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隋:“……”

晏隋沉默,电影里吃葡萄这事都暧昧得厉害,镜头?拉近,放慢数倍,两?人注视着彼此,在越来越近的距离中,将汁水淋漓的葡萄轻巧地压进对方违微张的薄唇。

再也不济也是?宁暨躺在他腿上,一面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视,一面等着他将剥好的葡萄递到嘴边。

总之,无论无何都不应该是?两?人像猴子一样仰着脖子,兴高采烈地去接半空中掉下的葡萄。

晏隋仍旧不死心,他不动声色对宁暨道?:“你手不方便,我给你剥葡萄吧。”

宁暨对他毫无防备。

晏隋在心底告诉自己要控制距离。他只将葡萄剥好递给宁暨,没再进一步动作。

他故意不去看宁暨,垂头?慢慢地剥葡萄,只是?在递给宁暨时?,不经意地勾勾宁暨的手指,试图让某个人发现点不对劲。

四周静悄悄的,沙发上只有他们两?人,?晏隋离身边近得不能再近,连膝盖都偶尔会碰到。

剥了?一会儿,晏隋漫不经心地停下,用纸巾擦拭着修长手指上的汁水,克制缓慢偏头?,问他:“还要不要?”

边上的宁暨大张着嘴,腮帮子鼓起来,嘴里堆满了?葡萄粒,跟被投喂的雏鸟一样,朝他使劲点头?,竖起三根手指,示意他再剥三个。

晏隋:“……”

他又剥了?三个葡萄,眼睁睁看着宁暨将三颗葡萄塞进大张的嘴里,最后嚼了?半天,兴冲冲对他说:“牛吧!”

“我一口气塞了十四个!”

晏隋:“……”

宁暨: “上回我只塞了十二个。”

他觉得自己牛大发了?,很自豪地跟晏隋说,“这都是?有秘诀的!”

他问晏隋:“你要不要学,我可以教你哦。”

晏隋:“……不用了?。”

他拿了?张纸巾,没递给宁暨,而是?伸手擦了?擦宁暨有些发红的嘴角,喉咙动了?动,“也不怕噎着。”

宁暨:“我超能吃的,噎不着。”

晏隋顿了?顿,偏头?沉默片刻,神色复杂,有点唾弃自己的大脑。

这都能想歪。

原来齐阑一行?人骂他是?禽兽,也不是?没有道?理。

宁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目前是?个伤残人士,最近晏隋对他好得有点过头?。

水果是?洗好切块的,零食是?成堆成堆放在茶几上的,饭是?亲手端到他碗里的,甚至连作业都因为?他手受伤不方便,从而代笔。

这样的待遇宁暨只有在放假回到家的前一个星期能享受,过了?一个星期就容易被连女士揪着耳朵没收零食。

因此宁暨骨折的这段时?间,非但?没有消瘦,反而脸上还多了?些肉。

他跟连女士打视频通话,连女士瞧见看到他腿上手上都打着石膏,原本心疼得不行?,可一看到他左手摆着一叠切好的苹果块,右手边上是?一杯插着吸管的玻璃杯,人也没变瘦,稍稍地放心了?一些。

连女士:“这段时?间你受伤,辛苦你身边舍友的照顾了?,等康复了?要好好地谢谢他们,知道?吗?”

连女士以为?是?宿舍里好几个人轮流照顾宁暨,可谁知道?宁暨跟她说自己如?今没有住宿,而是?住在一个朋友的家里,平时?都是?朋友照顾他。

宁暨:“他做饭很好吃,人也细心,我们还是?高中同学。”

晏隋正在厨房给他做蓝莓脆饼,看到宁暨单手摇着轮椅,咻地一下摇轮椅到他面前,对着电话里的人道?:“妈妈,我们真的是?高中同学哦,你给我开家长会的时?候记不记得有个男生?经常排在我后面,姓晏的那个……”

宁暨举着手机,扭头?望着晏隋,同他道?:“我跟我妈妈在打电话,她说想谢谢你,辛苦这段时?间照顾我,你介意跟我妈妈通个电话吗?”

晏隋立即脱下围裙低声道?:“等会儿,我去换个衣服,现在有点不太方便。”说罢,他便立即朝着卧室方向?走?去。

“他有点洁癖。”宁暨跟电话里的女士解释道?。

他一边跟连女士聊天,一边偷吃台上的蓝莓,偷吃的时?候还不忘有礼貌地扬声问卧室里的晏隋,“我可以吃两?颗蓝莓吗?”

没有人回答。

好的,那就是?可以。

宁暨又往嘴里塞了?颗蓝莓,给电话里的连女士介绍:“他在给我做蓝莓脆饼。”

五分钟后,卧室门被推开,晏隋换了?身衣服,浅灰色瑞士Alumo府绸衬衫,领撑处使用母贝材质,很正式地将扣子好。

他对着手机里的连女士有些局促,低声道?:“阿姨好。”

手机里的连女士笑了?笑,语调很亲切,柔声道?:“你好辛苦你这些天照顾宁暨了?,宁暨年纪小,脾气有时?候不太好,麻烦你了?。”

晏隋:“不麻烦,宁暨脾气不坏,吃饭也不挑食,照顾他不辛苦。”

连女士笑了?笑,“有空来阿姨家做客,阿姨好好招待你。”

晏隋镇定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倘若真的有那天,可能连女士不会好好招待他,而是?拿着扫把?要他给赶出去。

挂断电话后,宁暨撞了?撞晏隋的手臂,“我爸爸做菜也很好吃,要不元旦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他听晏隋的几个朋友说过晏隋的父母离异后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同晏隋的关系并不亲近。

晏隋从前跟爷爷的关系比较好,高二那年爷爷去世后,晏隋便独自一人转学到的泉市,无论什么节日都是?一个人过。

晏隋挽起袖子,重新洗了?一些蓝莓,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