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位故人去哪找,天意立马给了?姜时愿答案。

姜时愿走出东宫后?,天色烟雨,淅淅沥沥, 大袍大袍的红梅被寒风吹落,下起凄惨的花瓣雨来。

她?看见、听见,有位衣着鲜亮的女子?蹲在?红梅下啜泣,衣袖都被雨水浸湿。

姜时愿把纸伞递了?过去,遮住可怜人的头顶:“见过公主殿下。”

她?知道祁灵萱还陷入挨了?祁钰一巴掌的委屈中?,懂她?心中?酸涩,可又因为守诺,不能说出祁钰的苦心,遂蹲下,搂住她?单薄的身?子?,安慰道:“淋雨不打伞,可是会生病的,你若生病,太子?殿下作为你的兄长?是会心疼的。”

失而复得的温暖像一个催化剂在?祁灵萱心里膨胀,塞满全腹的委屈顿时宣泄出来,她?趴在?姜时愿的肩头,声泪俱下,控诉着祁钰的心冷。

姜时愿拍着她?的肩,安抚道:“太子?比谁都要爱殿下,臣敢保证,太子?打了?殿下一巴掌,至今仍在?自责、懊悔。太子?关心殿下,不然也不会派臣前来寻殿下踪迹。”

祁灵萱不信。

姜时愿晓之?以情:“珍惜眼前人,殿下切莫因为小事和太子?置气生分,不然就如臣与臣的兄长?一样,生死两隔,余生不复相见。”

说之?,姜时愿也有了?动容,冷雨之?下,两个受伤之?人,互相舔舐伤口。

慢慢地?,在?姜时愿的开导之?下,祁灵萱止住了?哭泣,揉了?揉眼睛,看着姜时愿,疑惑道:“你是何人?本宫为何从未见过你?”

“臣乃接管典狱一处的姜时愿。”

姜时愿谦卑行礼。

谁料,祁灵萱眼睛还微红着,却嫌弃地?皱了?皱鼻子?:“....,瞧你模样还怪好的,竟然跟‘不要脸’的罗刹为伍,令人唏嘘。”

姜时愿知道永安公主口中?的“不要脸”和“罗刹”皆是指的谢循,与他?为伍,姜时愿自知羞耻,垂下螓首,不敢多言。

而后?,祁灵萱甩袖直言不计较了?,姜时愿听后?才松下一口气,提出:“臣为太子?殿下做事,不知公主可否看见太子?的面子?上,帮臣一个忙。”

“太子?哥哥的忙,本宫自是要帮的....”倏然,祁灵萱似想到什么,眼眸一转,忽然蹲下身?,看着姜时愿,眼里生彩:“姜司使你乃典狱之?人,自然对典狱极为熟悉,不知,你可否也帮本宫一个忙,帮本宫找个人吗?”

“殿下要找什么人?”姜时愿一怔。

“本宫的心上人...,也可以说是未来的驸马....本宫是在?万寿宴上遇到他?的....”祁灵萱害红了?脸,羞涩地?捏着衣角,局促不安的手一上一下。

“心上人?”姜时愿微微疑道,“可殿下为何要托臣找?”

“因为他?说他?是典狱中?人,而且还给本宫看了?腰牌,蛇纹银牌,正和典狱一模一样!姜司使也是典狱的人,定能帮我找到他?!”

“可惜他?对我防备过重,告诉我的竟是个假名字,我去瞧了?,典狱三处的云衢模样俊秀是俊秀,可是根本不长?这样。”

云衢?岂不是慕朝?公主莫非看上了?慕朝?

姜时愿想,慕朝如今混入典狱做事,用的乃是云衢的脸和身?份,难怪永安公主说心上人根本不是长?这样...因为公主看上的是慕朝本来的面容...

姜时愿心定,以利益往来:“臣定能帮助殿下找出此人,但同样的,殿下也能否能帮臣两个忙?第一个忙,臣要伪装成你的贴身?宫女蓝月,伴你左右.....”

此举,姜时愿富有深意。后?宫女眷颇多,按着概率算,魅有极大可能藏身?在?后?宫之?中?。所以她?若想混入其中?,在?太子?身?边倒反而是个下策,相比之?下,选择性子?单纯的永安公主就高明得多。

如今,为了?放松魅的戒备之?心,典狱和祁钰顺水推舟宣称万寿宴一案已结,舞女即为魅,所以她必不能以典狱司使的身?份正大光明进宫,反而,寻个宫中之人的身份最为稳妥,也不会打草惊蛇。

闻言,永安公主身边有一名贴身宫女蓝月,服侍公主数十载,最是忠心,遂姜时愿选择了?她?的身?份。

“得得得,不管姜司使几?个条件,本宫都答应,只要不危害大庆江山社稷和父皇、母后?。”

“保证。”

阴雨一扫而过,祁灵萱跳起来和姜时愿击掌,“一言为定,只要你能帮本宫找到他?。”

“一言为定。”姜时愿轻笑,行礼离开。

“姜司使,等等....”祁灵萱红着脸追了?出来,气喘吁吁道,“本宫还来得及给你画像,不然你如何寻人.....你且等等....”她?从袖间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画纸,姜时愿因心中?已有答案,正欲推诿,谁料透过薄薄画纸的背面看见熟悉之?人的眉眼,墨黑的长?发,清隽的容颜,上挑的凤眼.....

姜时愿的心火蠢蠢欲动,咬紧后?槽牙。

“怎么....姜司使难不成认识?”祁灵萱眼睛放了?光。

藏着身?后?的手被丹蔻葱甲掐得通红,姜时愿摇摇头,笑意勉强:“不认识...”

...

回到典狱之?后?,姜时愿颇感燥意地?收拾包裹,将入宫所需的一切都备好,包括去问慕朝要了?常服侍在?永安公主身?旁的宫女蓝月的皮相。

倏然这时,寒风破门而入,带来冷意,姜时愿回头张望,是沈浔推门而入。

姜时愿气急转身?,拎着裙子?坐在?床沿旁,两只素手一遍一遍恨铁不成钢地?系着包裹上的活结,奈何心乱,怎么也系不好,收整好的物件换慌乱之?下零零散散掉了?一地?。

沈浔挨个弯腰拾起,递给阿愿,哪想阿愿侧脸不领情。

沈浔温声道:“我听慕朝说阿愿要进宫,如果阿愿要进皇宫,从此出入皇城皆需要入跸(1),我们?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能够相见了?。”

尔后?,沈浔问得轻声,小心翼翼地?试探,“阿愿,可否让我陪你一同进宫?我也可以助你查案。”

沈浔嘴里的话半真半假,不想和阿愿分离是真,想进宫赶在?阿愿之?前找出魅也是真的。

他?说出的话,轻柔缱绻,平仄好听,如同潺潺细流,有着说不完的浓情蜜意。

谁料,甜言蜜语却打动不了?阿愿,姜时愿一改常态,盯着沈浔,斥如质问:“皇城之?中?究竟有谁在??你想入皇城究竟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

“还没来得及恭喜沈郎君马上可享荣华富贵,成为永安公主的驸马。”阿愿红了?脸,扭过头去,将画纸揉成一团砸在?沈浔的身?上,沈浔不解,直至抚平褶皱。

“我总算知道万寿宴时你是如何混入戒备森严的皇城中?,原来是...”姜时愿紧咬贝齿,气得指尖都显现出淡淡的粉色,宛如玉莲,她?恨铁不成钢:“原来是牺牲美色,讨好贵人!”

沈浔总算明白原委,蹲下来,握住她?的柔荑。

姜时愿被他?手掌的温度烫得讶然,抬眼望进一双深邃似海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