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因为陶然一天天软化的态度,和一天天不经意流露出的、被打碎后缓慢重建的信任。

而他又做了什么?

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明明承诺过不会再一厢情愿地为她好,却又一次用毫无必要的自我牺牲,将那份信任推翻在地。

“而且,我问过陶然了。”

刚被他毫不留情训斥过的男孩子仿佛不知道何为记仇、何为怨恨。比平时放得更缓的语速,也仅仅是听起来有一点难过。

“她说……如果我觉得可以,那她也可以。”

钟意还说了什么,陶决已经听不清了。

他耳边嗡嗡作响,时而是小学生陶然立正敬礼的“超级可以,完全可以,只要是哥哥都可以”,时而是十九岁陶然那句他并没真正听到却能够想象出的、语调轻松带笑的“如果你觉得可以,那我也可以呀”。

他还想起陶然小时候总是玩不厌的信任游戏。

她向后倒去,相信他会接住。

他却又一次,擅自离开了他本该守住的位置。

现在她躺在地上,浑身鲜血,扭过脸笑嘻嘻地对他说,你看呀,哥哥。

你看呀,你是原因,我是后果,这一次,可别再忘记了呀。

第0031章 31 演人者人恒演之

我并未参与的那场对话,在下一次视频中被钟意如实转达倒也不算完全如实,我能从他简略过后的“哥哥不是很开心”中推断出,陶决八成暴跳如雷地凶了他一顿。

假正经、死变态、老处男……有种来和我对线,为难钟意算什么本事!

我打定主意不给他好脸色看,还时不时意有所指地提醒:我生理期快结束了,要做什么准备就尽快吧。

在我坚持不懈的摧残下,陶决短短几天内把他宁流血不流泪的中二人设崩了个干净。每每听到我提起即将发生的那件事,总一副将哭不哭的样子,问我要不要再考虑下,认真考虑,别让自己后悔。

而我也次次耐心回应:“找你帮个忙而已,又不是要睡你,不愿意就算了,怎么搞得像逼良为娼?好没意思哦。”

大抵接收到了我话中“派不上用场就消失吧”的潜台词,听到回答的陶决往往会一秒消沉,稍长的刘海垂落下来,只露出半边泛红的下眼睑。

不得不说,这招对我有奇效。

好几次我险些刹不住rua他脑袋的冲动,但一想到这个滥用钟意外表摆出淋雨小狗模样的人是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又只能咬着牙收回蠢蠢欲动的手和不到一瞬的心软。

毕竟,人做了选择,就要承担后果。

“而且我真不是针对你……至少不完全是。”

我裹着一身热气,把还在滴水的发梢甩到沙发靠背上,用打开易拉罐的“呲”声盖过陶决的抽气声,满足地喝了一大口冰可乐,又说:“所以你做好身心准备了吗?要是明天临阵脱逃说自己不行,钟意会风评被害的,好歹是他的身体。”

跑着去拿毛巾的陶决脚下一个踉跄,僵硬的背影仿佛写满“不如就这么溜掉算了”。

但他最终还是拿着毛巾原路返回,站在沙发后替我擦干头发。

大约在这些天里认识到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我带向那个话题,他变得寡言许多,几乎到了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地步。刚巧我比起听他说话,更喜欢看他话到嘴边不得不憋回去的样子,沉默便成为一种常态。

碳酸气泡声和织物摩擦声此起彼伏,可乐中微不足道的咖啡因显然无法抵御这种组合催眠曲。连日浅眠的疲劳之下,我只勉强数到第五个哈欠,就毫不挣扎地坠入黑暗。

握着可乐罐的右手忽然被抓住。

有掌心冰凉衬托,手背感知到的温度愈加灼热。冷热交加唤起的记忆并不美好,我猛地清醒过来,挣脱未果反被攥紧,一句“你有病吧”刚要冲口而出

“要睡还是要喝,选一个吧,”陶决反应过来,急忙补充,“……你别多想!我是怕你洒一身,我还得清理沙发”

太晚了。我左手已经覆上他来不及抽离的手背,指尖沿着凸起的筋络轻拂描画,划过因用力而绷紧的掌关节,挤入毫无防备的指缝。

“陶然!放……”

“你怕我多想什么?你觉得我会多想些什么?”

指尖反复抵弄指缝。

“能被我‘多想’到的事,哪一件我们没做过?”

指节浅浅抽插,饱含某种心照不宣的隐喻。

“再说,这不正是你要的吗?你偏要我多想,偏不愿意当一个好哥哥……”

看上去用力过度以至于微微发颤的手,却意外容易撬动。只需指尖抵着指尖,轻轻一送……

“……啊,就是这只手吧?那天塞进我嘴里的……”

钟意的手。

即便自己不理解情欲,也努力在我身上点燃情欲的手。

却又不是钟意的手。

而是……不亲眼见证,就不会明白自己究竟摧毁了什么的拙劣仿冒者。

“我还以为,你会更期待一点的呀?”我捏了捏他的手指,伸出舌尖

“陶然!”

陶决一把抽回手,“如果是试探的话,没必要”

“我又不是你,拿这种事情试探,有什么好处?”我仰头看他,撞上一双没准备好在此刻对视的眼睛。隔着毛巾揉擦湿发的手被我用重量压在头与沙发靠背之间,断绝他逃跑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