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随后又谈起桥上的摊子一月交多少租子,倒是便宜,若是只有一辆独轮车或是几个箩筐的小摊,占地少,只要十文一个月,若是要搭茅棚设立柱子的大摊位,要三十文一月。

听着虽不少,但宋朝商业发达,摆这种小摊收了租子就不用再交税,开店的商税也很宽松,一般只交2%的“过税(关税)”与3%的“往税(交易税)”,合计5%左右。若是遇上灾年,售卖的米粮、铁制农具与牲畜能够免税。

不过盐铁官营,这玩意儿也不是寻常百姓能卖的。

沈渺记得以前不知道在哪儿看过,宋朝在仁宗年间的商税仅占全国赋税12%,却能征收超过一千九百万贯。而这单单一个商税,已比明清两朝最好年份全国赋税加起来都多。

而且那还是历史上不管打了胜仗还是败仗都巨额赔款交岁币的宋朝。

如今沈渺穿越的宋朝不仅内外安定,没有这些劳什子岁币,百姓也更有钱了!

沈渺心里有数以后,便与那胖娘子道谢告辞,过了桥。

她在桥对面的棉花铺子买了三条棉被、三套粗棉布铺盖,跟弹棉花匠说好了明儿弹好了再来取。顾家送来的铺盖,她准备明日洗好了给人家送回去,不好一直占人家便宜。

又在布店割了两匹粗布,一匹是蓝地流水纹的,一匹是鹅黄织花的,针线也买了些,准备给济哥儿和湘姐儿做两身衣服。原身是个被父母珍爱的姑娘,从没干过什么重活,只在铺子里忙碌时出来帮忙,其余时间大多做绣活来打发时间。

沈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继承原身的绣活,但脑子里有原身怎么绣花、怎么做衫子、褙子、鞋袜帽子的记忆,便试着做一做吧!

主要是,她今儿来了一日,沈家上下都整理过了,都没见济哥儿、湘姐儿的衣裳行李,这两个孩子应当也没换过衣服,身上都有些臭熏熏了。

他们只怕是空手被赶出来的。

想到这,沈渺有点生气。

明日家里安顿好了,必须坐车到外城,去沈大伯家出出气!

想到这里,沈渺又去陶器铺定了两只大水缸、两只小泥炉、两个饼铛、一只平口圆肚陶土烤炉,又定了好几摞最便宜的土陶碗。

最后,最重要的便是要买一辆“土车子”才行,顾二郎今儿用来帮她运东西便是独轮的土车,能手推,日后还能栓牲畜,可以载货也能坐人,不拘山路巷道田埂都能过,很便捷。

但沈渺想要改良一辆带轮子和风帆、遮阳伞的,独轮车太考验力气了,双轮的方便保持平衡,但问了好几家造车的铺子,t?报价都有些高昂。

沈渺兜兜转转,又溜达回了起先定家具的那个杨老汉家。

杨老汉正蹲在家门口打磨新木头,刨得满地木花,一抬头,见方才那伶牙俐齿的年轻女子站在灯笼下,只管笑嘻嘻地望着他。

灯影朦胧,将那沈娘子的面容照得愈发柔和,好似那夜风中亭亭玉立的一支荷。

但他手里握着刨子,竟无端端打了个寒战。

***

经一夜“挥金如土”,沈渺回到沈家,两个小家伙早已困得小鸡啄米似的,又不舍得点灯,于是在黑暗中默默等她回来。

沈渺刚走到门口,湘姐儿便听见脚步声了,兴高采烈地唤道:“这回定是阿姊回来啦!”听得沈渺面上不禁带上笑。

晚间,便与济哥儿与湘姐儿一同挤在那几条长凳拼成的床上,三人横着睡,沈渺的腿悬在空中,极艰难地睡了一晚。

但因昨日忙了一整日,身子疲累,隔日她还是起晚了,醒来时日头都升高了,还是被灶房里包子的香气唤醒的。

她揉着眼坐起身,湘姐儿还贴着她胳膊睡得正熟,济哥儿则蹲在炉膛前,捏着火钳拨弄柴火,显然,他悄悄起来将昨个他们吃剩的包子上锅蒸了。

早食对付完,那杨老汉竟早早带几个徒弟赶车来送货了。

若是按照习俗,安床是要挑日子的,但沈渺家徒四壁实在等不了。

沈家如今有多破呢,杨老汉依照她留下的地址找上门,都被眼前烧焦倒塌的烂屋子惊得不敢进来,在门口徘徊好些时候,才探进脑袋问了句:“这……这是沈娘子家吗?”

沈渺迎出来,杨老汉和他徒弟的目光都带着三份怜悯。

她装作没瞧见,镇定自若地指挥杨老汉将三张床都放在前头屋顶完好的铺子里,床头都挨墙放着。以后就让济哥儿睡最里头那张床,中间的让湘姐儿睡,她睡最外头的,再挂一张帘子将济哥儿隔开。

写字的条案也放在济哥儿的床边,他日后写字好用。

餐桌、条凳和橱柜便摆在灶房。

先这样将就着,等日后挣了钱,将后堂烧毁的那几间屋子重新盖好便能分房睡了,到时候便不用如此局促了。

幸好济哥儿年岁不算太大,沈渺上辈子家里也有不少堂兄弟姐妹,过年过节回了老家,房子不够,爷爷也时常把床拼起来给他们搭一条大通铺,让他们挤在一块儿睡当然,最后兄弟姊妹几个一整晚都不会消停,不是下楼偷奶奶卤的鸭脚吃,便是大呼小叫挤在被窝里通宵达旦地玩斗地主、狼人杀。

将送来的床榻桌椅等都检查过后,沈渺爽快地与杨老汉会了账,送他们走时,又笑眯眯问道:“昨个寻老丈说的那造车之事,老丈思量得如何了?可能做得成?”

杨老汉砸吧砸吧嘴:“给三百文,我便与娘子做!”

沈渺眯起眼:“两百文!那遮阳大伞我自个买!”

杨老汉竖起五根手指:“两百八十文!包你一把伞,不能再少!”

“一人退一步,两百三十文!”

第11章 添置家具 “你怎知阿姊一定吵不赢?……

杨老汉一张脸皱巴巴,被沈渺气得直跺脚:“你又要榉木,还要刻字刷漆,娘子且往整个汴京城打听打听,哪儿有这样便宜的!那可是好木头!”

沈渺欠了欠身:“老丈是厚道人,你也瞧见了,我家里刚遭了灾,家里又还有两个孩子要吃喝嚼用,能省一些便是一些了!过几日我还要来找您打门窗呀!我与您,那是长久的生意呢!您瞧瞧,我昨个刚给您定了木器,立马又回头来寻您造车,不仅是看重您的手艺,也是看重您的为人啊!”

杨老汉被说得黝黑的脸都微微发红了,下巴也默默高昂起来。他望了望沈娘子身后那倾塌的围墙、烧得焦黑只剩梁木架子的屋子,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与人为善便是与已为善!算两百文吧,您一个小娘子又领着孩子,着实不容易。”

沈渺大喜,没成想又省了三十文!忙给杨老汉行叉手礼:“多谢老丈了!我说话算话,回头一定来找您打门窗!”

杨老汉也笑:“一言为定,可不许赖。”

沈渺哪有不依的,还笑道:“往后您来吃饼子,我给您打对折!”

昨日沈渺已经跟杨老汉说过了小摊车想做什么样的,那杨老汉不愧是积年的老木匠,画图是个好手,沈渺才说一遍,他便精精细细地花了出来,于是沈渺便就着那图纸,又与他细细地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