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嬑这才想到,母亲嫁进镇北侯府后,见三叔一直无所是事,也不是个事儿,便拨了几个铺子叫他管。
三叔在经商上有些天赋,他管的几间铺子,营收向来不错,就连对此事颇有微词的老夫人,后来也没多说什么。
沈昭嬑见唐氏有些诚惶诚恐,笑着安抚:“我就是随口问问,三婶娘不必放在心上,三叔办事向来稳妥,我和母亲向来放心。”
唐氏不禁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不待见三房,三房从前在府里过得连下人都不如,也是大嫂让三房管了铺子之后,三房有了分红,日子这才好过一些。
沈昭嬑上前一步,拉起沈如婉的手:“五妹妹若是有空,便常去梧秋院坐坐,我们姐妹也要多走动才是。”
沈如婉怯生生地抬头,看了大姐姐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小声道:“只要大姐姐不嫌我闷。”
三姐姐和四姐姐都嫌她闷得慌,不爱同她一起玩。
沈昭嬑笑了:“那就说好了。”
三叔的生母,是老夫人跟前的丫鬟,后来开了脸,做了通房,在生了三叔后,就提了姨娘,没几年就去了。
祖父从前纳了不少妾室,却只有三叔一个庶子。
前世,侯府被夺爵之后,老夫人就做主将三房单分了出去。
她最后一次见到三叔,是三叔满脸疲惫来向她辞行,三叔塞了她一千两银票,并嘱咐她,悄悄留着防身,随后又欲言又止,想对她说些什么,却被过来寻她的沈青词打断了。
后来,她再也没有见过三叔。
进了摄政王府之后,沈昭嬑觉得那天三叔有些不太寻常,便派人打听他的下落,却没有半点音讯。
所以,前世三叔临行前,想要说她说的究竟是什么?
沈昭嬑又去主院看了母亲。
柳心瑶身体好了些,早上用了一些清粥,没有呕吐腹痛,她拉起女儿的手,交代了一些管家上的事。
“家里一切都有惯例,遇事不决,多看看往年是怎么办的,何嬷嬷明日才回来,我先让赵嬷嬷帮衬着你,应该不成问题,若实在棘手,便来向母亲讨主意。”
妱妱让程大夫给她看诊,已经引起了二房的怀疑。
二房先后对她和妱妱下手,算计武宁侯府的亲事,和侯府的管家大权,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更深的图谋,不得不防。
便先让妱妱管家,她继续病着,让二房疏于范防,看看二房还有多少鬼祟计伎。
沈昭嬑点头:“娘,您就安心养着身子。”
前世,她进了摄政王府后,齐雍就把王府中馈交给她主持。
她那时怕极了齐雍,生怕出了差错,惹恼了齐雍,凡事亲力亲为,公中人情往来,厨房灶台,铺子营收,庄头地里的门道,就没有她不清楚的。
母女俩说了一些体己话,沈昭嬑见母亲乏了,便带着红药回到梧秋院。
不一会儿,赵嬷嬷就把府里的账册送了过来。
沈昭嬑带着赵嬷嬷和红药去了碧云阁,以往母亲管家,都是在碧竹苑处理家中事务,召见府中下人。
碧竹苑连通了前院,不远处就是樨香院,是三间五架的院子,东西厢房,后院有耳房,苑里种了许多翠竹,十分雅致。
沈昭嬑在抱厦处坐下,便交代红药:“把刘大成和刘宝根带过来!”
很快就有两个粗使婆子,推攘着刘大成和刘宝根,将人带进了院子里。
刘大成被关了一晚,浑身乱糟糟的,见了大小姐就开始磕头喊冤,痛哭求饶,三十好几的人,愣是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
赵嬷嬷看得直皱眉,冷喝一声:“闭嘴!”
刘大成不敢闹腾了。
沈昭嬑这才搁下茶盏,淡声道:“把府里的下人都叫过来,便说我打算当着阖府的面处置刘大成,对了,也别忘了通知二婶娘和二妹妹,之前刘大成公然攀污二妹妹,污了二妹妹的清誉,我这个做长姐的,少不得要为她做主,便请二婶娘过来瞧瞧。”
很快,苑里就聚满了人,一个个规规矩矩地站在抱厦前边的空地上,低眉顺眼,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
第30章 他活着一天,就是青词的污点
陈锦若一得了消息,就知道不对劲,连忙带着青词来了大房。
她被夺了管家权,一整晚辗转反侧,没有合眼,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粉,却也掩不住眼下的青影。
沈青词跟在母亲身边,一身浅紫色绣白薇花纹上裳,搭了雪青色斓边百裥裙,梳了一个小髻,发侧戴了一朵紫薇绒花,花瓣如同皱纹纱,在发间颤然生姿,当真是优柔烂漫,娇袭袅弱,令人不禁心生怜爱。
“大姐姐好。”沈青词抬起手,轻拂了耳边的乱发,露出一截雪莹的腕子,柔柔地唤了她一声。
沈昭嬑颔首,一眼便见到她腕间戴了一串莹绿的碧玺手串。
是老夫人压箱底的首饰之一,前世今生都送给了沈青词。
未经雕琢,纯天然的绿玺形状不一,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灵动,衬得她皓腕纤细,如玉美好。
远超了沈老夫人送她的桃红碧玺。
长辈赐东西都有讲究,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让二房嫡女越过长房嫡长女,满京里头恐怕也只有沈老夫人能做得这样明目张胆,毫不掩饰。
二房的贪婪和野心,全是老夫人的偏心惹出来的。
陈锦若扫了一眼站了满院的下人,又看了眼绑着手脚的刘大成和刘宝根,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之前就觉得奇怪,沈昭嬑怎会这么好心,主动为青词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