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洵音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睁圆了桃花眼回答:“你知道纥族来使和他们的目的的时间比延州八百里加急来信送到上平的时间还要早,整个上平你若是不清楚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额日敦巴日有些诧异这个原因,又有些恍然。人总容易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他也总把姜洵音想得太过于老谋深算,其实细细品来,她很多的想法都是直击命脉,最为简单有效。

想通了这一切的额日敦巴日豁然开朗,心中一些郁结之处得到了解决方法,看姜洵音的心态都多了两分欣赏,对呼其图道:“把舆图拿来。”

呼其图应了一声,去隔壁房间把卷好的舆图拿来。

额日敦巴日接过舆图后在桌上铺开,宽大又满是老茧的手伸出,用手指点了点延州、犀州、纥族与草原几个大部落主要驻扎的领地。

姜洵音慢慢把身子挪过来,坐在额日敦巴日身侧,眼睛随着他手指的位置移动着。

“可看明白了什么?”额日敦巴日冷然出声问。

“……”额日敦巴日这张舆图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很详细的地图了,上边儿除了标注了疆域还画出了一些大概的山脉、水域等。她虽然是文科生,也不知道该从这幅舆图中看出什么东西啊!故,硬着头皮猜测:“挨得挺近?”

旁听的采薇嘴角一抽,不知道该作何感想,虽然她听不明白也看不明白,可她都觉得公主这个回答有点儿傻。

然而额日敦巴日赞赏颔首:“你说的没错。”

姜洵音:“……?!”这算是歪打正着吗?

采薇:(ー_ー)!!

额日敦巴日继续用低沉冷漠的声音道:“从某种意义上说,不论是草原还是纥族,都比不上中原土地肥沃、生活富足。二十余年前纥族上一任可汗觊觎中原,延州战乱就三五不时发生。从十五年前宁远侯命丧延州开始,卢城便被纥族夺去,且安国在与纥族的争战中改为以守为主。”

姜洵音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还悄悄摸摸看了一眼额日敦巴日。他还好意思说纥族觊觎中原?敢情他没兵临犀州?呵呵……男人。

额日敦巴日并未察觉姜洵音眼中的晦涩,继续道:“乌克尔五年前接任可汗一位,当初军事被他的叔父牢牢把控,直到前不久才掌握了权力。”

姜洵音听着若有所思,抬眸问:“纥族其实并没有足够的物力与人力继续征战中原了,对吗?”

姜洵音确实不甚懂得军政,可她有足够的敏感度,很快就察觉到纥族经历了二十多年的争战与几年的内乱,必然是内里空虚。

额日敦巴日轻轻点头:“没错。卢城对他而言如今是烫手的山芋,握在手里就意味着安国不会同他轻易和谈。”

所以说送还卢城与三十年和书本就是乌克尔所期待的事情,他还借此为要挟想要娶一位公主?简直和空手套白狼一样无耻!姜洵音脸上带了几分愤懑不平,起身就要往外冲。

“姜昭和!”额日敦巴日突然扬声叫住了她,“安国并非无人看得出其中缘由,和亲是安国和纥族都乐见其成的。”

纥族如今急于求和,可卢城还在他们手中,逼急了也会狗急跳墙。有什么比和亲更让双方安心的呢?

姜洵音顿住了,她也想明白了这些,就和泄气的气球一般,整个人都蔫了,步履虚浮回到了原位坐下,死死盯着舆图看,却发现了刚才没注意到的盲点。

“他求和会不会太过于仓促和着急了?还有,你刚才为什么指着其他几个蒙古部落?”

额日敦巴日深深看了眼姜洵音回答:“因为你和亲那日苏部,草原其他几个大部落的可汗感受到了危机感,纷纷有了向安国求娶公主的想法。”

姜洵音:“……”所以说纥族是被逼急了吗?感情她自已还是导火索……不对,她是被迫和亲的受害者啊,都怪那些个提出和亲的人!

这般想着,她看着额日敦巴日的眼神就有些控诉和不善:“你干嘛答应和亲啊?”不答应不就搞不出来这么多的事情了吗?

或许未来的不久之后,草原又有部落来求亲,到时候就轮到了姜洵蕊。这一辈儿的公主和上平犯克吗都得和亲出去?

额日敦巴日在姜洵音脸上顿了一秒,扭头不说话。

心知一切的呼其图在心中道:因为叶护担心某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一辈子讨不到可敦啊!

好在姜洵音也没有过分追究,她舔了舔后槽牙,面上带上了一丝凝重,也没警惕额日敦巴日,直接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次纥族求亲没你说的这么简单,总像是有什么阴谋在。”

额日敦巴日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姜洵音在这种小事上费心费力觉得无用,随口说:“乌克尔肯定会重视安国的公主,你操心自已就是,用不着为她们担心。”

姜洵音觉得这话乍一听有几分道理,可越想越不对劲儿,她幽幽开口问:“听可汗的意思是,乌克尔会重视大安公主,所以她不需要担心。本宫操心自已的意思是……可汗打算轻视昭和,对吗?”

额日敦巴日:“……”她到底是怎么读出这层意思的?!

第63章 暂别可汗,心疼孔嘉

额日敦巴日第一次知道了“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他本身就是铁血果断之人,也做不出解释的事情,就抱肘直视姜洵音的桃花眼。

姜洵音一双眼睛中满满的都是无辜,大大方方任由额日敦巴日看。

他的心跳莫名乱了一拍,避过了姜洵音的眼眸,故作淡定准备收拾桌上的舆图。

姜洵音自认不是圣母,她是有那么一丢丢小心眼的,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等着以后翻旧账,便开口转了个话题问:“那日苏部在草原的哪个位置?”

额日敦巴日准备卷舆图的手一顿,手指在舆图的一片区域画了个圈,又指了指圈内两处,冷声解释:“现在部落在这个位置,等冬日前会进行一次迁移,大概会来到这个位置。”

姜洵音低头看着地图,想把它的地理位置同记忆中现代的地图相结合,因而看得十分投入。

额日敦巴日抬眸看了眼姜洵音,以他的身高,目光正好落在姜洵音的发际线处。她模样明艳,如今低头认真看舆图的样子倒是添了三分的温柔和娴静。

他紧紧抿起了唇,抬眸看了眼并未发现异常的呼其图和采薇,便闭眸静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洵音倒是研究出了一点的收获。这那日苏部所在的位置,大约在阴山、河套一带,虽不确定具体的位置和距离,但想来也相距不远。

阴山有丰富的动、植物物种。而河套平原在现代就是草原重要的农业发展场所,在草原荒芜、水源紧缺的古代算得上是一个顶好的位置。

这可能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那日苏部的地理条件比她预想中的好了太多,姜洵音松了口气。

她如释重负,又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呼其图和额日敦巴日,对着他们说:“从明天开始,本宫就不来驿站了。”

额日敦巴日尚未发表意见,呼其图先焦急问:“公主,可是那日苏部招待不周?”这么问着,他还若有所指看了眼额日敦巴日,眼中带着明显的指责。

你看看你,不懂风情,媳妇儿都被你得罪跑了吧?

额日敦巴日冷眼在呼其图脸上扫了一眼,眼底带着一抹无人发现的嫌弃。中原风水是不是有问题,怎么呼其图来了上平以后脑子变得这么不靠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