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季青琢给它的任务也不重,除了最后在逃离白蛇攻击的时候,年迈的它累得气喘吁吁,但是季青琢也累得气喘吁吁。

她的体质甚至不如一头年迈的驴。

毛毛乖乖地跟在她身边,它也来到白水岛中,它有每天都吃不完的食物,也有了安宁舒适的生活空间。

多好啊,可惜它没什么时间享受了。

在那一天,毛毛本来是要死去的,它缩在院子的角落“呼哧呼哧”喘着气,它累极了,根本提不起力气抬起自己的蹄子。

对于它这样普通的毛驴来说,能活到现在,能见识到这些东西已经是奇迹了,它就算现在死去,而也没什么遗憾。

但是毛毛挣扎着站了起来,在死之前,它想看看季青琢,它只将季青琢当做它的主人。

它用虚弱的身体靠了过去,用鼻头拱开季青琢的房门,它看到季青琢一个人用被子蒙着脑袋,缩在床的最深处,她的脖颈上还挂着一枚小镜子它再也不会亮起了,只是镜子而已。

多孤独啊,毛毛想,如果它也不在的话,她回来之后,只会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如果它在的话,她还会对它说说话儿。

毛毛忽然之间有些不想死了,但是,天命难违,它只是挪了过去,用自己湿润的鼻头将季青琢拱醒了。

它的脑袋沉了下来,靠在季青琢的手臂上。

好吧,毛毛想,如果可以的话,它还是想陪着季青琢,她真的太孤独了,怎么会有人,比它这一只倒霉的驴还要更孤单呢?

季青琢醒了过来,那一日,她为了救毛毛,她放弃了自己安全的处境。

先于系统之前,她就已经察觉到江千客的杀意,她表现得越突出优秀,就会更加令江千客笃信她是值得杀的对象她对杀意很敏感,甚至在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时候,她就已经保护了自己。

为了毛毛,她不得不表现自己,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里。

毛毛不知道,季青琢也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那一晚的求救,是毛毛为了她而求救。

就是想陪着她而已,因为毛毛知道,它死了,季青琢会伤心。

毛毛对于季青琢来说,它是她内心的映射,它是她之前努力的支柱,同样,季青琢也是毛毛想要活下去的动力。

一只心思单纯的驴,只能想到这么多了,当然,后来季青琢也成功救了它,它吃了上品仙灵丹,拥有了很长的寿命,它跟着季青琢走过许多风景,离开玄云宗,来到融心谷,最后定居在他们的洞府里,一切都安顿下来。

在后来季青琢与沈容玉居住的洞府里,毛毛其实经常会跑到菜地里去拱菜,但季青琢没骂它,反而趁沈容玉没来的时候,赶紧将它的“罪状”修复好,然后赶紧将毛毛推开。

毛毛有的时候还会承担起自己身为毛驴的职责,沈容玉会将两箩筐菜一左一右搭在它身上,让它驮到厨房里,有的时候,对于一头普通的动物来说,这样的行动可以让它们感知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就这么做一只快乐的小毛驴,就足够了。

做完自己的活儿,毛毛甩了甩自己的尾巴,乖乖到角落坐下,远处的两只玄霜兽还在玩耍冰霜和又又经常过来找毛毛玩,但是毛毛懒,就躺在一旁看着它们。

对于一只普通的毛驴来说,这样的生活很平静,它很喜欢。

毛毛沐浴在阳光里,看着半倚在院中榻上沈容玉怀里休息的季青琢,又懒洋洋闭上了眼睛。

第154章 番外-烛蛾(一)

许蔓十五岁那年, 王宫里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彼时梁国还不是东山皇族的属国,它作为云泽域北端最小的国家,被两家皇族争夺, 战事不断, 而梁禹则是政治的牺牲品, 为了表达梁国对许蔓母族的臣服,梁禹作为宫里最不受宠的小皇子, 被送到许蔓母族的王宫里。

梁禹乘着一辆很破的小马车,受在马车外的是两位年迈的下人, 不得不说, 他这样很引人注目,因为他这样落魄的模样,是许蔓从未见过的情态。

许蔓自小便是锦衣玉食的公主,作为家族里唯一的女性后裔,她过的是众星拱月的生活,所以, 在看到梁禹这样的人之时,她感到了惊讶。

“他乘坐的马车好破。”许蔓对守在她身边的宫女说道。

“公主, 他是梁国过来的质子。”宫女低下头,小声介绍道,“梁国是小国,他的地位低贱, 公主可不要靠近他。”

“不让我去?”许蔓提起了裙子,她从高塔上奔了下去, “我偏要看看。”

许蔓看到一只清瘦的手将马车的帘子掀开了, 梁禹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与许蔓是相仿的年纪,却没有少年人的生气,他看向远方宫城的眸光淡漠即便耀眼的许蔓就站在他面前的不远处。

梁禹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包括面前的许蔓。

他低头,掩下唇轻咳一声。

许蔓跺了跺脚,对身后的宫女们说道:“他不看我。”

宫女怕她生气,纷纷后退两步,跪了下来。

许蔓提着裙子,怒气冲冲地朝梁禹走了过去,守在他身边的两位老宫人看出了许蔓的身份,很快跪了下来。

梁禹没跪,他的注意力不在许蔓身上,自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他或早或晚,都会死去。

“喂!”许蔓唤他。

梁禹低眸,看了一眼许蔓,即便是淡漠如他,也会为见到这小公主第一眼所见的美貌折服,她的美是明艳夺目的,是经年累月被捧在手心悉心照顾才能有的精致美丽。

在皇城里众星拱月的公主,本来就是该这样的。

“公主,何事?”梁禹认出了他的身份,他问许蔓道。

“你怎么见我不行礼?”许蔓质问道。

“我与公主,并未地位高下之分。”梁禹平静地说道。

确实,梁国现在还是独立的王国,他们二人光从地位上说,并无差别,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人是云泥之别。

“哼。”许蔓侧过头去,她对自己身边的宫女说道,“我宫中似乎还缺一位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