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因为她是嫡脉主支的嫡长女,更因她从小就天姿聪颖。
沈昭嬑在选妃宴上,与张朝云斗艺,赢了张朝云,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才女,世人惊且赞叹,族里也有许多人觉着不可思议,但几位族公都觉着理所当然。
若论底蕴,沈氏全盛时,在陕西汉阴,与横渠张氏齐名,也是前朝末年,沈氏一族的儿郎大多弃文从武,抗击外族,后来埋骨河西,这才落没下来,举族迁到了燕京,可家中底蕴还在的。
现在的眉县张家,往自己脸上贴了金,以横渠张家的旁支自居。
一个张氏旁支还好意思蹦跶到沈氏嫡支主脉头上来。
不像话。
也就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还好意思自称“圣公”,沈氏那位封了文忠公的老祖,名副其实先贤,都没以圣公自居,这渠梁先生哪来的脸子?
叫北方学子们给捧得不知轻重。
以为如此,就能与南方的鹿鸣先生相抗?改变北取四,南取六的科举规制?
看人家鹿鸣先生理不理你,人家禀了圣贤之心,敢上疏显国公十罪五奸,一纸折子一呼百应。
就问渠梁先生有没有这样的气魄,有没有这样大的影响。
沈昭嬑可不知道,宗长太太在转念间,就想了这么多。
她唤了一声五族公,便扶着五族公慢慢往大厅里去,沈岐一行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到了大厅门口,胡嬷嬷扶着沈老夫人连忙迎上去。
五族公瞥了一眼,便由着沈昭嬑扶进了大厅,沈老夫人讨了一个没趣,也只能憋着气,跟在后面。
丫鬟送茶过来,沈昭嬑亲手奉给了五族公,站在一旁要伺候茶水。
五族公也不拐弯抹角,问了沈峥的情况。
沈岐如实回答:“我今儿一早就去大理寺打听了情况,听唐世子意思,沈峥的案子干系甚大、甚深,其他的,唐世子不让打探,也不让探监,不过临行前,唐世子出于两家的情面,提醒了我一句说,沈峥的供词,对大房相当不利,许是会牵连到大房。”
五族公连茶也喝不进去了:“你老实同我说,大房有没有涉及隆盛行贩私?”
沈岐面色一肃:“您向来是明白我的,当年铁勒部大肆进犯,若非太后党从中阻挠,使朝廷错失了最佳的救援时机,父亲又怎会率领将士们,及族中儿郎死战不退,最后战死河西?自从我留京任了左督都后,在朝中也是如履薄冰,谨小慎微,是断不可能和太后党同流合污。”
五族公点点头,沈岐是什么人,他这么多年也瞧清楚了,问这话,也不是在怀疑什么,只是心里有个底。
“这样说来,是老二想把贩私的罪名推到大房头上,借着大房在齐王那边的关系,在朝中的影响力,也好逃脱罪责。”
沈老夫人脸色不好看了,连忙说:“老二不是这样的人,镇北侯府也一直都老大媳妇在当家……”
单凭她这一句话,五族公差不多就能猜到,沈峥进了大理寺后,会说出什么样的口供来。
想来这母子俩一早就串通了说辞。
“我说话,你不要插嘴。”五族公目光冰冷地看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张了张嘴……
五族公也不在小辈面前给她留面子,当即就说:“规矩和礼数都学进狗肚子里去了?拿捏不清长幼有序,连上下尊卑也忘了?”
五族公是她们这一支的尊长,沈老夫人被训得灰头土脸,连嘴也不敢张了。
“当年你同岐哥儿的爹闹到夫妻离心,岐哥儿的爹要休妻,考虑到和离要讲究七出三不去,你嫁进镇北侯府后,曾为公公服丧三年,三不去,你占了一条,按律是不能休妻,我又念你生了嫡长子,这才从中劝和。”
沈老夫人脸面,彻底挂不住了:“都过去这么多年的事……”
那时,她指使人害了老侯爷一个姨娘的肚子,叫老侯爷拿了把柄,要把她休回娘家,连族里都惊动了……
所有知道详情的下人,除了自己的心腹,都送去她自己的庄子里磋磨死了。
她苦心遮掩的丑事,却叫五族公当着儿媳妇,孙女儿的面抖露出来。
以后要怎么立尊长的威严?
第391章 你这个孽女
五族公不理她有些哀求话:“后来见你安份了许多年,便以为你诚心悔过,哪知岐哥儿他爹才走了不多久,你就开始乱来,家中没人能管束你,你就变本加厉,看看你把老二惯成了什么样子?他如今惹了官司,闯了祸事,自己没担当,就往兄长头上推,指望兄长为他出头,简直就是个祸害。”
祸害两个字儿,令沈老夫人喉咙发哽:“老二他只是不小心犯了错,贩私的事,大理寺还没有查明,也不定是老二……”做的!
她话音未落,郑三就进屋禀报:“侯爷,齐王殿下过来了。”
沈岐看向了五族公,五族公起身:“我同你一起过去迎接齐王。”
沈岐连忙上前扶着五族公,两人才出门不久,就见齐王殿下一身玄色领圆袍服,大步走来。
两人连忙上前,就要施礼。
齐雍弯腰虚扶了五族公一把:“您是尊长,莫要折煞我。”
五族公忙说:“殿下言重了,老朽可不敢托这个大。”
三人一起回到大厅,齐雍一眼看到站在五族公身后伺候茶水的沈昭嬑,茶色撒花茉莉袄儿庄净妍雅,便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
沈岐问:“殿下特地过来,可是沈峥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
齐雍颔首:“沈峥不肯招供贩私实情,一直说一些似是而非,意有所指的话,案件一直没有进展,大理寺最后用了刑……”
话还没说完,沈老夫人一听到用刑,脑子就昏了头,急声问:“用刑?大理寺对老二用了什么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