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点了下头,“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要换个衣服......”他还真是大胆了,居然敢在人家的地盘上叫人出去。
傅阎看上去倒是毫不在意,只是轻笑,说:“真拿你没办法,好,我出去,就不在这碍眼了。”
谢槐:“......”怎么衬得他跟个恶霸无赖似的。
出了那宫殿,谢槐才发现外面俨然已经下起了鹅毛小雪。
明明昨晚还是月明风清,温暖如春,结果转眼间就下起小雪来了,真是匪夷所思的天气,变得比魔头的脸色还快。
谢槐悄悄迅速瞥了眼走在他身旁的傅阎。
对方似有所感,朝他看了过来,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恰在此时,几片白雪卷着风呼地往他身上吹,额前几缕头发被吹起,鼻尖都泛着红,显然不是一时半刻冻成这样。
傅阎挥了挥手,“许赦,把那件狐裘大髦拿来。”
“是。”
谢槐刚从飒飒凉风中回过神,那件狐裘大髦已经披到他身上了。
雪下得比刚刚大了些,莹白的雪落在狐裘洁白得不染一丝尘埃的髦毛上,不一会儿便化成一粒粒清透的水珠。
身上确实比刚才暖和多了,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寒气。
“还冷吗?”
髦毛挠着下颌,有点痒,谢槐将其往下拽了拽,忽然听到傅阎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和缓的声音问他。
他下意识抬眼望过去,脸还是那张好看得不那么真实的脸,就连表情都未变分毫,却总感觉有哪里不太一样,或是不太对劲。
谢槐怔了怔,摇头道:“不冷了。”语气停顿片刻,而后犹犹豫豫地说了句,“谢谢。”
声音不大,他说完就有些后悔,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
“什么?”傅阎问。
“......”没听见就算了。
心里想什么还是不知道遮掩一星半点,什么想法几乎都写脸上了,傅阎看着他微垂的眼睫,嘴角微勾起,似是故意凑近了点,“你再说一遍,我认真听。”
......休想。
谢槐稍微侧身,“尊主不是说要去百花宴吗?再耽搁怕是要看不到了。”
这跟直接不耐地催促他快点走基本没什么区别。
话头转得过于生硬了些,傅阎笑了下,并未选择拆穿他,直接道:“据我所知,这个时辰距离百花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就算你现在绕着这偌大的宫殿走两圈看看风景,再慢慢悠悠地往哪去,估计也不会赶不上。”
没有拆穿,却在变相地堵他的话头。
谢槐记忆中是头一次来这个地方,自然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就算他说这百花宴到明日才举行得起来,他都只有相信的份。
真狡猾,谢槐想。
“不过,”傅阎牵出他藏在衣袍下的手,掌中纤细的手腕冰冰凉凉,“你既然这么想去看,我们早一会儿去也没什么不可。”
“尊主,额,马车已备好。”许赦因为要跟出去,便着一身华服,没有佩刀,准备好出行要用的东西后回来一眼瞧见傅阎亲昵地抓着那位谢公子的手,到嘴边的话差点没接上去,整个人看上去很像个愣头青。
确凿了,这两人的关系铁定不一般,平常不是抱着就是牵着,且毫不避讳任何人,就寝的时候都在一起,就算这两天才刚见没多久,那在以前他们尊主也可能和这公子是认识的,不然才见过没多久,尊主就对谁能亲近到如此地步,这在之前是没有的......
不,好像在很久之前有一个,不过时间太久远,他记不太清了。
“还愣着做什么?”
很正常的语气,许赦却不由自主心里一紧,立马回过神来,才发现他都落下好一段距离了,忍住想要擦汗的手,“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带尊主和这位公子过去。”
谢槐看着身侧威严十足的男人,不禁感到同情身后那位属下,如此畏惧的神色以及熟练的反应,怕是苦于大魔头暴行已久。
许赦自是不晓得谢槐的想法,要是知道了,估计立马能哭天抢地,叫他不要多想,更不要乱说,他们的尊主是个好人。
除了上次是个例外,一般傅阎出行并不会带多少人,而许赦只是为了给他充当车夫。
这次的马车同谢槐上回乘的竟是同一辆,虽然看上去依旧奢侈华贵得让人眼前一亮,但有那些不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在前,谢槐此刻只想拒绝。
但想归想,事实上他不仅坐了上去,还叫傅阎替他斟了盏茶。
“尝尝,上好的铁观音,听说你们那的人最是爱喝这个,不过我觉得吧,还不如随便装两壶冷泉的水烧了的好。”
“......”谢槐小心地端起茶盏,一时竟觉得有些烫手。
“尊主所言甚是......”大言不惭。
傅阎手撑着头看他,被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逗得忍不住笑出声,“你若是不赞同,大可以反驳我,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是不是。”
谢槐沉思片刻,回答得没有一点敷衍的意思,“这世上的好茶千千万,并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喜欢,说起来还是取决于个人的口味或是喜好不同,尊主喝不惯这茶的口味,自然觉得一般。”
他也并不喜爱喝这铁观音,但他喝得最多的却是这个,他只知道这是薛师兄所钟爱的。
傅阎微愣一瞬,嘴边的笑意更深,“你说得很对,不过我并不是因为喝不惯这味道,而是......”
欲言又止的,惹得谢槐忽然就有点好奇。
傅阎却不再继续说了,只问道:“你呢?”
“什么?”
“我看得出来,你既也不喜欢这铁观音,你又喜欢什么?”
怎么说到他喜欢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