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雍牵着她坐到炕上,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沈昭嬑等了片刻,没听到齐雍说话,便轻颤了一下长睫,抬眼看去,齐雍坐在炕沿,胳膊撑着炕桌,一手托着脑袋,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喝醉了酒,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慵懒劲,眼里也有些迷离:“妱妱,你从来都不肯主动见我的。”
他嗓音哑得厉害,好像透了一股子委屈,沈昭嬑怀疑自己听错了。
母亲让她给殿下送些吃食,她也不好太碧云院久等,连忙就道:“殿下有什么话要同我说?您快些说吧!”
她急着要离开的模样,落在齐雍眼里,仿佛不愿见他一般。
齐雍心中一阵愠怒,将炕桌推到一旁,一把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双手将她揽住,不让她挣脱逃离。
沈昭嬑吓了一跳,立时便想到,庆贺宴当日,齐雍先是将她按在矮几上亲,后是将她抱在腿上哄……脸色变得有些慌乱,连忙伸手推他的胸口。
“殿下,我不能在碧云院久待,您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吧。”
碧云院附近的下人,虽然遣散了,院里也只有齐雍的人,可她什么时候进的碧云院,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母亲肯定能发现的。
齐雍喝了许多酒,酒意烧得浑身躁热,他抱着沈昭嬑,满怀的软玉娇香,令他呼吸渐重,慢慢收紧了手臂……
“妱妱。”他嗓音嘶哑得吓人。
第205章 梦见你唤我“夫君”
沈昭嬑僵坐在他身上,连动也不敢动了:“殿下,您可以放开我吗?”
她怎么差点忘了,鹿血味甘、咸,性热。
益精壮阳。
和酒服能令人大补阳气,热血沸起,有振阳之效……前世就偶然听唐进尧说,贵族男子多生饮鹿血壮阳……
齐雍每年冬日,也喜欢饮鹿血酒……以前也生饮过鹿血,见她不喜欢,便没有继续过……
沈昭嬑被吓住了,她试图转移齐雍的注意力:“殿、殿下,我爹爹之前不慎伤了您,您伤得严不严重?要不要找个……”
话还没说完,齐雍凑到她面前来,亲吻着她的鬓发,吻得很轻柔:“妱妱是不是在关心我?”
“我……”沈昭嬑下意识要否认,又怕刺激到了齐雍。
“妱妱。”
齐雍不停地吻着她的发鬓,滚烫的气息,令沈昭嬑不敢动,他前世就喜欢亲吻她的鬓角,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只依稀记得有一次事后,他抱着她汗津津的身子,一边吻她的汗湿的鬓角,轻声说:
等我们老的时候,不知道我们谁的鬓发先白,
我希望是我!
想多陪你一段时候,
我可能做不到了。
她那时恍惚极了,齐雍的嗓音飘忽不定,温柔极了。
沈昭嬑恍惚了一下,齐雍的吻凑到了她唇边,呼吸间的酒气喷洒在她的脸上,浓烈的酒香带着一缕淡淡的血腥气,一下冲进了鼻腔里。
她忍不住别开脸……
齐雍身体一滞,目光落在她的唇间,看到她抿着唇,唇色隐隐发白……隐忍的神情,令他想到了庆贺宴那次,他在后罩厢房对沈昭嬑做了过分的举动,她当时哽咽破碎的质问,依然清晰在耳。
齐雍,是不是在你眼中,我的清誉,我的名节,就这么不值一提?
于你而言,我只是一个任你予取予求,供你取乐的玩物?
他那时仿佛很镇定,可没人知道她破碎的神情,一下刺痛了他的心,以至于后来他总担心会唐突了她。
齐雍挪开了唇,双臂圈住她的腰,哑声问:“那次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后来一直不敢提。
沈昭嬑别开脸,又抿紧了唇。
齐雍吸了一口气,他喝了许多酒,有些头昏脑涨,他将沈昭嬑往怀里按了按。
“妱妱!”他轻声唤她。
“我被梦魇折磨了近两年之久,有时候是修罗地狱,有时候是尸山血海,有时候是炼狱战场,有时候是阴森鬼蜮……我一个人在梦魇里,永无休止地挥刀,日复一日地厮杀……我见过军中许多身患髓海之疾,最后疯魔的将士,我不敢停下来,害怕自己一旦停下,就会和他们一样,变成疯子。”
沈昭嬑缓缓抬头,齐雍表情很平静,似乎只是单纯在说这件事,可她却做不到无动于衷。
前世她就亲眼看到,齐雍被髓海之疾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所有人都说他是“活阎王”,有时候连她自己也会这样认为……
她却不知道,原来齐雍是这样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病症发作,撑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暴戾失控……
想来那时,他的身心早已是千疮百孔,已经支撑不住了。
却还在苦苦地硬撑着。
“遇见你了之后,梦魇的次数慢慢减少,”齐雍忍不住笑,他喝多了酒,眼神里透着烟水一般的迷离之色,显得有些透彻,“我经常梦到你,经常听到你在梦里一声一声地唤我夫君……”
梦里他们极尽欢好……快活极了!
却是不能告诉沈昭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