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哇,这就是一家人了?这骗子套起近乎来,手段居然那么熟悉!

公主蹙眉看过去,不知道他接下来还有什么对策,那人比了个手势,身边的人尽数后退,他却迈前了一步,柔声说:“娘子,你我行过礼,有过婚约,我叫你娘子天经地义,你就不要推辞了。”

公主大惑不解,脑子飞快转动起来,看了看绰绰有鱼说:“难道国主另外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我怎么不知道?”

绰绰和有鱼比她还迷茫,纳罕地摇摇头。

对面的人显然有点着急了,拍着胸口说:“我啊,是我啊!娘子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我说出名字,你一定记得。”

公主戒备地看着他,“敢问尊姓大名。”

“谢邀,”那人说,“谢家堡少堡主……”

他话还没说完,公主便怪叫起来:“我去,闹鬼了!”一面疯拽有鱼,“快跑、快跑!”

鬼是没有人权的,有鱼抄起鞭子一甩,对面众人顿时被撞了个人仰马翻。

马车摸着黑极速奔驰在林间小道上,惊起了道旁树顶上停歇的昏鸦。轰然一片嗡鸣,无数翅膀拍打,掀起巨大的声浪。

绰绰哆嗦着说:“那是真鬼还是假鬼?谢邀是谁?是谢家堡那个死了的少堡主吗?”

绰绰的旧事重提,吓出了公主一身冷汗,她睁着惊恐的大眼睛说:“他们抓我陪葬那天,谢堡主说他儿子都死了七天了,谢夫人怕他烂了,才没有开棺把我塞进去。我以前以为人死如灯灭,没想到这谢邀在天这么有灵。”公主说着都要哭出来了,“我被鬼盯上了,他要抓我回去,这下可怎么办?”

挂在车厢两侧的王府护卫说:“公主殿下是我们楚王殿下的,只要有标下等在,那只鬼再来,我们把他砍成八截,殿下别怕。”

公主听了稍感安慰,但人和鬼斗,恐怕不是对手。

“快去达摩寺,我要找释心给我驱鬼。”公主呜咽着说,“我招惹上脏东西,他也有责任。鬼的阴气那么重,都是晚上出没,我觉得释心大师应该夜夜和我同床共枕,以保本公主安全。”

情况这么紧急,公主还满脑子色情思想,车外的王府护卫暗暗感慨,果然陛下和太后的眼光独到,找到这么一位百折不挠的神人,楚王殿下还俗有望。

绰绰一直回头看,担心那些鬼会跟上来。原本马车跑得快,心里还有些侥幸,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可当那几个红点再次出现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狠狠闭了两下再看,发现那些红点越来越近,她绝望地哀嚎起来,“他们跟上来了,我们逃不掉了……”

大夜里遇鬼,离天亮还有很久,今晚怕是要命丧黄泉了。

公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做好了最悲壮的准备,“如果实在打不过他们,你们就别管我了,各自逃命去吧。”

本来以为绰绰和有鱼一定不会抛下她不管的,谁知那两个没良心的说好,“我们会每年给殿下上坟的。”

公主气得倒仰,刚打算开口骂她们,那些鬼已经策马赶超,把马车逼停了。

谢邀的马踏着小碎步上前来,歪着脑袋问:“娘子你跑什么?”

公主和绰绰有鱼缩成一团,“你……你不要过来……”

王府护卫不信邪,执剑跳下马车向谢邀攻去,被他身后的随从拦截了。

谢邀翻身下马,一步步朝马车走来,边走边摘下发髻上覆盖的红纱,嗓音里带着委屈的声调,说:“娘子,我没死,不信你摸摸,我身上是暖和的。”

其实对于公主来说,不管他是不是鬼,都一样可怕,因为谢邀本身就是个镬人。在这之前公主也唾弃他盖着红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嫁人,现在他把红纱摘下来,纱后的下半张脸带着金丝编成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含情的丹凤眼,顾盼之间水光潋滟。

公主怔了怔,“别以为戴个嘴套,就能骗取本公主的信任。”

谢邀长长呃了声,“通常我们称之为口罩,不是嘴套。”

不管叫什么啦,鬼已经够危险了,镬鬼杀伤力更可怕。

有鱼壮起胆子挡在公主前面,“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谢小堡主,我们殿下无端被你们埋进墓里已经很倒霉了,不向你们谢家堡讨公道是我们殿下宽宏大量,你们非但不感激,还不依不饶追上来,想干嘛?讨那一万两买人的银子吗?”

“告诉你,我们没钱!”绰绰也叫嚣,就是这么穷横,天不怕地不怕。

谢邀摆了摆手,“误会误会,我不是来要债的,是想与娘子永结秦晋之好。”

公主说:“结什么,你一个镬鬼,还敢肖想本公主?”

谢邀的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无奈来,“我说了,我是人,不是鬼。只因那日和天山第一刀约架,被击中了上星穴,家里人以为我死了,就给我装棺停灵了。后来我爹买人给我殉葬,我那时候隐约听见一些,但神志还不清醒,无法呼救。幸好下葬后娘子刨洞逃了出去,谢家人第二日发现封土堆被人动过,打算重新安葬我,我才得以有机会重见天日。我能活着出棺,全都是娘子的功劳,因此我决定放下江湖恩怨,先解决我们的私事。”

有了来龙去脉,是人是鬼才算水落石出。

公主感慨:“七天不吃不喝居然没饿死,你命够大的。”

谢邀谦虚地摆了摆手,“之前我虚长了几两肉,身上储备较多,紧要关头能扛饿。”

这一饿,饿出个好身材来,倒也不枉一死。

不过公主还是很惧怕他,躲在有鱼身后说:“谢小堡主,你我是阴差阳错打了一回交道,你爹买下我,我引他们救回了你,就算两清了。你要表达的感激,本公主收到了,萍水相逢就此别过,没有其他事,本公主就继续赶路了。”

谢邀说那不行,“娘子不要叫我谢小堡主,可以唤我小字知虎。我长途追寻是为了给你个交代,毕竟你穿上了我谢家的喜服,就是我谢邀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这里说完,王府护卫不干了,一面拼杀一面大骂:“要点脸吧,不讲先来后到的吗?我们楚王殿下才是公主殿下的正夫!”

谢邀听了,脸色不豫,从那双眉毛打结的程度可以看出来。他沉默半晌,公主以为他会勃然大怒,谁知他竟然松口说也行,“他要做正夫,那就让他做,反正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还俗。”

公主的下巴险些掉下来,“喂,你们到底再说什么!”

谢邀忽然扬手,向她抛过一样东西来,公主以为是暗器慌忙躲避,结果落在面前的是一把钥匙。

谢邀道:“你忌惮我是镬人,我此番追求你,你一定不肯答应。但我是很有诚意的,为了表明我的态度,我把钥匙交给你,没有这把钥匙,我永远卸不下面罩,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钥匙落在车板上,公主和绰绰有鱼低头看,彼此交换了下眼色。

公主疑惑地问:“你都把嘴锁上了,还怎么吃饭?”

结果谢邀翘起手指一掀,嘴部正前方打开了个一寸来宽的小门,“进食开启,平时关闭,边缘作无缝设计,既方便又美观。”

车上并排坐着的三个人齐齐为他的智慧鼓掌,公主心想这么好的创意,可以拿来借鉴一下,等将来释心还俗,就再也不怕他忽然暴走,咬她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