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都的几个堂兄弟没少被折腾,可明着来打不过,玩手段玩不过,都憋了一口气。
尤其是那个梁希,三世祖一个,趁着梁都不在没少落井下石。就是梁都在的时候,很多关于形兰的闲话也是从这人嘴里编排出来的。
这次生日宴原本是没叫这几个人来的,但梁都点名加上梁希他们,堂弟只以为梁都是借此立立威风,让大家都知道自己回来了,这也正合他们心意,便以祖母的名义下了邀请函。
梁希这人没什么本事,偏偏好惹事,看形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闷着,而梁都也并不在意的样子,便猜测那些关于“梁都为了形兰要和梁家断绝关系”的传闻不实。
见四下没人注意,他便凑到形兰跟前,开口便不怀好意。
“嫂子好久不见啊。”梁希大喇喇坐到形兰对面,长腿一伸,一只脚有意无意地去碰形兰的脚尖。
形兰一见到对方坐过来就挺直了脊背,两手交叉握住,左右迅速看了看,想要离开的意图很明显。
“紧张什么,就聊几句。”梁希很乐意看到形兰无措的样子。他最近养了两个beta情人,耐折腾不说,什么花样都能玩儿,如今看到形兰坐在这里遗世独立的样子,心里莫名涌出来一股痒。
形兰把脚快要缩到沙发下面去了,梁希还不肯罢休,膝盖也跟着顶过来,眼看着就要碰到形兰膝盖。
“躲什么,还――”
一句话没说完,他肩膀被一只手抓住,往上一提,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掀出去。接着是身体撞倒茶几的声音,酒杯落地声以及周围人群的惊呼声。
梁希从地上爬起来,对上梁都杀意腾腾的脸。
“你脑子有病啊!”梁希那一下撞到桌角,疼得脸都扭曲了,气急败坏地指着梁都。
他们这一出动静挺大,很快便有人围拢过来,几个在角落里站着的安保人员也往这边走。梁都盯着梁希,打了个手势,那些安保便停在外围,没再靠近。
宴会厅里音乐还响着,但喧哗声已经停了,原本谈兴正欢的人诧异地看过来,不明白前一秒还内核稳定的梁都,怎么突然就动了手。但看到站在一旁脸色惨白的形兰,再看看狼狈的梁希,大致猜测也便有了。
不得不说,这个时机很好。梁都父亲在前厅会客,祖母累了,和其他长辈在偏厅喝茶休息,现在留在宴会厅的,基本都是梁家人和来客。来客当然没人插手,至于梁家人,就算有长辈在,梁都也未必会顾忌。
他挑这个时间动手,不过是确保无人干扰的情况下把影响做到最大。
“无论我在,还是不在,”梁都阴沉沉地看着梁希,“你敢靠近他,说些不好听的话,我废了你。”
梁都声音不高,但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楚。
梁希吐出一口唾沫,气急了:“你疯了吧!我他妈说什么了?”
这时有梁希那边的人赶过来,刚要试着说几句话打个圆场,还没开口就被梁都的眼神惊得头皮发麻,往后退了一步――那是经历过杀戮的人才能看懂的眼神,是要见血才肯罢休的眼神。
梁希还在嚷嚷着,他何时受过这种气。但他不傻,心里明白对上梁都占不到好。但他又实在上火,因为他确实只跟形兰说了两句话不到,撇开之前他干的那些浑事,今天,单就此刻,他自认为没做任何越界的事,至于心里那些龌龊的想法,谁管得着呢。
他想发出火气来,但怂,只好跳着脚嚷嚷,仿佛自己受了多大委屈吃了多大亏。他态度饱满,情绪激烈,距离梁都八丈远,扶着腰一边叫嚣一边喊疼。
梁都冷眼看着梁希闹,持续的时间有点长了,越来越多人聚集过来。
梁都有些不耐烦地捏捏手指,视线扫过将形兰护在身后的任意。任意眨眨眼,附耳跟形兰说了几句什么,便拉着形兰往人群外走。
直到形兰身影转过一面屏风彻底看不到了,梁都才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两个人。
那两人走到还在叫嚷的梁希跟前,好言好语劝着,还上手拉他。没想到越劝梁希越激动,原本只是动嘴,突然间竟掰开那两人拦在腰间的手,向着梁都冲过来。
一道光影闪过,梁希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把匕首。
这变故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梁都已经侧身一闪,抬手抓住梁希手腕,往上一拧,匕首咣当落地。
然后才听到一声惨叫,梁希再次被踢飞出去。
大厅里静了几秒,只听见身体摩擦地面和匕首落地的声音。这次人们都有点懵,因为在这种场合上明目张胆动刀,是犯大忌的。况且这种跟街头流氓一样的行径,出现在梁家大宅的宴会厅上,简直匪夷所思。
然而匪夷所思的冲突还没结束。
很快,梁都弯腰捡起那把匕首,缓步走到梁希跟前,蹲下,用膝盖顶住梁希腹部,刀光一闪,在众人惊呼声中,扎进梁希膝盖。
只剩一把刀柄留在外面。
梁希的惨叫震耳欲聋。血溅得到处都是。
从梁希叫骂开始算起,到一刀扎进他膝盖结束,用时不超过两分钟。别说宾客了,就算是和梁希一起来的那几个人,也都在状况外。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早就晚了。
“梁都!”
人群外传来急促的呵斥声,是梁都父亲和几个长辈赶过来了。
梁都听见了,眼皮子都没抬,这还不算完,握住刀柄的手竟生生转了一圈。距离近的人能清晰听到韧带割裂和骨头刮在刀刃上的声音。
“十字韧带断了,真可惜,”梁都低着头,俯视着已经快要疼昏过去的梁希,嘴角扯出一个很浅的笑来,“右腿再也站不起来了。”
梁父扒拉开人群,正巧听到梁都的话,他猛地停住脚步,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而梁都还在说话,这次声音提高了一点。
“再让我看到有下次,左腿也废了吧。”
说完,梁都曲起食指弹了一下刀柄,“哒”一声,像是给某个仪式来个结尾。
然后他缓缓站起来,掸了掸衣角,从西装外兜里掏出叠得整齐的白色口袋巾,擦了擦手指,没再管眼前的混乱,转身向着形兰离开的方向走去。
梁希已经疼得没了声,瘫在地上不知死活。事已至此,说再多于事无补。梁父脸色很快恢复平静,跟下属使个“把人抬走”的眼色。
“告诉他父亲,是他儿子先动刀的。寿宴上见血不吉利,下次要是还这么莽撞,就别怪大家不讲兄弟情面。还有,形兰是梁家人,是梁都的合法伴侣,如果还有自家人在背后嘴碎子,也别怪我翻脸。”
梁父这几句话算是重的。这几年他已是半退休状态,很少再自持大家长的姿态。可梁都今天轻易就把梁希的腿废了,摆明了没给他,也没给梁家留面子。
梁都在家人这边摆足了谱,以后梁家都得敬着形兰。同时在外人跟前杀鸡儆猴,那么就不光是梁家,怕是所有人都得敬着形兰了。
可那又能怎样,他们这一支想要拔尖儿,除了梁都没人办得了。这几年的经验教训已经让梁父看得清楚,他年龄大了,不想再折腾。既然想让梁都回来,那就必须给他一个发泄口。至于梁希这个人,算是废了,不过倒是正好,三老爷子那一脉也该教训一下了。
现场很快清理完,梁父已经言笑晏晏地继续招呼宾客。欢声笑语再起,方才那场凶残闹剧仿佛只是一朵水花,落在大海里掀不起任何波浪。