受到了炙烤的温度,他把卷轴打开,立起来,方便我向下看。

我顺着他的意思往下一看,顿时打个激灵,吓得差点从画像里跌出来。

只见卷轴下方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的木炭烧得通体透红,翻滚的热浪直扑我的面门。

我赶紧抱住身旁的桃花树,防止自己掉出去。

然后连连求饶:“大侠,魔主,天王老子大人,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烤人。”

青瓷瞥着我:“你这小丑八怪有点意思。”

我小心翼翼道:“青瓷,你是失忆了吗?近几年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青瓷挑眉:“我为何要告诉你?”

我执拗道:“我是你的故人,你若记得我,定不会这样对我。”

他冷俏:“这么肯定?”

“嗯,”我用力点头:“我们的关系……很要好,你来魔界前,我们是知交好友,一起游历了整半年。”

青瓷若有所思:“继续。”

我深吸口气:“你爹爹是仙盟盟主,青阳宗的掌门,青阳真人,名叫青阳珺。成魔前,你是青阳少主,年少英才,嫉魔如仇。我之所以拿仿的玉佩,是因为你的两块玉佩在猎魔中已经毁掉了,这一点你爹可以给我作证,他收回了你玉佩的粉末。至于我俩的相识,凤栖山的人都可以作证。”

青瓷呃一声:“看来之前的我是个好人。”

我肯定:“你现在也是个好人,你只是忘了一部分自己,我知道你是不开心,所以才这样。”

我抽抽鼻子:“三年前你刚来魔界的时候这里肯定很乱,坏魔猖獗,你为了活下来很辛苦,所以你才会变得这么冷漠,我了解的。”

说完我抹了一把眼睛。

青瓷沉默一会儿,突然冷笑一声:“嗤~好人?好人能在这里烤你?”

我强调:“因为你失忆了。”

“失忆了就能做坏事了?”他讥诮:“你若真是我故人,我这么对你,一句失忆了就能原谅?”

我用力点头:“原谅,因为之前的你对我很好很好,如今我受的这点苦头跟你的好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他又沉默看我一会儿,把卷轴倒过来抖了抖,我从卷轴里跌出来摔在地上,他把卷轴扔到我怀里,居高临下看着我:

“烦,我不管你是不是我故人,也不管你什么目的,既然千方百计到我这里,就本分一点,眼下我暂时没心情杀你,你就继续做我的侍宠,去廊道尽头找个房间,老实待着,没事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完,就扭头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头也不回,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我才重新爬起来。

我看了看地形,发现先前待的廊道就在身后,眼下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天井,连接廊道的。

天井有顶棚,外面的雨落不进来,但是地面还是有些潮湿。

我收好怀里的卷轴,就着烧得旺的火盆烤了烤潮湿的屁股。

突然想起来我的玉佩青瓷没给我,看他对那仿制品玉佩讨厌的样子,我觉得那玉佩八成还在原地。

于是我也不烤屁股了,赶紧跑进廊道。

可回到原地后,我在地面上没找到我的玉佩,我看了边角与角落,也都没有,我怕是被青瓷走路时一脚踢旁边了,于是沿着廊道从头找到尾,也没有找到。

最后我觉得,应该可能,是被青瓷拿走了吧。

等青瓷不烦我了,跟他确认一下。若可能,我还想要回来。

走廊尽头的几间房间都是空着的,每间房里都有寝具,但看起来都没人住。

我找了一间向阳的房间,把柜子里的铺盖拿出来,发现铺盖都有些返潮了。

于是我又去天井里,把火盆挪了过来,支个架子,然后烤被子。

在这期间,我还拿个脸盆,去天井的水池里打了一盆水,洗干净了脸。

洗完临水照一照,还是不大好看的样儿,笑一笑,略微清秀。

端着空盆回到房中,我烤完被子铺好床,然后在房中本分的待了半日,发现没人管饭。

于是我出去找吃的了。

魔宫后殿里很安静,转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里不是魔宫吗?魔宫里应该有侍从吧?侍从都到哪里去了?

然后我又一想,不对啊,我是侍宠啊,我不就是侍从吗?!

敢情选了半天,又贴告示又选拔的,就选出了我一个人吗?

而且就我这一个侍从,青瓷还不要我去跟前伺候。那么之前的侍从呢?之前也没有吗?!

唉!

综上所述,青瓷过的可真自闭呀!怪不得他会抑郁的整天下小雨。原来不止是讨厌成魔的关系。

直到我出了魔宫后寝的范围,才看到了站岗巡逻的魔卫。

我走到一名站岗的魔卫跟前:“你好,我是新招的魔主侍宠,我叫乌黑。”

魔卫:“……”他道:“您有什么吩咐?”

我道:“麻烦你能告诉我去哪儿吃饭吗?我饿了。”

魔卫:“……”他尴尬道:“您没有伺候的人吗?”

我道:“有啊,我伺候魔主,但魔主大人他现在不要我伺候。”

魔卫:“……”他重新道:“我的意思是说,没有伺候您的人吗?”

我想,一个伺候魔主的都有伺候的人吗?那魔主的侍从地位好像也不低啊,等等,好像也没错,古代皇宫里,能贴身伺候皇上的,可都是大太监,大太监当然有一帮伺候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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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我就理解了, 如今我的定位,就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

我捏着嗓子,跟魔卫道:“伺候我的人,我没看到。”

魔卫顿了一顿, 咳嗽一声:“您回去稍待, 我去替您找总管问一问。”

我点头, 跟魔卫道谢,然后甩甩不存在的拂尘,走回去了。

魔宫回廊造型都差不多, 房间多回廊多, 我差点迷路,等我找回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有人在等我了。

是一大一小两个人。

大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在大殿上带我们选拔还给我禁言的黑袍官员。

此时他看到我, 面色平静, 不像还看我不顺眼的样子,开口跟我道:“魔主喜静,不喜闲杂人等接近,后宫不开私厨,你若要吃饭,就让常安给你送。”

他说完指了一下身边的小童, 然后就走了。

小童看着我, 两个眼睛圆溜溜的。

跟我一对视,他未语先笑。

他还跟我打招呼, 热情道:“你好呀, 侍君大人。”

我冲他笑着的脸一愣:“侍君?”

“对呀,”小童天真道:“给魔主大人暖床解闷陪睡的侍君呀。”

我:“……”

我骇然道:“之前就有招侍君吗?你们魔主才上任半年, 就要扩充后宫啦?”

小童连连摇头:“不是的,这是第一次招呢,本来想着魔主大人能多招几个,不想只招了你一个,总管大人有些忧愁呢,说是怕魔主大人火气太旺,得不到疏解,会抑郁伤身,你看外面那个天,”小童抬手指了指外面:“一直下着雨呢,几位魔将大人多次进言,要魔主大人找波侍宠,愉悦一下身心呢。如今好不容易找了,可惜……”他看了看我,老气横秋的叹口气。

我:“……”

可惜你们魔主眼瞎,找了一个我这么丑的,我懂。

小童欢欣鼓舞道:“不过总管大人说了,我们主可能害羞了,毕竟这是第一次选拔嘛,之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到那时候主说不定就不再拘谨,能放开选了。这次就这样吧,随主任性一回。”

我:“……”

这孩子说话不管人死活的。

我拍了拍哽着的胸口。

小童昂着脖子继续道:“总管让我劝你,等新的侍君进来,你们要好好相处呃。”

说完他又冲我眨眨眼,恢复稚童的语气,还安慰我:“这里好冷清的,等新的侍君进来了,就有人陪你了,你就不寂寞啦。”

他欢天喜地道:“魔主大人也不寂寞啦!”

看不出这孩子这么小,还挺能说的。我全程都没插上言。他一口气就叭叭的全部说完了,都不用我套话。

我深吸口气,蹲下身跟他平视:“你多大了,我怎么称呼你?”

小童慷锵道:“我叫常安,侍君大人叫我名字就好,我今年七岁啦。”

“这么小啊!”我惊讶:“常安,你这么小就在这魔宫上值吗,辛不辛苦?”

“不辛苦的。”常安摇摇小脑袋:“我是魔主大人救下来的,我爹娘是魔都人,被坏魔吃掉了,魔主大人把那坏魔砍了头,见我无家可归,就收留了我,让我在这魔宫里学习,还给我工钱,我很感激魔主大人!”

常安认真看着我:“魔主大人是常安的恩人呢,所以常安很爱戴魔主。”他跟我道:“您也要爱戴他呃。”

我摸摸他的头:“好孩子,我会的。”

常安跟我说完话就走了,过不多久,一蹦一跳的给我送来了餐盒,我留他一起吃,他说自己在值房吃过了,然后等我吃完饭,又回来收了餐盒,一蹦一跳的跑走了。

如此,我在魔宫安分守己的待了三天。

三天里,除了常安给我送一日三餐,其余的时间我都没出去。

这三天我给自己脖子上的掐痕抹了些我自己带来的伤药,药是我哥之前给我备的很好的药,抹了三天就痊愈看不出痕迹了。

听说我要求阿姨帮忙送我进魔界,我哥本来也想跟我来,即便他不跟,让白跟我进来也行,可我阻止了。

我有求于阿姨,多个人,她不一定愿意,就是仅我自己一个,她能帮忙,也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做人不能贪心,否则有可能得不偿失,这个我懂。

而且找青瓷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心愿,我哥他们没有义务为我以身犯险。

至于青阳真人,他是仙门盟主,除非带着弟子进攻魔界,否则,他不能孤身前来,这不合适。所以我让我哥,在我进入魔界之后,再通知他老人家。并跟他老人家传言,我一定会把青瓷找回,不论青瓷是否成魔,我都把青瓷给他带回去。

如今再看青瓷的状况,我觉得我需要的时间,可能比想象中多一点儿。

过了三天清闲的日子,第四日,青瓷传我了。

当我站在青瓷面前,穿着干净的黑衣服,一身清爽,满面洁净的时候,青瓷对我露出了不满。

我们才三日不见,他竟然出现了看我不顺眼的表情。

这三天发生什么事了,刚见面时我不是比现在更丑吗?

我对他抿嘴笑,露出个小小的梨涡,向他展示我清秀的面容,我还用手摸了摸脸,确认梨涡在,然后我继续抿嘴笑着看他。

他看看我的脸,更不满了。

问我:“你的满腮红呢?”

我张嘴:“啊?”

他皱眉问:“怎么卸掉了,多好看啊。”

“啊?”我吃惊问:“青瓷,你该不会慕丑了吧?”

青瓷冷嗤一声:“关你什么事,回去涂上。”

又强调:“等等,这衣服太素,回去换艳一点的。”

我求教:“怎么个艳法?”

青瓷:“大红大绿配大紫,都可以。”

我瞧他:“你确定不会恶心?”

他不耐烦挥手:“啰嗦什么,赶紧去办。”

我点头:“好吧,你不要后悔。”

我虽然没有大红大绿大紫的衣服,但魔宫里不是有主管吗?我就让他给我配了一身。

当我姗姗来迟,跟个红绿灯似的站在青瓷面前的时候,我明显看到青瓷只瞥了我一眼,就惨不忍睹的扭过了头。

你扭头这么迅速做什么,是嫌我打扮的不好看吗?!

我翘起兰花指,搁在脸旁边问他:“魔主大人,奴打扮的合您心意吗?您怎么一眼都不看奴呢,您是怕自己看吐了吗?”

青瓷还是没看我,对我说了句,“跟我走。”

就前面带路去了。

要带我去哪儿?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跟上青瓷的步子。

我猜测青瓷可能要不干好事,他审美正常,特意要我这么打扮,肯定有目的,指不定是看谁不顺眼,要拿我恶心谁呢。

我抬头看看他背影。

他走在我前面,不紧不慢,刚好我能跟上,也不说话。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他今回倒是照顾我速度了,那就别怪我有气力跟他说话了。

我几步赶上他:“你要带我去恶心谁?”

他目不斜视,不搭理我。

我围着他前后左右转了两圈,又问了两遍,他开始不耐烦,嘴巴一动,我说不出话了。

我:“……”

他不讲武德。

目的地并不远,他带我一直走到魔宫最后面,一座冷清的院子。

进入房间,我看到了一座牢房。

当我看到牢房里面关着的人的时候,我知道青瓷带我来恶心谁了。

竟然是青瓷的混账娘,前魔主红菱。

我没想到红菱已经被青瓷关起来了,囚禁在这样一个有着栅栏的类似于牢房的房间里。

她就坐在房间正中的桌子前面,见到来人,她慢吞吞抬起头,面无表情看着我们。

三年过去,红菱没怎么变,仍是一身红衣,长发披散,长相妖媚,如今来说,这红菱跟青瓷,完全是两种风格,南辕北辙,一点都看不出母子的相像之处。

我看看身旁打扮的一丝不苟的青瓷,青瓷走到哪里,都是贵家公子,略有洁癖的样子,像红菱这样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他是做不到的。

“看我做什么,进去伺候人啊。”青瓷看着红菱,满脸讥诮的跟我道。

好吧,刚刚的话我收回,他哪有贵家公子的风度,嘴这么损,怎么不去做驴啊,怎么不自己上啊。真看她不顺眼,每天来这里一顿驴叫,把她气疯不就行了。偏偏要拿我这个道具来好逸恶劳,不知道尊重道具的吗!

我心里叭叭的念着,但我嘴上什么都没说,我让他看我的大度与涵养。

我二话不说往前迈了一步,站在铁栅栏跟前,面向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我若不能说话,还怎么伺候里娘。

他也会意,嘴巴一动,我禁言解了。

我昂着脖子,慷锵道:“进就进。”

但我待在原地没动。

青瓷瞥我:“你倒是进啊。”

我梗着脖子:“你给我点时间,做心理准备,哪有这么快的。”

青瓷呵斥我:“少装模作样,给我滚进去伺候。”

他说着将我身体一转,踹了我屁股一脚,我被他踹趴到栅栏门上,一扑之下竟将栏门撞开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栏门重新合上,满头大汗的抱紧栏杆跟他商量:“等等,我有遗言。”

青瓷啧了一声:“怎么废话那么多呢?”

我放开栏杆,凑到青瓷跟前,极力压低声音,悄悄跟他道:“她魔力废了吗?”

青瓷眼神微妙的看我一眼,我一愣,“怎么了?”

青瓷抬起眼,阴阳怪气:“怎么会,我若废了前魔主,传出去多不好听。”他看着红菱说的,并没有放低声音。

我绝望:“那你让我这个废人进去?万一我死了怎么办?”

75

青瓷终于看我:“你不是主意挺多吗?在我手下都没死, 更何况不如我的她?”

我简直急得抓耳挠腮,待会要进去的是我,青瓷是疯了才一再挑衅她,他就真的不管我的死活, 不打算给我一点活路吗?

养条狗养三天也是有感情的, 更何况我是个人。

我忍不住回头瞧了红菱一眼。

在我们说话期间, 红菱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她看着我们的样子,就像在看戏。

青瓷可能见我实在可怜, 终于动用了少有的恻隐之心, 跟我道:

“自己想办法活下来吧,若死了我会再找新的, 你自己看着办,我这里不需要废物。”

我抖抖索索:“好,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他点头, “说。”

我拿出上古卷轴,“看在我还听话的份上,怜惜我这一条命,带在你身上,可以吗?”

青瓷嗤笑:“怕什么,我亲自送来的人, 她还不至于直接杀死, 毕竟她还想跟我修复母子感情呢。”

他嘴上说着,却把卷轴接过去了。

我舒口气, 回过头去, “红夫人,你也听到了, 你若杀了我,他还会找新的来恶心你。”

红夫人终于动了动,她换了个姿势,懒得理我。

我终于鼓足勇气,推开牢门,迈了进去。

牢房的铁门被青瓷在身后“啪”的关上,“呃对了,忘了介绍,这是我新招的侍君,希望你们相处愉快。”

青瓷留下这句,说完就走了。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站在栏门前,保持警惕。

以我现在的体质,对比红菱的能力,我觉得红菱不需要做什么,她只要一抬手,出个简单的招,我就能嗝屁。

很快,青瓷的脚步声听不见了,眼前的红菱却慢慢的抬起头,她看着我,不再漫不经心,眼神慢慢的变了。

我就知道,她前面的云淡风轻,都是装的。

果然,她啧了一声:“看起来真恶心。”

我:“……”

我跟她大眼瞪小眼,没有说话。

她完全没有刚刚看起来的那么不在意,她前头在青瓷面前装的样,在青瓷一走后,立刻原形毕现。

她眼神嫌恶的看着我,将我上下梭巡一遍,像在看什么脏东西,开口讽刺的对我道:“你是青瓷新招的侍宠?”

我道:“是。”

“还选了别的吗?”

我道:“就我一个。”

红菱啧了一声,眼神讥讽,换了个姿势,身体懒懒一侧,瞥着我道:“我听说青瓷要招宠,还以为他终于开窍了,不想就选出你这么个玩意。真让人失望!”

她冲我招手:“你过来。”

我手脚僵硬,迈不动腿。

我不能过去。

红菱可不是按规矩出牌的人。

之前只见过一面,我就能了解她是什么德性。

我干咽一口,试图跟她聊天:“他哪里是拿我当宠,他跟您逗趣闹着玩呢,你们神仙打架,就不要跟我这小人物计较了吧。”

红菱一抬手:“我叫你过来。”

我眼看着她手往上抬,吓得心脏一缩,赶紧默念咒语,屁滚尿流的跑了。

我一回到卷轴里,就把自己缩在断墙墙角,抱住自己的手臂:妈呀,简直吓死我了,她抬手绝对是要杀我!

还是画里安全。

然而我刚缩起来,卷轴的颠簸就停止了。

青瓷发现我回来了。

卷轴外面传来敲击声,伴随青瓷冷淡的话:“出来。”

我拒绝:“不出来。”

青瓷问:“你认识红菱?”

“认识,”我闷闷道:“三年多前,我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她把你带走的。”

卷轴轻动,青瓷把卷轴打开了,低头看着我。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都还没走出院子。

走的真慢。

青瓷淡淡跟我道:“你出来的挺快。”

我却是道:“你还在怀疑我是红菱派来的?”

青瓷嗤了一声:“无所谓。”

我惊讶:“无所谓你上来差点掐死我?”

青瓷冷嗤:“我身边容不得奸细,若两面三刀窥探于我,还试图耍花招之人,一概处死。”

原来是我死不死无所谓,他不在乎错杀,但他容不得人耍他。

明白了。

我道:“我那不是没法解释嘛,后来我说了那么多,”我看着他:“你还不信我吗?”

青瓷沉沉道:“我丢了几年的记忆,并不认得你,你说的内容如何辨别真假?”

也是。

他轻嗤:“花言巧语,我听得多了,若都信,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我突然明白了青瓷的不易,我跟他道:“一定很辛苦吧,青瓷。”

青瓷沉默一瞬,嗤笑道:“少耍花招,给我滚回去,我带你来不是让你在这里缩着的,不把老虔婆恶心死,你就别出来了,做不到,你就滚,我不收无用之人。”

他说完猛地一挥,把我从画里甩了出来,我爬起来抹一把脸,应他道:“行,不就是去恶心人,这还不简单,我办得到。”

说完我扭头回牢房的屋里去了。

我终于知道青瓷为何独独选我当侍宠了,不是因为我展示的玉佩,而且因为我足够丑。

他说红菱嫉丑如仇,他就是要跟他娘死磕过不去,拿我当道具,恶心红菱呢。

嗤~幼稚。

进门后,我站在牢门前,握着牢门把手的时候,我一顿。

然后抬头,眼神微妙的看了里面的红菱一眼。

红菱正直勾勾盯着我。

见我停在牢门前,她讥讽道:“怎么,既然跑了,如何还敢回来。”

“是出去借胆子了吗?”她嘲笑我:“借到了吗?”

我微微笑起来:“胆子我有得是,龙章凤胆,雄风虎胆,熊心豹胆,这要看你想看哪种,我都能拿出来,只是我觉得,你不配。”

我将牢门猛地推开,站在大敞的牢门前,掐着腰,嚣张的冷笑一声:“老虔婆。”

红菱果然生气了,她简直气疯了,直接猛地站起,抬手就朝我发出一波猛击,咆哮的红色魔气龙奔虎啸的向我袭来,我紧张的手心冒汗,但我站在门前没动。

我想赌一把。

这个房间里,牢门都不关,红菱凭什么安分守己的待在这里?就凭她想修复跟青瓷的母子感情吗?那简直是笑话,她绝不是会顾虑母子感情的人。

青瓷困她,绝对有招。

果然,红色魔气还没到我跟前,就被拦住了。

地上瞬间亮起一个巨大的黑红色法阵图形,随着这图形的亮起,一个黑色半透明的巨大罩子自图形边缘凭空出现,红色魔气撞击到罩子上,立刻像水滴入了河流一样被分解吸收,与此同时,罩顶迅速积聚雷云,雷云滚滚黑红,垂下无数条黑红色粗壮的触须,触须如带着电流的鞭子凌空飞舞交叉,每一条都精准的抽在红菱的身上,起初红菱还试图躲避,但马上就只知道尖叫着挨打,仅过了一会儿,红菱就狼狈的躺在桌前的地上,一动不动跟条死鱼一样。

而随着红菱的消停,困阵很快云收鞭歇,熄灭了亮度。让人几乎忽略它的存在。

我惊叹的捂着胸口。

这个困阵好厉害!

青瓷这几年,到底成长到了什么可怕的程度!

他以前使的阵,可没有这么恐怖的威力!

我抚着胸口走进牢门,把牢门于身后顺手关上,盘腿靠坐在牢门前面。

我看过困阵出现的范围,离我现在坐的位置还有两尺,我只要掌握好距离,不要误入阵法范围,我就是安全的,红菱就绝对够不到我。

我大概沉默的看着红菱在地上躺了足有半个时辰,这期间她自始至终一动不动。

半个时辰后,她动了动手指头。

我开口:“你还行吗?”

她慢吞吞道:“不要你假好心。”

我道:“我没有好心,我就随口问问,看你死了没有。”

红菱以手撑着地,慢吞吞爬起来,随手撩了一把自己的长发。

她狠狠瞪我一眼,“把你刚才遁走的方法告诉我。”

我挑眉:“你想用我那方法出去?”

红菱自信道:“可以试试。”

我摇头:“行不通的,青瓷知道我这方法,但他敢让我给你展示,就是笃定你出不来,我那方法没用。”

红菱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道:“真要试?你可别失望。”

红菱呵斥:“少废话,拿出来。”

我就把咒语告诉了她。

她照着念了一遍:“小乌鸦威武霸气。”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摊手:“你看,没用吧?”

她愤怒站起来,指着我:“你耍我?”

我摇头:“没有,级别不一样,我那是小花招,破不出你这个困阵的。”

红菱想了想:“也是,就凭你这轻贱样子,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我微笑:“承蒙夸奖。”

红菱冷笑:“看不出,长得这个丑模样,脸皮挺厚的。”

我谦虚:“一般一般。”

红菱把倒掉的桌子扶正,款款的重新坐在桌前,淡淡看着我:“你很得意吧?”

我想了想:“那倒没有。”这阵又不是我做的,欠揍的红菱又不是我鞭打的,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所以我诚恳的重复一遍:“确实没有。”我咂摸一下:“不过看着确实挺爽的。”

红菱暴怒的拍桌子,她威胁我:“别以为我出不去,就奈何不了你,告诉你我这人记仇,早晚有一天,我会收拾你。”

我抱住胸口:“我好怕怕呀!”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两个互相讥讽,唇枪舌剑,有来有往,一顿嘴炮,发现最后谁也没占到便宜。

我觉得口干舌燥,爬起来往外走。

我得回去补充元气。

今日已经把红菱恶心够了,明日再来战。

我走的头也不回,徒留红菱的骂声在身后渐渐远去。

“呵,龟孙子这就走了?认输了?有本事回来,看我不弄死你。喂~”

我迈出门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76

回去后我洗漱干净换了衣服, 然后吃完晚饭躺在床上回忆了一下。

想想我跟青瓷的对话,再想想红菱那个困阵。

突然寻思……

青瓷他该不会跟他娘红菱一样,拿我当个乐子吧?

看我急赤白脸的自保行径,他大概还觉着很有意思吧。

呵呵。

巧丽哇, 小鳖崽子, 她们说的没错, 来魔界果然不学好了。

学会玩人了。

我咬了咬牙。

行,我让你玩,我陪你玩。

一时间, 我心念一动, 口中念道:“回。”

我立刻身形一闪,再睁开眼, 我已经到了卷轴里了。

修复的卷轴对我来说哪里都好,进入简单, 传送的距离还远, 就是没有了大门,不待好了,容易掉出来。

这就意味着,我想出来,只需要闷头一冲就好了。

当我掉出来的时候,青瓷正在一间练功房里, 面前的石头被他劈出了好几道裂痕, 而因为我落地翻滚撞了一下,巨石在我面前咔啦啦碎成了粉末。

我被腾起的烟尘呛得咳嗽一声, 一个翻滚滚到一边, 抬起头,青瓷站在原地看着我:“你来做什么?”

我深吸口气, 猛地吆喝一声:“大事不好了。”

我爬起来拍拍裤腿,往他身上猛地一扑。

他用手抵住我脑袋:“好好说话,离我远点儿。”

我死皮赖脸的抱住他按我脑袋的手,声情并茂:“大事不好了啊,青瓷,我发现我去了之后,不但没能恶心到你娘,我还把她逗的挺开心的,好像适得其反了。”

青瓷:“……谁叫你逗她开心了?”

我道:“你啊。”

他道:“谁?”

我强调:“你啊,不是你让我进去好好伺候她的吗?”

青瓷拧眉:“我有没有说要你恶心她?”

我解释:“说了啊,我也是那么办的,可她又跳又叫,上蹿下跳,跟我骂的可欢实了,我看她活力那么足,看起来可开心了。”

青瓷问:“那她恶心到了吗?”

我义正言辞:“我觉得没有,既然无用,所以明日我不去了吧。”

青瓷呃一声,拖长了音:“当然是……”我眼睛期冀的看着他,他抽回手,恶劣道:“还去啊。”

这什么恶心大魔王,把我原先的小可爱青瓷还来。

我点头:“可以去,不过有条件。”

“还会讲条件了?”青瓷讥诮:“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我梗着脖子:“我也有尊严,便宜不能让人白占,不然吾宁赴死,十八年后我再回来,你等我十八年。”

我强调:“记得等呃。”

闭眼:“来吧,杀吾。”

青瓷:“……”

他深吸口气:“说吧,什么条件。”

我偷偷睁开眼睛。

发现他淡淡看着我,没有嫌恶。

噫?不想弄死我了?

我还怕刚刚又触他逆鳞,惹毛他再掐我一回,我都做好随时盾进画里的准备了,结果他毛还挺顺。

不过我想我可以理解,我对他有用,我能给他凑趣看乐子,我还能恶心他娘。

看来我用处还是挺大的。

我深吸口气,伸出指头:“我有三个条件。”

青瓷皱眉:“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我真诚道:“我这三个条件很简单的,你勾勾指头就能办到,不为难,相信我。”

青瓷道:“一个,否则免谈。”

“好吧,一个也行。”我干脆道:“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青瓷装傻:“什么玉佩?”

我道:“那块仿制的双鱼玉佩,我从多宝楼花高价买的,是我的东西,不是你的。”我强调:“我花钱买的。”

青瓷云淡风轻:“没看见。”

我讶异:“不是你拿的吗?”

他嗤笑:“一块赝品,我拿它做甚。”

我追问:“真不是你拿的?”

“不是。”青瓷道:“不是在地上吗,可能路过时踩成了粉末,被风吹走了。”

我不信:“就是粉末,地上也应该有痕迹。”

“风大。”青瓷不耐烦:“不就是块玉佩,别再纠缠,好了没事你可以走了。”

我深吸口气,不再纠结玉佩的事。反正他本人就在我面前,有没有纪念可以无所谓。

我问青瓷:“你吃饭了吗?”

青瓷戒备看我:“你做什么?”

我道:“我也没吃晚饭,我们一起吃吧。”顺便增进一下感情。

我也想通了,没有感情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嘛,不是多难的事,大不了他不会喜欢上我,那到时候我就放过他好了。

我亲眼看着他终成眷属,我就走。

否则,我就赖在这里。

反正等魔界戾风墙打开,还需要近七年,我有的是时间。

若七年他还没喜欢上我,那就是我的失败。

败家之犬,我没脸待在这里,滚回凤栖山就是了。

我给自己七年。

青瓷淡淡看着我:“我吃过了。”然后不再理我,扭头自己走了。

青瓷走了,我就也走了。

我知道青瓷要去干嘛,处理公文嘛。

回到寝室,我稍事休整。

俗话说打铁要趁热。

趁着青瓷现在对我没那么反感,我得试着继续努力一把。

我跟常安打听过,青瓷往往白日不在,晚上回来办公。

他这会儿去处理公文了,大概一个时辰能处理完。

我掐着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刚进入傍晚,是他刚好处理完公文,大概打算就寝的时间。

这个时间他经过一个时辰的沉淀,往往比较心平气和,是个好说话容易沟通的时间。

于是我心念一动,卷轴传送。

由于这是我第一次傍晚来找青瓷,因此没掌握好时间,来的有点晚,从卷轴里滚出来落地的时候,我抬头,正好看到青瓷站在床前,正准备宽衣解带。

他的前襟已经解开了,露出一片胸膛,有腹肌。

可惜只是春光一现,我一出现,他就迅速把衣服扣回去了。

戒备看我:“你来做什么?”

我结巴道:“孤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心虚看着地,“我怕影响你的清白,呸,是清誉。”

怕青瓷不理解,我又劝告加解说:“那毕竟是你娘,万一她对我有非分之想,你还得叫我小爹……”

青瓷忍无可忍,指向门口:“滚出去。”

“好嘞。”我麻溜爬起来,飞速的跑了。

吓死我了,没想到一来就是限制级的,我跟青瓷还没发展到那程度,就是青瓷没失忆我们也还没到裸裎相见的份上呢!

我觉得脸红的厉害,赶紧拍拍脸。

色字头上一把刀,罪过罪过!

第二日,我调整情绪,去红菱那里点个牟,用大花脸隔应了一下她,顺便继续昨日的骂战,战完后回寝室略做修整,整好仪容,然后掐准时间,用卷轴传送。

当我从卷轴里熟练的跌出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又来早了。

青瓷还在处理公文。

案牍上垒了厚厚的一摞,听到我来的动静,他眼皮都没抬。

似乎仅过了一天,他就已经适应了。

我老实的待了一会儿,见他没赶我,我就试探着走过去,尝试着给他磨墨。

他抬眼皮撩我一眼,没说什么,待墨用完,他示意我添水,接下来一会儿嫌墨淡了,一会儿嫌弃墨浓,跟个祖宗似的,忒难伺候。

见我失去耐心,他将笔一撂,“不会伺候就滚。”

于是我又滚了。

回去跟常安要了一块不值钱的墨块,用秃毛笔试着浓度,练习了一上午,直到我觉得墨香浓郁,下笔顺滑,我已熟练掌握技巧,才善罢甘休。

第三日下午,照旧浓妆艳抹,一身艳俗的去红菱那里点个牟,再掐准时间,马不停蹄去找青瓷。

本以为今回能磨个墨,展示一下我的雄风,不想今回公文少,我滚出来时,青瓷正在收公文。

他竟然已经看完了。

见我不甘心的瞪着墨盘,他不耐烦跟我道:“你有完没完?”

我懵逼问他:“不是你想见我吗?”

他眼皮都没抬:“怎么这么说?”

“你不想见我,每日将卷轴带在身上做甚?”我举出证明:“你明知道我会从卷轴过来,你还不把卷轴随便找个地方扔下,这不就是你想见到并且期盼见到我的事实吗?”

青瓷顿了顿,慢慢抬起眼:“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是吧?”

哟呵。

“你怎么知道这个词?”我惊骇:“你调查我。”

青瓷轻蔑道:“别演了,嘴巴都咧到耳根了,我调查你,你很开心是吧。”

我咧开嘴角:“当然很开心了,说明你开始在乎我了。”

青瓷皱起眉:“别拿对付别人那套来用在我身上,我告诉你没用,现在给我滚出去,明日我就将卷轴扔了,别让我再看见你。”

“好嘞,我现在就滚。”我立刻答应,能屈能伸:“卷轴你可别扔啊,那是我宝贝,你找个稳妥地方放起来就行,拜托拜托。”说完我麻溜的跑走了。

事实证明,青瓷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口是心非的本事一流。

我只是听话的两日没有主动去找他,我怕他真给我把卷轴扔了,我觉得事急从权,不能逼的太紧,纠缠多了反而起反效果,结果到了第三日,他主动传我了。

当常安来告诉我,魔主找的时候,我简直无语死了。

我也不用常安带路,直接一个传送,滚到青瓷身边。

我站起来,面无表情看着青瓷。

青瓷没有抬头,自顾自道:“看在你衷心可鉴的份上,给你个恩赐,”他抬抬下巴:“不是想日日见我吗?成全你,磨墨吧。”

我心里呵呵冷笑,面上笑得乖巧,柔柔答应一声,走过去给他温柔的磨墨。

并且我十分识相,自始至终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我不打扰他,我是个贤良淑德的奴才。

77

谁知我不打扰他, 他却来打扰我。

“墨淡了。”他说。

我凑过去辨了辨墨的浓淡,肯定的对他道:“休想欺压我,这墨正好。”

青瓷:“……”

他隐忍的批了一会公文,我们两个安静了好一会儿, 他终于将笔一摔, 忍无可忍道:“不会说话就滚出去, 招你来是当木头的吗?”

我哎呀一声,做作的捂住嘴:“我站在这里不说话您都看我不顺眼吗?那看来我罪过大了,我这就退下。”

青瓷:“……”

我也不废话, 麻溜的往外撤。

跑到门口, 青瓷吼我:“滚回来。”

我又麻溜的跑回去,戳到他面前, 委屈的看着他:“您吼我您居然吼我!”

青瓷:“……”他隐忍的揉了揉太阳穴,给我招了招手:“行了, 好好说话, 不吼你了。”

我喜滋滋的答应一声:“这可是你说的,再吼我就走。”

他咬牙切齿:“行。”

我乐颠颠的接过墨块,继续磨墨,热情道:“主您想说什么?我陪聊,不收钱。”

青瓷:“……”他深吸一口气,低头一目十行看着公文, 并开口道:“刚见你时, 你为何哭?”

我道:“因为说不出话,怕死, 急哭的。”

他瞥我一眼, 手下批文不停,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当然, 最主要的原因,是见到了你。”

我说这话,他笔下停住,抬头看我。

我缓缓道:“你消失三年,我等了你三年,好不容易进来了,千辛万苦终于见到你,你还好好的活着,我当然开心。你不知道,看到你的一瞬间,想想你可能受的苦,我心里简直难受死了。”

说着说着,我眼前发花,抑制不住难过的心情,把自己说哭了。

青瓷见我没有形象的号啕大哭,烦躁不堪:“这么大个人了,哭哭啼啼,丑不拉几,成何体统。”

我:“……”我眼泪瞬间就流不出来了,伤感之情被他一句话给说没了。

青瓷这把破嘴啊!

见我瞅着他,他咳嗽一声,改口道:“哭什么哭,我又没死,不知道的你在哭丧呢。”

我本来等他安慰我,结果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越说越难听,还不如不安慰。

我说:“停,你打住,不要说了,我明白了,我不说了。”

他瞥我一眼,恢复端庄,重新拿起笔来,看着公文,一边给朱批,一边对我道:“牙尖嘴利,废话真多,给我继续磨墨。”

我:“……”

平白得一顿骂。

经过这一晚唇枪舌剑的一番和睦相处,我跟青瓷之间的气氛明显缓和许多。

下一日我去点完牟,掐准时间去见他的时候,他公文还没有开始批。

抱臂坐在那里,斜眼看着我:“你迟到了。”

我反驳:“哪里迟到了,你不是还没有开始批吗?”

他嗤笑一声:“往日这个时间,公子我都批了有一半了,今日没人磨墨,耽搁了我批文的时间,你还不知道过错,甚至不思悔改,跟我狡辩。”

我看着他斜眼瞪我的样子,突然想到,他是不是比我刚见他时,死气沉沉的死样子,活泼许多了!

我心里暗暗开心,所以嘴上也没跟他计较,乖乖的应一声,走过去给他磨墨。

他眼珠子一直盯在我身上,随着我移动,见我老实磨墨,他露出胜利的臭屁的自得,鼻子里哼一声,傲娇跟我道:“知道错了?”

我看着他洋洋得意的样子,仿佛是当年凤栖山台阶上初见,那个满身傲气,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又回来了。

我鼻子有些酸,但我忍住了,掩饰的低头,认真的磨墨。

“怎么,哑巴了?说话。”他敲敲桌子,勾头来看我。

我点了点头:“我听话。”

青瓷啧了一声:“这么好说话?”

我嗯了一声,“我一直都好说话,你若有什么事想要我做,你求求我,就会发现,我比平时更好说话。”

他冷喝:“狗嘴里……”我接上他,我们两个异口同声:“吐不出象牙。”我翻个白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看着我,忍不住噗嗤一乐,忍俊不禁的耸了耸肩膀,笑完,他直起腰来,继续批示公文,仍旧是那个严肃冷漠,一丝不苟的魔主。

这日是我跟青瓷重逢的第十日,也是我开始用卷轴传送接近他的第七天。

我们两个已经相处自然,我觉得我应该算是他的朋友了。

第十一日上,我起床洗漱后吃早饭,常安送完饭后却没急着走,他在我旁边坐下来,托着腮帮子神秘问我:“侍君,你有没有看到,昨天晚上雨停的样子。”

我讶异抬头:“昨天晚上雨停了?”

常安皱着小脸:“我也不知道,我是听昨晚值勤看宫门的守卫大哥说的,亥时的时候,空中的雨骤然停了一瞬,虽然只停了一瞬,新的雨马上盖下来,快的几乎让人眼花,但是守卫大哥很确信,确实是停过的。”

常安苦恼道:“早知道昨晚会停雨,我就不睡觉了,我专门守着看。唉,可惜错过了。”

常安开怀道:“魔主大人昨晚有一瞬应该挺开心的吧?”

我回忆昨晚,笑着点头:“大概吧。”

常安道:“希望魔主以后能天天像昨晚那么开心。”

我附和:“我也希望!”

今日心情好,弄了身紫茄子的衣服去会红菱,当我像个紫色的蝙蝠一样飘进红菱牢屋的时候,红菱却没像往日一样骂我,她难得正经的坐在桌前,侧头看着窗外,似乎若有所思。

她这屋的窗户都是封闭厚纸糊的,看不见外面。

但她的眼神却似乎透过窗纸看到了屋外。

听见我进门的动静,她没有回头,而是幽幽道:

“昨夜落在屋檐上的雨停了一瞬,你有听到吗?”

我心里咯噔一声,本能的觉得不能应和她。

于是我否认道:“没有,我昨夜失眠,一直听雨,没听到雨声停止。”

“是吗?”红菱扭过头来,幽幽看着我。

我径直看着她:“你大概听错了吧,有时候这人关的时间长了,”我指指耳朵:“幻听也是有的。”

红菱皱起眉来,露出熟悉的嫌恶表情:“你的意思是我疯了?”

我耸耸肩,呼拉一下蝙蝠袖子:“谁知道呢,或者你做梦幻听也说不定。”

红菱站起来骂我:“你才疯了,你看你打扮的丑样子,自己不觉得丢脸吗?你出去转一圈,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疯子。”

我甩甩袖子,悠然道:“我为何要出去转一圈,我又没疯。”

她:“你……”

我继续:“再说我为何要听你的,你是我娘吗?”

她:“你……”

我道:“即便你想当我娘,我也敬谢不敏的。”

她:“我……”

我叹口气:“青瓷大概也敬谢不敏的。”

她阴沉道:“青瓷跟你说的?”

我抬抬下巴:“这还用他说吗?事实摆在眼前,您怎么进来的?”

红菱:“……”

本以为我一通嘴炮转移了话题,结果我出门的时候,她却又忽然叫住我:“你确定昨晚没听到雨停?”

“没有的,红夫人。”我回头认真道:“虽然有些冒昧,但我想说,这也许是您的错觉。”

红夫人沉默一瞬,突然对我道:“明日还来吗?”

我抬目看向她,见她嫌弃的看着我:“这里枯燥,你来此倒也添些意趣,我等你。”

我:“……”

我就说,她跟我玩的挺开心的,青瓷还不信。

见她难得和气,我突然想问她:“不说昨夜没有雨停,即便真的停了一会儿,又能怎样呢?青瓷他不能开心吗?”

“开心?”红夫人夸张的笑了一声,表情狰狞而癫狂:“我关在这里,日日沉闷,他凭什么开心?”

她猛地一甩手:“我是他亲娘,我都不开心,他有什么资格开心?”

我沉默一瞬,“有你这种娘,是青瓷的不幸。”

她冷笑一声:“关你屁事。”又问我:“明日还来吗?”

我没说话,不再理她,扭头走了。

这日找青瓷,我比往日沉默。

青瓷问我是不是心情不好,我摇摇头,只说没有睡好,青瓷就打发我早点回寝室睡觉。

我没有拒绝。

第二日,我没有去找红夫人。

收拾好心情,晚间去找青瓷的时候,青瓷没有提起这事,于是我就当他默许了。

“在想什么?”

回神间,见青瓷停了笔,在看我。

我想了想:“青瓷,能不能麻烦你件事。”

青瓷嘴巴一咧:“求我。”

我:“……”我撇嘴:“求狗都不求你。”

青瓷挑眉:“你再说一遍?”

我妥协:“我是狗,汪汪。”

青瓷慷慨道:“说。”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是这样的。”我道:“其实我原本长得挺好看的,”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看向他,他道:“怎么停了,继续。”

我道:“你信?”

他道:“为何不信,说来听听。”

我颔首,继续道:“只是我如今脸上戴了个画皮术的面具,给改变了容貌,你帮我看看能不能解下来,也许你看到我的脸,觉得熟悉,就能慢慢恢复记忆了。”

青瓷问我:“那面具什么样的?”

我记起来青瓷过目不忘,他若看过,肯定知道的。于是我把面具的形貌还有戴上后的改变告诉了他。

他仔细想了想,没说话,细细摸过我的脸,皮都捏疼了,给我回答:“没有。”

我大惊:“什么?”

青瓷答:“没有摸到面具。”

我惊讶:“怎么可能没有?”我问他:“你确定?”

青瓷啧了一声:“确实有术的残留波动,不过暂时没看到在哪儿。”

看我不信的眼神,他气急:“你质疑我的能力?”

78

我赶紧摇头:“没有。”

他觉得我还是不相信, 破天荒跟我解释:“任何术都有时间限制,等到了使用时间,不用我破,自己就卸了。”

我看到了希望:“我的这个术也有时间限制吗?”

他点头:“当然。”

我追问:“大概需要多久?”

他皱眉看我:“我又不是这术的篆刻者, 你问我我问谁?”

然后问我:“谁给你戴的, 记得吗?”

我如实回答:“一个年龄挺大有孩子的姐姐, 我没见过她具体长相,她给我,我自己戴的。我当时灵气外溢, 她说戴这个在魔界安全。”

青瓷挑眉:“然后你就戴了?”

我点头:“嗯啊, 确认管用。”

青瓷:“……”

青瓷深吸口气:“术的符文走向还记得吗?画一部分,我能认出来。”

我抠抠头:“太复杂, 记不住。”

他气急败坏:“你是猪吗?”

继而训斥道:“谁给你你都戴,甚至不问清楚, 你是白痴吗?你以为魔界都是好人?”

很好, 又骂我猪又骂我白痴,人参公鸡我。

我忍不住反驳他:“最起码我进魔界遇到的几个都是好人,你要相信我一直运气挺好。”

他讽刺我:“运气好一上来说不了话差点被我掐死。”

我猛捶胸口,猝不及防咳嗽一声,赶紧挺直胸脯,让他看我的硬朗:“看我这不是活着嘛, 运气不好我能活着?”我据理力争。

他咬牙切齿:“行, 我看你能活到几时。”

我绘声绘色,摇头晃脑:“活到走出魔界, 活到你跟我相认, 活到你和我出去找你爹探亲,活到你不再心情抑郁的下雨, 活到你的世界能天朗气清。”

他看着我,沉默好一会儿,闭了闭眼,再睁开,冷冷看我:“那你盼着吧。”

我眉飞色舞:“好,我盼着,会有那么一天的。”我肯定道。

他将公文一推,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我冲他背影喊道:

“青瓷,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盼着呢。”

他没有回我,也没有回头,冲我摆摆手,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身上亮闪闪的,他是不是在肩膀上扣上宝石了?

第二日,我见到他,他已经在等我了。

我们两个像从来没争执过,气氛和谐,相处和睦。

我刻意观察了一下他,还真别说,相比于初见他时坐在王座上死气沉沉一身寡淡的样子,如今身上确实好看许多,肩膀和腰封上都装饰了宝石,看起来比之前活泼多了。

我指指他身上,“近来可是有什么节日?”

见他看我,我道:“魔界的乞巧节之类的?”

算算时间,也不对啊。

他瞥着我:“不好看?”

我道:“好看的。”

他道:“不威武?”

我道:“威武霸气。”

他哼一声:“那不就行了,废话那么多,管好你自己的事。”

“好的,”我点头,拿出一摞纸,摆在他面前,开始说自己的事。

“青瓷,你教我魔界的术法吧。”

他搁下笔:“为何要学?”

我跟他道:“以前你也教我的,”为了证明我此话为真,我拿出了证据。

我掏出他以前给我整理的册子,摆在他面前。

他瞥一眼,抬头看我:“带了不少东西呢?”

我摇头晃脑,一脸骄傲:“那当然,我全部家当都带来了。”

他重新低头,打开册子翻看了一下:“这的确是我的笔迹。”

我勾头道:“现在你相信我跟你关系匪浅了吧。”

他没应声,继续翻我的册子,翻到后面,从册子夹页中掉出一张纸,青瓷接住展开,我一看,是一张我原本模样的小像。

当初乌若茗抱给我的他众多笔墨里的一张,是他画的画像里面最小的一张,我夹在册子里,忘拿出来了。

青瓷看看画像里的我,又抬头看看我:“你?”

我点头,“这是我原本的模样,”我自得道:“怎么样,长得不恶心吧。”

青瓷道:“还行。”

他把小像重新夹在册子里,递还给我:“收起来吧。”

我接过册子,把小像拿出来:“给,送给你。”

他一顿:“给我?”

我点头:“嗯。”

他讥笑:“你我什么关系?我为何要收藏你的小像?”

“好友的关系啊?”我想了想,觉得这个词不够亲密,我更正:“亲如兄弟的关系。”

他继续讥笑:“亲兄弟会收藏小像?恶心吗?”

我嘴巴抖了抖,因为我有哥,我想象了一下,确实挺恶心。

他递还给我,正色道:“只有夫妻才是如此,你收好了,不要随便送人,自己拎清楚。”

我嗤之以鼻,你还偷偷画了我无数画像私藏呢,这会知道矜持了,啧啧啧~

我把小像收回来,面不改色道:“好,我晓得了。”

我收好小像跟册子,抬起头来,回归到刚才的话题:“继续教我吗,青夫子?”

他皱眉:“不要叫夫子,把我叫老了。”

我微笑,这跟以前一个德性,我保证:“你放心,魔气跟我身上的灵气不是一路,这个我知道,我不练,我就是学学,认得是什么术法,多增加点知识,不至于别人给我用魔的术,我还傻不拉几的分不出好赖,然后上当受制于人。你说是吗?”

他看我,我给他看我诚恳的眼睛,他妥协了。

将纸铺开,拿起笔来,问我:“你想学什么?”

我迫不及待:“先学禁言术吧。”

他看我,眼含讥诮。

我跟他解释:“我也不能总受制于人,前头就因为禁言术差点死掉,当然要学会解法,你说是不是?”

他没听我辩解,而是直接写了一串咒语。

并解说道:“禁言术,最浅显的魔族术法,不需要动用魔力,你可以学。”

我看了两遍,在心里记住了。

然后他又在旁边写上解法,同样是一串咒语,不过这咒语是反过来的。

我惊讶看着咒语,只是反过来而已,仅此而已,“就这么简单?你没诳我?”

他将笔一扔:“不学拉倒。”

“学学学。”我赶忙道。

他见我态度诚恳,继续道:“要集中精力,知道言灵吗?让自己说的词有分量。你火候还不够,每天先默念二百遍吧。”

“二百遍?”我惊叫:“会不会磨破嘴皮子?”

“让你默念,还动嘴皮子?”青瓷皱眉,如一个严厉的夫子:“看你这悟性,加到三百遍吧。”

我惊叫:“三百遍?”有没有搞错!脑子不得磨成浆糊。

青瓷又将笔一扔:“学不学?不学我不教了。”

“学学学。”怎么性格变了,反而更加严格了!

我向他虚心求教:“用禁言术时我没见你念咒语,这么一长串,你嘴巴一动就做到了。怎么做到的,是熟能生巧吗?”

他瞥我一眼:“动嘴巴只是习惯动作,其实我不需要念咒,心念一动就够了。”

我佩服:“厉害厉害,不愧是魔主大人。”

接下来的时间,我开始每天三百遍的默念禁言术。

我发现身上没有灵力和妖气学起东西来真的很难。

当我即使在做别的事也能不需要思考就把禁言术的咒语正背倒背信手拈来的时候,我开始拿青瓷做实验。

我会在他正经做事时突然默念咒语,然后观察他的反应。

他会开口:“不行,继续练。”

于是我就继续每天三百遍。

如此试了七八天,我仍旧不能禁言他。

这一天,我接到常安送来的饭菜,突然福至心灵。

我一个什么魔力都没有的,企图禁言魔力如海的魔王?这可能吗?

如果可能,岂不是成了蛇吞大象!

如此,我才发现我实验错了对象。

于是我看着常安,心念一动,禁言咒顺滑默出。

常安正搁下便当盒,打开盖子,低头在摆盘子。

我跟常安道:“常安,你忘了东西。”

常安回头张嘴:“……”

看他嘴型,他似乎要说什么东西的什字。

然后他惊讶的捂住喉咙,骇然看我。

我赶紧安慰他:“不是不是,你没有变成哑巴,我在练习禁言咒,你别急,我马上给你解开。”

说完我又迅速默念解咒语,常安顿时“啊”了一声,能说话了。

他惊叹:“侍君,你好厉害啊,已经开始学习禁言咒了!”

他一脸感叹:“据说这个私密性很强的,是魔主独创,轻易不传外人的。在宫里只有大总管还有魔主会呢。”

我:“?!”

竟然是青瓷独创的!!

不传外人,他却轻易传给了我。

一时间,我心上仿佛开了花,觉得十分的美。

所以再见青瓷的时候,我伺候的格外尽心,青瓷沉默的喝了一口我递的水。

把茶搁下,又把点心推开,抱起胳膊来,抬抬下巴:“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我讶异:“怎么这么说。”我还不能好生照顾你吗?

他冷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诚恳道:“没有。”补充:“就是挺开心的。”

我把禁言术成功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嗤笑:“一个初级禁言术,高兴成这样,出息。”他甩出一本册子,“里面的全部背过。”

我一翻看,呃,足足一整本魔族术法,还有阵法图形,完全不比先前仙门术法的薄。

而且一看就是我不能用的。

青瓷把本子掀开到第一页:“这个隐身术你可以用,别的你用不了,记熟就行。”

我点头:“好。”

“还有。”

“嗯?”还有?

青瓷摊开一张纸:“把禁言咒默出来我看看。”

干嘛呀,检查功课呀!“我背出来不就行了。”我不愿意写。

他点点纸,声音干脆:“默。”

79

我:“……”我不情不愿的拿起笔, 开始低头认真写字。

他点评:“姿势不错,挺标准。”

那当然,当初你亲自调整的,我可一直都是标准姿势呢, 连我哥都夸过我姿势好看!

我骄傲臭屁的看他一眼。

然后继续低头写字。

他轻笑一声, 走过来站到我身旁, 然后就没动静了。

果然,我写完后,青瓷把我笔抽走, 一脸的了然:“就这把破字, 还要跟我学术法?”

我心虚:“这跟字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不耽误学的。”

“像你说的, 我上次教你到现在,你有至少三年过渡期, 没练字?”

“我练了的。”

“三年, 就练成这个……样?”

我觉得他想说逼样,他口型都出来了,但他给我面子,没发出音来。

我辩解:“毛笔实在不好用,这没个十年功,怎么可能写出好字, 这是对我期望太高, 太看得起我了!”

他嗤笑:“狡辩,我五岁时写的字都比你的好看得多。”

我呃一声:“那你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字了吧!”

青瓷:“……”

他开始给我布置任务:“每天写十张大字吧。”

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不可置信:“你以前顶多让我一天两张, ”我跟他补充:“有时候除祟忙了还可以不写的。”

他嗤一声:“看来以前的我太宽松了, 才惯得你三年多字都写不好。”

他铺开一张大纸:“现在就开始写。”

我:“……”

我能说什么呢!现在是我有求于他,他能教我肯理我就不错了。

我知足, 不就是一天十张字。

我写。

我坐在旁边的椅子,开始陪着他办公,只不过他处理公文,而我练字。

他坐中间我坐旁边,我们互不打扰。

等他处理完公文,我十张还没默完,他要求我回去写完,第二天回来交给他检查。

若写的不认真,还要重写。

若一月过去没有进步,说明练习强度不够,就改成每天二十张。再过一月,若还不进步,就继续加码,以此类推。

我:“……”

于是我开启了由无所事事陪他办公到日日练字陪他办公的日子。

写大字也有好处,咒语记得很快。

往往练完一天的大字,我能记熟一个咒语。也是另一种方式的进步吧!

这日早上,我正在写大字,常安来给我送饭。

为了之后能轻松一点,我现在都是超量完成字数。

这样月底我还能空出些时间玩一玩。

见常安提着食盒进来,我将大字还有册子收起,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吃完再写呗。

由于我最近忙于练字默咒,常安知道我忙,已经很久没跟我好好聊天了。

今日放下食盒,却没接着走。

见我看他,他眉飞色舞跟我道:“侍君知道吗?”

我抬眉:“什么?”

他神秘道:“我们晴雨城上空出现彩虹啦!”

我眼睛一亮:“真的?”

立马站起来:“快,带我去看。”

常安阻止我:“呃,出现的不长,还是只有一会儿。”

我仍然很开心:“那也是好事啊,彩虹大不大?”

常安挠挠头,傻笑道:“嘿嘿,我得到消息有点晚,还是错过去啦!等我冲出去,彩虹已经没有啦!”

我叮嘱他:“若之后出现,一定先来通知我,我们一起去看。”

常安慷慨:“没有问题。”

我问常安:“彩虹出现时雨停了吗?”我在屋里练字,竟然一直没发现。

“昨日出现的,据说当时雨小了一会儿,变成了毛毛雨,然后彩虹就出现了,他们说好大好漂亮的,占据了整个晴雨城的半边天空呢!”

常安开心道:“而且最近雨都有变小呃!”

我:“嘻嘻~”这一点我倒是发现了。

常安:“侍君你笑什么?”

我喜笑颜开:“我开心啊!”

今晚问问青瓷,他是不是最近挺开心的。若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希望他能更开心。

乐呵呵喜滋滋的吃完了饭,我嘴都合不拢的。

心里美美的将碗筷收进食盒,然而今回应该来收食盒的常安却一时没有过来,我也没耽搁,继续铺开纸张认真写大字。

之前的三年我忙于跟我哥学习妖术,大字的确疏于练习了,正好今回补回来。

我是个勤奋听劝的好学生。

练了一张大字,常安才姗姗来迟。

然而相对于前头的开心,如今却脸上充满了不安,还跑得气喘吁吁,进来后,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耐心跟他道:“发生什么事了?不着急慢慢跟我说。”

他喘了一口大气,才吞吞吐吐跟我道:“侍,侍君,红,红夫人找你。”

我一愣:“前魔主红菱?”

常安点头,抚着胸口,一脸后怕:“今,今天是一月一次给她送辟谷丹的日子,我,我给她送去,她突然让我来找你过去,她看起来很凶很吓人。”

常安不安问我:“她,她要找你麻烦吗?”

我摸摸他脑袋:“不怕,你很怕她?”

常安摇摇小脑袋:“我讨厌她。原来北魔族在她的统治下乌烟瘴气,坏魔横行,很混乱,那时候我们晚上都不敢出门的。”他斩钉截铁跟我补充:“我们大家都讨厌她。”

想到之前雨停她的表现,我决定去见见她。

临出门前常安叮嘱我:“侍君,红夫人她喜怒不定,您小心。”

我点头:“宽心。”

然后踏出门去。

近一月不来,我重新踏足红菱的牢房,是以正常人打扮出现的,这也算是红菱第一次完整的看到我现在的这张脸吧。

进门后,出乎意料的,红菱表现的很平静,见我进来,她正在对着镜子梳头发,闻声抬眼瞥了瞥我,清清淡淡的出声:“还以为妆容底下能好看点儿,结果还是这么丑。”

我:“……”

我微微而笑:“不及红夫人年轻。”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骂我老。”她无所谓的撇撇嘴,重新看向镜子:“不是讨厌我这里不愿意来吗?怎么我一叫你你就来了?”

我道:“红夫人屈尊邀请,我怎能不来?”

“前头我叫你日日来,你来了吗?”她轻蔑地哼一声,并没有纠缠来不来的话题,而是淡淡道:“最近青瓷心情挺好吧?”

我呼吸微微一顿,语声平静道:“何以见得?”

她嗤笑一声:“蠢货,你没看到外面的雨连续数日变小了吗?昨日里有一段时间雨几乎停了,你以为我耳聋听不到?”

我摊开手:“那红夫人还来问我?”

我转身:“若无事我便走了。”

“等等,”身后传来红夫人漠然的声音:“去通知青瓷,古魔神禁地外围禁制破损,有兽出,让他去清缴。”

我豁然回头:“你干的?”

红夫人嗤笑一声:“还不快去,若晚了,就要死不少人了呢。”

我不再耽搁,赶紧转头跑出门去。

一出门,我就立刻用卷轴传送,这是到达青瓷身边最快的办法。

我滚出来落地后,发现所在的地方还是书房。

然而书房里却没有青瓷,而是魔宫大主管。

他就站在厅的中央,见到我从桌上的卷轴里滚出来,面上没有惊讶,像是特意等我。

我爬起来问:“青瓷呢?”

魔宫大主管面无表情看着我:“北魔族禁地有变,主已经带人前去清理,你晚上不必再日日来此。”

我讶然:“已经去了?”

魔宫大主管没回答我,撩起眼皮看看我手边桌子上的卷轴,客气对我一礼,声音淡淡道:“主说,让侍君将卷轴带回,待主回,再来。”

说完扭头向门口走去。

我冲上去拦住他,“等等,”我站到他面前,忧心忡忡:“魔神禁地危险吗?青瓷会不会受伤?”

主管看着我,表情柔和了一些:“受伤是难免的,不过魔主经常处理这种事,以前还会有伤亡,现在已经不会了,虽然受伤难免,但是处理的效率已经很快了。”

我想了想,问出口:“魔神禁地的封印为何会破损,是红夫人干的吗?”

提到红菱,大总管明显的露出厌恶,嗤笑道:“她?还没有那个本事。”

然后看着我:“侍君请回吧,这不是侍君能管的事。禁地封印一年里总会破那么几回,常事,不必大惊小怪。”

他说完,就绕过我走了。

我还没问完呢,赶紧冲他背影喊:“青瓷大概多久能回。”

大主管脚步不停:“长则半月,少则三五天,不定。”

接下来的时间,我安心在寝室练字,等青瓷回来。

如此过了五天,青瓷还是没回。

而我在这里当侍君的日子已经满了一个月,常安告诉我可以领俸禄了,于是我决定去把我的俸禄领了。

我去找魔宫大主管领了我的月俸之后,发现数量着实不少。

我请教了一下大主管黄色魔晶的价格,发现我之前的存款加上如今的俸禄,手头的钱已经足够买五块。

于是我决定趁着休假,把欠的外债还了。

由于对晴雨城建筑地貌不熟,所以我决定带常安出去购物一趟,顺便给这孩子买点好吃的。

宫里找了一圈,在一个廊道里找到了他。

他手里端着一个食盘,盘里一些肥厚的肉虫子,在扭曲盘卷。

我鸟身时对这些虫子有些兴趣,那时为了求生不至于饿死,在树林子里没少找着吃,那时候鸟嘴鸟胃,觉得味道还不错,成了人后就有些敬谢不敏了。

即便想回归口味,也得是熟的,生食接受不大了了。

如今看到这些虫子凑在一起,甚至反射性的有点反胃,可能当初虫子吃多了吧!

80

常安看我捂着胃部, 担心问我:“侍君您怎么了?”

我摇摇头:“你拿这么多虫子做什么?是要去喂鸟吗?”

我好奇:“这宫里有养鸟?”

常安奇怪问我:“侍君不知道吗?”

我道:“我应该知道什么?”

常安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魔主大人养了只鸟啊,大人他那么喜爱,没带你去看过吗?”

常安领着我一边往前走,一边跟我道:“我如今正要去喂小鸦呢。”

我奇怪:“小鸦?”哪个鸦?还是呀吖或者丫?

常安领着我拐进了一间院子, 这院子离青瓷的书房很近, 常安跟我道:“魔主大人可喜欢小鸦了, 天天都会亲自来喂它呢,如今是大人出门了,才轮到我喂。”

说着, 常安推开面前的房门, 我抬头看,房子里面是个鸟屋, 各种供鸟攀爬游玩的设施,而房屋正中靠墙的一个巨大鸟窝里, 此时正趾高气扬的站着一只鸟。

是一只黑色的小乌鸦。

一瞬间, 我感觉吞下了一整个柠檬。

可酸死我了。

试问他都有鸟了,我还来找他做甚?

怪不得见到我没感觉呢,敢情是找到了替代品,移情别恋了,呵呵。

等等,这次见他, 发现他失忆后, 我有告诉过他我是小乌鸦精吗?

我:“……”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乖乖, 好像没有。

我一直想让他知道我们两个先前关系很好, 我是他故人旧友,让他相信我的诚意, 却忘记告诉他我本人的基本信息了。

而且我本体被抑制,若他当时让我证明给他看,我直到现在也办不到啊!

我苦恼的咬着指甲。

那乌鸦张嘴叫起来:“笨蛋,笨蛋。”

我:“……”

我问常安:“这乌鸦成精了?”

常安跟我解释:“它只是鹦鹉学舌,会说简单的几句话,还没到成精的程度。”

常安将虫子托盘搁到乌鸦面前,乌鸦又说了一声:“废物废物。”

然后低头欢实的吃了起来。

我脸黑:“它在骂谁?”

常安安抚我:“魔主大人有时候会在这鸟屋见下属处理些事物,这鸟听多了就学了去。”

常安给它添了一些水,“主说它现在还小,年岁不够,等它成年,到时候多给它吃些魔晶,它就能开智化形了。”

我深吸口气,幽幽道:“也就是说,你们魔主每日都来看这只鸟,给它取名叫小鸦,还经常在白天来这里见下属。”

常安点头:“对呀。”

常安指着它窝里色彩斑斓堆积如小山的石头:“这些魔晶都是主给小鸦准备的,主说小鸦再过一月就成年了,到时候这些魔晶全喂给它,主会抽出时间专门用魔力助它成年。”

我酸溜溜的看着鸟。

那鸟感受到我的注视,抬眼一撩我,鸟嘴一张:“蠢货蠢货。”

我指着它,确定道:“它骂我。”

常安劝我:“小鸦比您来的早,您不要跟一只鸟一般见识。”

我深吸口气,劝慰自己:我不能越活越回去,千山万水的找过来,就为了跟一只鸟争风吃醋。

可我突然发现,我日日去找青瓷,青瓷从没主动亲自的进过我寝室找过我,我听常安说他白日里忙,所以从不打扰,都是晚上找他,而他却在白日日日来会这只鸟。

我难道不如一只鸟好玩吗?!

青瓷给它准备那么多魔晶,却从来没跟我一起吃过一顿饭。

我:“……”

我深吸口气。

不对,我不能这样比较。

试问,青瓷亲自给它写本子吗?没有。

青瓷有教它自创的术法吗?没有。

青瓷日日检查督促它大字功课吗?没有。

青瓷会让它陪着处理公文吗?没有。

很好,看来我优势还是很多的。

我心平气和了。

我绝不能跟一只鸟一般见识。

我等常安喂完鸟,然后跟他走出鸟屋,

常安边走边跟我道:“也不知道主怎么想的,总管说主可能喜欢丑的东西。”

说完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这丑的东西里也包括我。

常安脸嫩,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我懂。

我叹口气,跟常安道:“想出去逛街吗?”

常安立刻欢欣鼓舞:“想。”

我带常安出门逛街,给常安买了许多好吃的,我们两个披着雨披,戴着大斗笠,漫步雨中边走边吃,然后在常安的带领下,进了晴雨城唯一的魔晶售卖点,魔晶楼。

名字取的相当直白。

魔晶楼共有五层,每层魔晶级别不一样,见我是个门外汉,管事的给我科普,魔晶等级分颜色,黄色为最次等,等级越高颜色越红,又纯又透杂质又少的最值钱。

具体等级分五种:黄色,橙色,粉色,红色,血红色(也可以称深红色。)

其中前四种越透越好,最高等级的血红色非常稀有,几乎没有见过,但据说颜色不透,浓的像血。

常安问管事:“是不是红得像魔主大人额头的魔纹?”

管事连连肯定:“对对对,据说就是那个颜色。”

我回想了一下青瓷额头的魔纹颜色,的确很好看。

然后我准备买魔晶,回忆了一下花大哥当初给出去的魔晶颜色,黄的有些偏橙了,管事听到我的描述,带我去一楼里面的柜台,拿出一些黄橙色的魔晶给我看,供我挑选。

管事说黄橙色,介于黄色与橙色之间,价格并不太贵。

他摆出的这些魔晶根据颜色的深浅还有透净程度价格不一,我选了五块透净的橙黄色,品相好的,让老板包了起来。

买完后并没有花光我的钱,还剩了一些,我将钱收好了。

今日花大哥没上值,我出门前特意问过他门口的同事,他今天轮休,应该在家,我就带常安登门拜访了。

敲开门,花大漂亮和花大哥两人都在家。

见到我们,花大哥买了好酒菜热情招待。

我不小心喝醉了酒,把魔晶给出去后,伏在桌上号啕大哭。

花大哥有些不知所措,花大漂亮咬咬牙:“你要舍不得这些魔晶,就统统拿回去吧。”

我抹着眼泪抬头:“你做你哥的主啊?”

花大漂亮翻个白眼:“看你哭得那么伤心,安慰你呢。”

我继续趴下:“连你也哄我骗我。”

花大漂亮:“不是,我哥也没说不给你啊。”

花大哥立刻表态:“五块都给你,不哭了啊。”

我捶着胸口:“我难受哇!”

花大哥与花大漂亮:“……”她将五块魔晶往我面前一拍:“给你了。”

我把魔晶推开:“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花大漂亮问。

我扭头跟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吃饭的常安道:“常安,你去外面吃一会儿,待会再进来好不好?”

常安乖巧点头,端了一盘包子乖乖出去了。

见常安出门,花大漂亮不解:“你安排他出去做什么?是有话要跟我们说吗?”

我跟花大漂亮哽咽道:“我怕他听了我的话去,跟魔主传话,小孩子嘴巴不严。”

花大漂亮立刻道:“我嘴也不严,要不你不要说了吧。”

我执意道:“不,我就要说。”

然后我抿着嘴,眼眶开始泛红,努力忍了忍,没忍住,继续趴在桌上哭:“555我被取代了,他虽然忘了我,但他潜意识里还记得我,但是认错了人。不对,是认错了鸟。”

我抽泣一声:“他对那鸟那么好,但是刚见我却掐我,这待遇怎么能如此天差地别?我不服哇!我活得还不如一只鸟呜呜呜~~”

我捶着桌子:“我感觉我失恋了!”

花大漂亮劝我:“你还是让那孩子进来吧。”

我重新抬头:“怎么了?”

花大漂亮欲言又止,然后干脆道:“我们都听不懂,让他听听也无妨吧。”

“不,”我拒绝:“你们听懂了我还哭什么,我不要你们可怜我!”

我伤心的揉揉鼻子。

花大漂亮一拍手:“这句我听懂了,”扭头跟她哥道:“他这是在魔宫里过的不如意,搁我们这儿求安慰呢。”然后劝我道:“长得这么丑不得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不服什么?有本事把你自己的脸拿回来啊。”

我:“……”

听听,这是劝人的话吗?

蜘蛛嘴里吐不出象牙。

而且我的脸我暂时拿不回来,所以我不哭了。

哭多了没意义。

我抹把脸:“青瓷说我这画皮有时间限制,到了限定的时间术自然就解了,脸也就回来了。”

花大漂亮挑眉:“这不是过的挺如意的吗?魔主都理你了,你还要求什么?”

花大哥搁旁边点头附和。

我摆摆手:“唉,你们不懂。”

花大漂亮:“不懂你还说这么多?”

我摆摆手,我要是只要青瓷理理我,我还跟他那么积极干嘛?确认到他的安全我就可以走了,干嘛要在他明明忘记我的状态下还死皮赖脸的耗着!

明明是他对我有情,我想还他的情啊,而且我也喜欢他,当然想跟他长长久久了!

难道是我贪心了吗?

我爬起来出去洗干净脸,把常安叫进来吃饱了饭,然后带常安回去了。

回去后我躺在床上思考。

难道真的是我贪心了吗?

青瓷现在不记得我,跟我算是从新开始,若他真的不会再喜欢上我,我是不是不应该强求,而是只作为朋友的存在在他身边待着会不会好一点?!

都说爱情是无私的,他当初为我可以牺牲一切,我为什么不可以。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通透了。

若青瓷不喜欢我,我不再强求,就这么决定了。

然而到了第二天,我就打脸了。

我跑到鸟屋里看鸟,却发现那鸟不在了。

而且我发现外面的雨突然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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