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戏耍我有意思么(1 / 1)

雄虫不再语气骄纵,用柔软细腻的指腹,轻抚过敏感虫翼根部附近的丑陋疤痕。

上将感到痒意,虫躯微颤。

对雄虫突然脱他衬衣上药、上完药又抚摸的行为,塞西尔上将有些意外。

上将一面想,这可恶轻浮的雄虫又有什么新的折磨虫方式。

一面觉得,对方这回可能真没想做什么。

又暗自恼恨自己,居然从雄虫温柔的动作中感受到几分眷注。

他不想将自己的作战经历,分享给一个日常花天酒地的雄虫。

说不定雄虫心里正在嫌弃疤痕的丑陋呢。

“记不清了。”

上将把问题敷衍过去,魔尊也不想牵出对方的不美好回忆,便不追问。

塞西尔上将想,给不必要的小伤上药的确是折磨虫的新招数,总算结束了。

药膏效果很好,火辣的伤口传来几分清凉,疼痛迅速淡去。

魔尊想找件新衣服给塞西尔换上,掩去原主的恶行再谈论修改约定,应该会更顺利。

上将的肌肉线条十分美好,但他不能因此耽搁,误了正事。

得遮起来,切断影响。

晏随洲打算给上将找件合适衣服,还没摸到门把手,就引来塞西尔的警觉。

“别出去!”

上将的语气不再平和。

他能容许雄虫对自己为所欲为,前提是一切都发生在这个隐蔽的房间之内。

否则,塞西尔眼底冷光划过。

魔尊意识到上将误会了什么,开口解释:

“我想出去给你找件衣服。”

他许久不曾解释过自己行事原因。

魔尊实力高绝,纵横修真界多年,无人敢当其锋芒,想做什么直接动手。

如今风水轮转,自己成了弱者,不便再随心所欲。

还是谨慎为上,遇到容易分说的误会,及时说清楚好过留下麻烦与祸根。

“不必。”

上将语气冰冷地拒绝,心想雄虫这便暴露本性了?

居然妄想用找衣服的借口泄露秘密、违背约定、污他名誉。

真是、阴险可恶至极!

被冷言拒绝的魔尊并不气恼,继续试图缓和二人的关系。

“好,你且坐这里。”

魔尊趁机将上将扶起,没习惯柔弱无力的雄虫身体和雌虫体重。

晏随洲晃了一下,差点扶虫不成带倒自己。

魔尊内心暗中气恼,简直无法忍受这具弱小无用的雄虫躯体。

明明是帝国历史上序列等级最高的雄虫,却连个雌虫都扶不动。

实力不足恐惧症更严重了。

塞西尔无视雄虫的“欲擒故纵”,出于礼节稳住了他,没让他丢虫地跌倒在厚实的地毯上。

虽然跌倒也不疼。

他顺着雄虫的意思,在柔软的靠背椅上坐姿挺拔,是军中养成的习惯。

“塞西尔殿下。”

晏随洲根据记忆中的信息选了个尊称,同时将钢鞭双手递给上将,神态认真、语气诚恳。

能屈能伸的魔尊斟酌着开口:“方才伤了您是我的不是,如果对我还以同样的行为能令您略感宽慰,我非常乐意。”

结为道侣万不能同意。

晏随洲是从修真界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至强者魔尊,是随心所欲、恣意妄为的狠辣魔修。

他不相信感情,更不屑于用身体姿容与婚姻进行利益交换。

如今被困在弱小的雄虫躯壳中,表面温顺跪地、实际能轻松杀死这具身体的雌虫强者以虫婚相逼迫。

双方实力悬殊,雌虫不许他离开房间,晏随洲不会同意这场交易虫婚。

约定中雄虫看似占了大便宜,但天下哪会有这种好事,就算有又哪会轮到他这样的魔修?

天道吝啬,从无馈赠,若受馈赠,就要做好十倍百倍归还的准备。

晏随洲宁可上将把原主的恶行全数奉还给他,也不会答应成婚。

修真界有强抢其他修士结道侣的魔修,有不满婚约愤而堕魔的仙修,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被强行结道侣的魔尊。

魔尊应该是自由而骄傲的,即使被困在一副弱小的身体。

妥协与魔心相违,不利修为精进。

他尚有心结未解,不可因此生了心魔。

晏随洲不想跟走火入魔的老魔尊一个下场。

更关键的是,被前主如此对待,焉知这位雌性强者不会有囚禁报复的心思?

囚禁道侣可比囚禁陌生人容易得多。

他毫无还手之力。

权衡过利弊,魔尊放低姿态,选择上演一出“负荆请罪”。

“瓦莱特!”

塞西尔上将果真被气得不轻。

这只雄虫,依仗自己2s的序列等级,骄横暴戾、言而无信。

更可气可笑的是,自己居然将雄虫的戏弄当真,跪在对方脚下、口称雄主,请求对方将钢鞭抽在自己身上。

甚至觉得雄虫用真诚口吻说出拒绝的话时,以为他真的心怀歉意。

“你……戏耍我这么有意思么?”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对雄虫动手!”

“呵!真是好得很!”

魔尊既然毁约,便已做好准备迎接对方还击泄愤。

面前的强者愤怒至极,却仍克制着没有动手。

晏随洲意外中夹杂着困惑,他对修真界的生存守则印象过于深刻。

虽从记忆中知道雄虫地位更高,雌虫会保护雄虫,却不会当真。

仙修谁不自诩名门正派,但哪个正派没做过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之事?

不过一群道貌岸然、惺惺作态的伪君子罢了。

所以他确实无法理解,为何力量强大的雌虫不可能对雄虫动手。

明明雌虫在身体素质和知识水平上超越雄虫,伺机对雄虫下手,岂会做不到?

为什么放弃这么好的报仇泄愤机会呢?

塞西尔上将不许他离开房间,晏随洲才会做出如此大的退让,报仇的机会只此一次,过期不候。

“塞西尔殿下,我绝无戏耍之意。”

他直视着那双酝酿了一场风暴的漂亮冰蓝色眼睛。

“只是道……虫婚一事,事关重大,恕我一时无法答应。”

“我愿以其他事补偿殿下。”

魔尊句句强调歉意与补偿,安抚动怒的上将,以防对方气极动手,雄虫的脆弱身板可抗不了几拳。

“免了罢。”

塞西尔的语气带着几分疲惫。

“你明知道我既然进入这个房间,想要的是什么。”

“出尔反尔至此,在雄虫中也不多见。”

“殿下,我……”

不等晏随洲解释,上将勉力维持表情,拿起剪裁合体的便服外套直接披在身上,迅速系上扣子,将着装调整到到勉强不失礼的程度。

没完全吸收的药膏在密布的伤口上泛着凉意,黏在外套上,给小伤上药果真是在折磨虫。

他打开房门离开地下室,快步回到一楼,将留在会客厅的移动终端佩戴上,头也不回向身后说了句“不必相送”,大步离开了瓦莱特的奢华住宅。

魔尊长松口气,本以为周旋许久才能走出房间,却是塞西尔上将主动离开。

副官布兰特利在花园中等他,随时准备出发。

旁边冷灰色的小型飞行器一如上将冷厉的外表,带有斯图亚特皇室家徽和远征军团标志涂装。

“长官,进展顺利吗?”

“嗯。”

塞西尔上将不愿多谈。

“粗心的瓦莱特阁下居然忘了帮您整理好衣服……”

“不重要。”

塞西尔上将迅速制止布兰特利的话头,以免对话延伸到失踪的衬衣。

雄虫俯身为自己上药、指尖划过旧伤痕时,自己居然有一瞬间觉得他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上药的假意温柔,不过是毁约的铺垫罢了。

自作多情、难堪、屈辱等负面情绪随着记忆一起涌现。

他就不该对雄虫这种生物的本性仍有期望。

上了飞行器,布兰特利副官专心驾驶,塞西尔上将快速找出备用衣物换上。

接下来他要前往维纳利亚宫,回复艾萨克陛下今天与2s雄虫沟通的进展。

进展?

除了送上门被羞辱一番,哪有进展,塞西尔自嘲。

但面对关心自己的陛下舅舅时自然不能这么说,他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飞行器很快抵达皇宫。

首都星的维纳利亚宫上空是禁飞区,塞西尔殿下是帝国为数不多、拥有在皇宫上空驾驶飞行器特权的虫族。

维纳利亚宫有着浓厚的巴洛克建筑风格,宫殿内富丽堂皇。

千余个房间的屋顶全部画满壁画,随处可见精美绝伦的金银器皿、大理石雕刻、丝织品和精美瓷器。

室外的花园与回廊也值得观赏,水池、天使喷泉与瀑布连成一线,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森林,形成“望远镜效应”。

如此美景少有虫见。

塞西尔上将从小在皇宫长大,见惯了维纳利亚宫的美景。

上将六岁时,雌父戈登亲王战死在偏远的暗星,与卡斯特异种同归于尽。

上将的雄父德克兰亲王后本就缠绵病榻,听闻雌君噩耗,更是一病不起,不久撒手尘寰。

小塞西尔双亲亡故后,艾萨克陛下将他接到宫中居住,故塞西尔与舅舅艾萨克陛下感情甚笃。

塞西尔被近卫长安东尼迎进议政殿。

议政殿是陛下日常办公的地方,有时也会在此召见官员。

陛下的办公室里,一张巨大的转角办公桌占了近四分之一的面积。

办公桌上,除了六块光屏,还有数堆摇摇欲坠的纸质文件,刻有斯图亚特族徽的签字笔夹在一份数百页的文件里,只露出笔尖。

星际时代,大部分工作可以在光脑和终端上处理,但官方文件仍需纸质存档。

钴蓝鹅黄釉、描金手绘浮雕的瓷杯被挤到桌子边缘。

近卫长不由担心,杯子上象征丰饶的葡萄藤蔓会摔到地上,好在地毯足够厚实。

艾萨克陛下继承了斯图亚特家族祖传的金发蓝眼,见到塞西尔时眉眼带笑。

陛下今天一身由马甲、衬衫、长裤组成的简约浅色皇室常服。

他刚接见过一位实权贵族,又在塞西尔进门前给一份文件签好字,让安东尼带走。

艾萨克陛下永远优雅沉静。

即使当年帝国军队在异种面前一溃千里,突闻戈登亲王战死疆场的噩耗,陛下也从未在臣民面前展露过惊慌失措的神色。

但塞西尔见过陛下彻夜不眠伏案工作,为了与异种的战争形容憔悴,不得不用浓妆遮盖影响气色的黑眼圈。

也偷偷撞见过陛下独自站在忘忧宫内、戈登亲王的衣冠冢前,悲怆哀痛、汪然欲涕。

他不该为了自己与雄虫间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烦扰陛下。

“跟雄虫聊得怎么样?”

陛下饮了口桑葚百合茉莉的安神茶,目光期待。

在艾萨克陛下看来,他侄子塞西尔身份尊贵、年轻有为、容貌俊美,更是3s级别的序列顶端,只性子稍微冷淡些。

没有哪个雄虫会拒绝这样一位完美的雌君。

“还算顺利,都在意料之中。”

才怪,塞西尔上将尽量不去想不美好的经历,平静开口。

“要是不喜欢瓦莱特这种性子的,拉米罗和兰登也是不错的人选。”

艾萨克陛下真诚建议。

陛下不肯在塞西尔提交的作战计划上签字,故意提出让他留下一个继承者的要求。

其实塞西尔选不选雄主都随他意,从名单外选也没问题,只要他不再反复提出那个疯狂的自杀式作战计划。

自己的兄长戈登亲王已经为国捐躯,兄长的唯一子嗣他必须保住。

塞西尔无须也绝不能步入兄长后尘,连尸体都无法回到母星。

没想到塞西尔将借口当真。

但他挑个雄虫成家更好,有了感情和幼崽的牵绊,想来不会再继续纠缠那个疯狂的作战计划了。

塞西尔去见的瓦莱特并非贵族出身,只是序列等级高,被一并列入名单。

“不必了,就瓦莱特,我会处理好的。”

塞西尔不愿雄父身上的悲剧再度上演,果断拒绝陛下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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