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史密斯,是一个和底特律花滑训练基地长期合作的职业编舞专家,他本人在国际芭蕾界颇有声誉,编的节目往往带着浓重的舞蹈气息,频频帮助花滑运动员在国际赛事中取得好的名次。
这次勇利即将在四大洲赛,或者说之后的一个半赛季中将表演的短节目和自由滑,都委托给了本杰明来进行编排。
勇利本来就因为迟迟不能完整地练习节目而感到心焦,现在短节目有了消息自然非常关注。他当即停下训练,一边喝水一边摸出手机,果然本杰明也给他发了消息,可能就是因为暂时没联系到他才又给切雷斯蒂诺发去了消息:
【勇利,你的短节目编排完成了,有时间过来我们练习一下】
勇利就站在冰场上给本杰明回消息:
【史密斯先生,训练时间没看到消息十分抱歉】
【今天下午我就有时间,下午两点前后到您工作室】
稍微等了一会,本杰明简短地回复了个单词:
【OK】
勇利放下手机,心中不免有点忐忑,一方面是会担心节目编排得不好,另一方面是担心自己和这位本杰明老师相处得不好。
毕竟勇利这么多年的节目都是熟人编排的,一开始是美奈子老师,后来是切雷斯蒂诺教练,再后来有维克托。
像是看出了勇利的忐忑,切雷斯蒂诺拍拍勇利的手臂笑着说:“没事,勇利,本杰明的水平很高的,不然安德鲁也不会推荐你去他那编舞,而且我们看过他的往期作品,不是都很满意吗。”
勇利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确实,正是认可了本杰明的水平,他才会把至关重要的节目编排交给一个不熟悉的人。当然,训练基地的经理――布朗?安德鲁――也起了很大作用,他帮勇利引荐了这位本杰明。
本杰明也算是没有辜负勇利的期待,在很短的时间就拿出了成果,至于质量过不过关,就看今天下午的检验了。
勇利压下所有的焦虑和担心,继续开始训练,或者说训练帮助他排除了多余的、不必要的负面情绪。
结束训练之后,勇利回到寝室洗漱完毕,好好休息了一个中午,起床后准备直接前往本杰明的工作室。
本杰明的工作室距离训练基地还挺远的,勇利在底特律没车,于是准备乘轨道交通前往。
底特律的轻轨系统只有一条环线,无人驾驶自动售票,比起公共交通其实更像是一种观光车。正好训练基地和工作室位于这个环线的线路上,勇利需要步行的距离不长。
但是这当然还是不够方便,如果之后要频繁往返训练基地和本杰明的工作的话,勇利可能就要考虑买或者租一辆车来代步了。
勇利走出训练基地的大门,冬日的阳光让他抬手遮了遮眼睛,他一边微眯着眼一边朝最近的车站走去。
“勇利,你要去哪?”
勇利突然听见有人叫他,从清冷的声音他就猜出了是谁,等他终于努力眨着眼睛适应了刺眼的天光,果然看见,叫住他的人是路微清。
路微清正坐在一辆中大型SUV的驾驶座上,身穿浅绿色休闲西装,带着个墨镜,侧着头看向勇利,等着他的回答。
“去史密斯先生的工作室,他给我新编排的短节目编好了,我过去看一下。”虽然经历了昨天的尴尬,但是既然路微清表现得很自然,勇利也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题,尽量表现得自然一点。
说起来都还没有和维克托分享这件尴尬的事情,光顾着庆祝维克托在欧锦赛取得冠军了……
路微清带着墨镜,挡住了眼神,他沉默了一会之后,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说:“史密斯?本杰明……吗,他的工作室还挺远的,我送你吧。”
勇利顿时从想掏出手机和维克托吃瓜的思绪中惊醒,连连摆手:“不了不了,太麻烦你了。”
要和一个才有尴尬经历的教练独自呆在一辆封闭的车里,勇利觉得还不如在轻轨里看看风景。
但是路微清不准备给勇利拒绝的机会,他倾斜身子直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简短地说:“上车。”
“……”
勇利也不知道路微清到底为什么非要送自己,但还是那句话,勇利从来不懂拒绝别人的好意,于是他只好无奈地坐上了SUV的副驾。
SUV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街道的风景飞快地向后退去,车里的两人沉默着。
“勇利,昨天事情,”路微清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地说,“不好意思。”
“Ryan是个汽修工人,长得比较壮,说话也粗俗,希望没有吓到你。”
底特律曾经是美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以汽车行业起家,就算日渐衰落,汽修工人也充斥了整座城市。
勇利在心中腹诽,那个Ryan长得确实挺吓人的……但是这件事的重点难道不是很尴尬吗,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尴尬情绪都没有啊。
勇利只能扯出一个笑容摆摆手:“没事没事。”随后勇利又主动说:“我会保密的。”
“保密?对什么保密?”路微清对这话似乎很不解,转过头看了勇利一眼,墨镜从他鼻梁上滑落一点,露出一丝疑惑的眼神。
“额,就是……就是……”勇利被反问地说不出话来。
路微清倒是反应过来了,转头去看路,随口说道:“你是说我喜欢男人?还是说我喜欢壮一点的男人?这些不需要保密的,大家都是知道的。”
勇利睁圆了眼睛:“大家都知道?!”
路微清扶了一下墨镜,单手抹方向盘转过一个路口,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我任职第一天的自我介绍就有这部分内容。只有你把自己的兴趣广而告之,合适的人才会主动地找上你,再说藏着掖着生活太累了。”
“……”勇利沉默了,他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正确,他和维克托的相处和这种“广撒网多捞鱼”的模式完全不沾边。
但是他和维克托的关系确实没有真正的公开过,这也是勇利的一个心病。
路微清像是没注意勇利的沉默,自顾自地往下说:“当然了,我也是在退役之后,不再参加比赛了,才选择公开的。现在的花滑界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还不够高,虽然国际滑联不会公开刁难,但是几乎所有裁判在给同性恋选手打分时,都会有压分现象。”
勇利在沉默中无意识地咬咬后槽牙,他当然知道这种现象的存在,这也导致职业的花滑选手极少有公开宣称自己是同性恋的。
“到了,勇利。你应该去过,我就不下车了。”路微清指了指马路对面一栋三层的小房子对勇利说。
“好……好的!”
SUV慢慢停在了路边,原来已经到了本杰明的工作室,路微清开车平稳,一路上勇利又有心事,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勇利赶紧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却又被路微清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