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婌想?救他,遂不敢死,也不敢觉得?苦。
婉转温柔的声音之中,俱是相思不得?相见的哀痛。
“阿循....我终于可以救你了...哪怕牺牲我的一切,我都甘之如饴,只?是求你...让我再见一次...哪怕就?一次...”
泪意酸腻,朦胧水雾涌上,她嘴唇紧抿,终是如往常一样数次微叹、数次摇头以及数不尽的无奈放下....
明婌失魂地转过身,双眸潋滟,眼前之景亦变得?绰约,她竟然恍惚得?看见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就?在纱幔之后,长身玉立,可望而不可及....
虽知?是泡沫幻影,她也却鬼使神差、一步一怔地向他走去,每临他一步,她越发就?觉得?这具行尸走肉的身体仍还有血脉流动.....
隔着影绰轻薄的一帘纱幔,一切的不真实感开始愈发拨开迷雾。
她闻到那熟悉的白梅香,如晨露浸润,同从前一般清冽好闻...
“阿循,是你吗?”她的声音颤抖,似火烛,随时燃尽、熄灭。
明婌害怕是自己的幻影,手?凝滞在他的眉眼之前,害怕触碰,怕又将满身欣喜落得?一场空。
微风轻摇,纱幔飘起,沈浔迎着月华而立,衣袂飘飘,身影清隽,眉目清疏。
声音就?如同他眼中的疏冷一样寒凉,“臣,沈浔,见过明贵妃。”
寒风吹入阁中,明婌喜极而泣,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意朦胧双眼,她扑进沈浔的怀中,捏住他的衣袍,那缎衣锦服被她死死捏皱在她的掌心之中。
明婌说什么再也不会放手?,她害怕阿循会再一次抛下她一走了之。
她的泪水半数浸湿在凝在脸庞上的墨发之中,半数晕湿沈浔的衣袍...
沈浔的怀中的温度全是清冷和疏离,但明婌任觉得?是久违地温暖:“ 阿循,你听我说,我替你拿到了母蛊,你有救了....你不用?再被阁主操控了....”
“带我离开皇城好吗,我们从此隐居深山,不理世事....”
明婌痴念着曾经许下的梦,曾经他们微小,被蛊操控,不能逃脱暗河的桎梏,所以无奈背道而驰。如今,他们在皇城相遇,这一次,他们总算可以与这玩弄世人的天意一站。
明婌纤白的手?颤抖不止,欲摸上他的眉眼,却被沈浔扼住腕骨。
明婌望向他的眉眼,熟悉而又陌生,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感觉这种陌生的疏离并不是由于阿循失去记忆导致...
那是一种本能性的,男子对与女子亲密关系的抵触。
明婌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任他握住,话中皆是涩甜交织:
“对...对....对...你忘了....血滴蛊发作,所以你不记得?了....你忘了与我的过往....”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你会响起来的,想?起我们的曾经”
“沈浔...是你如今的名?字吗....”
明婌又低低地唤了几遍,咸涩的泪水随着扬起的笑意含糊入口中,“沈浔...我好似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倏然,明婌的心一沉...
她骤然想?起那日祁灵萱来她殿中,与她分享趣事。
祁灵萱说,她近日结识到了一位典狱的姜司使姜时愿也是这个水灵的美人,只?不过他的夫君模样却差强人意..明婌还记得?她笑问着那位面?相丑陋的郎君叫什么名?字..
祁灵萱恹恹回答叫:典狱一处,沈浔。
沈浔...
思及此,明婌浑身僵麻,步步后退,如坠冰窟。
她咬紧贝齿,怯怯地发问:“你莫不是典狱的沈司使....莫不是已经娶妻了....”
取而代之的良久的沉寂,明婌疼得?心如刀绞,字字泣血,声泪并下:“你娶妻了,对不对?”
明婌如立在悬崖之间?,距离坠落仅有一步之遥。她的语气不似发问,更?像是恳求:“阿循,你告诉我,你不爱她,对不对...”
而沈浔望向明婌的眼中了无动容,将一切的答案无声地碾碎了给她看...
他的眼眸,点?黑如墨,内敛深邃,却清晰地告诉明婌,他对她毫无悲悯,毫无爱意,甚至如今淡漠的一丝情?愫也没有...
他毫无情?动,待她宛如陌生人。
明婌苦笑,亦是从此刻明白,她苦苦久等七年的‘阿循’回不来了...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姜时愿的夫君,沈浔。
叹气,轻咽,抽噎,最后变为再不可压抑、不可扼制地大哭...
她终于支撑不住,软在地上。
“不该是这样的....”
沈浔单跪下来,却不是怜悯同情?。
他嗓音沙哑,话音亦有些微颤:“你唤我阿循,你口中的‘xun’是哪个字?”
横竖撇捺,明婌在沈浔的掌心中,轻轻落在一字。
循。
明婌颤抖着,沈浔亦跟着战栗。
"我们不该是这样的,你不是该是姜时愿的阿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